第23章 驱之务尽

2025-04-03 14:19:10

性是一种情绪,不限于是一种本能和难度系数越高越好的五花八门体位。

曲珍已经不想承认自己的草率,吴南邶总是有办法让她失去原则让她情动不已。

但这次不太顺利,曲珍已经似待满的弓,身体却在推拒他,太久没做,吴南邶望着她的眼,含着她的耳垂他是个废物。

说的是谁大家心知肚明,曲珍结婚也有几年,但性事上的生涩与懵懂让吴南邶心安。

尤其是现在,她还是完整的,上次离开后的那个她。

曲珍在做*爱的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有多久没做了?自己是不是无法另人满足。

她已经是在极力迎合,但这次没有以往的欢愉感,虽然她身体的锁是吴南邶打开的,所有的快感都随他。

曲珍草草穿上衣服,回头跟吴南邶说把房子退了,你这样我没法安心生活。

吴南邶支着手臂坐起来,点了根烟你变了。

哦?曲珍很感兴趣,挑眉看他我自己没觉着。

原本就不是我失败,是你的懦弱让我们失败,但现在你够坚强够强大,你不会知道你今日主动迈出的一步对我来说不再是你的退让,而是让我觊觎很久的号角。

曲珍默默披上外套,手按在门栓上,这一刻她突然明白如何才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和吴南邶——那个她曾经唾弃过埋怨过糟糕的人,她如他一般糟糕,而陈杜生和魏如月才是可怜人。

这种可怜的发酵者,却是现今这屋子里的两个败类。

曲珍回家蹑手蹑脚回屋,脱了衣服卷进被子里。

老陈睡到天明被这突如其来的躯体扰得醒了,喃喃说道你好凉。

曲珍拍拍他睡吧,明早给你做醒酒汤。

老陈渐渐熟睡,曲珍翻了个身,再也控制不住了。

她哭得像个孩子,咬着拳头生怕有些响动被人察觉,枕巾湿了半张,她觉得世界都在朝她咆哮。

她从一个懵懂少女到少妇,再到情妇,如今到了插足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她在遇到吴南邶以后,生活得一片黑暗。

但她不得不承认,对吴南邶已经超出了性,她爱他的明媚与阴郁,如同酷暑的炎夏躺在游泳池里吃一块咬不动的冰,身子惬意得浮沉。

曲珍,从没像现在这样伤心得哭过,也从没像现在这样承认自己的失败。

*四天后,曲珍又见到了吴南邶,比她预想得要快。

他带着魏如月来家里吃饭,错过丰俭由人的季节,现在只有干巴巴的野菜,严冬的东北婆婆回家过年准备的粘豆包冻在冰箱里,吴南邶吃得像个孩子,直夸人间美味让婆婆笑得合不拢嘴。

他把那个项目拱手让给陈杜生,说自己经验尚浅,公司做不如给师傅做,陈杜生看着表情很欣慰,但在厨房忙活的曲珍知道他心里是会比前些日更加的难堪。

所以说,男人别要面子了,面子就像一层薄煎饼,虽多寡随意,但沾点水一捅就破,陈杜生这样的老实人不应该伪装成自己是个小心眼的人。

陈杜生最近公司体检被查出酒精肝,怕他今天心情好贪杯,曲珍好言相劝了几句,老陈眯缝着眼看她,恶狠狠得说该干嘛干嘛去!有你一个妇人说话的地方嘛!饭桌上也有婆婆,虽是附和实则是打圆场,给曲珍使了个眼色有些抱歉道是啊是啊,你赶紧看看锅里的大骨头汤,别裹乱了。

曲珍站起来,走到厨房扎着围裙,拿勺子搅着锅里的汤。

一回头,魏如月依着门框看她。

她穿着一件墨绿色俏皮的细带呢子料连衣裙,内着黑色高领毛衣,将皮肤衬得如雪一般晶莹。

她还是将头发烫了卷,高高竖起。

如月侧头看了看外面热闹的三人,悄悄拉上厨房的拉门。

曲珍很自然得盛了碗底儿的汤递给她尝尝咸了淡了。

魏如月接过碗眼睛却仍是盯着她,慢慢喝了一口正好,但再加点醋。

她着意加重醋字,曲珍知道她意,笑着说醋会破坏钙质,对人身体不好。

魏如月支起身子,路过她走到阳台你家能抽烟吗?她从呢子料裙子侧兜掏出一个烟盒和打火机,抽出一根,曲珍说不能。

魏如月倒是有些诧异回头看她,想了想放回去那好吧。

看这状态,如月已经恢复了。

曲珍也不想往上次那个话题上带,魏如月却不罢休,有些报告进程似的说你让我做的事,我做了。

曲珍看她,不明所以。

把衣服剪了,丝巾烧了,你猜怎么着?如月轻笑他还能再买啊。

曲珍不说话,如月凑近了轻轻同她耳语,一字一顿,酸又涩得坦然你们又做了。

是。

曲珍不否认。

如月轻笑了声所以说不要把自己当个圣母看待,还说教得头头是道,你爱上他了,你爱他什么?曲珍回头看她,表情冷漠你又爱他什么?我能为了爱他不计较你的存在结婚,你却不能随着你的心意离婚,这是我的爱我的勇敢,你呢?你瞻前顾后的生活让你很愉悦吗?曲珍不说话,魏如月拿起橱柜边上的一个小花碗仔细端详其实我也羡慕你跟老陈这样的感情,平平淡淡才是真。

