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希安醒来时,天色已大亮。
他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表看了眼,九点一刻。
头还有些胀,口干得难受,放手表时便顺手将开水杯拿了过来,仰头就喝。
清凉的液体入了喉咙,他猛然想到什么,放下水杯迅速地转了个身朝床的另一边看去,空空如也。
他还没有发烧到脑子烧坏的程度,昨晚发生的事情他记得清清楚楚。
迅速地掀开身上的被子下床,随手拿起丢在床尾的睡袍穿上,一边系一边往外走。
客厅里也是空无一人,空气中仿佛还有一抹属于女人的甜柔气息。
他脸色紧绷地咒骂一声,转身正要回房找手机时,却意外地发现餐厅的桌上摆有好几碟东西。
餐桌在他这里形同虚设,他从来没用过。
而此时,桌上摆了一锅温着的白粥,配着几碟精致的小菜。
旁边还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娟秀的字体一看就知道出自女人之手。
我走了,如果还不舒服记得看医生。
以前她的字烂得要命,他教她教得火冒三丈,也没见她有什么进步。
或如今看这一行字,像模像样的。
几时,练得这么好了?他拿起那张粉色的字条,脑海里却忽然闪过一幅久远的画面——书房里,英俊的少年对着圆润的少女不耐烦地破口大骂—薛嘉瑜,你是猪脑吗?看你自己写的什么鬼东西?你让鬼来认啊?对、对不起……我已经很认真了……少女紧紧地咬着粉色的唇瓣,忐忑不安地望着盛怒中的少年。
还不拿过来?啊?啊什么,猪啊你,拿笔过来。
哦。
少女乖乖地将笔替了过去。
再教你最后一次,看好了。
彼时,落地窗外阳光灿烂,少年俯身于书桌边,一笔一画,狂放率性地落在方格之中。
专注于写字的少年,并未察觉,身侧的少女目光渐渐地从狂放的字体上移开,落到他青春飞扬的侧脸,久久没有移开……-下了一夜雨的H市,天空云层依然很低。
今冬雨水特别多,街上的行人就算捂得只剩两只眼睛在外头,也挡不住冷空气强力穿透衣物,浸到骨髓中的湿冷。
光线昏暗的卧室里,暖和十足,霍云易一向起得早,洗漱完毕后出门买好早点回来,又在沙发处理了半个小时的公事,贺静嘉还在柔软的大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她的睡姿一向见不得人,霍云易刚起来,她就把整张被子卷了过去,只露出半张脸及黑黝黝的长发在外面,睡得一副天塌下来也不关她事的模样。
只是-霍云易看了看时间,起身正要去叫她起来,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他。
铃声从客厅传进来的,昨晚,她的热情从进门便一发不可收拾,手机,包包全都丢在外面。
电话是霍希安打过来的。
霍云易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犹豫两秒后按下接听:希安,有事?小叔。
霍希安按了按隐隐发胀的太阳穴,声音略带沙哑道:跟她讲一声,我今日不去公司了。
怎么?不舒服?霍云易不答反问。
没睡好,头疼。
不舒服的话记得看医生。
嘉嘉这边我跟她讲。
知道。
往常,若是没别的事他们肯定都是相续挂机了,但是霍希安那边不但没挂,似乎还有话讲,可却又没开口。
希安,你还有事?霍云易抬眉问。
没事。
电话那端的人迅速地挂了机。
霍云易没理会侄子的异常,放下手机后回房,床上的人却是怎么也叫不起来。
去浴室拧了条热毛巾出来,坐在床沿一边伸手把她散在脸颊的发丝拨开一边轻唤她:嘉嘉,起床了。
床上的人‘恩’了声,却连眼也不愿开。
先起来吃东西,吃完再睡。
说着,他将热毛巾覆到她脸上,哄她清醒。
贺静嘉任他洗脸,虽然已经清醒了,却依然懒在床上不想动。
大冷天的,窝在被子里什么事也不想,什么也不干,多么舒服惬意的一件事。
霍云易放好毛巾出来,见她还赖着不动,转身去客厅将温着的丰盛早点端到床边。
美味食物的诱惑,让贺静嘉忍不住将脸从枕头中探出来。
我要蛋挞……去刷牙到餐厅来吃。
见冬眠的小蛇被引出洞,霍云易端起早餐迤迤然往外走。
