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军很快整备集结完毕,徐敬仪道:廉公子, 人马集结完毕。
玄友廉转身道:走。
廉母站起来怒道:廉儿, 你站住!玄友廉背对自己的母亲,头也不回道:母亲, 今日之事,回头儿子会给你一个交待,如果你还希望你儿子好好活着, 就不要阻拦我。
廉母大怒,只当玄友廉是以自己的性命要挟:胡闹,廉儿你何时变得如此不可理喻!玄友廉这两年大多时间都是在外面随玄凉出战, 廉母并不知道他的病症越来越严重。
玄友廉不想让她担心, 所以并不打算告诉她,自然李五可以医治他病症之事,他也无法说出口。
玄友廉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两列玄衣军整齐列队,已做好出发的准备。
玄友廉翻身上马,沉着脸道:出发。
然而刚走出去没几步, 玄友廉看见不远处巷子口站着一个娇小的人影, 挥手示意身后玄衣军停下, 策马走到那人面前,眯着眼表情不善地打量她, 冷冷道:我以为你已经逃走了。
李五站在巷子口,瞧了眼他身后森严的玄衣军,叹了口气道:廉公子, 你带这么多人冲到小将军府上,你觉得朝庭百官会怎么想?远在前线的玄大将军和晋王会怎么想?玄友廉冷冷道:你若识趣一点,现在跟我回去,冲突可以避免。
李五沉默片刻,随即一撩裙摆在玄友廉的马前跪了下来。
玄友廉没想到李五会有这个举动,拉着马绕着她走了几步:你这是什么意思?李五将头深深磕下:当日娄崆粮仓,廉公子于小五有救命之恩,小五自当涌泉相报。
小五不是不仁不义之人,公子既然觉得我是你的药,我今日便在此许下承诺,只要公子放我离开,我一定会竭力为公子治病。
呵,你话得好听,我放你走了,你要怎么为我治病?今日李继勉将你带走,必定藏起来,让我再也见不到你。
李五低头道:廉公子,小五想问你一句,你究竟是将小五视为治病的药?还是——可以随意囚禁甚至亵玩的贱奴?玄友廉表情一僵,想起之前被李继勉留下的吻痕刺激到,说出你一个奴隶也不需要什么名份,就算身子脏了也没事,反正我也是留在身边当玩物。
这样侮辱她的话来。
玄友廉却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有什么区别。
李五恭敬道:廉公子若是视我为药,那么此后每隔五日,我会来廉公子府上拜访借住一日,为公子医治,在公子病愈之前,我绝不会背弃此约;若廉公子将我视为卑贱之奴……小五虽身份卑贱,却也有自尊,不愿被人囚禁视为玩物,宁可玉碎不可瓦全。
玄友廉盯着她:你说你愿意每隔五日来我府上?李继勉不会同意。
李五道:小将军是明理之人,他亦感激廉公子救下小五的恩情,自会尊重小五的决定。
廉公子,你对小五明明有恩,小五亦感激在心,眼下有两全之法,还请廉公子不要将你我之间这段恩情变成仇恨。
玄友廉沉默片刻:简良。
徐敬仪上前道:属下在。
玄衣军就地解散,遣返回营。
是。
李五道:廉公子宽宏大量,小五感激不尽。
玄友廉下马,走到李五面前,看着她低头恭顺的模样:希望你记得此刻所做的承诺。
小五自当谨记。
好,五日后我在府中静候大驾。
玄友廉再不看她一眼,转身往回走去。
李五等得他进了门,将大门关上,这才站起来往巷子外走去,刚走出巷子口,李继勉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跳出来,一把将她拽过来,冷着脸道:这就是你的解决之法?每隔五日去见那女人脸一面?你真当我是死了?你觉得一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人每几天就去见别的男人吗?李五看着暴跳如雷的李继勉,心里暗暗叹气,心想刚安抚好一个,又得安抚这一个。
