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2025-04-03 14:18:43

玄友廉看着李五靠在李继勉身上的模样,眼神移开, 对徐敬仪道:命人立即搜查此地, 寻找歹徒。

李继勉道:不用了,歹徒一共两人, 已经被我打晕了,在破殿里面。

徐敬仪一听立即带着人冲进了破殿,随即出来道:廉公子, 里面有两个昏迷的男人。

玄友廉道:抓起来。

徐敬仪道:是。

荣碧月这时跌跌撞撞地走出破殿,看着门外聚着许多的人,惊了一下, 没敢过去, 下意识地向李继勉靠去,看着李五靠在李继勉身上哭泣,隐约觉得两个大男人靠在一起的模样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惊疑不定道:我弟弟呢?他怎么样了?玄友廉看了荣碧月一眼,道:荣小姐是吧, 你弟弟没事, 我将他放在太叔院长身边, 并留了人在那里保护,我派人送你过去。

荣碧月心中稍安, 朝玄友廉行了一个礼道:那多谢大人。

顿了顿,转身向李继勉道:小女子得蒙李大人相救两次,感激不尽。

李五这才意识到荣碧月过来了, 赶紧直起身子,背对众人擦掉脸上的泪水。

李继勉淡淡道:不必客气,顺道而已。

荣碧月本还想讲些肺腑之言,见李继勉讲得如此随便,一时不知如何接下去,站在那里颇有些尴尬,好在徐敬仪走过来道:荣小姐,我送你回去,请吧。

荣碧月这才道:李大人今日相救之恩,碧月来日必定报答,告辞。

荣碧月走后,李五也没什么心思参加游园诗会了,从李继勉怀中接过十一,抱着他准备离开。

玄友廉也要跟着走,李五道:你不是还要参加华光亭宴吗?玄友廉道:那种事情不重要。

李五没心思多问,向前走去,只想快点离开这地方。

三人走出书院,发现书院门外聚满了禁卫军,门外的人看着军队都有些畏惧,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玄友廉道:你把禁卫军叫来了?嗯,我不确定那两名歹徒有没有同伙,叫来以防万一。

达木赫你带一队人在周围街道巡逻,一旦发现可疑之人直接抓起来。

哈胡弩,你带一队人守着书院大门,盘问进出之人,记住,这里面不是文人书生就是达官子女,态度好些,别吓着人家,就说是例行巡查。

哈胡弩道:属下晓得轻重,小将军放心。

李继勉吩咐完,走过来对玄友廉道:至于审查拷问的事,你比我在行,这两名歹徒就交给你了。

玄友廉侧头道:简良,你连夜拷问这两个歹徒,一定查出是何人指使。

徐敬仪道:是。

回到家后,大夫已经早早地请来了,在正堂内候着。

李五立即带着大夫向后院走去。

等她离开后。

玄友廉沉吟了片刻道:这次事情很奇怪,为何歹徒抓了荣家小姐和小五的弟弟?会不会那歹徒是冲着荣家小姐去的?李继勉想到在破殿外听到的那两名歹徒的对话,遂道:不是,我听到了那两人的对话,他们是将荣家小姐当成小五了,他们得到的命令是杀死十一和他的姐姐,他们似乎并不知道小五是女扮男装。

那就奇怪了,知道小五是女人,却不知道她是女扮男装?这说不通。

就在这时徐敬仪匆匆跑进了门:廉公子!玄友廉看到他,惊讶道:你怎么来了?这么快就审问出结果了?徐敬仪沉声道:廉公子,李大人,那两名歹徒……死了。

死了?玄友廉与李继勉同时一惊,站起来异口同声道,怎么死的?徐敬仪道:我们将那两人带入牢中,用水泼醒,哪知那两人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才发现两人竟已死了多时,属下叫来仵作验尸,发现两人后颈有针刺留下的伤口,是中毒而亡。

因为这两人一路上都是昏迷状态,我们不清楚这两人是在何时被人偷偷施了毒针。

属下立即盘问了押送这两人的人,但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玄友廉道:可有查到那两人身份?徐敬仪摇摇头:两人身上没有带着任何可表明身份的东西,他们是故意打扮成书生模样混进书院动的手。