霍云易……贺静嘉气得直捶床。
太过了。
-两人慢悠悠地用完早餐,收拾善后的工作肯定不是贺小姐,吃饱喝足的她懒懒地窝在沙发上刷手机。
霍云易从厨房出来,顺口问了句:给希安回电话没有?贺静嘉转了转眼珠子,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
怎么了?霍云易在她对面坐下来,拿起手机划开屏幕,查看刚才让助手发过来的资料。
贺小姐坐起来,一脸认真地问他:我每天都跟‘前夫’混在一起,你真的一点醋也不吃啊?霍云易无言地望着她,这是什么问题?见他不回,贺静嘉干脆扔下手机,从沙发那边直接朝他扑了过来,双手搂着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微仰着下巴继续追问:到底有没有嘛?小霍生无奈地回了句:没有。
一点都没有。
贺小姐对于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没有半点的占有欲,那还叫爱吗?看来,是怎么也躲不过了。
小霍生只好道:有。
行了吧?有是多少?是以前多一些还是现在多一些?都有。
霍云易,你在敷衍我是不是?你觉得我像是在敷衍你吗?你就是在敷衍我。
我以前跟他没离婚时,家里睡一个房间,在外出双入对,你一句话都没有讲,根本就是不在乎我,不够爱我……不想工作又闲来无事的贺小姐开始无聊地翻起了旧帐,翻得小霍生头疼不已。
一直到霍云易捏着她下巴,一脸认真的质问了一句:我不爱你?贺静嘉,你拿自己的私房钱去倒贴另一个男人,这件事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一下?这话,听着,还真是有抹浓浓的醋味.原来他也知道了呀,呵呵!看到侄子有难嘛,身为他的长辈,援助一下也是应该的嘛,对不对?对.不过,下次要掏钱给别的男人之前,是不是应该跟我商量一下.侄子也不行吗?她仰着小脸笑。
不行。
好呀。
你倒是大方把身家都给别人了,要不要办张副卡给你?要。
说着,翻出他的钱包,将他的银行卡一张一张地拿出来摆在桌上,霍云易由着她玩,他哪张银行卡的密码她不知道?等会让阿东去办。
她没应他,抽出其中一张国际卡绑定到移动支付后,将头垫到他腿上玩游戏,他在一边工作。
一直到巧克力店的员工打来电话,称薛嘉瑜小姐今日没去店里,电话也打不通时,贺静嘉才匆匆忙忙下楼去找妹妹。
-薛嘉瑜回到家后就发现自己头重脚轻,全身无力又发烧,吃了片退烧药后她便昏昏地睡了。
贺静嘉进门时,她毫不知情,直到她焦急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耳内,她才艰难地开眼。
醒了?要不要喝水?我已经叫DR.黄过来了.一进房间看到床头柜上随意地放着的体温针及一盒开过的药,半杯水,她就知道,她发烧了.昨晚她们离开公司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发烧了?贺静嘉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霍云易说的,霍希安也生病了.要不要这么巧?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她走先后,他们见面了吗?她眯了眯眼,正要质问妹妹昨晚是不是同他见面,但妹妹的咳嗽声打断了她.急忙将温开水拿过来,喂她咽下去.喝完水,薛嘉瑜靠坐在床头,露出抹虚弱的笑: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又来了例假,抵抗力差才会这样,只是小感冒而已,没事的。
你不要靠我这么近,小心把病毒传染给你。
我力壮如牛,还怕被你传染?贺静嘉满不在乎,伸手想摸她的额头,她又是一阵轻咳,只能作罢。
你昨晚有没有跟那个渣男见面?她还是不放弃这个想法。
薛嘉瑜缓了下来,摇头:没有。
真的没有?她怀疑:你感冒发烧,他也感冒发烧,要不要这么巧?你去医院急诊,还一堆同时感冒发烧的人呢!哟,这狡辩的理由还挺好的。