小将军,没有廉公子相救,我现在已与奎鲁师傅一样躺在冰凉的泥土里了,无论如何,廉公子救了我,这是不可改变的现实。
去就去了,为什么还要留宿,留宿下来是想着夜里给他治病吗?你想着夜里怎么给一个男人治病?不行,不能过夜,我不同意。
小将军,我是答应了每五日去玄友廉府上住一日,没说只我一个人去啊。
李继勉一怔。
小将军与廉公子现在同朝为官,同僚之间每隔几天拜访一下,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李继勉终于舒展开眉头:这样的话……勉强可以接受。
不过小五,你真的能治他的胃症,我从没听说过这样离奇的事,药石无法医治的病症,通过你的触碰就能消失?他不会就是想占你便宜吧。
李五也觉得很离奇,不过她的重生本来就无法以常理解释,所以这件事,她相信玄友廉没有骗他。
小将军,你想占我便宜时,会想到用这种奇怪的借口吗?李继勉:……李继勉想想,似乎是这个理。
李五料到玄友廉回来知晓她与李继勉离开,定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先让达木赫带着十一回去,她留下来想办法化解这一场一触及发的争斗,此时危机解除,李五不想再站在街上与这喝了一坛陈年老醋的男人争辩,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的弟弟,催促李继勉道:小将军,事情搞定了,我们赶紧回去吧,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李继勉却有点不依不饶的意思:你这么急着想回去,不是想回到我的身边,只是急于想看你的弟弟是吧。
你心里有你弟弟,还有救你一命的玄友廉,装了这么多人,你不觉得太挤了吗?李五:……心想这人吃起醋来真是什么人的都吃,连十一的也吃起来:小将军,你放心好了,再挤也挤不到你的位置,你可是恶霸一个,霸占的位置从来没让过分寸。
李继勉板起脸:说我是恶霸?嗯?李五赶紧求饶:好了我错了,小将军,我们回去吧。
李继勉盯着李五的脸看了一眼,这一刻意识到这美丽的小东西终于是完完整整地回到自己身边了,露了笑颜:行了,走吧。
李继勉来京后,住的是玄凉在洛阳置下的一处房产,在临近洛阳宫的义归坊内,与洛阳宫同在洛水以北,需得过桥。
两人走到桥边,就要上桥,突然从桥对岸涌出一堆人将两人围住。
李五正奇怪时,就见李乐群从桥上下来,不屑地打量了她几眼:擅自动用我在洛阳布的眼线,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女人?李继勉,我奉父亲之命在洛阳停留,花废心血布置诸多势力,不是让你学洛阳那些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抢女人的。
李继勉不悦地看着他:李乐群,你还嫌给我添得堵不够多?你又想干什么?若不是李乐群一直暗中阻扰他调动人马,他也不会让李五在玄友廉身边留了那么久,早就冲进将军府别院把她抢出来了。
当然这些事他没有跟李五透露一个字,他可不想让李五觉得他是没本事带她出来。
李继勉,我一始觉得你还算有头脑,没想到你会冲动地做下这种事情来。
我们晋李跟梁玄眼下是什么关系,你不清楚吗?你居然跟玄大将军的儿子抢女人?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站住!李乐群走到李继勉面前,歪着头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李继勉,你别忘了,虽然父亲让你来洛阳,但眼下手握洛阳城中一切晋李势力的人,是我。