李继勉沉着脸:这意思是追查不下去了?徐敬仪沉默了一下:也不是——玄友廉道:说下去。

有一个线索或许可以查下去。

仵作检查这两人尸体时,发现这两人被阉割了。

阉人?李继勉心道难怪那两人说话的声音有些不阴不阳,道,难道是宫里的太监?徐敬仪接着道:仵作检查这两人的身体,发现一人有腋臭,一人在大腿上有个瘤子。

李继勉道:这又怎样?玄友廉沉吟一下道:这说明这两人不是宫中的太监。

并不是所有净身的人都能顺利入宫,除了净身外,因是侍奉妃嫔皇上,身体必须干净无疾,这两人若是有腋臭和瘤子,绝对不可能进得了宫。

民间有很多人会盲目净身,以为这样就可以进宫,事实上,净身后还要经过一重重严格的筛选,最后才能进入宫中侍奉天家。

而那些净了身又进不了宫的残缺之人便会沦落到社会的最底层,被称为阉奴,受尽歧视,艰难度日。

阉奴们为了活下去,只能投靠宫中的宦官,成为他们的鹰犬爪牙,替他们私下办事。

这已经成了进不了宫的阉奴们唯一的出路。

玄友廉冷冷道:立即搜捕洛阳城内的阉奴,我就不信没人认得出这两人。

徐敬仪道:是。

李十一此番被抓,吃了不少苦头,因为挣扎大叫,被那两个歹徒狠狠打了几巴掌,又被在地上拖了一段路,身上大大小小全是伤口。

不过庆幸的是,都只是些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只是模样看着吓人,擦上药养个四五天也就没事了。

大夫替十一开了药方就离开了。

十一渐渐苏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家里,最亲的姐姐就坐在身边,伸出小手去够她,虚弱道:姐姐。

李五立即抓住他的手道:姐姐在呢。

李文治眨眨眼,小脸又青又肿完全没了以前漂亮的模样,却扯了一个笑容道:我刚才做梦的时候梦到我一醒来就能见到姐姐,哈哈,果然醒来姐姐就已经将我救出来了。

李五看着十一这模样,心痛加上愧疚,难受得不知如何是好,握着他的小手道:是姐姐没用,没保护好你。

三年前是达木赫,这一次是李继勉,每次他遇险的时候,她都不在他身边,亏她还口口声声地说着一定要保护好他,一定要将他抚养长大。

十一道:姐姐,你将承乐的姐姐也救出来了吧?要是承乐的姐姐出事,承乐以后肯定不理我了。

李五本来还伤感着,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种时候,你还想着承乐理不理你这种事,怎么这么喜欢人家承乐?就因为人家长得好看?没出息。

十一沉默了一下,低声道:不是的,因为承乐笑起来……很像海连。

李五一怔,没想会是这个原因。

回想了一下海连以前笑起来的模样,还真有点像,虽然海连长得不若承乐好看,但大笑时,两人唇角眼角和眉尾都会向上弯出一个相似弧度。

只是……李五想起皇宫里那个白痴儿皇帝,想着他时而惊恐、时而木讷、时而呆滞的模样,那样的海连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像以前那样开怀大笑了。

李五感慨地摸了摸他的额头:好了,不说话了,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一觉睡醒,身上就不疼了。

十一点点头,小声道:我睡着了,姐姐还会陪着我吗?会,姐姐一夜都陪着你。

十一蠕动着往里面挪了挪:那姐姐今天跟我睡,姐姐都好久没陪我睡觉了。

李五闻言爬上床,钻进被窝里,拍拍他的胸口道:好,姐姐今夜陪你睡。

等十一彻底睡着了,李五轻手轻脚地爬下床,走到门外。

李继勉站在院子中,似是站了有一会了,等李五走到身边后,轻声问:十一怎么样了?李五道:没事了,已经睡着了。

查出那两名歹徒的身份了吗?还在查,放心,这件事我会妥善处理。

李五沉默了一下,道:谢谢你,小将军。

你又救了我弟弟一次。

从最初在南蛮境内相遇,你救了我和弟弟一次又一次。

李继勉笑道:救了这么多次,所以以身相许并不亏,对吧。

李五一怔,抬头看了看眼前的男人,看着他脸上的濯濯光采,复又低下头,微不可闻地轻声嗯了一声。

李继勉也不知是听见还是没听见,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你啊,平常到是挺冷静聪明的,可一遇到十一的事就阵脚大乱,你不知道白天你这张脸看上去有多丑多难看。

李五微红着脸,捂住额头:下次不会了。

不到两天,李十一就又活蹦乱跳的了,闹着要去上学。

因为事情还没调查清楚,李继勉就没让十一出门,怕他再有危险。

李五对着镜子正在束发,将头发盘成男子顶髻,道:你脸上的伤还没好,不怕被承乐看到嫌你丑?李十一凑到镜子前一照,脑门上贴着块黑呼呼的大药膏,真的有点担心承乐看到他的丑模样不肯跟他玩,这才不闹了。