嘉嘉,小瑜,DR.黄过来了.霍云易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打断了姐妹俩的对话.-DR.黄在房间给薛嘉瑜检查,贺静嘉在客厅里给霍希安打电话。
房门只是微掩着,贺小姐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进来。
她质问了一轮,没有任何结果还被对方怼回一句:我霍希安是有多缺女人才会饥不择食地对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下手,恩?气得她分分钟想灭了他。
霍希安,小心玩太多不举。
我告诉你,不管你是不是病得快要挂了,今日下午三点与X行肖董的会面,你自己去。
这是最后一家愿意跟我们谈的银行,谈不谈得下来是你的事,要不然你就等着宏宇申请破产,你这个二世祖可以打包回家啃老了!毫不留情的话钻入耳内,霍希安气得挂断电话的同时,贺小姐也挂了。
气得想原地爆炸的贺小姐直接将手机丢到了沙发。
行了行了,希安已经受过教训,不会再去招惹小瑜,别把自己给气坏了。
霍云易过来给她顺毛。
你是霍家人,当然是向着你们霍家人了。
贺小姐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她觉得她跟霍希安上辈子肯定是世仇,杀全家,夺妻子之恨那种,要不然怎么总是吵得天翻地覆的?额头被人弹了下:你不是霍家人,恩?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她这辈子都逃不掉霍太的名头。
-房间里,薛嘉瑜拉好身上的长袖睡衣,朝正在收拾听诊器的家庭医生轻声道:DR.黄,不要跟嘉嘉讲。
DR.黄为薛家服务多年,这次回H市也是因为薛嘉瑜回来,薛母不放心,便让她跟了过来随时照看.她可以说是看着薛嘉瑜长大的,感情深厚.小瑜儿,有什么委屈不要一个人忍着,知道吗?DR.黄伸手摸了摸她捶在身侧的秀发,语重心长道.薛嘉瑜点了点头:我没有委屈。
是男朋友吗?当然不是。
薛嘉瑜低了低眼:他是我喜欢的人。
那他呢?喜不喜欢你?怎么样了?贺静嘉推门而入。
普通的感冒而已,吃点药,多喝水,注意休息就行了。
DR.黄收拾药箱:等会我叫诊所的姑娘送药过来。
DR.黄,麻烦你了。
贺静嘉客气道,亲自送她到门口。
返身回来时,薛嘉瑜已经躺在床上闭着眼,说困了,想睡觉。
贺静嘉知她是故意回避她的追问,但是看她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她也只能作罢。
-霍云易回S城,她因为妹妹生病,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要留下来陪她。
DR.黄诊所的姑娘送药过来时,正巧她送霍云易下楼,是薛嘉瑜开的门。
护士姑娘将几包药交给她,仔仔细细地交待用法用量,最后一包里面只有一颗。
DR.黄交待,这颗药让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吃.闻言,薛嘉瑜先是怔,随即明白过来.我知道.幸好嘉嘉送云易叔下楼,要不然她看到麻烦大了.护士姑娘离开后,她迅速倒了一杯温开水过来,想第一时间将药吞下去.只是,送到唇边时却犹豫了,耳边传来门锁打开的声音,她将药片塞回药包里.吃药没有?吃完回去休息.中午想吃什么,我让人送过来.贺静嘉一进门就催她.嗯,马上吃.她将药包里的其它药全都吞了进去.回房躺在床上,她久久无法无眠.装着药片的药包还捏在掌心,置于小腹上方.那里,似乎还隐隐作痛,那痛经常在梦中折磨着她.她不想再做刽子手,只是现实总是太残酷.她要怎么办?没有人能告诉她.-X银行亚洲分部。
暖气十足的贵宾室里,桌上茶气袅袅,肖董在他的办公室亲自接待霍希安。
我听说,除了我们银行之外,H市几十家大大小小的银行都拒绝了你们宏宇的融资计划。
肖董一点也不客气直言,语气有些轻慢。
若是往日的霍希安,被人如此对待,绝对会翻脸直接走人。
但是以宏宇现在糟糕透顶的状况,其它银行根本不愿意跟他们谈,就算给点面子,脸色也依然好不到哪里。
