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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7章 陆生还需努力!(一更)

2025-04-03 13:49:44

此次回S城,只有叶国礼与孟清雨,罗依莲带着女儿飞T国。

九月,天气晴好,然而叶董的心情似乎并不怎么好,上了机后就一直闭着眼休息,孟清雨同他搭话两次他都显得很意兴斑斓。

见状,孟清雨也不再自讨没趣,将耳塞放进耳朵里静静听歌。

叶国礼开眼,看着女孩年轻的侧脸,喉咙微动了下,终也没开口说什么。

-叶臻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

其实,昨晚她也不知自己何时睡着了,脑海里依稀记得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然后,没有意识了。

醒来时,便看到侧坐身畔的男人,腰背挺直,轻薄的衣料清晰地勾勒出他精实的线条,随着手臂敲打键盘的动作无声伸展,张显着雄性的阳刚与健美。

他敲打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怕打扰床上还睡着的人儿般。

醒了?耳畔传来男人温柔的声音。

没有。

她将脸闷在枕头里。

没醒?说梦话呢。

男人低笑,将笔电放到一侧,大手揉了揉她头顶,柔声问:睡得好吗?嗯。

她有些撒娇地闷哼一声。

肚子饿不饿?饿。

那就起来,闷着头做什么?他伸手拉开将她一头乌发拨开,露出女孩半张脸。

我自己起来……她拥着被子想要坐起来,却忽然一阵闷哼。

怎么了?好像抽筋了.没事,我看看。

他动作很轻地拉过她抽筋的右小腿,温热的大掌贴着她小腿肚轻揉慢推起来。

没一会儿,她疼痛的小腿便轻松了许多。

好点没有?他抬头看她。

嗯。

醒来动作这么大做什么?他低声教训了一下。

都怪你。

她应声。

怪我?怪我什么?他好笑地问。

叶臻:就怪你。

抱歉。

下次我尽量克制一些。

他凑近她,一双眼认真又深邃。

我倒杯水给你。

给她倒了水过来,扔在起居室的手机响,他转身出去接电话。

叶臻靠坐在床头乖乖地喝水,瞄了眼他放在还在打开的笔电,页面是他回复一半的邮件。

公事,关于某份文件的批复。

她看了眼后便移开,看了下时间,13点?下午了?她这是睡了多久啊?真是堕落啊。

陆怀远这个电话接得很快,不到一分钟便进来了。

他坐回床边,将她空了的杯子接过去,放好。

她撒娇地将头靠在他肩膀上:谁的电话呀?这么快讲完了……臻臻……他叹息着叫她名字,抬起她下巴,脸上有些无奈。

怎么了嘛?抱歉。

啊?德国那边的项目出了点问题,我要过去一周左右,对不起。

那你忙完了就回来,不是还要带我去给嫲嫲挑礼物吗?他们还在热恋之中,他又要出差,她当然舍不得。

他最近一直在这边,说是亲自跟项目,但她知道,他其实没必要一直盯着的,他只是以他的方式陪伴她。

他的工作量有多大,有多忙,她怎会不知?所以再不舍得,她也不会跟他无理取闹。

放心,来得及的。

很想带她一起去,但NSA项目正在进行中,她留下来跟各个细节的探讨与修改,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叶臻洗漱出来,眼角余光瞥到洗衣篮里的被单时,不知出于一种什么心理,她将揉成一团的床单拉起来,想要看到些什么,却没看到她以为的东西。

不是吧?看什么?下去用餐。

陆怀远见她久不出去,敲门进来就看到她对着换下来的被单若有所思。

在他面前,叶臻不是个藏心事的人,便将自己疑惑说了出来。

闻言,陆怀远低笑,勇士尚未攻破城池,哪来的勋章?啊?这是什么意思?叶臻的不解变成震惊。

这太不科学了吧?难道又是白疼一回?叶小姐忽然好哀怨,为什么这么艰难?-陪叶臻吃了午餐后,陆怀远便出发去机场。

叶臻拖着他手送他上车,还是不舍,从身后搂住他腰,最后还是陆怀远又将她给送进屋。

从楼上下来的叶曦朝陆怀远挥手告别。

姐夫要出差一个礼拜,曦曦帮姐夫照顾姐姐,好不好?陆怀远离开之后,摸着叶曦的头顶语重心长。

【好。

】叶曦妹妹做了个保证完成的手势。

待他出门后,叶曦冲到姐姐跟前拉她手:【姐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今天好晚都不起来。

】叶曦担忧的望着姐姐的脸,气色红润,又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但是姐夫让她照顾姐姐肯定没错的。

【你要不要喝水?要不吃水果?点心?】叶臻:……下午,叶臻难得在家陪妹妹,检查她最近的功课完成情况。

叶曦情绪极好,见状,叶臻便趁机提出同她一起去隔壁安琪家。

来港两个月,叶曦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花园。

在这个家里,她已经能生活得很自在,有时,偶然在露台上看到前来做清洁工作的管家也不会吓得躲起来。

但是走出这个大门,她还是害怕的。

放学回来的简星辰加入劝说队伍,最后两人一左一右将叶曦护在中间,一半强迫一半诱惑将缩在自己小世界里的女孩带出那扇大门。

-安琪一个人在家,正在二楼健身房做瑜伽,按下大门遥控器时,让她们进来后到二楼来找她。

三个女孩进门,直接上二楼,安琪穿着黑白色瑜伽服躺在毯子上做动作,微卷的长发收拢在胸前,有抹说不出的妩媚。

吧台那边有茶水,果汁,咖啡,你们随意。

我练完这个动作。

安琪随意道。

你忙,我们自己来。

叶臻与安琪算不h非常熟,但她喜欢她这路不客套的交往方式。

叶曦也不再那么紧张,好奇地健身房里东看看西看看那些健身器材。

大下半个下午,四个女孩就在健身房里消磨。

叶臻到楼下准备晚餐时,安琪拨通了邵百川电话。

那端许久才有人接起,却是一个她半点不想听到的声音——安小姐,找百川?是冯若飞。

安琪顿了下,连招呼都省了:让他接电话。

语气里命令的意味十足。

他正在洗澡。

让他洗干净后回我电话。

安琪直接挂断了。

那边,邵百川从浴室出来,衬衫下摆微湿,还有一抹明显的暗色痕迹。

邵太刚刚来电,我怕她有急事就帮你接了。

她让你回电。

冯若飞扬了扬手中的手机。

邵百川接过手机时,看着冯若飞坦荡的脸,说了声‘谢谢’,随后又道:下次我的电话自己来接。

意思是说她多管闲事了?冯若飞嘴角勾起:怕她误会?邵百川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然后转身往露台走去给安琪回电。