李继勉道:你要怎样?李乐群直起身子:鉴于你这次冲动行事,险些铸成大错,禁卫军从此刻起由我接手,你就好好当你的侍卫吧。
记住,是侍卫,不是侍卫首领,被贬为士卒的人,是没有资格当侍卫首领。
李乐群,我四处奔走疏通各种关系终于筹建出一支皇城禁卫军,你想夺取我的功劳?李乐群冷着眼:跑腿的功劳,我会给你记着的,等他日见到父亲,我会替你跟父亲邀功的。
李继勉几乎要气笑了:好啊,李乐群,行,这次算你狠。
李继勉拉着李五便要离开,李乐群再次挡住他的道:站住,你们要去哪?回府。
你一个皇城侍卫,况且还是待罪之身,实在不够资格住父亲留在京中的府邸,我已差人将你的行李都搬到里仁坊去了,那里我给你买了一幢适合你身份的房子,你的部将随从都已经过去了,你也带着你的女人,赶紧过去吧。
里仁坊在洛阳城的东南角,位置极偏,靠近通门,里面还住了不少贫民与流民,所以无论环境还是条件都是洛阳最差的一片地域。
李继勉闻言,无视一脸挑衅之色的李乐群,转身道:小五,我们走。
李乐群见他乖乖就范,轻笑一声,嘲讽道:沉迷女色,蠢不可及。
两人走出洛水河边,李继勉见李五露出一副想问但又顾忌他的情绪不敢多问的表情,道:你想问就问,不用憋着。
李五沉默一下道:小五没什么想问的。
李继勉看着李五乖巧不说话的表情,心想自己会那么喜欢她,大概也因为她这份善于察言观色的玲珑心思,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绝对不会让他更加心烦,遂自己说了起来:李乐群在洛阳城呆了两年,所以现在父亲暗布在洛阳城中的势力都听命与他,我这次过来,也就身份能唬唬人,其实一点实权都没有,好不容易弄了一支禁卫军出来,还被他抢走了。
前方战事缓合下来,我得到消息说李继宇过两个月也要来洛阳,他今日故意刁难将我赶走,是给李继宇腾地方呢。
李五斟酌了一下道:继霸公子性子直率,与小将军兄弟情深,可这继宇公子这两年似乎越发与小将军不和了。
李继勉冷哼一声:还不是李乐群闹的,我那二哥虽然跟我从小打闹,互相看不顺眼,但没有坏心,这李乐群却是个阴毒心肠的人,就爱用那套勾心斗角的心术,背后使坏,我跟父亲说了多少次了,这人不能用,真不知道父亲怎么会那么相信他。
两人走了半个时辰,在路上遇到阿巴于,就见阿巴于带着十几人气势汹汹地走过来,街边的百姓纷纷避让。
阿巴于压根没注意到他俩,就要从李继勉面前走过,被他叫了下来:阿巴于,你干什么去?阿巴于一愣,定眼一看是自己的首领,立即跑到他面前:小将军,你回来得正好,我正要带兄弟们去教训教训李乐群那个臭小子,狗娘养的东西!怎么回事?小将军你不知道,李乐群那厮将小将军的东西都扔了出去,要把我们赶到里仁坊去,我到那里一看房子,什么破烂玩意,整一个荒宅,根本不能住人。
行了,回来,跟自己人打架,要让玄氏一族的人知道了,不得笑掉大牙了,走,带我去看看。
对了,十一和达木赫呢?是不是也在里仁坊?是的,在那里呢。
阿巴于顿了顿,憋怒道,小将军,你去看了,你也得生气。
当下阿巴于领着李继勉与李五去了里仁坊的房子。
阿巴于说是荒宅还真不是夸张,那宅子里的草长得有一人高。
阿巴于道:小将军你看到了?气不气人?小将军你别拦着我,我人手都带着呢,不去把李乐群那孙子揍一顿,我咽不下这口气。
行了。
李继勉看看阿巴于还有身后表情愤愤的十几人,既然你们有力气想使,都进去,先把草拔了。
阿巴于一愣:小将军,你真要住这种地方啊?李继勉原地转了一圈:挺好,光线好,视线也好,宽敞。
你跟哈胡弩赶紧叫木瓦匠来墙壁瓦檐门窗修缮一下,要不了十天就能入住。