你跟吴南邶也会的。

如月仿佛听到什么很好笑的话,将碗搁下也像刚才那样不顾旁人目光直接数落你吗?如月摇摇头吴南邶再怎么不把我当回事,他在人前也都是给足我面子。

如月又轻蔑得说女人最容易委屈,委屈久了就不爱了,你喜欢吴南邶,因为他满足了你所有的自爱,让你觉得自己高高在上被人需要!但要是有一天他不需要你了呢?曲珍看着她以为你好些了,竟还是疯言疯语。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我觉得他就快要不需要你了。

吴南邶有弱点,是他从小家境培养出来的,他看中亲情,不能割舍骨肉血脉。

如月轻轻摸上小腹,低头看我们有了孩子,也许是个男孩,到时候别像他是个少言寡语的人,我希望孩子性格随我。

曲珍觉得指尖颤抖什么?有两周了吧,他还是不及蚕豆大小。

曲珍觉得从足底凉到心尖,却笑着说妇幼保健院我有认识人,别人的事我不会管,但你的事我一定帮你。

用不着。

魏如月拒绝生出来认你做个干妈,到时候干妈干妈得叫着,看你臊不臊得慌!她说完走到门边上一把拉开,朝外面笑嘻嘻得说讲到哪了?看师娘做汤受益匪浅多聊了两句,赶明儿我也给南邶做一次!她反手将门拉上。

燃气灶上的火苗像是一束束娃娃的手,伸展着,需要拥抱。

锅里的汤滚着水翻着花,咕嘟嘟,听起来像哭声。

*吴南邶嬗变的人生得益于他自己一向视自己为通判,他的原则是他自己,幼时人们的指指点点,学业生涯中的中途退学,考取名校时的无人掌声,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吴南邶自私到了极点,他也只惦念着舅舅与舅母对自己那点可怜的好,为自己为了二老他努力做第一,渐渐养成不罢休的性格,话少却缜密,不受人待见的早熟。

他从不为自己没把握的事情夸下海口,也从不为自己力不能为的事情盲目追逐,曲珍的出现是他的劫。

吴南邶那些少的可怜的胜负欲望在作祟,他只能看见眼前的事,虽然对于其他事物他总是深谋远虑,而见到曲珍那一刻他只能想到现在两个字。

也并不真的想占为己有,只是这感觉微妙,甚至抠挠着他的心扉让他倍感不适,曲珍温婉端庄,与自己的乡土与拘谨如同方枘圆凿,吴南邶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还可以更坏一些,他想要试探自己的底线究竟何为。

人的一生吃五谷杂粮,所犯的错事糊涂事罄竹难书,他不曾念想自己会有个爱到死的女人,到头来他也不懂得爱,只觉得新鲜感好奇感加求胜欲就是了,在西安,不出几日见着曲珍,他自己盲从,却也未曾后悔过。

而后一路追到北京,他觉得自己在做一件特别幸福的事。

魏如月对自己的那般好他知道,见她也一路跟来,晓得她亦是甘之如饴,所以不去劝不去阻,行动会给她答案。

可时过境迁想想现在,吴南邶觉得老天爷也许给他设了套,一切都脱轨似的发展。

而他对曲珍的感情,也脱了轨。

不能在夜深人静肖想她的容颜,如同皓月当空但那寸皎洁永远不属于你,他住在楼上,每天听她的节目看她的微博,曲珍按时下班之时应该永远不会向上看那隔着窗注视她的人,吴南邶却感到踏实,至少他们生活在一处,每天呼吸同一片空气,她那里下雨他也披上雨衣,她穿着高跟鞋累得坐下小区里的长椅上吴南邶也脱了鞋踩在瓷砖地上陪她。

突然想要靠得更近,他心里暗声道没有错。

今天饭后吴南邶先送魏如月回家,未脱衣,嘱咐她从冰箱里拿水放在床头,甚至未换鞋,转身复又离去。

回到这处曲珍让他退了的房间,屋里点着一盏夜灯,无床,厚实的床垫子搁在地上,曲珍来过一回的,就在这上面与他做*爱,想是她那么爱干净的人也没有嫌弃。

吴南邶养了一缸的鱼,捏花碗口的玻璃大肚缸,凤尾摆动着清闲游弋。

吴南邶照例打开FM听她早间的重播。

曲珍的声音,读了一段故事,是汪曾祺的《鹿井丹泉》。

红鱼青磬中,一位俊俏僧侣对一只母鹿心生好感,做了些人伦之外的事,母鹿产女,风姿绰绰步生莲花,歹人起了邪念要与鹿女苟合,鹿女投井,和尚圆寂。

公众号上有人留言,曲珍读了几条做解答。

吴南邶没有再听,他觉得大多旁人非议之事都是庸人自扰,不能在一起或者不被人承认的爱恋,总是没有好结果,仿佛已经成了定论。

吴南邶轻笑,低头发现鱼缸中的一尾鱼已经翻了白儿。

他捞起来,见鱼唇仍是渐渐张合喘息,他眼神冷漠,将它丢置在旁边的花盆里,用了五分钟看它如何死亡。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个预收文《B座7楼》,但不确定什么时候写什么时候开,大家随意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