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别院停下,李五走下马车, 便见这宅子门庭不过一丈, 木门上的漆已掉了不少,两旁的石狮子头顶上还长出了青苔, 看上去十分简朴普通,若不是马车在这里停下,她完全不会想到这会是大将军府的别院。
玄友廉下车后就将管事与家丁打发走了, 随即去扣那掉漆的木门,敲了好几下以后,门才打开了一道缝, 门房疑惑地探出半个头, 谁呀?瞧见是玄友廉,惊喜道,廉公子,是您!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快,快进来!玄友廉撩起衣袍, 当先一步跨进门, 转身向还在探头打量的李五道:进来吧。
这宅院简陋, 不比大将军府宽敞,不过胜在人少清静, 在洛阳这些日子,你就随我住这里。
李五跟着玄友廉进门,走了一会发现这宅邸门庭虽然不大, 里面倒挺深,已曲折绕了五六道门了,还没走到目的地。
这一路上除了进门时的门房,李五没碰到别的家丁或是奴婢,果如玄友廉所说——人少清静。
又跨进一个院子时,两人与一个端着盆出来的婢女撞个面对面,那婢女见着玄友廉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开心道:廉公子,你回来了!太好了!夫人,公子回来了!夫人!那婢女也十五六的年纪,看上去跟李五差不多大,兴奋地端着盆就往回跑。
院内传来女子清朗的声音道:大呼小叫什么,回来了就回来了,你该忙你的,还忙你的去。
是。
婢女吐了吐舌头,捧着脸盆便又跑了出去。
李五跟着玄友廉走进院子,就见这是一个种满绿植的院子,正是初春草木生长,院子里一片新绿色彩,绿色中夹着几朵早春绽放的素白花朵,使得整个院子显得幽静而安逸。
院子中间搭了一个花架,花架下摆着一个长案,案上展着一幅颜料未干的画,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背对着她,正拿着剪刀修剪花架上垂下的一根藤蔓。
玄友廉恭敬道:母亲,儿子回来了。
回来就住着吧,一会让文竹将你的院子打扫一下,一年没住过人了,该落了不少灰了。
女子的声音淡淡的,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这情景看上去一点都不像阔别一年的亲生母子重逢,反倒像是两人日日见面,所以无惊无喜。
母亲,我来帮你吧。
玄友廉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剪刀。
女子便将剪刀递给他:这几株葡萄不修剪一下,等到夏天挂了葡萄串,就该挡着我画桌的光了。
女子转过身,李五终于看清她的模样,虽然早有准备,李五还是被廉母的美貌惊了一下。
玄凉又黑又壮,能生出玄友廉这般的容貌,只可能是他母亲是一个大美人。
当面一见,果然如此。
李五算了算,廉母今年应该年近四十了,但身材看上去一点都不臃肿,纤细宛若少女,脸上脂粉未施,却一点都不显老。
廉母瞧见李五也微微惊讶了一下,随即微笑道:也是了,小廉也到了该带女孩子回家的年纪了。
小姑娘,你叫什么?廉母的笑容纯净得根本不像是历过苦难折磨的女人,这样的笑容让李五猝不及防,怔了怔道:我……叫小五,小五拜见夫人。
是个懂礼貌的漂亮孩子,我家小廉脾气不好,但心不坏,你要是嫁给我家小廉,他一定会好好宠着你,爱护你。
李五忙道:夫人,你误——好了。
玄友廉打断她,转过身将剪刀放下,母亲,小五随我回洛阳的时候受了伤,我先将她安排休息下,再来与母亲说话。
廉母摆摆手:嗯,去吧。
玄友廉走到李五身边:走吧。