阿巴于瞪大眼:小将军,你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李继勉拍拍他的肩道:你还不懂吗?既然李乐群要跟咱们划清界限,那咱们也不必硬攀着他,他在这里两年培植的势力说好听点的是父亲的,其实还不是他李乐群私人的,咱们要想立住脚跟,就必须有自己的力量。
阿巴于恍然大悟:原来小将军是这个意思,属下明白了。
这两人说话时,李五并没在听,她一进门就冲到里面去了,前后屋子转了一圈,出来道:十一呢?怎么不在这里?阿巴于笑道:丫头,我们哪能让你弟弟呆在这荒宅子里,在附近的客栈里舒服住着呢。
李继勉道:行了,这里就交给你跟哈胡弩了,我跟小五这几日也去客栈住着。
是,小将军,我这就派个人给你领路。
两人再次马不停蹄地向前走去,回想这一天几乎都是在奔走,到了客栈时,天已经渐进黄昏。
李五推门进了客房,李十一听着动静转过头来,立即扑过来:姐!李五紧紧将十一抱进怀里:十一,你想死姐姐了。
李十一道:姐,这一次你可千万别丢下我了。
李五应道:嗯,姐姐一定不丢下你。
李继勉见李五姐弟俩相聚,遂给他俩留下独处空间,将达木赫叫了出来,并替两人将门掩上。
和达木赫并排走到楼下,李继勉拍拍他的肩道:达木赫,这一路辛苦你了,从河东出来的路上不好走吧?达木赫摇摇头。
虽然他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但除非必要,他还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除了对李十一会多说几个字,其它时候仍让人感觉他就是一个哑巴。
李继勉想了想道:达木赫,你跟了我有三年了吧,这三年你也算忠心耿耿,吃苦耐劳,可想要什么赏赐?达木赫依然摇头。
李继勉却道:你本就是骑兵队中的一员,这些年却一直在我身边当个随从,这样,你这次来洛阳就先随我到皇城中当侍卫去,先封你个侍卫队长当当。
达木赫愣了愣,似是没想到李继勉会提拔他。
达木赫,这名字也不能这么随便了,这样,你以后就是我的心腹,跟小五他们一样,随我姓李,李,李——李继勉正想着给他取个什么名字好,突然脑子灵光一闪,想起三年前李五曾问过他,他身边可有叫李从义的人,当时他确定身边没这个人,也没有把李五的问题当回事,眼下突然想起来,觉得从义这名字还算不错,一听就是忠心之人,便顺口道,从义,李从义,就叫这个名吧,明日我便将你的名字录进禁卫名册里。
李继勉跑到客栈楼下的柜上又开了一间房,然后出门在附近挑了家还算有点牌面的酒楼,点了一桌菜,等得菜上得差不多时,让达木赫去将李五姐弟两叫出来吃饭。
在饭桌上,李继勉告诉李五明日要带着达木赫一起去皇城当侍卫之事,但一时没想起给他改名这茬,所以没有提。
李五闻言沉默了一下道:小将军,不若我换回男装,跟达木赫一样随你去皇城当侍卫吧。
李继勉夹了一筷子藕片,细嚼慢咽,吃完了才道:为什么想跟我去皇城当侍卫?李五总不能说自己别有居心吧,便道:呆在家中也是无聊,总得找些事做,能随时陪在小将军身边再好不过。
李继勉一想能将李五弄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也不错,便道:那行,就这么定了吧。
李文治嘟起嘴道:姐,你跟达木赫都出去了,我怎么办?李五看了李继勉一眼:小将军,还有件事……我想求你。
李继勉道:什么事?就是……既然十一也来了洛阳,他的年纪也不小了,我想……把他送到学堂读书。
送十一去学堂?沙陀人识字的不多,更别说上学堂了,李继勉这种自己刻苦好学的算是特例,不过就算是他,也没有家中有孩子要送学堂的概念,当下听李五说起,这才意识到有种事,遂道,送学堂,也不错,我明天派人去问问京中有什么学堂。
李五道:不用了,我……已经事先打听清楚了,有一个浮川书院,挺好的,我想让十一去那里读书。
浮川书院?李继勉从不关心这种事,所以李五提起这个名字,并没有任何印象,行,明天我派人去问问。