晚上你别回来了。

电话接通,安琪言简意骇。

邵百川挑了挑眉,声音温柔地问道:怎么了?前天晚上,有些失控地吻过她后,她就没出现在他眼前过。

早上他出门,她还没起来,晚上他回家,她已经锁门睡了。

打电话给她不接,发消息不回,难得今天主动打电话给他就是让他别回去?听语气,好像没生气,当然也没有半点高兴的意味,就纯粹通知他。

叶臻同叶曦在这边用餐。

只说了这么一句安琪便直接挂机。

邵百川对叶曦情况略知一二,也知晓安琪打电话过来的意思了。

他盯着暗下来的屏幕,没再回拨过去,想了下编辑了条短信给她。

那我晚点回。

想了想,又在后面加了句:若飞这边碰上了点小麻烦,我顺路过来帮忙。

-从露台进来,冯若飞指了指他的笔电:我帮你擦掉上面的水迹了,你看一下能不能正常开机?嗯。

邵百川走过来,将笔电装进包里。

物业公司几时派人过来?下午接到她的电话时,他正好在这附近与人谈事情刚结束。

她说书房忽然断电了,物业那边的人一直没过来,传真机、打印机什么的都用不了,想问他有无时间过来看看。

他便顺路上来看看,帮她更换了个漏电开关,还是不行,只能等专业人士来检修。

谁知离开前还不小心被她端过来的两杯咖啡给泼到了,衬衫被沾湿无所谓,他担心的是他工作用的笔电。

咖啡泼到他身上时,事发忽然,若飞震惊后退,身子不小心撞到桌上的茶壶,几乎满满的一壶温热的花茶就这么倒在他的笔电上……还得再等一个小时。

冯若飞很无奈,今天两位维护人员恰好都请假了,正在赶回来。

麻烦你跑一趟,几时有时间请你吃饭。

小事。

邵百川点头,提起公文包:我回公司,让IT工程师看一下笔电。

有事联络。

好。

冯若飞将他送到电梯门口才返身回屋。

邵百川回到家时,已经凌晨。

偌大的屋里一片安静,客厅里只留一盏夜灯。

他正欲上楼时,厨房那边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瓷片砸落地面的声音,紧跟着便听到一抹懊恼又郁闷的叹息声。

他放下公事包往厨房而去,在厨房门口与匆忙跑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他伸手扶住她肩膀,低头便看到她沾血的手指头,微头一蹙。

怎么了?不关你事。

疼得整张脸都变色的安琪有些耐烦地想推开,却被他一把握住手腕,抬起来捏住那处还在冒血的伤口。

啊……疼……疼……疼……安琪一边尖叫了几声,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这人是不是要报仇啊?她受伤了还这么用力地捏住她伤口?要疼死她吗?呜呜呜……要按紧伤口,血才会止住。

他一边低声解释一边态度强势地将不愿意配合的她拉向客厅,找到备用药箱,一只手牵着她不放,一只手也能快速地将消毒棉签,药水全都摆到桌上。

不要你上药,送我去医院。

我看看伤口深不深?邵百川在沙发上坐下来,将她拉到膝盖上不许她动,一手将她受伤的手指伸出来,观察她的伤口。

伤口并不深,只是浅浅的划破表皮而已,刚才他用力按压一会儿,血已经止住了。

他动作熟练地给她消毒,伤口受到刺激的安琪忍不住又痛呼出声。

一点小伤口,没事的。

很快就好了。

邵百川一边出声安抚她,一边小心地用棉签帮她擦掉伤口周边的血迹,动作很轻很柔,怕弄疼她。

渐渐地,怀中的人不再挣扎不断。

安琪身高165,坐在他膝盖上正好与他平视的位置。

她微微低眼,便能看到他所有的动作。

清理伤口外围后,他用棉签沾了紫药水,细细地给她涂上了一层,眼神温柔又专注。

她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侧过头,嘴唇却在无意间,刷过男人眼角的位置……姐,姐夫,你们在干嘛?同样被威胁不许早回的安靖与杨克俭惊讶不已地看着客厅里的男女身上。

被人当场捉住的安琪又囧又恼,却还是被某个看起来瘦力气却大得要命地男人搂在怀中,给她缠上OK绷。

这两天先不要碰水。

我去厨房看看。

邵百川终于放开她,去厨房善后。

大半夜的,搞什么流血事件?安靖坐到家姐身侧好奇问道。

滚啦。

安琪不耐烦地踢了一脚给弟弟。

第一次看到姐跟姐夫当场撒狗粮,刚才应该拍下来传给小姑同小姑丈,让他们安心。

杨克俭也附和。

杨克贱,你赶紧回去改名。

安琪懒得理会这两个讨厌的人,起身上楼。

邵百川从厨房出来,叫住她——安琪,还要不要吃宵夜?看到厨房地板泼了一地的东西,他就知道她肚子饿了。

不要。

安琪气哼哼地上楼了。

姐夫,我要我要。

安靖急忙举手。

我也要。

杨克俭也举手。

邵百川:……-邵百川就着冰箱里的食材炒了四人份的海鲜咖喱炒饭,刚端上餐桌,两个还在长身体的青年扔下手机直奔过来,等他端着份刚冰好的甜点出来时,四人份炒饭已经被二人消灭得干干净净。

姐夫,甜点是什么?安靖舔了舔唇,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姐夫手里拿着的托盘。

邵百川:材料不足,只做了一份,给你姐的。

说着,不理会两只饿狼的哀嚎上楼。

主卧室门是反锁着的,邵百川敲门。

安琪,做了你喜欢的杨枝甘露,开门。

里面没人应声,外面的人也听不到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邵百川又道:我放健身房吧台那边,你想吃自己过去。

说着便往健身房而去。

安琪房间有一扇门与健身房是相通的,邵百川敲门时,她刚泡好澡出来,当然有听到他敲门,就是不想理他。

十分钟后,联接健身房的门打开,探了探脑袋,偌大的空间里没有别人。

于是,她披着一头散乱的长发大摇大摆走出来,直直朝吧台而去。

安琪再讨厌邵百川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手艺真的很好,不管是下厨房还是做甜点。

西米Q弹,果肉酸甜爽口,糖水顺滑香浓,而且她吃得出来,他并没有放糖,刚刚好的甜度皆源于芒果本身的甜味。

一碗见底,她还不过瘾咬着勺子。

干嘛才做一点点?这么小份量的碗,她至少还能再吃两碗。

至于睡前吃甜食会不会长胖这个问题,压根不用去思考。

因为除了牛奶,一小碗甜食也是她的习惯。

没长胖,也没蛀牙,每天都活崩乱跳。

所以,她是真的还想吃。

好不好吃?男人清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将还在想着吃的安小姐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回头瞪着那不知几时进来正靠在跑步机前的男人。

邵百川显然刚洗过澡,黑发还微湿着,脱掉眼镜的五官在灯光下显得分外的清俊儒雅,看着她的眼神有抹不容忽视的笑意。

不好吃。

安小姐冷哼一声,口是心非地回了句后便从椅子上跳下来,昂着头目不斜视地从某人的眼前走过。

邵百川没有拦她,只是朝她的背影淡淡道:冰箱里还有。

想吃的话自己拿,吃完早点睡。

说完,便转身离开。

安琪放在门把上的手顿了顿。

要不要吃?他会不会故意骗她,等她馋虫发作真的去开冰箱后发现什么也没有,他再来取笑她?应该不至于这么小气吧?纠结不到一分钟,安小姐敌不过内心的强烈呼唤,转身再度往吧台而去。

-另一边,叶臻也还未睡。

她正在浏览今天的新闻,都是关于江天豪昨晚过生宴的内容。

今日H市一大半的媒体都在评论与宣传此事,江天豪此举无疑向市场及投资者证明了自己身体安然无恙的事实,加之江海集团趁势公布的第三季度财报的良好刺激,截至今日收盘,江海集团股价上升超过百分之三。

