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色符纸消失在刘云云的唇上。
她原本还在破口大骂,看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才露出恐慌的神色, 这人对自己做了什么?就一张黄纸自己就说不了话了?看向时善谨的目光顿时变得惊慌,连连后退。
她慌张地往房间里跑, 正好撞上找户型图出来的杨天勋, 哎你干嘛呢, 没事干往里跑什么?别耽误我做正事, 快让开。
刘云云呜呜咽咽, 指着自己的嘴。
最后还忍不住哭了出来,原本她长得还不错, 一般女子无声落泪都会惹人怜惜,她越慌张形象就越不好看。
可她实在忍不住,差点哭的鼻涕都出来了。
杨天勋皱眉, 搞不懂她在搞什么鬼。
他和刘云云是大学同学,也是彼此的初恋, 可毕业后就因为分隔两地而分手, 最终他娶了别人, 几年前发迹, 在这里又碰上。
适逢他妻子生病住院, 长久不归家, 医院还通知说成了植物人,也正好刘云云至今未嫁,两人便又重新燃起热情。
这栋房子其实就是为了他们过二人世界留的。
刘云云回头看了眼神色淡淡的时善谨,越来越觉得他深不可测, 自己刚刚就不应该得罪他才对……杨天勋低声责骂:时先生是有大本事的人,你不要添乱。
知道没?万一得罪了就不好了。
看她委屈,又安慰道:等过了就没事了,乖乖去那边看你的电影,要不然就回房去。
刘云云嘴巴还不能说话,捂着嘴不住地点头。
她现在哪里还敢惹这个男人,随随便便就让她不能开口说话,简直和电影里放的一样,太可怕了。
什么科技社会,都是放屁。
想到这里,她心里扑通扑通地跳,乖乖地跑到最那头的椅子上坐着,离时善谨好几米远。
杨天勋见她安分下来,立刻拿着户型图上前,赔笑道:不好意思时先生,她一向如此,让您不高兴了,是我的错!他将户型图递过去,这就是小区里的户型图了,我这间房子在第一页,就是这间。
时善谨微点头,接过了他手中的纸张。
内部的户型图和外面售楼放出来的自然不一样,清晰可见里面的一些构造和面积之类的安排。
时善谨坐下来,大致一览就知道这屋子风水的确不好。
普通的房子设计都是四四方方,不说正,起码格式是在那里的,这间房子倒好,门口玄关设计窄小,进去一路长条到底。
最里面的是厨房,中间分了一条小叉,两个卧室并排顺序进去,主卧在最里面,室内唯一的阳台就在那里。
杨天勋自然不会给自己留小房子,室内面积挺大的,客厅处是圆形,整个房子就像是肚子圆乎乎的花瓶,门口就是瓶口,瓶颈则是通往客厅的路,十分细窄。
时善谨第一次见这么奇葩的设计。
他翻开后面其他楼的设计,眉头皱得越紧。
一般房地产开发设计都要看风水,就算不看也是很普通的设计,这个小区倒好,一栋楼都成这样的。
其他的楼户型和这个不同,但有过之而无不及,都是门口极小,阳台又在卧室内,离客厅室外很远。
杨天勋一直盯着他,看到他表情变差,心里咯噔一声,这户型图难道真的有问题?他平时不关注户型图的设计,都是公司里请来的设计师,这个小区正是由一个大价钱请来的外国籍设计师全程参与设计的,设计完后就直接开工了。
没想到现在出了这样的问题。
他紧张地问:时先生,这户型图哪里有问题?时善谨抬头,将那边的时戚招过来。
时戚并未在他身边,而是一直盯着刘云云看,准确来说,是盯着她身上的尾巴看。
他开了阴阳眼后见到的就多了。
刘云云还是不能开口说话,瞪着前面的小孩,那双绿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她感觉后背都凉丝丝的。
时戚突然冲她笑,嘴角微微扬。
见此,刘云云后退几步,谨慎地盯着他,生怕他也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时善谨喊:时戚,过来。
时戚收了笑容,瞥了眼处于害怕中的女人,小跑到大伯身边:大伯。
时善谨指了指户型图,你看这个,觉得哪里不对?带他来这里就是借机会让他学习,理论上的自然比不过实践来得记忆深刻,也正好看看他的天赋到底如何。
时戚目光移到纸上,仔细地观察着。
过了会儿他意识到这个和这个房屋是一样的,又抬头打量这个房间。
其实一开始进来时他就觉得里面不太舒服,有种阴凉,比之在进楼前还要更甚,而且一进门时还看到一缕黑气跑进来。
只不过那黑气在他进来后就消失不见了。
时善谨鼓励道:想到什么说什么。
一旁的杨天勋也看出来他有教这个孩子的意思,虽然对不理会自己有点不满,但想到事情要靠他们解决,还是忍了下来。
他吐出一口郁气。
时戚想了想,有些犹疑:感觉东西进来了不知道从哪里出去。
这里就一个入口,没有出口。
比如他看到的黑气,肯定没出去。
他有些紧张,生怕说的不对。
你说的对。
