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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不是爱风尘(3)

2025-04-03 13:50:00

真是不巧。

轩辕司九薄薄的唇向上挑起,手却更加的施力,即使刻意隐藏起那股压迫感,煞气还是隐隐浮上了眼梢。

顾安安没有办法推拒,她只看着他。

他们离的那般的近,近到轩辕司九看得清楚,缀在她唇角上近乎梦幻的美丽笑意,而她的鬓角却是一滴滴留下的汗……他闻到股淡淡的香气,隐约的冷香,是从她的呼吸间流泄出来的。

清清的,冷冷的,彷佛具有蛊惑人心的魔力一般,轻轻挑弄着隐藏身体深处的丝弦。

不过我认为,即使推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对吗?拉过她的指,酒杯就着唇一饮而下,轩辕司九轻轻地笑,带着淡色的阳光的影子,近乎鬼魅。

安安的眼眸惊讶地大睁,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他好玩地看着她小心翼翼维持的笑颜,但眼中戒备畏惧的神色已是显露非常。

然后安安冷漠地垂着眼帘,目光落在了手里的酒杯上。

阳光下,白釉的杯身发出色泽柔和的光晕,那透明液体在杯底不住荡漾,看来诱惑无穷。

九少这么抓着我,叫我可怎么喝?轩辕司九仔细地看着安安,彷佛想从其上找出什么。

然后他冰凉的指尖开始缓缓移动,从手腕开始,沿着指骨慢慢而下,润突的腕骨,修长的手指,似乎是感觉不出恶意的单纯嬉耍,异常地温柔。

但那触感寒透肌肤,仿佛蛇般的,让安安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终于他放开了她,安安连忙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缓缓地饮尽杯中的酒,却止不不住小腿的颤抖。

她一言不发,室内越发鸦雀无声,静到连角落处暖炉燃烧声都清晰可闻。

室外的迎风,似无止歇地,那不停撩动的卷帘,一阖一开,瞬间的空隙里,可以窥见那庭园里四散的飞雪。

轩辕司九依旧是站在他的身前,看着她,手里摇着的酒杯,若无其事地道:怎么不说话,还是你喜欢静,这里是不是太吵了,我在东面有座宅子,梅花开的也是正好,也很幽静,不知三小姐肯不肯赏光。

说着,他重新迫近了她,淡淡的冰冷的气息一下子压迫着她,安安只觉得他们离得那样的近,她和他的呼吸似乎已经搅到了一处,他的目光沾染到了她的脸上、发际、衣间,象针一样。

她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终是退无可退,身体靠在墙上,背后有黏黏稠稠的汗抵在没有温度的墙壁,那样细腻的凉、象丝一样轻微的透过背,透过血、透过肉,传进来体内。

安安急促地呼吸着,抬头刚想说些什么,却看见他轻轻敛动的眸底,一抹淡淡的笑意正扩散着。

即使久经风尘,但一抹羞涩的红晕还是忍不住浮上了脸颊,连耳根子都忍不住发热起来。

轩辕司九望着那双怒光闪动的瞳眸,近乎着迷地。

喜欢那样的表情。

虽愤恨但强撑笑意,且隐藏的畏惧……无法抵抗,安安只能用力地咬住微颤的嘴唇。

他的怀中散发着烟草的若有若无的味道,还有一种冷极了的气息,那是只属于他的味道。

头有些沉,眼有些花,他慢慢地贴近凌的耳畔,呵气似麝,低沉的声音若枕边细语:来吧,我们回去吧。

她象是被人操纵的傀儡般,转身抬着头,注视着他的脸。

她竭力地想要哀求些什么,可是她只看见他结着冰的眼,以及她映出的身影,那样的渺小而惨白。

他伸出手去沿着安安的眉梢、眼角、耳鬓慢慢地下滑,手一点一点地触摸,一丝一丝的呵护着揽住了她的肩膀,她就把额角抵在他胸前,他觉得她颤抖得厉害,连牙齿都发出咯咯的声响,便像是哄孩子一般柔声问道:怎么,你怕什么,你怕我吗?但他乌黑的眼中却是带着野兽捕食的光芒,彻骨的寒冷象一张大网将她严严实实地裹住,冷到及至,无法呼吸,连神志也不是很清晰了,无神地睁着眼睛,模糊的视野中是一片朦胧的灰暗,只觉得他手下使着力,不容她挣扎的揽着她向外走去。

九少!幽怨的声音蓦然响了起来,她惶然回首,顾欢欢已然站了起来,狼狈而难堪的看着轩辕司九。

可还没等安安张口说些什么,轩辕司九眼光犀利如剑的射了过去,顾欢欢交握在胸前的手不自觉的抖了抖,半晌才勉强露出一个仿佛要哭出来的笑意。

那样的笑意,在她的记忆中,还是小的时候是常常见到的,她的身体不好,总是发烧,然后卧病在床病。

那时她胆子小,怕黑怕独自一人,她们便合睡在那张极大的铜床上,欢欢整夜守着她。

从妈妈的梳妆台里偷出来汉时的白玉佩,给她捏着,舒解那火烫。

扁扁的白玉佩上雕刻着飞凤的凹凸图案,她嫌硌手总是丢开。

欢欢便抓住她的手,她们的手紧紧握在一处,心便踏实下来,觉得有了靠得住的东西,可是有时她还是会烧得神智几近昏迷,呢喃撒娇似的叫着‘二姐’,她便会露出那样的,哭似的笑意。