眼睛抬了抬,看向镜子里的李五,道:姐姐,你要出门吗?姐姐出去有事。

可是阿勉哥哥不是说也不许你出门的吗?李五拍拍他的脑袋道:所以姐姐是偷溜出去,你得帮姐姐瞒好了,一会阿巴于过来,你可不能让他知道我不在屋内。

李十一立即道:好,姐姐放心吧!阿巴于最笨了,我肯定不会让他发现的。

李五换好衣裳偷溜到马厩牵了马从后门出了府,骑上马一路狂奔来到了禁卫军营,并换上了禁卫兵服,随后来到校场。

抵达校场时,见着两名士兵正在校场比试,而李继勉与哈胡弩等人则在校场旁的观席上坐着。

李五站到了围观士兵的身后,看着场上士兵武斗比试。

今日是李继勉挑选小队长的日子,挑选的方法简单粗暴,谁打赢了谁当,想当的人无须报名,直接入校场挑战就行。

片刻后一人摔了出去,半天也爬不起来,而留在校场上的是一个魁梧结实的大块头,足有八尺半高,捶着胸膛嘶喊道:还有谁!还有谁!围观的士兵面面相觑,似是都被这人的气势震住了,不敢上前挑战。

李五四顾了一眼,见无人敢上,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恶鬼面具带上,走上校场比试台,刻意粗着嗓门道:我来请教一二。

那大块头已经连胜五场,见着还有人敢上来挑战,十分惊讶,看到对手是个矮个小胖子,而且还不伦不类地带着一个红面獠牙的恶鬼面具后,直接嗤笑一声:小东西,带个面具你就以为能吓到爷爷了?李五不敢多说话,怕被李继勉听出声音。

为了让他不发现是她,她故意将衣服多穿了几件,还穿了大一号的兵服来掩藏体形,并特地准备了面具。

观席上,哈胡弩道:小将军,你看这小兵有意思,居然戴了个鬼面具,这是大面舞看多了吧。

大面舞是以南北朝时期的著名人物兰陵王为题材编写的歌舞戏,在坊间非常受欢迎。

兰陵王高长恭骁勇善战,但因为面容太过美丽不能震摄敌人,所以每每上战场都会戴上恶鬼面具。

而大面舞里出演兰陵王的舞者也会戴着一个恶鬼面具。

李继勉第一眼看到这小兵并没有认出来是李五,只微微调整了下坐姿,无聊道:哗众取宠。

哈胡弩道:有意思是有意思,不过这体形相差也太悬殊了,肯定是打不过这墩山柱的,勇气倒是可嘉,一会回头我问问这小兵叫啥,可以培养培养。

墩山柱是指这大块头,他一进兵营,就因巨大壮硕的体格而被所有人畏惧,得了这么个诨号。

李五摆出备战架势,看着眼前足有她两个高的墩山柱,她自然也是知道他的。

这墩山柱的力气极大,要是拼蛮力,毫不夸张地讲,他能徒手将她撕成两半。

李五知道不能硬拼,好在她身形小巧,动作灵活,几次墩山柱的冲扑,都被她灵活躲过。

虽然躲过了墩山柱的攻击,校场四周却传来一片片嘘声,都是在嘲笑她胆小不敢正面迎战。

李五粗喘了几口气,在墩山柱又一次扑击时,猛地一个空翻坐到他的头上,用双腿牢牢地卡住他的脖子。

因这突然的反击,周围的人发出一阵叫好之声。

可李五虽然卡住他的脖子,却根本无法撼动他一丝一毫。

墩山柱哈哈一笑,一点也没受到威胁的模样,伸手直接抓住李五的腿,将她狠狠扔了出去。

李五在地下滚了一圈,爬了起来,躲过墩山柱的又一次攻击,从他的胯`下钻到他身后,跟壁虎一般抱住了他的腰。

墩山柱看着李五的攻击简直不知所谓,直接往后一倒,试图用自己的重量把她压垮,好在李五反应极快,一蹬地直接滑出去两丈远,躲了过去。

以墩山柱这体格,这一下要是压实了,她隔夜饭都能压吐出来。

墩山柱爬起来,看着李五道:小子,你别闹了,你打不过我的。

赶紧下去,不然一会爷爷把你打成重伤,可别怪爷爷手重了。

李五看着墩山柱的粗得跟树杆一样的四肢,啐了一口:少废话,爷儿们能动手就别学娘们儿磨叽嘴皮子,一根山柱子还当自己了不起了?墩山柱被李五激怒了:找死!说着向李五扑来,抓着李五直接将她推到了身后的木柱子上。