李五:……李五只得随着玄友廉往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转身看了廉母一眼,就见她走到画案边,拿着沾着颜料的画笔心无旁骛地又继续作起画来。
李五刚才有瞄那桌上的画作,画的正是这满庭春景。
李五想到了廉母会是一个美人,但没想到会是一个如此恬淡安静、优雅淡然的美人。
一个因为身份低贱不得不被安置在别院的女人,在李五的想像中,会是一个见识浅薄,被怨恨和嫉妒折磨得失去理智的妇人,就算曾经容颜美丽,也会因为长年的折磨而变成一个面骨透着尖酸刻薄的丑妇,完全不该是眼前这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前世她入住到玄友廉府中的一个月,并没有见到廉母。
当时她只以为玄友廉以这样的母亲为耻,怕她在外人面前丢脸,所以不愿意让她现身,现在想来,是她想错了。
走出院子,玄友廉看着李五沉默不言的模样,淡淡道:怎么,是不是我母亲与你所想的不一样?是李五下意识地回答,随即反应过来道,不是,没有,我……没有想什么。
没关系,你听过我母亲的传言,会怎么想她我当然猜得到。
李五有些心虚道:我是没想到令慈绘得一手好丹青。
母亲擅画,是因我的祖父曾是一位宫庭画师。
李五瞪大眼:宫庭画师?那廉母不应该是贵族之后,书香名门吗?怎么会……玄友廉静静地叙述了起来:二十多年前,我祖父还是宫庭画师,擅绘人像,一日被一位朝庭大官请入府中绘像。
画像画成后送到那大官面前,却不知为何那画中人的脖子上多了一道朱砂所绘的线条。
第二天,那个大官就被人谋杀在自己的卧房内,死的时候,脖子上被划了一道血口,位置正是我祖父所绘画相上那一道朱砂线条。
李五道:是巧合吗?巧合?玄友廉笑了笑,也许吧。
大理寺查了一个月,破不了案,于是我的祖父被扣上鬼画咒杀朝庭重臣之罪下了死牢,判了车裂之刑,而我母亲做为重犯子女,被贬为奴隶,充为营姬。
李五一时无语,万万想不到廉母竟是因为这样一个荒诞的理由才沦落成营姬。
鬼画咒杀,也亏得大理寺想得出这个理由。
等等,二十多年前,那不是她的父亲李幽刚刚登基时候的事吗?李五很快想起来,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事。
当时新皇登基,朝廷暗潮涌动、势力盘根错结,因为许多搬不上台面的原因,当时朝上死了不少大臣,最后要么不了了之,要么找个无关紧要的替罪羊结案,看来玄友廉的祖父是受了当时的宫庭斗争牵连,死得不明不白。
到了。
李五正想着呢,玄友廉一扇门前停下,你就住在这房间中,一会会有人过来打扫房间。
李五应道:好。
玄友廉走后没多久,就来了一个婆子,手脚麻利地打扫房间。
李五与她随便闲聊,得知廉母喜静,不好排场,这别院中下人很少,加起来不足十人。
晚上又是那婆子送来晚膳,再无下人过来侍候。
李五独自吃了晚膳,到睡前都没见玄友廉过来,估计是陪廉母去了。
李五自己打了井水洗脸洗脚,躺上床,四下一片万籁俱寂,来东都洛阳的第一日就这么过去了。
在别院中住了五日,第五日大将军府的管事敲开了别院的门,说公主殿下听说廉公子从前线回来了,请廉公子入宫一趟。
管事禀告这件事时,玄友廉正带了裁缝来给李五量身材。
那裁缝拿着布尺在李五身上比划着:姑娘请抬手。
李五抬起来手,看了玄友廉一眼,发现他也在看她,压根没看旁边的管事。
管事等了一会,道:廉公子?玄友廉淡淡道:知道了,你回去吧。
等得管事出去,李五犹豫了一下问道:廉公子,你一会进宫吗?是。
玄友廉回答得简洁利落,然后就斜倚着身子看裁缝为她量体,没有再开口说话的意思。