这位肖董虽然语气有些轻慢,但并未直接言明拒绝,所以,若是他想证明自己不仅仅是个纨绔二世祖的话,这是最后一个拼搏的机会。
只要有资金注入,他就有信心能让宏宇翻身。
所以,他第一次选择了忍耐,留下来。
他低了低眼,此时脑子里莫名闪过那张纸条背后写着的那句话-你一定可以的,别放弃。
不要妄自菲薄。
我相信你。
……他也相信他自己的。
他坐直身子,目光烔烔地回视着悠哉喝茶的肖董:如果肖董是个有远大目光的银行家,就应该相信我。
相信你?你现在是以霍家少爷的身份跟我谈吗?不是,我是以宏宇负责人的身份跟您谈。
宏宇负责人?肖董摇了摇头:你们环宇都放弃了给宏宇注资,我拿什么相信你?你们宏宇又拿什么东西来担保?我。
霍希安信心十足的抛出一个字。
肖董挑了挑眉:霍生这个担保还真是新奇得很。
但是霍希安三个字,若不是以霍家的名义一分不值。
据我所知,你妻子的娘家那边同样来头不小,你怎么没想让他们注资呢?毕竟你们是一家人。
薛家?呵呵,薛家不趁机踩他一脚就万事大吉了,还注资给他?开玩笑。
霍希安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我不需要别人,我凭我自己的能力就足以让宏宇起死为生。
肖董摇头:听说你刚进环宇工作没多久,没有半点实绩,你凭什么说你自己有本事挽救一家濒临破产的公司?公司濒临破产是因为前任负责人无能,投资失策,拖垮了宏宇目前几个前景极佳的项目。
若是有了资金运行,我保证宏宇一定可以打个翻身仗。
而且有一点我想请肖董明白,我目前确实是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实绩,但并不代表我日后没有,接手宏宇,这才是我进入商场的第一战。
不跟我合作,日后后悔的是你。
年轻人,倒是挺有信心与魄力的嘛。
肖董放下茶杯,颇有兴趣道:来,说说看你的计划。
-------题外话------对希安与嘉瑜感兴趣的,可以群里戳预备管理员号。
第2卷 第216章 霍公子,买巧克力送女朋友?霍希安没想到自己放手一搏竟然真的融资成功了。
他步出X银行大楼,望着灰沉沉的天空,心情却愉悦之际,才发现自己喉咙干得难受。
昨晚发烧,加上剧烈运动,虽然退烧了,但他也消耗了不少体力,早上喉咙就不舒服,但是贺静嘉临时变卦让他一个人单独面对肖董,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进去会面之前,他一直含着特制的润喉糖才把干涩发痒的喉咙给压制住,只是跟肖董谈了两个多小时后又开始发作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空的。
要问H市街上什么店铺最多,绝对要数24小时便利店,胜过米铺。
银行大厦出来左转100米就有一家,但里面没有他想要的那种,他只能将就买了瓶水润润发干的喉咙才拨电话给贺静嘉。
电话响起来时,贺静嘉正舒服地躺在贵妃榻上敷面膜,退烧后精神不错的薛嘉瑜坐在一边帮她修指甲。
房间里燃着沉香,空气清新淡雅,音乐低缓,贺静嘉有些昏昏欲睡,眼都不想开,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电话响的方向。
薛嘉瑜伸手拿过来时看了眼,熟悉的名字跃入眼帘,她眨了眨睫毛:是他。
闻言,贺静嘉欲接手机的手又放了下去,嘴唇微动,缓缓吐出两个字:不接。
肯定是搞不定肖董,所以又打电话过来骂她。
她现在心情好得很,不想被破坏。
若是紧急公事呢?不管。
既然她都这么讲了,她也不好勉强,将响个不停的手机放回桌上,手心却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
-霍希安看着无人接听的手机,毫无在意地塞进大衣口袋。
困扰他一个多月的融资问题得以顺利解决,他现在心情同样好得很,懒得跟她计较。
驱车兜了一圈,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正好在薛嘉瑜的手工巧克力店门前。
别误会他为什么会知道这是她的店,贺静静嘉三天两头翘班出来,每次带回去的送给同事的点心都这家店的包装,还极力宣传这是她妹妹的店,他想不知道也难。