时善谨却欣慰点头,转向杨天勋,这房子设计风水狭隘,将气堵在其中,要是这是活气也就算了,偏偏你们这是死气。
死……死气?杨天勋有点愣,我们这没死人啊。
时善谨放下户型图,是没死人,骨灰放的倒是不少。
杨天勋脸色立即变得难看。
最近小区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买房子放骨灰事件,自然是清楚的,也没怎么管,反正放不到他这里,他只要赚到人家买房的钱就行。
可现在居然出在这里?他低头看那个户型图,有了刚才的话,越看越觉得这房子真不吉利,门口这么小,里面这么大,怎么就一个阳台。
设计师是脑子进水了吗,一个阳台还放在主卧,两百多平这么大的空间就弄成这个鬼样子,还连累他了。
我马上就让他们弄出去,不像话!杨天勋大怒,危急到自己的生命健康,他自然不舒坦。
闻言,时善谨扬眉,没说话。
杨天勋又试探性地问:那时先生,我做噩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时善谨轻飘飘道:不是。
杨天勋又愣了,不是那还废话那么多干嘛。
时善谨不在意,轻轻瞥了眼屋子构造,气出不去只会影响你身体健康,做噩梦另有原因。
长久以往,就会躺在床上,起的更早。
他又问:做了什么梦?杨天勋就等着他问,赶紧回答:其实说起来就一个梦,我梦见我和云云躺在一张床上睡觉,然后她被一只动物缠着尖叫,但我又看不清那动物是什么。
每天晚上都是的。
一开始他就只当个普通的噩梦,并没放在心上。
可后来连续几天都是同样的梦,他就不得不上心了,还查了一些知识,可惜解释不了。
后来刘云云询问他,他才知道她也连续做了挺长时间的,而且和他的还有关联。
想到这里,杨天勋说:时先生,让云云开口吧。
时善谨似笑非笑,她早就可以说话了。
闻言,时戚在心里偷笑。
不远处听到这话的刘云云整张脸都涨红了,又不敢发火,自己偷偷张嘴试了试发音:啊。
果然能说话了,她立即松了口气。
刚才没人管她,她就一直在偷听这个人说,死气活气的,怪力乱神,听的她一脸茫然。
杨天勋招手,过来和时先生说你做的梦。
刘云云有点害怕,但又不敢反驳,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杨天勋脸色不虞,快点。
时善谨也不戳破他们。
我……我是从半年前开始做梦的。
刘云云颤抖着声音,捂住嘴小声说:一开始只是有只黄色的动物,后来就变成那只动物的尾巴把我缠住,越缠越紧,越缠越紧……呼吸都过不来……她都不知道怎么会梦见这东西,自己平时从来不接触动物,连普通的宠物猫宠物狗都不碰的,更何况她没见过的动物了。
尾巴?时善谨捕捉到这个词,看来时戚看到的是真的,见他盯着刘云云出神,问:时戚,你在看什么。
时戚忙回神,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刚刚突然看到她下半身都是浅黄色的空气,都看不清腿了。
声音软软糯糯,带着孩子独有的生气。
要是一般人,恐怕就母性大发地怜爱了,可刘云云却只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时戚没撒谎,他的确是看到,就在这个女人刚刚过来的时候,那条长尾巴突然动起来,缠绕住她的腰部。
也就是这时候,一股浅黄色的气体渐渐出现,变得浓郁,围住了她的腿部。
他迟疑了一下,有点找不到形容的词语,小脸皱在一起。
刘云云惊恐地跑开,又离远了他们。
就在这时,长尾巴又松开,那浅黄色气体又消失。
时戚终于知道怎么说了,睁着亮晶晶的眼眸:像雾一样。
不过现在不见了。
杨天勋脸色着实不好看,自己的枕边人被说得不像是人一样,指不定他做梦都是因为她。
想到这里,看刘云云的眼神也越加不善。
时善谨却蓦地想到了什么。
室内又安静下来,杨天勋见他在思索,也不敢出声打扰,心里却在想,这次真找对了人。
他之前找了几个说是有名的道士,最后全都是吃干饭的,一个比一个废物,只晓得从他这里变着花样要钱,最后还都跑没了影。
不远处,刘云云一个人在那心里实在害怕,又小跑缩回杨天勋边上,没有看到他的脸色,还在和他小声抱怨着什么。
时戚站在她后面,看到那只长长的尾巴又缠紧了她的腰部,尾巴尖多余出来,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开始散发出黄雾。
见没人注意,他绷着小脸,表情严肃。
然后小心翼翼地伸手,朝尾巴尖捏了上去。
*****咦,有点软。
可以给奶奶做条围脖。
应该很保暖。
——《时戚偷偷藏起来的小日记本》作者有话要说: 柠檬:很欣慰[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