李五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见玄友廉似乎无意带她一起进宫,只得干巴巴地道:哦。
两人一时无话,不一会裁缝量好尺寸道:新衣服需要五天才能裁制好,小的回去后会让伙计先送几身尺寸相近的衣裳过来,给姑娘先穿着。
玄友廉站起来:好,要华丽贵重的料子,越贵重越好,但颜色不要艳俗,明丽清秀便可,我午后要带她进宫,不能失了体面。
那裁缝道:小的明白了,大人放心。
裁缝走后,李五小心翼翼道:你要带我入宫?玄友廉瞥了她一眼:怎么?不想去?不,不是。
李五顿了顿,不让自己表露得那么明显,我一直听说洛阳宫宏伟壮丽,所以很好奇,若能随着公子入宫见见世面,小五自然求之不得。
不过半个时辰,那裁缝便送来了几身衣裳,玄友廉从中挑了一套,让李五换上。
李五看了看,不是眼下女子流行的朱红石榴裙,而是一件水色拖地罗裙,配了海棠红的薄纱帔帛,还有一堆看起来就很贵重的配饰。
李五换上后,发现玄友廉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下意识低头检查了一下,看看自己有没有哪里没穿对,许久没穿这么复杂的衣裙,她一时都有些手忙脚乱,确定没穿错后道:廉公子,你看什么呢?玄友廉看着眼前盛妆打扮的女子拖曳着裙摆走了几步,美自是不必说了,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高贵气质,仿佛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优雅与镇定,顿了顿:过来。
李五疑惑地走到他面前,便见他伸出拇指抚上她的眉心:还差一个东西。
李五不解道:什么?玄友廉拿起了一旁的剪刀和金箔。
片刻后,玄友廉拿着一枚现剪出的细小精致的花钿将李五按坐在铜镜前。
李五看着那式样别致的花钿,觉得奇怪。
女子在额间贴花做为装饰是一种流行,无论贵族或是平民都喜欢这样打扮自己,制做花钿的材料从纸到金箔、鱼鳞、花瓣不一,颜色繁多,式样百变,但无一例外都是裁成花型,玄友廉所剪出来的花钿怎么看怎么不像花。
廉公子,你剪的是什么式样,我怎么没见过?玄友廉低下头,仔细地将花钿替她贴上:一会你就知道了。
片刻后,收回手,好了。
李五对着镜子一照,瞬间脸一黑,这个花钿远一看显得别致新颖,近看,分明是一个写得极草的廉字。
这男人脑子有毛病吧,把这么金光闪闪一个大字贴她脑门上,生怕别人看不出这是什么吗?玄友廉扬起唇:怎么样,我剪的花钿可好看?李五黑着脸道:可以换一个吗?不行,想要跟我进宫,就得贴着这个花钿。
李五默默地拿起剪刀从一旁的薄纱料上剪下齐整的一片。
玄友廉不解:你干什么?李五将那片薄纱当做面纱围在脸上,冷冷道:要脸。
李五打扮好后随着玄友廉入了宫,两人的步辇抬进了宫门都没有停下来,一直抬了进去。
按照规矩,皇城之中外官不得乘辇,而玄友廉可以肆无忌惮地乘辇入宫,足可以说明现在的洛阳朝庭全在玄凉一族的控制之下,玄姓一族随意出入宫庭,甚至连宫庭中的禁卫全都是身着玄色衣裳的玄衣军。
洛阳宫是前朝所建,做为别宫,一开始规模并不大,唐太宗建立唐朝后定都长安,洛阳宫只是稍做修缮,并没有扩建。
直到告宗,也就是李五的祖祖祖爷爷一时心血来潮,不顾众臣反对,迁都洛阳,扩建洛阳宫,才有眼下这般规模。
不过后来告宗一死,他的儿子便又将都城迁回了长安,这洛阳宫便又空置了下来。
眼下洛阳朝庭刚建立没两年,诸室空乏,皇帝又是孩童,所以洛阳宫虽然壮阔浩大,却是空空荡荡,现在皇帝与公主都住在西南隅的上阳宫中,其它宫室都是空置着。
进了上阳宫的宫门,玄友廉下了步辇,便有四五个宫女簇拥着一个宫装华服的少女走来。