也别误会他停车在这里是来看她,只是兜了一圈后,凑巧而已。
他没打算下车,正欲驱车离开时,车窗门被人敲了敲。
他有些不耐烦地降下车窗,冷声道:什么事?一名穿着围裙制服的年轻服务生有礼道:先生,这里不能停车的。
他正打算走呢,要不是他敲窗的话。
应都懒得应,他转脸回来时,一个熟悉的嗓音再度响起。
希安叔叔,稀客呀,买巧克力送女朋友吗?蹦到他车窗前打招呼的,是假期在店里混吃混喝的简同学。
她刚送了一单货回来,看着这车挺眼熟的,没想到是希安叔叔。
你妈咪没给够生活费吗?霍希安面对陌生人时冷淡的脸缓了下来,打量了下她身上的围裙制服。
对呀。
所以希安叔叔,要不要进来帮衬一下,提高我的业绩?我不吃甜食。
他婉拒了,顺便提议道:零花钱不够找你舅舅。
舅舅给的跟自己努力赚的不一样嘛,对不对?你不吃巧克力可以拿来送女朋友啊,给你推荐一下我们店刚出的一款……简同学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薛嘉瑜昨天刚出的一个新品。
霍希安听得头疼:行了行了,你店里有多少,我全都买了。
谢谢希安叔叔。
简星辰谢完,将愣在一边的店员拉了进去,开始打包。
十分钟之后,霍希安的后座是塞了好几大袋巧克力。
回到公寓楼下停车场时,他转过头看了眼那大堆原本不该出现在他车上的东西,无力地抚了抚额。
干脆找个垃圾桶扔了算了,眼不见为净。
他这么想着,却也没有真的这么做。
提着两手满满的他从电梯里出来时,迎面撞上沈林熙熟悉的脸。
希安哥……沈林熙打了声招呼,然后好奇地看了眼他手上提着的袋子,一脸惊讶:买年货这种事几时轮到霍公子出马了?不对啊,这不是嘉瑜姐店里的巧克力吗?送女朋友?这不是你的风格啊……沈林熙啰啰嗦嗦一大堆话,霍希安脸色沉了又沉,将手中所有的袋子全都往他身上塞,沈林熙粹不及防被塞了满怀。
都给我啊?我不吃这玩意啊!随你处理。
霍希安扔下一句后,开锁进门。
沈林熙抱着一大堆巧克力跟在后面,还在念-你脑子抽了,自己不吃买这么多做什么?嘉瑜姐的巧克力不是供不应求嘛,你这是走了后门才买到这么多啊?你真给我,我拿去送人了。
……真是烦人,霍公子‘碰‘一声,将沈公子烦人的声音锁在门外。
-临近春节,S城的大街小巷处处都充满着浓浓的年味。
谢筱晴手头的工作并未因为节日的到来而减少半分,但是最近几日一直呆在S城。
下班之前,接到姐姐电话,让她准备一下晚上一起出去吃饭。
自家人吃饭还用准备什么?她一边浏览着笔电上的报表一边笑问姐姐。
嗯,你姐夫说是跟公公婆婆一起吃饭,让你也一起来。
姐姐这么一说,谢筱晴就明白了。
姐姐与姐夫在一起这么多年,还生了一对双胞胎,却依然还是个没有名份的,但姐夫却是真心待姐姐好的,也没有在外面有别的花花肠子。
姐姐平日与贺家人往来极少,倒是贺家长辈对她们还是不错,当然也饱含着内疚的成分在内,年节也邀请他们回贺家一起吃个团圆饭,有时候也会选在外面酒店。
她在S城的时候,偶尔也会跟他们一家人吃个饭。
知道啦。
你把地址发给我,下班了我就过去。
-六点,她在办公室换了套衣服,拎着包开车前往酒店。
她进门时,偌大的包厢里因为双胞胎的原因,热热闹闹的。
与贺家两位长辈打过招呼后,谢筱晴坐下来,抱着双胞胎之一与他们聊天。
餐厅经理进来询问是否可以上菜,贺家大佬蹙了蹙眉,转向儿子:子航,打个电话问一下阿哲,怎么回事还不到呢!原本跟双胞胎与姐姐聊得正欢的谢筱晴听闻某个名字时,愣了下。
他怎么也要来?行了。
贺子航拿起手机要拨号时,包厢门推开,贺政哲走了进来:爷爷,小叔叔,君姨,不好意思,路上堵车迟到点。
没关系。
谢筱君柔柔一笑,朝经理吩咐:可以上菜了。
经理退了下去。
贺政哲一个人来的。
筱晴,好久不见。
他浅笑着打了声招呼。
好久不见。
谢筱晴同样波澜不惊。
自从前阵子半夜消遣过他一次后,他们未再见过面,也未有任何的联系。
她忙,相信贺生也是。
不过,谢筱晴今日倒是没那么讨厌见到他,因为他没带余珊妮一起来。
但是,她越是不想见到,提到的人,还是不可避免从旁人耳中听到了。
珊妮呢,怎么没一起过来?问话的是贺家嫲嫲。