李五撞到木桩子上只觉得胸膛里的血都要被挤出来了,死死咬住下唇,趁机伸手抓住他的双手。

墩山柱看她还不自量力,将她一把高举过顶,狠狠扔了出去。

李五在空中一个翻身,稳稳落地。

虽然就力气而言,她打不过墩山柱,不过灵敏矫健的反应和动作让她赢得了不少呼声。

哈胡弩道:看不出来,那小兵还是有两下身手的,就是实在稚嫩了些,要是再过几年,说不定还真能跟这墩山柱打一打。

李继勉看着那小兵在校场上灵活地翻飞跳跃,只觉得这身手透着熟悉感,脸色越来越不好。

哈胡弩道:小将军,你怎么了?怎么脸还拉下来了?在墩山柱的又一次攻击下,李五直接踹中了他的大腿,而他的拳头也直直挥了过来,距离太近,她没办法躲避,只能侧过头,拳头擦着她的面具挥过去,将面具击得粉碎。

面具一碎,小五的面容也露了出来,墩山柱立即就愣住了,显然是认出她是李继勉的贴身随从。

李五见他呆立住了,似是有些畏手畏脚,立即大骂一声道:怎么的,瞧见老子的脸吓得软蛋了?还能站着撒尿吗?就这点胆子还想当小队长?墩山柱再次被激怒。

他倒不是怕李五,而是军中早有传言这小子跟卫将军的关系说不清楚。

他是卫将军从老家河东带来的兵,长得清秀不似男人,还成天形影不离。

别人住军营,这小子却住到了卫将军家里,大家都说,他表面上是贴身随从,其实就是个贴屁股的玩意。

被这种人嘲讽,墩山柱哪里能忍,怒吼一声,再次向她扑去。

而观席上的李继勉看清碎裂面具下的面容后,猛地站了起来,大叫一声:住手!随即直接跳下观席,向校场比试台跑去。

墩山柱这一扑带着雷霆之势,要是打到了李五,直接能将她击飞出校场,胜负根本没有悬念。

眼看墩山柱就要碰到李五,李五猛地一跳,一脚踩着墩山柱的肩翻到他身后,似是在他背上抓了一下,便听砰一声,墩山柱重重向前扑倒,四肢扭成一个奇怪的姿态,却如何也爬不起来了。

李五踩在墩山柱背上,冲着围观的士兵们摆出胜利者的姿态高呼了一声:还有谁!士兵们显然没想到结局会反转,然而看着墩山柱被李五死死踩在脚下动弹不得的样子,瞬间沸腾起来:李五,李五,李五!李五高兴地转过身,却见李继勉拉着一张老长的脸如背后灵一般站在她背后,怒气冲天道:小五,你胡闹什么?李五看到李继勉发怒,却没有一丝惧意,半跪下道:属下赢了,请小将军让属下担任小队长。

胡闹!李五道: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打败了墩山柱,小将军难道要食言?李继勉懒得跟她多废口舌,直接将李五一拎一扛,扛上肩头,跳下比试台往营帐走去。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刚打败墩山柱的李五如一个麻袋一般被自家的卫将军扛走了。

等得两人消失在视线内,众人立即一拥而上,去看那墩山柱,便听墩山柱骂骂咧咧道:什么鬼东西,老子怎么不能动了!那小子使邪术!一人跑过去将墩山柱的兵服撩开一看,便见他身上的关节被缠上无数极细的铁丝,看似凌乱却又极有规律地打成了一团奇怪的结,将他的身体关节牢牢捆绑了起来。

众人顿时明白过来,刚才在场上李五那些躲避动作都是为了将铁丝捆上他的关节,打出一个个活扣,因为身上穿着铠甲,铁丝直接嵌入铠甲的缝隙内,根本就注意不到,而最后她抓他背的动作,应该就是将这些个活扣拽成死结,让他彻底动弹不得。

虽然比试不准用武器,不准用暗器,可这铁丝不算武器更不算暗器,要算,也只能算是李五足智多谋,令众人大开眼见。

墩山柱还在呻呤,让旁人赶紧给他解了,可没有人解得开那铁丝扣,反而越解越紧。

拿了刀来割,结果刀口反被铁丝磨出了缺口。

足可见这铁丝有多坚韧,不然也捆不住这墩山柱墩山柱没有之前的神气,只觉得再绑下去,这筋都要被拉开了,痛苦地哀嚎道:那快去叫李五那小子过来给我解开啊!一人安慰他道:李五被卫将军扛到营帐中去了,瞧卫将军那脸色,怕是一时半会出不来,你忍忍吧。

墩山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