玄友廉向那少女迎过去,恭敬道:玄友廉拜见五公主殿下。
李五一脚刚跨下步辇,闻声向前看去。
三年未见,眼前的玲儿已经完全是一个成熟女子的俏美模样,看到长大的玲儿,李五心中生感慨万千。
前世之时,玲儿并没有活过十二岁,做为她的替身死在了南蛮偏僻而荒芜的土壤上,容貌也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
可是重生后,她活了下来,不仅活了下来,还活得很好。
看着眼前笑容明媚的少女,李五真心为她活着这件事感到高兴。
董氏将自己一双儿女交出去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然而她的余生却活在了噩梦之中。
虽然董氏在李五面前从来没表现出来过,李五却知道她活得有多痛苦多自责,没有一个女人亲手将自己的一双儿女送进地狱会无动于衷。
她看着董氏痛苦了十几年,所以重生那一刻,她真心希望将玲儿和海连救下,以报董氏舍命弃子之情、十多年养育之恩。
可是事不如愿,玲儿与海连活了下来,董氏却死了。
她恨玲儿,恨的不是她的无礼与出言放肆,而是她的无知。
因为她的无知,而害死了董氏。
也许上一世,董氏用自己孩子的命保全了别人,所以这一世,冥冥中注定,她选择用自己的性命保下自己的孩子,也算是一种自我赎罪。
对于董氏舍命保下的玲儿,她又怎么恨得起来。
放走两个对她全无威胁的孩子,报一个为她和李文治付出一生的女人的恩情,是她必须要做的。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两个身份卑贱的孩子,却成了洛阳宫中的皇帝与公主。
这般匪夷所思到荒诞的事,也只有在这样的乱世中才会发生吧。
李五意识到玲儿在看她,摸了摸脸上的面纱确定不会松开,走到玄友廉身边现在的玲儿不是当初对她全无威胁的孩童了,她现在是洛阳宫中的公主,有着绝对的权势,她并不想在此刻与她发生冲突,况且她心里很清楚,刘玲儿应该是深深恨着她的,所以还是不要让她认出她来的比较好。
玲儿上下打量着她:廉哥哥,这女人是谁?公主殿下,这位是我的表妹,连小舞,她正好在我家中小住,我便带她进宫来见识一番。
玄友廉信手拈来,直接给李五取个新名字。
李五:……玄友廉侧脸,冲着李五挑了挑眉道:小舞(五),还不向公主殿下请安。
李五矮身道:小五拜见公主殿下。
连小舞?玲儿看着玄友廉与李五亲昵站在一起的模样,顿时不悦,你为何面见本殿要戴着面纱。
李五低眉道:小五面部生疮,形貌丑陋,怕惊着公主殿下,请公主殿下勿怪。
玲儿听她这么说,面色稍缓。
看她眉眼是挺勾人的,但若是面部生疮,玄友廉不可能会喜欢丑陋的女子,也许就只是普通的表兄妹关系。
玲儿遂不再管她,笑盈盈地走到玄友廉身边,将李五挤开,挽上玄友廉的胳膊道:廉哥哥,别在门口站着了,快跟我进去。
治儿听说你回来了,开心得不得了,早几天就吵着要见廉哥哥,是我想着你刚回来,必定十分劳累,需要好好休息,到了今日才传你入宫一聚。
李五被玲儿挤到一边,看她见到玄友廉后脸上都绽放出光华的模样,心想这刘玲儿不会是喜欢上玄友廉了吧?以玄友廉的容貌,刘玲儿喜欢上他也并不意外。
进了殿,海连身着龙袍站在殿内,并没有如玲儿所说的那般开心得不得了,怯怯地看了玄友廉一眼,又瞟着眼看了看刘玲儿,站在远处不肯靠近。
玄友廉躬身行礼道:玄友廉拜见皇上。
刘海连还是远远站着,不说话也不靠近。
刘玲儿道:治儿,说话呀。
海连才结结巴巴道:平,平身,廉、廉哥哥,你无需多,多礼。
刘玲儿走过去,将刘海连拽过来:廉哥哥,上次见面还是一年前,你看我们治儿是不是长高了?玄友廉伸手拍了拍海连的头:嗯,是长高了不少。