手机滴一声将叶臻的注意力从屏幕转移过来。

明日早点起来看好戏。

发件人:陶熙环。

正文 第138章 陆生:你是我老婆,说什么对不起?(二更)因为陶熙环那封邮件,叶臻在翌日早早起来就开始关注H市各大媒体,可一直到开市时间,依然风平浪静。

这个陶熙环在搞什么?10点离开办公室,到会议室同邵百川等人开会,继续探讨NSA案子。

11点53分,分析师Andy刚刚跟所有人讲解完新的财务数据模型。

叶臻置于手边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提示有新邮件,来自陶熙环。

一分钟后看戏啰。

11点55分,办公室的宽屏显示器上,女主播正用略显高昂的声音播送新闻稿——……今日11时30分,国外某财经网站爆出一份关于江海集团主席江天豪先生的病历证明,确诊江生患上肝脏硬化……而昨晚,江生刚刚在XX酒店庆生……新闻爆出后,江海集团公关发言人第一时间指责别有心机人士利用外媒体网络散播虚假及误导性新闻,并称公司律师团已介入。

12点整,市场休市,江海集团股价暂时未有任何波动。

这么关注江海?买了他们公司股票?邵百川敲门而入时,看了眼屏幕上滚动播出的新闻事件笑问。

不是。

我在想,是谁胆子那么大,敢这么明目张胆同江生作对。

不外乎竟争对手或投机机构、个人。

邵百川耸耸肩,要么就是自家人。

邵生觉得哪一种最有可能?不好猜测。

半个小时后会议继续,快点用餐。

邵百川瞄了眼叶臻放在桌上未动半分的午餐。

好。

邵百川离开后,叶臻拨了陶熙环的手机,这回通了。

是你干的?不是。

只有你手上有那份东西,你还否认?叶小姐,放心,牵扯不到你身上的,你尽管看戏好了。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88.陶熙环挂机。

叶臻看了看时间,估摸着陆怀远还没起床,本欲拨号的动作停了下来,心里却有些不安。

若不是被叶璃窃听了那段录音,她现在或许真的可以以局外人的身份去看这场戏。

可现在,真的不行。

陆怀远让她不必担心,她怎么可能不担心?除了担心,她再次懊恼自己不够小心谨慎。

这次事件,不管陶熙环是用了哪种方式,都掩盖不了自己曾是主谋的事实,若是叶璃也学陶熙环的方式将那段录音流传出去的话……手机震动声将她散乱的心神拉了回来。

是陆怀远。

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时,叶臻散乱不安的心似是一点点地聚拢而归。

吃饭没有?电话一接通便听到他熟悉的声音,叶臻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声音有些低落地回了一个字。

没。

江海的事情不必担心,好吗?啊?叶臻惊讶极了,这么快你就收到风声了?陆怀远低笑一声:我有顺风耳。

事实是他出国之前,让人紧跟江海及江天豪的一举一动。

江天豪病情被曝光之后不到十分钟他便收到消息了。

知她心底一直不放心这事,所以,他第一时间打电话回来给她。

其实昨晚陶熙环就给我消息,让我今日看好戏。

我早应该猜得到是这事,但我没想到是外媒率先爆光出来。

我担心的是江天豪会不会追查得到病历泄露的根源或者叶璃会不会也趁机打火将那份录音爆出去……慌什么呢?不管发生任何突发事件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不能自乱阵脚。

总之,你只要记住,这件事与你无任何关系,我们静观其变就OK了。

他的语气,明明没有任何的教训意味,但叶臻听起来,心里却有些难受。

对不起。

他之前也跟她说过要以静制动,可事情真的爆发出来之后,她还是慌了。

她还是太嫩,风浪刚起个头,她便开始心惊胆战了。

他对她,会不会很失望?他一心一意要栽培她啊!陆怀远莞尔。

女孩语气里的低落,他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傻气。

他的声音温柔又温暖,透过电波,穿过万水千山传到她耳里,钻进她心底:你是我老婆,说什么对不起?哪家孩子学走路不是一步三摇,跌跌撞撞,蹒跚前行?你只要记住,就算摔倒了也有我在身后,不用害怕。

叶臻听着听着,忍不住眨了眨眼,晶莹的泪珠砸落到桌面上摊开的文件。

我不怕。

她低泣着回应。

她不怕风浪,不怕摔倒,因为有他。

不哭了,嗯?她听到他好听的低笑声,万事都有我陪着你。

现在先吃饭。

叶臻听话地挂了电话吃午餐,心虽落定,但依然还是关注此次事件。

是谁想要置江海集团于不利呢?可怀疑的对像实在是太多了。

陶熙环是有些小聪明,但他没有那么本事吞下江海这头大巨象。

所以,境外沽空机构,竟争对手或仇家才是这件事的主导。

当然,陶熙环也绝对的脱不了干系的,还有许泽玮,他就是专门干一行的,就算不是他放出那个消息,他也绝对不会错过这个赚钱的机会。

午饭过后,正好是下午股市开盘时间,叶臻在会议正式继续开始之前,看了眼江海的股价,一开盘便开始小幅下跌。

会议室里几名主管都浅谈了几句关于江天豪病历门事件,邵百川进来之后回归他们的话题。

叶臻努力撇开江海事件,集中精神投入到案子的探讨当中。

离投标期限还有十五天,他们必须反复确认方案的可行性及价格的最终敲定。

中途休息时间,叶臻拿着手机刷了一下新闻,江海集团公关发言人及律师代表在半个小时之前召开记者招待会,称江天豪本人身体状况极佳,病历证明纯属造假,江海将会对造假者及境外网站提起诉讼。

谁知招待会刚结束,境外网再度爆了一份关于江天豪一家挂在大儿子名下的公司借壳上市做假帐的消息……不用再看盘也知道江大少那家公司可能就要玩完了,江海集团肯定不会出手去救,而且连江海本身也深受影响。

-晚上十点,持续一整天的脑力震荡会议结束。

邵百川敲了敲门对还在办公桌后面专注于电脑屏幕的叶臻道。

怎么,还不想回家?叶臻正在看新闻,媒体都在猜测是谁在出手狙击江海集团。

嗯,我马上就好。

叶臻关掉网页,将笔电合起来。

她坐邵百川车子回家。

当然,若是邵百川有其它事不在,司机与保镖也会在楼下等她。

车子离开公司时,叶臻问起了邵百川对此次事件的看法。

对江海出手的是嘉禾集团。

邵百川很直接道。

嘉禾集团?H市排名前五的大财团之一,是这些年在生意场上一直与江海明争暗斗得最厉害的敌手。

原来是他们啊。

叶臻拍了拍胸口,呼出一口气。

有兴趣的话趁低吸纳狠赚他一笔。

邵生是不是打算入手?叶臻笑问。

邵百川耸耸肩:有这个打算。

毕竟有个很能败家的老婆,有赚钱的机会当然要赚一笔的。

邵生打算怎么赚?叶臻很有兴趣听听邵生的高见。

-与此同时,对此次爆发事件有兴趣的还有许泽玮。

许生,明日开市我们是否要加仓买入江海?助理冲了两杯咖啡进来,放到桌面上后在正对着笔电的许泽玮对面坐下来。

先沽空嘉禾。

许泽玮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慢悠悠道。

助理抬了抬眉:这次嘉禾对江海出手,最终目的肯定是全面收购江海集团。

他们手上掌握着的肯定不仅仅是江天豪的病历证明这一点;反之江海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两个死对头互相抬高价格,我们沽空的话风险会不会太大……许泽玮笑,将笔电屏幕转过来给助理。