四人用完晚膳回到客栈,李五搂着十一就要进房间,被李继勉拦了下来:我开了两间房,十一,你跟达木赫睡这间,小五,你跟我走。
李五急忙朝十一使了个眼色,十一立即心领神会,哭闹道:不要,我今天才见着姐姐,我要跟姐姐睡,阿勉哥哥,让姐姐陪我睡嘛!李继勉看着十一哭闹,不为所动:都要上学堂的男人了,还要跟姐姐睡,你羞不羞。
李十一丝毫不让道:你这么大了不也要跟姐姐睡,你羞不羞?李继勉呵呵一笑:我跟你可不一样。
李五急忙开口道:小将军,今天我与弟弟重逢,你就让我们姐弟俩好好团聚一下吧。
让你们团聚半天了,小五,我俩今天也是久别重逢,不该好好团聚一下吗?李五:……这时达木赫面无表情地走过来,直接将哭闹的十一抱起来回了房,将房门关上。
李五看着紧闭的房门,尴尬无比。
李继勉挑眉:怎么,要我跟达木赫一样,抱你回房。
李五快步向前走去:不用。
进了房间后,李五立即打开柜子捧了一床被子:小将军,今夜你睡床,我打地铺好了。
李继勉乐了:我开一间房,可不是为了省钱。
李五当然知道他想干什么,可坚决不顺他的话往下说:今天奔波一天,小将军跟我一样,肯定都累了,早点睡吧。
李继勉上前一步,直接将李五连人带被子堵在柜子边,将脸贴过去,暧昧地在她耳边吐声道:小五,你在回避什么?你明知道跟我回来会发生什么……李五将被子举高挡在两人中间:我不知道。
李继勉用手挑起李五的下巴,沿着她下巴的线条舔了一口:我想睡你,今晚就要睡你。
李五的脑子一下子炸开了,血冲得满脸通红,没想到这男人居然如此直白不加掩饰,立即将被子盖在他脸上,想要逃跑,却被他抓住胳膊:你要这副样子跑哪里去?李五低头一看,便见自己的衣带已经解开,露出锁骨边大片雪白的肌肤。
什么时候!李五心惊,这般不声不响就解人衣带的本事,分明是个色中老手啊!李五知道再不想办法,他今天非得办了她不可,想了一下,索性自己将衣裳又扯开了些下来,露出左肩的伤口。
李继勉正自背后抱着她,一点点吻着她后颈的皮肤,此时吻到左肩上,动作停了下来。
李五知道他是看到那箭伤伤口了。
虽然过去快三个月了,伤口已经完全愈合连隐痛都不再有,但却留下了一个拳头大小的丑陋伤疤,乍一看十分吓人。
李继勉目光落在那伤口,眼光暗沉了些:这是那夜受的伤?李五道:是……中箭那一刻,我以为我死了。
李继勉轻轻在那伤疤上落下一吻,轻柔得让李五也忍不住浑身颤栗了起来,她赶紧抓住他搭在她肩上的手:小将军,你还记得那夜之前,你对我说的话吗?李继勉轻柔吻着那个伤口:记得。
小五此番死里逃生,想了许多。
小五落魄成奴,得小将军不弃,愿以妻名待我,而不是随意糟蹋,小五感激无比。
李五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将糟蹋两字咬音咬得重重的,等得她说完,李继勉的动作顿了顿:你想说什么?李五趁机将衣裳拢上,转过身面对李继勉:小将军,小五今日愿随你离开,已是认定于你。
若小将军那日说的是真心话,请你三媒六聘将我堂堂正正地娶为妻子,而不是像今夜这般,于这寒酸陋室,夺了我的贞洁。
当然,小将军若要用强,小五自然无力反抗。
只是若是这样,无论日后小将军娶或不娶我,我都已名节有污,一辈子都洗刷不净了。
自从论为奴后,小五已不在乎名节之事,知道自己终将成为小将军滞欲的工具,可是小将军给了我希望,让我可以奢想一个女人应得到的尊重,所以……我希望小将军给了我希望后,不要亲手毁掉它。
李五说完后,李继勉好长时间盯着她不说话,李五不敢看他的视线,正要装着若无其事地走开,李继勉却猛然一动,将她抱起来扔上了床。