而此时,沉沉的天色在欢欢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她无声地注视着轩辕司九,然后,嘴角勾起了完美的弧线,可无论谁都可以看出她是如何勉力的维持着那笑:九少,小妹她……不等顾欢欢再说些什么,轩辕司九冰冷的声音象针刺到所有人的耳中。

严绍,帮我把二小姐送回去。

是!她们接触在一起的目光,象水接触到火,根本无法相容。

其实她是想哭的,哭不出来,却笑了出来。

她被半拖着向外走,浓浓的无奈沉积在胸膛里,越堆越厚,沉沉地压着,闷得快要窒息了。

安安急促地喘息着,一阵阵撕裂般的绞痛,一直透到身体里。

很痛,她却在惨白的脸上泛起了轻轻的笑,她……看见林焕生站在那里。

尽管在心里嘲笑着自己,安安还是本能地、渴望地抬起头来。

翦水双瞳掠向林焕生,眸光中默默不得语,千万个恳求似在这一眼间道尽。

林焕生再怎么迟钝也明白了怎么回事,脸已微微变了颜色。

轩辕司九也看见了林焕生,薄薄的唇向上挑了挑,气隐隐浮上了眼梢,把林焕生正要上前的脚步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天,还是那么冷。

风,还是那么大。

这个世界,还是那么苍白。

她被迫跟着他摇晃着、踉跄着离开了。

冬天的夜晚总来得特别早。

入夜之后,气温骤降,冰冷的雪片依旧细细飘落。

随着气候的遽变,街道上也显得一片冷清寂寥。

汽车在雪地上呼啸疾驰着,司机旁边还坐着一个戎装的军人,昏暗中看不清容貌。

街头的红绿霓灯,明明暗暗的在车玻璃里掠过。

安安离着他老远,苍白的脸上隐隐的浮起了一丝飘忽的笑容,是浅浅的、淡淡的,婉约如月光下的池水荡漾着,扩散着绝望的清冷而妩媚。

轩辕司九伸手过去,她却猛然把头甩到一边,缩身避了开去。

长长的发象丝一般蹭过他的脸颊,他也不恼,默默地凝视,然后骨节分明的手指继续的伸了过去。

车内开着暖风,嗡嗡的声音,从前座的镂空处散发出熏熏的暖意,让他觉得有些热,但触手处,安安的身体却是冰凉的。

冷吗?他伸手揽住安安的腰,温柔地但是不容拒绝的把她拉进了怀中。

她皱起眉,垂下眼帘,眸光闪了闪。

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被他按住,突然觉得自己的无力以及无奈,忍不住捂住胸伏在他的胸膛上,艰难地喘息着。

猛地,车来了一个急转弯,然后枪声便响了起来。

紧张的气息狂乱地舞动着,没有温度的空气霎时扭曲成迷离的漩涡。

啊!安安惊叫了出来,却被轩辕司九楼得更紧。

车外几个身影鬼魅般的行动着,枪声如雨,然后又不知从何处涌出了许多兵士,一下子把那几人包围了起来。

枪声响得似乎更加激烈,刺客发出凄厉的惨叫,血的气息和寒冬的空气混合在一起,散发出死亡的阴影。

轩辕司九一直悠闲的坐在车里,仿佛是看演出一般,看着外面的生死搏斗。

掬起那一抹浓黑的发丝,在手中抚摩着,感觉着那柔于水的清冷,他淡淡地笑了:没事别怕,这可是一场好戏呢。

她动作僵硬地抬起头,目光定落在他的脸上。

他菲薄的唇向上弯起,是笑着的,可是深黑的眼眸是由暗夜的颜色和血的颜色糅合成的,阴沉而嗜杀,令人发觫的恐怖。

一种恐惧的感觉从脊椎的末梢传了上来,遍布她的全身。

她咬紧了牙关,似乎在呻吟,似乎在发抖,可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只是水一样的轻轻地颤动着,泛起涟漪如丝繁乱。

终于,围捕结束,汽车重新启动,沿着曲折悠长的道驶过岗哨,停在戒备森严灯火通明的官邸旁。

轩辕司九扶着她下了车,进了官邸,卫兵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他让人把她先送上了楼。

仆人把安安带进二楼的卧房,只说了声稍等便退了出去。

里屋没点灯,窗帘的边缘都染黑了,影影绰绰的只看见西洋软床,珍珠罗的帐子摇曳似舞女的裙翩然垂下。

安安脚下踩着地毯,只觉得软绵绵仿佛行走在云雾间,走到床跟前,双膝一软,就跪了下来,把脸伏在床沿上面。

细致提花蕾丝床单,在面颊下的触感柔细,隐隐的似乎还有熏香的味道浮上来,直熏到她脑子里去,仿佛顾欢欢看着她离去时的眼神,沉沉的,想到这里,她的泪再也忍不住掉来下。

这一哭,就突然失去了自制力。

哭着,哭着疲意便如洪水出闸,终是忍不住倚在那昏昏睡去。

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好似飘了起来然后落在了悠悠荡荡的波涛中,呼吸间淡淡的腥气夹杂着英国烟草特有的甜。