嘉禾这几年一直落于江海身后,想吞了江海的野心路人皆知,但也要看他们本身是不是真的那么干净没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

助理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关于嘉禾集团财务总监涉嫌贿赂外资银行高管,以换取嘉禾在该银行的信贷批核资料,瞪大了双眼。

所以,许生的意思是要断了嘉禾的财路,让他收购计划失败……夜了,早点回去休息,明日做事。

许泽玮淡淡吩咐,将笔电转了回来。

许生,你也早点休息。

助理刚离开,手机便响了起来。

他瞥了眼号码后,没多加理会。

铃声响了一会后便自动停了,他合上笔电,关了台灯,拿起手机离开办公室。

T国国际机场。

妈,他没接电话。

要不要继续打?叶璃拿着手机询问母亲。

不想接你电话的人,你再打一百遍他也不会接,算了。

登机时间到了,走吧。

罗依莲拎起随身包包从沙发上站起来,叶璃跟在母亲身侧一同往外走。

妈,您说这件事是不是许泽玮做的?很难讲。

若是我把那个录音放出去的话……闻言,罗依莲顿住脚步,侧过头看着女儿一脸严肃道:这件事与我们无关,暂时不要给自己添乱,我们看看就行,明白吗?叶璃不是非常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罗依莲看出女儿不解,淡淡解释:你想用这份录音让叶臻及陆家卷入这场混战的心情,妈知道。

但是,光凭这一点,除了能让江家对叶臻及陆家有嫌隙外,他们并没有受到任何实际上影响与损失,江天豪过生宴上你应该也清楚,陆家根本不在乎与江家有嫌隙,我们暂时不要给自己制造更多的敌人。

璃儿手中的这份录音,叶臻与陆家都知道,若是流传出去,不管是不是她们做的,她们都是陆家第一怀疑对像。

在这个时候,与陆家为敌,万万是不妥的。

更别提,陆怀远前阵子还追查到了他们在T国研发基地的一些事情,她不能冒险。

这件事,罗依莲并没有同女儿说起,有些事情不想也不能让她知道。

知道了。

妈,要不要再给爸打个电话?不用了。

哦。

虽然母亲说不用,但叶璃还是发了个消息给父亲。

-S城,叶氏。

孟清雨打了几个电话,陶熙环都没有接。

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四十,估计是在女人堆里鬼混了。

她冷哼一声,端了杯参茶往叶国礼办公室而去。

叶国礼还在处理公文,孟清雨将茶杯放他桌上时,他头也没抬地说了句——夜了,你下班吧。

孟清雨低眼看着一脸冷淡之色的男人,柔声说了句:我等你。

说罢,便转身往外走。

她的身影才消失在门口,原本埋首于公事的男人却丢开手中的笔,整个人往后仰躺着,双手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眉头。

脑海里回荡着是那天登机回来时,罗依莲的那番话——你觉得她一个年轻的女孩是喜欢你的人还是你的钱?男朋友三番两次带到你面前呢,叶国礼,你醒醒吧。

凡事适可而止,不要让我们撕破脸撕得太难看。

罗依莲一向很聪明,她看得出来他与清雨有暧昧,迟早的。

她的意思也很明白,她可以原谅他这次的出轨行为,适可而止,他们的家庭,事业还能保有现在的模样……他也反省,他有家庭,她也有男友,不再去管喜不喜欢的问题,就这样算了。

只是,出轨这东西,有时候就像染了毒瘾一样……她一句温温柔柔的我等你便让他这两天刻意保持的冷淡与疏离土崩瓦解。

他站了起来,往门外走。

孟清雨刚收拾好桌面上的文件,陶熙环回电了。

清雨,找我什么事?刚才太吵没听到电话响。

伴随着男人清晰的声音入耳而来的还有些吵杂的声音,不是在酒吧就是在KTV,要不就是什么鬼会所。

是不是打扰你跟女人约会?没有,跟人谈事情。

几时回来,要不要我去接你?孟清雨没理会他,直接问重要事情:江天豪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陶熙环还是吊儿郎当的态度,你关心我?孟清雨冷哼一声:我是担心连累到我。

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水,去跟江天豪硬碰硬?陶熙环笑:放心,他就算想搞死我也连累不到你。

除非你是我老婆啰,怎么样,要不要嫁?孟清雨也笑:嫁你?好啊。

陶熙环:那我明天让阿嫲找人看日子提亲,你几时回来我们去看婚戒指,酒席想怎么摆,在哪摆,摆多少桌全由你说了算,好不好?孟清雨:没有亿万身家我不嫁哦,陶生赚到了吗?陶熙环:目前没有,不过快了。

我陶熙环怎么可能让老婆吃苦,对不对?清雨,先叫声老公听听……孟清雨瞥了眼办公室门口的方向,脸色冷下来:叫老公?发梦呢?相信很多女人愿意做你一夜老婆。

打你电话只是想提醒你,要跟江天豪玩,小心哪天玩到命都没了。

老婆仔,你关心我?滚。

我是担心你阿嫲白发送黑发人,还有阿玉……总之,你们自己好自为之。

孟清雨挂了电话,提起包再度往叶国礼办公室而去。

敲了两声后推门而进,叶国礼正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抽烟。

听闻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时,他吐出烟圈转身过来,面无表情地对着离自己两米距离之远的孟清雨冷声道:下次没有我的允许不要随便进我办公室。