李五大惊,只当自己说了半天这男人还是不放过她,急切道:小将军,你既以打算娶我为妻,又何必急于一时!李继勉狠狠道:我太急了,你不知道吗?小将军,你当真要今夜毁我名节吗?李继勉俯身咬住她的唇,深深吻了下去,直吻得李五浑身酥软根本无力反抗,这才撑起身子道:你都这样说了,我哪敢毁你贞洁。
我知道你们汉人视贞洁如视生死,你一贵族之后,娇气大小姐,谁知道毁了你的贞洁后,你会怎么恨我。
所以——李五两颊绯红,竟顺着他的话问了一句:所以什么?李继勉伸手抓住她的手向他身下伸去:我不毁你贞洁,换你毁我贞洁可好——李五感觉李继勉抓着她的手,竟直接伸到他裤带里去了,只觉得轰一声,脑子彻底罢工,整个人羞得想钻到地底去。
当夜两人最终还是分床睡了,不过是李五睡在床上,李继勉睡在地下。
实事上,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李五觉得分不分床真的没什么必要,必竟她某种意义上来说——被迫夺了李继勉的贞洁。
完事后,李继勉还恬不知耻地露出爽舒模样叹了一口气道:终于不用靠五姑娘照顾我的小兄弟了,不对,是换了一个五姑娘。
李五一开始没听明白,什么五姑娘,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顿时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回想起一开始李文治被李继勉那东西吓哭的情形,心道,不怪十一会哭,她看了也哭了。
真不知道这般急色的男人前世是如何死了老婆后当了那么多年的鳏夫。
猛地想到这一点,李五突然想起,似乎前世,李继勉就是在二十岁也就是现在这般年纪成的亲。
前世李继勉是娶了何人为妻来着?李五努力回想,却没有一点记忆。
事实上,前世除了年幼时在南诏相遇,以及后来他随李制带着沙陀骑兵进京救驾,有过这仅有的两次交集,那一世她几乎很少听到他的消息。
如果这一世,李继勉遇到了他前世的妻子,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李五不敢深想,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接受李继勉娶别人为妻这种事。
等意识到自己竟也在吃醋时,李五怔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李继勉,怕是真的动了感情了。
躺在床上的人辗转反侧,无法入眠,躺在地下的人又何尝睡得着。
李继勉听着床上之人翻动衣料摩擦的细碎声音,床板的微微震动,还有那人淡淡的体香,在经历过那番香艳之事之后,要是不分床,他怕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当场就把她办了。
可是就算分了床,他现在胸腔里还是一股股冲动,想不管不顾爬上床去。
唉,没办法,谁叫自己挑中的媳妇儿曾是侯爵之女,视名节为性命,他不想委屈她,只能先委屈自己了。
两人各怀心思都是到了凌晨才相继睡着。
第二日早上起床,李继勉看着李五梳洗完毕后,下意识地揉了几下手腕,随口问了一句:怎么?手疼吗?问完后便见李五的耳朵瞬间红透,一开始没想到会是那个原因,这下反应过来,立即哈哈哈大笑起来,被红透脸的李五推出了门外,重重将门摔在了脸上,差点把鼻子摔扁了。
李五换好男装后出来,脸上红潮已经褪下,但压根不敢看李继勉的脸,斜视前方道:我去看看十一起了没。
四人在酒楼用早膳时,阿巴于过来了。
李继勉道:今天我带达木赫和小五去禁卫军营报道,你去打听一下浮川书院的情况,把十一弄进去上学。
阿巴于惊讶道:要送十一去上学堂?哎呀,看来小将军是真把十一那孩子当自己亲儿子待了。
李继勉正好吃着花生米,差点呛着,咳了几声,一脚踹向他,狠瞪他一眼道:会不会说话?我当他是儿子,他跟小五是姐弟,我跟小五算什么关系?阿巴于嘿嘿一笑,一点也不怕他这模样。