那手碰到海连的头上,海连露出一副都快吓哭了的表情,直往刘玲儿身后躲。
刘玲儿不悦道:治儿,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是皇帝,不要一有事就总往我背后躲。
刘海连身子发抖道:姐姐,我,朕,朕怕。
刘玲儿在玄友廉进宫前,已经教育海连半天了,可是还是没办法让他不怕玄友廉,只得道:皇上累了,你们送皇上回寝殿休息去吧。
海连这才表情木讷地跟着太监宫女离开。
等得海连离开,刘玲儿试图化解尴尬的气氛道:廉哥哥,我已在花园内备了美酒,我俩许久未见,可得好好叙一叙。
玄友廉道:廉也正有此意,公主殿下请。
李五跟在玄友廉身后向花园走去,回想刚才海连的反应。
此番亲眼所见,海连确实一副如外界所言的帝幼畏人的模样。
这两年,李五在军中听了不少洛阳的消息,据说新帝在洛阳宫登基的时候,看着满殿跪着的人,直接吓得在龙椅上尿了出来,到现登基已经有两年了,还是不太敢见外人,每日上朝都要哭闹一番,还必须要唯一的长姐陪着,李平公主要是不在身边,就会一直哭闹不止。
海连是没见过大世面的孩子,他的反应也算在李五的意料之中。
只是看着他刚才怯弱得显得有些呆滞的模样,李五总觉得他完全没有一点以前的灵气和活泼劲了,看上去实在有些可怜。
也是,处在一个身不由己的洛阳宫中,他虽然名义上是皇帝,不过是玄凉手中的一个傀儡而已,处处被人管着,他又怎么快乐开心得起来的。
看到海连现下的模样,李五无比庆幸十一不必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
三人来到花园中的木亭中,亭中已摆了一桌酒菜,李五走过去发现只摆了两个凳子,看来刘玲儿预想的就是两人私宴,却没想到多了她这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表妹。
玄友廉也注意到了,对一旁的宫人道:再去搬一个凳子过来。
是,玄大人。
三人入坐。
刘玲儿亲自给玄友廉倒酒,玄友廉客气答谢。
刘玲儿问玄友廉前方战事,玄友廉一一应答。
刘玲儿讲某大臣朝上出糗之事,玄友廉抚掌而笑。
两相颜悦,宾主尽欢。
反倒是一旁的李五插不上什么话,因为戴着面纱,又不好吃食,便就只能干坐着。
刘玲儿道:小舞表妹怎么不吃,可是宫中伙食不合味口?李五道:不是,小五不敢。
公主殿下与……表哥议事,小五坐在一旁甚是惶恐,不敢饮食。
刘玲儿定定地瞧了李五几眼:小舞表妹这额上的花钿甚是新奇,这难不成是民间新流行的款式?李五刚要开口,便听玄友廉道:是我随手一剪,不是什么新款式。
刘玲儿忍不住声音提了提:廉哥哥亲手剪的花钿?李五看刘玲儿的眼神越发不善,心想难不成玄友廉今日带她进宫,就是故意招这公主殿下仇恨的?他这般聪明有心智的人,能看不出刘玲儿对他抱的是什么心思吗?李五坐不住了,决定故伎重施:公主殿下,表哥,小五需得更衣,且先告退。
玄友廉将李五自入宫后的表情都收入眼底。
这次带她入宫,就是为了让她看看,别的女人对他是如何献殷勤的。
看到她坐立不安的模样,也算是达成目的了,于是此刻也没再为难她,向她: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玄友廉:过来,还差一个东西李五:什么?玄友廉:盖个章李五:……------------------------------------------紧赶慢赶没把李继勉在这一章末赶出来,下一章他就回来啦,带着一头春之绿意盎然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