孟清雨怔愣了一下,很快就回神过来,清透水眸对上男人冷然的眼底——是我越逾了。

叶董,那我先下班了。

有礼的道歉,孟清雨挺直背脊转身离开。

门无声合上的那瞬间,叶国礼有种抬脚追出去的冲动,却终究还是忍住了。

-电梯里,孟清雨面无表情盯着电梯往下的数字,心思千万里。

-------题外话------今日走陆生陆太剧情,明日霍生贺小姐,么么达。

爱大家。

正文 第139章 贺小姐:我们来赌一把大的(一更)翌日一早,孟清雨来到公司,刚放下手中的包,就见罗依莲从叶国礼办公室出来。

叶太,早晨。

孟清雨虽然诧异罗依莲忽然回国,却仍旧是平静地招呼。

罗依莲也是平静地回应了声:早晨,孟小姐。

孟清雨正欲坐下来打开电脑,罗依莲却朝她直直而来。

叶太,有什么吩咐?罗依莲在她专属秘书的位置前站定,不动声色道:孟小姐,你来公司多久了?四个月。

时间不长,但是孟小姐的工作能力我同叶董都看在眼里。

我刚同叶董商量过了,将你调过去跟我,孟小姐有无意见?孟清雨确实是有些惊讶的,罗依莲刚回国忽然就要把她调走?什么意思呢?孟小姐不愿意?罗依莲挑眉问道。

孟清雨微笑:怎么会?能跟叶太做事是我的荣幸,谢叶生叶太提携。

很快地,孟清雨便收拾好自己桌面上的东西往罗依莲办公室而去。

她的办公室与叶国礼都在同一层楼,一人占一头。

之前她在叶国礼这边有单独的办公隔间,过来罗依莲这边,罗依莲直接将她指给她的特助,安排她同四位秘书坐在一起。

四位秘书与孟清雨不太熟,也不知她忽然被调到这边来是为什么,不过怎么样看都像是被降职。

呵呵,才来公司四个月,就整日同叶董同进同出,就算她自己觉得身正,别人怎么看都觉得她同大BOSS有一腿,更别提同为女人的叶太啰。

最近她们罗总与叶董不合的传闻私下早就有传出来了,只是大家都没那么大胆子在公司讨论罢了。

如今看到孟小姐被叶太直接调到了这边,看来传闻可能不仅仅是传闻了。

除了八卦,剩下的便是幸灾乐祸了。

当然,语言没表达出来,并不影响她们脸上的表情及相互交换的眼神。

孟清雨无所谓,与同事招呼过后便将自己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摆在桌面上。

摆好水杯,罗依莲的特助走过来——孟小姐,罗总请你到她的办公室。

-叶太,你找我?孟清雨敲门而入。

坐。

罗依莲指了指面前的椅子。

孟清雨如言坐下。

我的办公室怎么样?罗依莲没有同她讲公事,却随意地问了句题外话。

这不是孟清雨第一次来她办公室,以往过来,都是送文件资料,来去匆匆,倒没特意去观察她办公室的具体装饰。

不知她何意的孟清雨环视了一圈。

罗依莲的办公室面积与叶国礼的一般大,比起叶国礼美式古典风格的庄重,这里是简约的现代风格多了一抹明亮与柔和。

最惹人注目的应该是她办公桌左侧的书柜式照片墙,那里面摆满了他们一家四口的照片,每一张看起来都是相亲相爱,美好得不行。

照片怎么样?罗依莲问。

不错。

叶生叶太幸福得让人羡慕。

是吗?罗依莲呵呵笑了两声:你一定觉得奇怪,叶臻叶曦两姐妹的照片为什么没摆在这里对不对?孟清雨抿着唇笑了下,不发表任何个人看法。

罗依莲又笑,从椅子上站起来,昂着下巴环视一圈后慢悠悠道:这间办公室,乃至整个公司,还有我们这个家,都是我跟叶生一步一个脚印,一手一脚亲手建立起来的,这辈子,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去破坏,至死方休。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对孟清雨说的。

孟清雨仍然坐在椅子上,嘴角微翘,眼神无畏地迎视着她:叶生真是幸运,有叶太这么好的老婆。

是吗?罗依莲坐了下来,不过男人嘛,就算家里的老婆再好,也依然会在外面逢场做戏。

呵,逢场做戏罢了,有权有钱的男人,就算他不想,也抵挡不住外面那些自动送上门给人玩的女人。

我们女人出来做事呢,除了有本事有实力有样貌之外,还有一件事很重要。

哦?自知之明啰。

有些女人搞不清楚自己身份,不自量力,以为陪男人睡过就能一步登天,实在是可笑……孟清雨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叶太,您是不是心情不好?跟叶生闹不开心?罗依莲收住笑,没事,刚刚看到一则某十八线女星傍大款上位的娱乐新闻有感而发罢了。

没想到叶太也这么感性。

不过我相信叶生绝对不是那种会在外面逢场做戏的男人。

我也相信他,绝对不会背叛我们这个家,背叛我们之间那么多年的感情。

不过呢,风流是男人的本性,作为一个有钱有样貌的男人的妻子,有些事要想得开,我并不介意他偶尔的逢场做戏,底线呢就是知道家在哪里。

所以,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会对他不离不弃。

叶太不仅感性,还是个极重感情及大方的人,有这样一个为他付出那么多的老婆,叶生真的太幸福了。

这让我想起了我妈妈……孟清雨顿了下,声音有些暗哑,又似是哽咽。

哦?罗依莲感兴趣地挑了挑眉:孟小姐的母亲……我妈同我爸伉俪情深,很幸福。

孟清雨微笑,将哽咽声咽了下去。

孟小姐也很幸福,生活在这样一个父母恩爱的家庭。

叶太,您找我,是有其它公事要吩咐吗?孟清雨将话题绕开,没有更大的兴趣同她谈什么人生理想,家庭幸福。

罗依莲也是聪明人,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嘛,点到即止就好。

我把你调过来,让你先协助其它秘书工作,怕你心里不舒服,所以叫你进来聊两句。

都是工作嘛,我没这么脆弱。

没其它事的话我出去做事。

孟清雨出去后,罗依莲脸上的笑收得一干二净,拿出手机拨号_帮我彻底查查孟清雨的底细,不论公事,私事,我都要查一清二楚。

-‘病历门’爆发的翌日,外媒网站再度爆发猛料,江大少公司某高层与某ZF人员勾结,将北部一块原本做商住用途的土地改作纯商业用途,商业罪案调查科已介入调查。

受其不利消息影响,九点半,股市一开盘,江海集团股价直线下跌。

江海集团主席办公室。

江天豪狠狠地将手中的遥控器砸向墙面。

助理敲门而入:江生,大少二少过来了。

让他们滚。

助理面有难色之际,两位少爷已经不请而入。

爹地。

还嫌你们闯的祸不够来给添乱?爹地,别气坏了身体。

江大少向前两步。

我们已经查到病历泄露的人是谁。

江二少也道。

什么?江天豪显然一下子被这个忽来的消息给惊到。

谁?大少二少面面相觑了下,最后由大少开口——是陶熙环。

江天豪脸色瞬间又沉了几分。

你们有什么证据是他做的?暂时没有。

没有证据的事情你们来这里浪费我时间?还不滚去收拾你们自己的烂摊子?爹地,虽然我们暂时还没证据,但绝对是他做的。

江二少信誓旦旦。

是啊,爹地,我们刚才在公司大门口碰到陶熙环兄妹……两人将刚才与陶氏兄妹在门口碰面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下,包括姓陶的那对不是东西的兄妹信口开河的说的那些话——陶熙环:过来看看,江天豪几时不行啰,好歹我们一场亲戚。

江大少:我们江家没这种亲戚,不想让我们叫保安,自己滚远点。

陶熙玉:两位哥哥,要不要这样绝情?江二少:少在这里攀亲认故。

陶熙环:阿玉,别气。

等江天豪两腿一伸,这江家都是你的,到时再好好修理这两个不孝子孙。

两拨人就在门口争执了起来,若不是保镖过来赶人,兄弟俩可能会被那对凶恶的兄妹给抓破脸。

江家二位少爷三言两语交待刚才发生的事情。

所以,就凭这点,你们认定他们有这个本事弄到我的病历证明散发出去?江天豪冷笑出声。

爹地,他们都咒你了,你还向着他们,有没有搞错?江二少一脸的怨气:你不会想将那个私生女认回来?那种身份的女人休想进我江家门,江大少一口否决。

讲够没?讲完给我滚。

江天豪此时没心情理会这些家门琐事,伸出手指指向大门。

这时,助理再次敲门而入——江生,公司股票在两分钟之前开始上升。

闻言,江天豪挑眉:马上去查,是谁在趁低吸纳推高股价。

是。

助理应声,还有,各位董事已经到齐。

我马上过去。

江天豪转身,江大少已经拿起父亲的外套,替他穿上。

你过来一起开会。

江天豪指了指大儿子,然后又看向小儿子:回去收拾自己的烂帐,再有什么黑料爆出来,我饶不过你。

说着,父子二人往会议室而去。

进入会议室之前,江天豪私人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后接起来。

江生,早晨。

电话里传来许泽玮精神十足的声音。

阿玮,你有无狙击我公司股票?江天豪开门见山直接问。

许泽玮在那边笑:江生,我是这种趁火打劫的人?江天豪冷笑两声:我怕你不仅是趁火打劫,还落进下石,趁虚而入。

江生,我们好歹忘年交一场,你就这么看我?呵,有什么事快讲,我还要开会。

大家都是商场混摸打滚这么多年的人,谁什么德性都知道。

这一刻是朋友,下一秒就能变仇家。

我手里有份有意思的录音,不知江生感不感兴趣?-午餐时间,叶臻打开财经频道。

今日十一点十分,江海集团发表公告,公司董事会议已通过回购预案,回购金额或将超千亿……截至午市收盘,江海集团已股价上升至……内线响起,叶臻按下遥控器同时接听内线——叶小姐,江海集团的江天豪先生在1线……江天豪?叶臻心下一沉,随即道:接进来。