看他这容光焕发的模样,就知道昨夜里吃喝饱了:属下嘴瓢了,小将军恕罪恕罪。
转身一溜烟跑了。
到了禁卫军营中,李乐群已经派了他的心腹金壮接管了禁卫军营。
金壮看到李继勉后,拿出李乐群给他的调令道:在下金壮,奉李乐群大人之命来接管禁卫军营,还请大人配合。
李继勉看着金壮捧着视为尚方宝剑的调令,向前走了几步,拿出袖间的文书:前几日左相下达政令,让勉筹建禁卫二营,每营规制五百人。
如今一营尚且只征得两百人,我正愁如何筹建二营,金大人过来替勉分担实在是雪中送炭,如此一来一营就交给金大人了,勉也可以全心筹建二营之事。
金壮脸色一变。
李继勉转身看向围聚过来的的禁卫军,心知自己当时筹建禁卫军时,李乐群出了不少人马,一旦这支禁卫军成形后,李乐群趁机夺`权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早备了心眼,先借着李乐群的手将禁卫军军制恢复,然后自己再筹建二营,这二营将不会容许李乐群沾染一丝一毫,遂向那些禁卫军道:你们以后就好好跟着金大人混吧,我李继勉就此与兄弟们别过。
虽然一营大部分人都李乐群的人,也还有一小部分是李继勉征来的兵,当即道:李大人,我要跟你去二营!一人高呼出声后,不少人纷纷响应。
李继勉扬唇笑了笑:行,想到二营的,现在就跟我李继勉走,我李继勉在此放话,二营的一切配置绝不会比一营差,并且军饷翻倍。
我李继勉没别的优点,就是从来不亏待兄弟,愿意跟着我走的人,以后就是我的兄弟。
当下人群中陆陆续续走出四十几人,金壮厉声一喝:你们要干嘛?造反吗?于是又有十几人畏缩退了回去。
李继勉也不生气,看着那二十几人道:好样的,你们这些人全部升为伙长,走。
当下带着这二十几人离开了禁卫军营。
走出去后,李五道:我们现在去哪里?李继勉没有一点不悦情绪,笑道:其实之前朝庭拔了款项修缮禁卫军营,我根本就没把钱花在军营里,而是另外挑了一块地皮建筑工事。
那禁卫军营还是几十年前的旧营地,位置非常不好,一旦宫中出事,根本没办法迅速回应,所以我在皇城的宣辉门外重新挑了地方,现在正好去看看建得怎么样了。
李继勉带着达木赫和李五去了二营营地,见那里已经建得有模有样了。
李继勉当即叫来主薄,将从一营投奔来的士兵都登记入册。
一共二十三人,这二十三人李继勉都是熟识的,确定不会是李乐群派过来的卧底。
主薄为旁人登记时,李继勉拿过一个册子,亲手将李五的名字、年龄、籍贯登记上。
李五道:我自己可以写。
李继勉瞥她一眼:我怕你手抖。
李五莫名其妙道:手抖什么?李继勉低头看她的手,李五瞬间明白那视线是什么意思,将手缩进袖子,嗔怒道:你有完没完!李继勉笑了几声,紧跟在李五二字下面又写下一个名字,李五一开始看他写了一个李字还没在意,当看到后面从义两字一笔一划写出来时,眼睛蓦地瞪大。
李从义!这个前世杀死她的凶手终于出现了,是谁?是这二十三人中的哪一个?李五一一扫过那二十三张面孔,根本认不出谁是李从义。
前世白马寺被刺之时,那李从义突然冲出来,杀了她后就被乱刀砍死,她也很快就咽了气,根本没记住他的面容,只记得他怒吼的那一声我乃李继勉的部将李从义,你灭我晋李一族,今日我要你这毒妇为他们陪葬!李五这下真的是双手发抖起来,前世死亡的恐惧再次占据全身,她看着这二十三人的面孔,仿佛看见二十三个想要杀她的李从义,甚至连呼吸都无法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 李继勉:来,五姑娘跟五姑娘见个面。
李五:……(冷漠脸拿刀)李五:没完没了了,我剁了你的五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