今年他们二老要飞去皇城与大儿子一家过年,明日的航班,所以今晚才提前与小儿子一家吃饭。
贺政哲坐下来,在谢筱晴对面。
他径自给两个年幼的弟弟递了新年礼物,才慢条斯理回道:她那边有个重要应酬。
贺家二老也没再多问。
丰盛的菜肴一一上桌,贺家二佬忙着与两个小孙子互动,筱晴与姐姐低声地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话,贺政哲与则贺子航随意聊起了男人之间的话题。
饭桌之上,一派温馨。
直到,贺家嫲嫲打趣地问起了谢筱晴:筱晴,听你姐说你有男朋友了?谢筱晴愣了下,然后弯了弯嘴角,对呀。
那可真是好呢。
改天有时间约他出来,贺嫲嫲给你把把关,不能给个坏人欺负了。
好呀,等贺嫲嫲你们从皇城回来,一定有机会的。
他做什么的?多大了?贺嫲嫲感兴趣地问道。
律师,比我小一岁呢。
呵呵,律师,好的呢……三个女人聊起了她男朋友的话题,对面的贺政哲忽然站起身,拉开椅子,抱歉,烟瘾上来了,出去抽一根。
他朝包厢附带的露台而去。
阿哲啊,少抽点烟。
贺嫲嫲看着孙子的背影唠叨了句,只得一句:我有分寸。
在他步出露台之前,身后又传来贺嫲嫲的声音:筱晴,你男朋友抽不抽烟?不抽。
不许他抽呢!她应道,声音脆生生的。
……贺政哲,不许抽烟。
臭死了。
不抽我难受怎么办?给我亲一下?耍赖啊你,走啦……亲一下再走……要被人家看到……我亲自己女朋友还怕别人看…………贺政哲倚在露台的栏杆上,手里夹着烟,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往里看。
包厢顶的水晶灯光璀璨,她的黑色中长发乖顺地披在肩上,粉红色的嘴角微弯,手里握着小巧的勺子,挖了一勺甜点喂到双胞胎之一的嘴里,双胞胎也挖了一勺子给她。
银色的勺子在灯光下闪着亮晶晶的光芒,在他的目光中送进那微张的红唇中。
谢筱晴在偶尔的转头间,隔着一层玻璃,隔着一阵香烟的雾气,与男人深邃的目光撞上。
-贺政哲置于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时,贺子航瞥了眼,示意儿子过来拿手机过去给哥哥。
谁的电话?贺嫲嫲问了句。
余珊妮。
-九点半,晚餐结束。
贺家二老被司机接走,姐姐、姐夫一家坐一辆车,谢筱晴自己开车。
筱晴,方便送我一程吗?我喝了酒,司机晚上有事来不了。
自从出去抽了根烟回来后就没怎么说话的贺政哲忽然朝站在车边与两个小外甥话别的谢筱晴问道。
车门还未关上,车里的人听到了。
筱晴,顺路送送阿哲吧。
姐姐柔婉的交待。
好啊。
她关上了车门。
等姐姐他们的车子离开后,谢筱晴才转头过来看着夜色中身材颀长,表情平静的男人。
贺生,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打电话叫未婚妻来接的吗?送我一下也不行?他没接她那个问题。
恐怕不大方便。
街边计程车很多,招手就有,或者我帮你点个车也行。
算了。
贺政哲笑了下,不早了,回去吧。
-谢筱晴没理他,上了车,打着车就走。
后视镜中,他的身影越来越远。
在下个路口时,她却忽然掉头回来。
酒店门口,他正靠在那里抽烟。
车窗降下来,她昂了昂下巴:上车.-车子在夜色中穿梭.最近工作很忙?他看着她放在方向盘上的白色手指,低声问道.贺生不忙吗?忙.然后又是一阵沉默.不知是不是分别太久了,还是其它别的,好像始终找不到个合适的话题.车子在交通信号灯前停下来时.贺政哲开口打破沉默.:过年要出去玩吗?贺生打算邀请我一起去?你想吗?想啊!谢筱晴呵笑了声:但是贺生不用陪未婚妻吗?贺政哲:不用.就算贺生不需要陪未婚妻,我也要陪男朋友,对不对?贺政哲脸色忽然紧绷:在我面前不要提别的男人.男人的声音里带了抹命令的意味.贺生,我又不是你的下属,不需要听你的命令,你不喜欢听,可以下车.她毫不客气,也分毫不惧.谢筱晴.贺生,我没有耳聋.红灯转绿灯,车子随着车流继续前行.贺生,你要回那里?车子行了一半,她终于问了这个他上车时就该问的问题.你那里.他脸色不好,语气也没好到哪里.我男朋友在家,你确定要去?谢筱晴瞥了眼他紧绷的神色,语气极其轻松.谢筱晴,我说过的话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这回,贺生真的生气了,下颚绷得紧紧的.我说过那么多话,哪一一记得啊?不如贺生提醒我一下好啰,免得我又继续说错.贺政哲:……几时变得这么邻牙俐齿了?句句都在戳他心窝子般。