江生,您好。

叶小姐,找你还真是不容易。

那边,江天豪语气十足不善。

不知有什么可以帮江生?叶臻不知对方来意,小心翼翼地应付。

帮我?你不踩我就烧高香了。

叶臻:……妹妹仔,年纪小小,好野啊你。

前几日在我过生宴上丢我面子,现在又伙同别人来搞我公司?就算你有陆家撑腰,我都不会就这么算了。

‘叭’一声,电话挂上了。

叶臻看着挂上的电话愣了一下后,随即反应过来,江天豪肯定是收到那份录音了。

一时间,她有些怔住。

墨菲定律:越害怕发生的事情,就越会发生。

措手不及。

是谁?许泽玮?叶璃?陶熙环?前面两个,若真是她们做的,她打过去也毫无意义。

于是打给陶熙环,那家伙没接。

握了握拳,再张开,她再拨给陆怀远,对方却处于通话之中。

或许,这件事他已经知道,现在电话处理之中。

手机响起时,她迅速接起来,下意识就喊了陆怀远。

叶臻,是我。

对方轻笑了下,叶臻才知是陆德宣。

爸。

她尴尬地闭了闭眼。

江天豪刚给我打了电话,那件事你不必理会,我会处理。

爸,对不起。

是我做事不谨慎,连累了公司与大家。

陆氏与江海有不少合作,如今闹这么一出与她相关的事情,她在责难逃,虽然不是她泄露出去的。

吃一堑长一智嘛。

我们是一家人,出了问题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

放心,不会有事。

陆德宣又安慰了几句话,又忙着处理其它公事。

挂了机,陆怀远的电话就进来了,安抚了同样的话,又吩咐她这几日出门要带保镖,不管谁来找她一律不见,安心作手上的事情便好。

随后,安女士及老太太都分别打了电话过来安抚她,贺静嘉是直接到公司来看她了。

叶臻想不到这件事惊动了那么多人,心里感动又内疚。

Gerlin,你不用特地过来,我没事的。

我也没事做嘛,过来陪陪你,费事你想不开又找不到人吐口水。

贺静嘉悠闲地靠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刷新闻。

你手上的新能源项目不跟了?约了他们负责人明日上午见面……咦?贺静嘉刷着刷着,瞪大了眼。

怎么了?江海又跌了,看来他们的千亿回购计划也挽救不了市场啊……贺静嘉将平板放到叶臻面前——中午收市前明明升了不少,怎么下午一开盘又跌?肯定是有人趁低吸纳散股抬高股价啦,当然最大的可能就是江海的敌手出手了。

嘉禾。

咦?这么快收到风了?你忘记邵生做哪一行了?说得也是。

贺静嘉托着下巴,逮到个这么好的机会,嘉禾一定会狙击到底。

我猜下一步肯定是对江海提出全面收购。

叶臻,来来来,要不要赌一把大的?叶臻哭笑不得:你还嫌我事不够大?贺静嘉呵了声:这点小事算什么?有挫折才会有成长,安心啦,我以前刚开始工作也栽不少跟头的。

不行,照这趋势,我不赚点零花钱都对不住那两个对头。

贺小姐将平板拿了回去,登入自己私人户头,开始扫货。

咦?你买嘉禾?叶臻瞥了眼好奇道。

信不信?不出一个星期,我就能赚他个盆钵满盈!贺小姐很自信地眨了眨眼。

-正文 第140章 贺小姐:敢惹她生气,让他付出代价(二更)贺小姐真是一语成谶。

一周之内,城内两大富豪对头给普罗大众上演了一出精彩的商场对决。

嘉禾在吸纳了江海百分之八的股份后提出全面收购,树大根深,财大气粗的江海自然不可能束手无策。

展开回购预案的同时,外媒又有人爆出嘉禾与某银行高管相互勾结之事,银行高管为求自保与嘉禾划清界线,嘉禾资金被迫中断,狙击失败,股价一路下跌之际,江海趁势反击。

两个对头相互推高股价,让有先见之明的人狠赚了一笔。

纷纷扰扰的商战还在进行之时,陆怀远从德国回来,与此同时,许久不见的谢筱晴也来H市了。

来H市是因为远航投资预计在H市上市的IPO计划书遭股资委的反对,其原因为远航投资成立之后的第一个光伏能源项目被投诉,在施工建设的过程中对当地的水资源造成了严重影响。

陆生,股资委主席是江天豪女婿,他是不是因为叶臻的事情故意报复?汇报完那边的情况后,谢筱晴直言不讳道。

陆怀远手指敲了敲桌面。

派新的环保专业小组对施工现场再次进行检测。

他们已经在前往现场的途中。

GOOD。

到了当地再与环保主管部门联络,全力配合他们的要求,通过相关污染处理及生态手段恢复,将影响降到最低。

IPO的事情等事情处理结束之后再谈。

OK。

你亲自去那边监督。

我知道怎么做了。

谢筱晴离开书房时,叶臻端着咖啡进来。

简单招呼过后,谢筱晴便离开了。

筱晴过来是因为远航IPO的事情?叶臻将刚煮好的咖啡放到他面前后坐下来。

嗯。

陆怀远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赞道:不错,手艺越来越好了。

人家问你远航的事情呢?书房门没关,她在外面听到他们的对话了。

她一个无心之失,却让公司受到了诸多影响。

没有人怪她,可就因为这样才会她更内疚。

那边的项目确实存在问题,就算现在不被人爆出来,日后也瞒不住。

正好让我们及时改进,延迟上市罢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会不会影响到日后的定价?放心,不会的。