蓦一怔睁开眼心不禁一颤,轩辕司九被阴影暗去半边的邪侫面容,竟好似庙宇中狰狞的修罗王一般,把安安惊得连连退后,这才发现已身在软软的弹簧床上。

睡意朦胧中轻染酡红的双颊,渐渐白的透明,在轩辕司九的眼中却是妩媚得渐见魅惑。

我有这么可怕麽?她的反映逗得他很开心地笑了出来,这笑容有着孩子般的天真无邪,将手慢慢地移到她的下颌,抬起她的脸,用亲昵的姿势贴在她的耳鬓边,低低地道说:乖一点,过来。

在淡淡的夜光中,安安看到轩辕司九的眼睛是纯粹浓郁的色泽,象血一样浓,他眸中的迷乱却比血更浓。

她支撑在床上的手开始颤抖,抖得越来越厉害,以至于几乎无法撑住自己的体重。

他张曲着手指,移到安安的脸上,碰触然后捧住,那么温柔地抚摸着,似是再也舍不得放手。

最后的希望已是落空,绝望越扩越深,终于像是断了的琴弦铮地一声,从心底深处传来了破碎的声音。

黑暗是如此地寒冷,让每一寸肌肤、每一根脉络都冻结成冰,不能反抗,不能挣扎,不能哭泣……只能微笑,微笑着迎接着。

她吸了一口气便从容靠进了他胸膛,十指无声解开了梅花结的盘扣,灯光下横波潺潺的眸似对他做着无语的邀请又似控诉,哀哀楚楚没多做出一分的勾引,诱惑已天成。

白玉琢成的手臂绕上了他的脖子,象掺了毒药的蜜一样甜美地、诱惑地微笑,发出了无言的邀请。

没有人会拒绝这种邀请,他也不例外。

倾身正待吻下,却看见怀中的人笑意一僵,那目光落在他雪白的衬衫上恐惧得冰冷。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点殷红未干涸的血迹肆蘖于上。

别怕。

毫不在意的脱下,唇和火热的身躯已覆上,阖上眼,泛棕的长发如山泉蜿蜒,扑满了一床。

他的嘴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的嘴,唇齿相依中,他们两人都疑惑着对方的冰冷。

他把她往后一推,安安觉得一阵晕晕的,便倒在了床上。

背心紧紧抵着凉凉的提花床单,身子有些冷,心却是火烧似的,昏昏的。

适应了黑暗的眼,借助着恍恍忽忽的月光,他看见身下的年轻身体,泛起了珍珠一样细腻晶莹的光泽,饱满的胸膛,纤细的腰肢、修长的双腿,构成了一种鲜明的美丽。

她的发是枯叶黄萎的颜色,她的眸中流动着水色,泛起丝丝涟漪。

他看见,清楚的看见里面的挣扎、不甘、不愿以及最终的屈服……她的样子无助里透着妖艳,更叫让人心动。

健壮的身躯压了上来,她忍不住战栗地颤抖,从头到脚,每一根头发都在抖。

她知道自己躲不过,她只是想如果自己表现的差一些他便会觉得乏味。

可是还没有来得及细想,他就冲了进来。

她猛地仰起了头,优美的颈项象正在悲鸣的白鸟,长长的头发如水一样垂下,颤抖着。

身子象那被抛上岸的鱼,濒死地抽搐扭曲,却被死死地压住。

嘴唇咬得破了,才把呻吟咽下肚。

没有哭,也不想流泪,只是有一种透明的液体不听话地从眼睛里滑了下来。

冷,很冷,不止是身体,还有身体最深处那个已经冰冷的地方。

他的嘴唇慢慢地贴近她的颊,一点一点地吻干那象珍珠般晶莹剔透的泪水。

她的身体逐渐热了起来,在熟悉的情欲下不可抑制的,本能地热了起来。

原本洁净的身体被呈在他的面前,被蹂躏着、被践踏着,被刻上似乎永远不会消失的烙印。

深沉而绝望,泪反而不见了,悲哀到忘记哭泣、悲哀到拒绝哭泣。

他拥着她,她象一江融化的春水,软软地攀附在他的身上,惨白着脸,茫然地睁着无神的眼睛,微微地抽着气,细碎的呻吟着。

他的心一时之间好象被一种奇妙的东西抚摸过,变得柔软了。

肌肤相亲时细腻的感觉还残留在指尖,摇荡着,产生了连他自己还无法相信的爱怜。

他俯下身,重新吻上了她。

昏暗灯光下,激狂的情欲肆虐。

窗外,苍白的月亮冷漠地俯视众生,风狂笑着飞扬,而在冥冥的轮回中不只是谁发出了无声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