贺生不说回哪里,我可是要直接开去酒店了。
谢筱晴完全没理会他的生气与郁闷,不过以贺生在S城的名声,要是被人查出来去开房,好像不大好哦!贺政哲被她气得不轻,咬着牙一字一句:去你那里。
哦,好啊。
既然贺生不介意跟我男朋友共处一室,那就去好了。
让他腾地方。
这语气,怎么这么理所当然呢?呵呵,男人果然是会随着权势与地位的提高,脾气越来越自我呢。
我以为,贺生想一起玩呢。
贺政哲:……-回到她公寓,他的脸色还是一片阴霾。
谢筱晴没理会他,开门进屋。
男朋友自然不在,但她让贺生憋了一肚子的气,全都让她还了。
-夜极深。
贺政哲倒了杯温水过来,喂她。
她喝了几口水,睡着了。
他把她紧搂在怀里,看着她安静的容颜,睡意全无。
这些年,他平步青云,在官场叱叱风云,不知有多少女人争先恐后往他身上扑。
可他的心却永远留在了28岁那年,那一场无疾而终的情事上。
与余珊妮订婚,他知道,从此他的人生再也不会圆满了。
他早就已经决定,放手让她幸福。
可她回来了,不再是当年那个纯真得眼里只有他的女人。
她成熟,她风情,她像个妖精,时时刻刻撩动着他所有的情绪。
他见不得有别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听不得她口口声声拿他跟别的男人比较。
她是他的。
是他的女人。
可他给不了她想要的,也舍不得委屈她。
不想放手,无法放手,却不知如何是好。
-襄城。
叶臻已经有许多年未回过年,如今同父亲妹妹一同回来,心中有储多感慨。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一家三口提着大包小包行走在熟悉的小区道路上,一路与相熟的街坊招呼。
国礼,几年没回来了吧?臻臻越大越靓了。
曦曦都成大姑娘了……这一暮,熟悉又陌生,又远又近。
回到家,叶国礼揭开家具上的防尘布,叶臻收拾厨房,叶曦则是打开一个又一个房间的门,走进去,没一会儿又从里面出来,双眼通红地扑进刚在沙发上坐下来的父亲怀中。
曦曦怎么了?叶国礼摸着小女儿的头低声询问。
叶曦却只是摇头,一个劲地落泪。
叶臻从厨房出来,解下围裙将妹妹搂了过去,替她拭干脸上的泪。
姐姐……叶曦哽咽地叫着她。
……妈……妈……原本只愿开口叫‘姐姐’的叶曦,这次忽然又多吐出了两个字。
【妈妈不在了。
】叶臻眼眶也红了。
她们都回来了,可妈妈却不在了。
叶国礼叹了口气,走过来无声地将两个女儿搂进怀中。
物是人非,往事不可追,却依然沉溺其中。
收拾好家中的一切,姐妹俩回房休息,叶国礼推开主卧室的门。
房里的一切,熟悉得让他眼眶发热。
这些年,父母生忌,他总会抽时间回来一趟,可却再也没有勇气推开这扇门,走进他与漫如的房间。
床还是那张床,上面铺着她喜欢的蓝色碎花床单,化妆台还摆着她常用的护肤品,镜子干净明亮,好像她只是出去了,等会就会回来一样。
他坐下来,拿起那支护手霜,不经意地看到尾管部的日期,赫然是今年的。
惊讶之余便又明白过来。
叶臻每年都会回来,只是不与他同行罢了。
想必,这房间能保持得这么好,是女儿的功劳。
而他这个丈夫,根本没尽到半点责任。
他把手霜放下来,望着镜中自己熟悉的脸,眼眶渐渐地有些模糊。
漫如,想必也是怨他的吧?这一生,他亏欠了她那么多,怎么会不怨?她陪他走过年少,熬过苦,受过罪,换来的却是丈夫的背叛。
又怎么能不怨不恨?可她从来都将一切委屈藏在心底。
明知他每次同她讲,已经跟罗依莲断了都是骗她,她还是信了。
只是,原本关系亲密的夫妻再也回不到以前。
每次他回来,在两个孩子面前,夫妻俩依旧谈如常,可一关上房门却相顾无言到天亮。
他知道,她在生他的气,心里一直都有气。
可那时的他却没了耐心去多哄几句,然后,她再也不给他机会了。
他喉头发酸,伸手抹了下脸,镜中还是只有自己的脸。
那个最爱他的人,那个不能给他全世界,却把自己的世界全都给了他的人,早已离去,零落成泥。