新能源是未来的发展趋势,你要相信我们能处理这点小问题。

陆怀远入下咖啡杯,走到她身侧拉起她手:不谈公事了,我们出去安静过几天。

-陆怀远与叶臻回S城时,贺静嘉也成功甩开霍希安与自家哥哥这两个讨厌的跟屁虫,飞去J城。

国际金融论坛会将于明日开幕,霍云易昨晚从国外回来,直接飞J城。

呵,敢惹她生气还躲她,要他付出代价,混蛋。

-阿寰哥,贺静嘉去J城了。

霍希安发现时,她已经坐上飞往J城的航班,于是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贺政寰。

还在睡梦中的贺政寰骂了句:她是你老婆,又不是我老婆。

跑了就去追啊。

不去。

拉倒。

两人同时挂了机。

霍希安握着手机想着要不要挂个电话小叔,但是想了想后,决定不理会。

他们闹别扭,冷战,关他屁事。

老婆又怎样?他一点也不想理她。

当然,贺小姐也绝对不会想看到他。

-J城是个热带海岛城市,九月,天气依然保持在30度以上,阳光强烈。

贺静嘉从游艇下来时,拖着简单的行李直接往论坛主会场酒店而去。

此次论坛会国内外金融与实业大咖云集,一个星期之前,岛上的酒店就被预订满,参会证更是被炒到天价。

主会场酒店早被主办方安排给了参会的贵宾,贺静嘉没有参会证,连门都进不了。

她也不急,一边用手顺着被海风吹乱的长发一边拿出手机拨号。

程东正在酒店的露台与大BOSS谈公事,手机震动时,他原本想按掉,但屏幕上闪烁的名字让他顿住了手。

霍云易也看到了,喉结微动,将目光看向远处的无敌海景。

程东马上知道怎么做。

贺小姐……他接起电话时,对面的大BOOS起身,背对着他双手撑在栏杆上。

阿东啊,我在XX酒店门口,你下来接我。

程东:……贺小姐还真是会给他找事啊。

霍生,贺小姐在酒店门口。

程东接住手机向老板传达情况,并请示。

你下去接她。

霍云易顿了下:送她去温泉酒店那边。

程东到楼下时,却找不到贺静嘉,打她手机也没人接,去问酒店安保人员,说她同一名外籍男士一同进去了,问前台却称不能透露客户资料。

霍云易接到消息时,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他知道她用不着他也有办法住进来,不会有安全方面的问题,但仍然有些担心。

不接他电话,不回他消息,怕是还在生气。

-贺静嘉没想到此次前来,碰到了念研究所时的学长,如今接手家族基金,也是受邀请前来参会的里森。

许久不见的两人,在他的房里一聊就是两个小时。

Gerlin,晚上一起用餐?里森看了看时间,绅士地提出邀请。

好啊。

她爽快地应下。

需要跟你的家人联系吗?刚才在酒店门口偶遇她,她说是过来找她明日参会的叔叔,但暂时联系不上他。

他便邀请她上来边坐边等,但这么久,也未见她叔叔来电?没事。

他晚点会回来。

贺静嘉拿出手机看了眼那几个未接电话,又塞进包里。

需要我让酒店方安排房间吗?不用。

贺静嘉脸上露出明丽的笑意。

两人一起走出房门时,一眼就看到个一身黑色西装,身材挺拔,面容英俊,气质矜贵的男人站在那里,似乎在等他们。

先生,请问有事?里森有礼地问了声。

是。

霍云易点了下头,看着站在他身侧的贺静嘉,贺静嘉挑着眉回望他,眼神带着抹挑衅。

讲完一个字,他便不再出声,沉默地看着她。

他不说话,她也不理他。

你是Gerlin叔叔?里森很快发现两人的不同寻常的对视。

对呀,他就是我那位食古不化的叔叔。

贺静嘉娇笑一声:小叔,我学长里森,维安基金的负责人。

叔叔你好,我是里森。

里森的中文很好,也很能入乡随俗,朝霍云易热情地伸出手招呼。

叔叔!?霍云易额角抽了下,还是伸手与他回握了下。

里森先生不必客气,叫我霍生就行。

客套地寒暄过后,贺静嘉嚷着说饿了,小叔,我们先去吃饭啦。

说着挽着里森的手臂就走。

霍云易应了声好。

然后看着他们亲密离开的背影,眉头微蹙。

-贺静嘉与里森吃了顿极其愉快的晚餐回来,霍云易还站在那里.咦,小叔,你怎么还在这里?她故意问道。

行李呢?他反问她。

里森的套房里有客房,晚上我睡这边就行了,不麻烦小叔。

里森愣了下,随后回应:霍生,酒店房间安排满了,让她住我这边也没问题。

霍云易转而望向里森,语气有些严肃道:多谢。

我已经准备好房间,麻烦您开门,我帮她把行李拿回房。

里森看了看他们,转身去开房门。

我要睡你那间。

贺小姐把玩着自己漂亮的指甲。

可以。

你陪我。

霍云易:……你不答应,我就跟他睡一间。

霍云易:……-进了房,贺小姐任性地踢掉脚上的高跟鞋,赤着脚往里走,跟进来的霍云易认命地将她鞋子捡起来,放好。

拖着她小小的行李箱进来,她舒服地躺在沙发上刷手机。

怎么忽然过来也不跟我讲一声?他低声问了句。

跟你讲,我还来得了?贺小姐心里哼了声,不应他。

晚餐吃了什么?贺小姐眼都不抬一下。

要不要再陪我吃一点?还是不理人。

有你爱吃的红酒梨。

哦,刚才跟里森吃过了。

霍云易点了下头:不气了?谁说她不气的?她转了个身,背对他。

霍云易无奈地看了眼她手机屏幕上正在进行的游戏界面,叹了口气。

-热带气候的J城,晚风都带着一股夏季的闷热。

贺静嘉玩了一会儿游戏,正要找霍云易算帐,程东这个该死的灯泡不识相地来敲门,谈公事。

程东看到贺小姐在这里,没有半点惊讶。

他也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来很不受欢迎,但是贺小姐离开客厅前要把自己活剥的眼光还是让他心颤了下。

请示完紧要公事,他赶紧走人。

霍云易松了松领带,往露台而去,不见人,转身回来,私人泳池那边传来一阵阵水声。

腿伤刚好没多久就下水?他循声而去。

清澈的水中,一抹红色的身影在水波下如同鱼儿般灵活地游动动,海澡般的黑色长发随着水波漂浮。

哗啦一声,修长的手指抵住泳池边缘,一张满是水珠的明艳脸蛋抬了起来,与蹲在岸边的男人深邃的眼对上。

下来啊。

她扬了扬红唇,笑容明媚,黑的发,白的肤,亮的眼,让人移不开目光。

男人喉结滚动几下,清了清喉咙:腿不疼了?早好了。

别玩太久,小心着凉。

他交待完,就想起身,水中的人儿开口叫住他:霍云易,你下不下来?今天有点累……他话还没讲完,一掬清水朝他脸上泼来。

下不下来?自己玩。

他伸手抹掉脸上的水珠,起身走人。

霍云易……不理。

霍云易……还是不理。

哎呀,好疼……抽筋了……身后一记痛楚的哀嚎,让男人脚步停了下来。

不到五秒,他回到泳池边。

别乱动,手给我。

他一脸的担心,伸出大手,示意已经将双手探入水中抱着自己小腿揉捏的贺静嘉焦急道。

疼……好疼……她苦着一张脸,低呼。

不怕,手给我,先上来。

她放开手,伸出水面,洁白的小手刚碰触到男人张开的大掌,还未等他握住她,她已经动作迅速地反手握住他的手腕,一个巧妙地用力将没有任何防备的男人拉入水中。

扑通……水花四溅。

贺静嘉……男人恼怒声在耳边响起。

真的是抽筋了……好疼……霍云易:……-半个小时后,贺静嘉身上裹着酒店的浴袍,伸着腿躺在沙发上。

霍云易身上穿着湿透的衣物,一脸严肃与冷峻地帮她揉开小腿肌肉上的痉挛。

人果然不能对自己有坏念头啊,看吧,事没办成,真的抽筋了。

这不睁气的腿,抽什么抽呢?她心里无比的哀怨。

霍云易……她可怜兮兮地叫了声。

他不应。

生气啊?他不理。

抽筋又不是我的错,对不对?衣带忽然脱落,也不是我的错嘛。

要怪,就怪他们酒店提供的泳衣质量太差了。

我打电话投诉他们。

霍云易将她小腿放下来,一言不发地起身往客房走。

霍云易,小气鬼。

她朝他的背影扮了个鬼脸,脸上开心得逞的笑容却怎么也掩不住,只是内心,还是颇有遗憾。

真的只是差一点点而已就成功了啊!-房间里,霍云易没理会身上湿透的衣物,直接拨了电话给霍希安。

H市的霍希安正跟一帮朋友在蔷薇宫喝酒,一左一右围着两个衣着清凉的年轻女子。

手机响时,他拿起来看了眼,然后有些不耐地推开旁边的两个女子往外走。

小叔……马上来J城把贺静嘉给我带回去。

我明天过去吧。

他应道。

他就知道,贺静嘉这个女人真是不让他过上一刻安生日子。

现在,立刻,马上。

啪一声,电话挂断了。

不是吧?小叔好像生气了,很生气的样子。

讲真,霍希安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叔这么生气的模样,贺静嘉这个女人到底又惹什么事了?能将一向纵容她上天的小叔惹成这个样子?某个不好念头浮上心头,霍希安也有些头疼。