-叶臻安抚好妹妹睡着后出来,客厅及厨房都没有看到父亲的身影。
推开父母的卧室门,父亲正躺在阳台那张摇摇椅上抽烟。
见她进来,叶国礼按掉手中的烟,抬头看她:臻臻,不如今年我们在家里过完年再回S城吧。
他提议。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自从妈妈不在之后,这个曾经温馨又甜蜜的家变得冷冷清清。
是应该给这个冷清的家添一抹温暖了。
叶臻没多想便点头应下。
陆家那边没有要求你回去过年吧?叶国礼随即又问。
没关系。
我同她们讲声就好了。
前几日回陆家陪老太太吃饭,确实有跟她提过,若是不回叶家过年,就带曦曦回陆家一起过。
当时她没想过父亲会提议三人一起留在襄城过年,但是陆家人都是通情达理,同她们讲声就行了。
这一决定下来,过完阿爷的生忌后,他们便开始同所有普通人家一般,准备过年。
自从叶臻母亲不在后,叶家与本就不多的亲戚早已疏远,没有什么需要拜访的亲友,大概也不会有上门拜访的,但父女三个还是兴致勃勃地忙进忙出,打扫卫生,准备年货,购买灯笼对联,叶国礼还花了一天时间去见见熟悉的老街坊。
罗依莲从儿子口中得知他们三人要留在襄城一起过年时,正在喝茶的她下颚紧了紧,然后扬起一抹笑:没关系,有妈妈陪你们一过起也一样的。
爸爸不在家,过个年都不能在一起怎么一样!?叶明泽一脸不开心。
别忘了,你的爸爸也是别人的爸爸,他想陪谁过年,就看谁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最重要了。
坐在一边涂指甲的叶璃冷声道。
既然都是他的孩子,当然一样重要。
叶明泽不满地扫了姐姐一眼。
他是不开心父亲不能在家陪他们过年,但对叶臻姐妹也没有任何偏见,当然也不认为在父亲心目中,他与叶璃会屈于她们之下。
至少,都是平等的吧?只有你这么认为而已。
不信,你现在打电话告诉他,你不舒服,看他会不会马上赶回来?叶璃有些不怀好意地提议弟弟。
叶明泽白她一眼:我才不要做这种事。
那你就安心接受只有我们三个人在家过年的事实。
从今年开始,明年,后年,往后余生,他都不会再陪我们过年。
姐,你干嘛这样讲爸?叶明泽不高兴地板起脸。
不是我要这样讲他,是他的所作所为让人心寒而已。
爸不是这样的人。
表现得这么明显了还不是?那你觉得怎么样才是?姐弟俩你一句我一句地争执起来,罗依莲却出没有出声阻止,端着茶杯小口小口喝着,冷眼相看这一幕。
-襄城,明日就是除夕,叶臻与叶曦姐妹俩一人提着一只灯笼站在一边,等着父亲将旧灯笼取下来,换上新的。
刚挂上叶曦手上那只,置于屋内的手机便响了,叶曦手脚轻快地进门,帮父亲将手机拿出来。
在妹妹将手机递给站在人字梯上面的父亲时,叶臻瞥了一眼,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叶家的电话号码时,眼神眯了眯。
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爸,明泽又发病了,你快回来看他……电话里,叶璃焦急不已的声音传入叶国礼耳内,还伴着罗依莲安慰儿子的声音,管家请医生进来的声音……吵杂一片。
叶臻没听清电话里讲什么,但从父亲微变的脸色她就知道,这个年,又是她与妹妹一起过。
臻臻,曦曦,对不起。
叶国礼一脸无奈地看着一双女儿:明泽忽然病发……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很为难。
但是小儿子现在情况不明,身为父亲,他不得不回去一趟。
所以,只能对不住这对女儿。
没关系,你回去看他应该的。
我眼曦曦就留在家里过年。
原本叶国礼是打算把两个女儿一起带回S城,但是叶臻大了,有自己的主见,所以他也没再讲什么。
她带着妹妹,他一向很放心。
亲了亲小女儿依依不舍而眼泪欲滴的小脸,他心情沉重的驱车回S城。
-------题外话------只值一朵花的阿哲哥哥,小剧场给养我阿哲哥哥的提拉米苏及养了谢小姐的karen1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