转身回包厢,将玩在兴头上的贺政寰给扯了起来。

走啦,别玩了。

你干嘛?贺公子很不开心地扔下牌子,他手气正顺得很呢!你妹妹惹到我小叔了,去收拾。

贺公子表示很不爽。

让霍叔自己解决。

他能自己解决还打电话让我去?嘉嘉是你老婆,打电话让你去的是你小叔,所以,希安,你好自为之。

霍希安:……要不要这么不讲义气?算了,我回头找傅衍一起去。

他太知道自己的实力了,以他一人之力是怎么也不能把贺静嘉给带回来的。

贺公子不赏脸,他也没办法,只能另找他人。

阿衍最近不是跟傅叔去南非了?几时回来?刚刚。

算了,我还是陪你们一起去吧。

贺公子起身尾随而来。

-贺静嘉睡到半夜醒来,怎么也睡不着,看了看时间,才两点。

起身出来,客厅里空无一人,耳边传来风吹起落地窗帘的‘刷刷’声。

她转头,露台上站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正在抽烟。

她走了过去,刚要靠近,霍云易回头,对上她微仰的小脸,月光落在她眼底,像捧着一汪清水。

怎么还不睡?他按掉手中的烟,声音有些微哑。

那你怎么不睡?她朝他弯着漂亮的大眼,被我气得睡不着啊?从进了房后,他可半步都没有出来过呢。

没有。

他淡淡地回应。

还说没有。

早先脸色还像锅底一样黑。

我都还没气呢!你气什么?你一直勾引我。

霍云易:……这话反过来,反得可真是好极了,他真是被她气笑了。

霍云易,刚才在泳池里……她弯着唇,向前两步,正欲拉住他的手,他手机响了。

贺静嘉随意瞥了一眼,看到是霍希安来电时,瞥了瞥嘴:大半夜的不睡觉,有病啊。

她弯身想要拿过手机按掉,霍云易动作比她快地将手机拿走了。

希安……小叔,我跟阿寰哥到了。

-贺静嘉从来没有这么气过霍云易,不亚于知道他要订婚时心头要爆炸的感觉。

他非得这么防着她吗?大半夜的把她哥跟霍希安给叫来,连傅衍都来看热闹了。

真是气死她了。

霍云易,你出去,出去,出去,出去,不想看到你,再也不想看到你了……她气得脸蛋通红,手上的力道也不小,将霍云易整个人推出了房门外,‘碰’一声锁上。

气鼓鼓地回房,后脚跟一脚踢上房门。

-客厅里,三个男人面面相觑。

发生什么事?傅衍表示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霍希安勾了下唇:我今晚睡这间房。

说着迅速转身往后退,傅衍反应也是很神速,马上朝另一间客房而去。

论坛会明日开幕,这周围的酒店早就爆满了,动作慢的人只能睡沙发。

贺公子朝那两个动作神速的小子背影呵笑了两声,扬声道——希安,我跟你……没等他讲完,霍公子毫不留情地踢上房门。

房间里只一张床,他没有跟人睡的习惯,男人女人都一样,大舅子也没有面子可讲。

我艹……贺公子骂了句粗话,转而看向傅衍,喂,傅衍,我们睡一间?回应他的同样是一记响亮的关门声。

贺公子表示,很郁闷。

有没有搞错?当他真想跟他睡?想来想去,都怪贺静嘉这个罪魁祸首。

要不然去把她赶出来,把房间让给他?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

他贺政寰再不济,也不会干出这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沙发就沙发,谁还没有个落迫的时候?-隔壁房间。

程东看着半夜按他门铃的BOSS,以为自己做梦。

我在这边睡一个晚上。

没理会助理一脸懵逼的模样,霍云易推开他,径自进门。

-贺静嘉憋了一个晚上的气,翌日醒来马上收拾东西,走人。

气人,太气人了。

她决定,这次他不来求她,她绝对不会原谅他。

出了门,迎面与程东撞上。

贺小姐,去哪?程东挑眉。

不知贺小姐昨晚与大BOSS又闹了什么别扭,让大BOSS半夜去他那里借宿,大清早的贺小姐又拉着行李箱要出行的模样。

关你屁事?让开。

贺小姐一点也不客气。

程东自然不敢拦着贺大小姐的路,错身让开。

-霍云易站在窗口边,看着那抹艳丽的身影步出酒店门口,伸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东,有没有烟?听闻程东进门的声音时,他头也不回地问了句。

程东无声地递烟盒及打火机。

霍云易接过来,吧嗒一声,点上。

浓重的烟圈吐出来,烟雾缭绕,覆盖住他严肃冷峻的表情。

------题外话------作者保证:这不是他俩最后一次闹。

但是下次就,呵呵呵。

然而接下来两天,还是要继续陆生陆太的主线剧情。

我已经极力想开辟两条主线,但是还是不理想,在这里同喜欢霍叔贺小姐的亲说声抱歉。

正文 第141章 叶小姐: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一更)西南某机场,私人专机降落至停机坪。

机舱门打开,身穿黑衬衫及休闲长裤的男子牵着一名与他相同休闲打扮的年轻女孩步下楼梯。

黑色劳斯莱斯已经静候多时,保镖打开车门静立一边。

两人上了车,司机恭敬问道:陆生,叶小姐,是否先到酒店休息?不了,直接上山。

车子离开机场,往目的地而去。

陆怀远所指的出去安静两天,是带着她来到西南某著名的寺院给即将要过寿的老太太求安康符。

在来之前,他们将叶曦从H市带回了S城陆家。

让她一个人在H市,叶臻不放心,正好她不抗拒到陆家与老太太为伴,老太太也喜欢她,皆大欢喜。

安顿好叶曦之后,两人便乘专机抵达西南。

劳斯莱斯行了两个多小时便抵达寺院所在的山脚下,另一辆上山的越野车已经等候。

这个时间段,不是假期,游人不多,越野车可以行至半山,到了半山,再沿修建整齐的山道上行半个小时便能到达寺院。

时值九月中旬,山上天气凉爽,山林间鸟雀鸣啼声不绝,云雾缭绕,阳光无法穿透茂密的树叶,行走在山路间让人觉得寒意逼人。

陆怀远让人取了件外套让叶臻穿上。

你不冷吗?穿好外套的叶臻看着仍然只着一件衬衫的男人问道。

不冷。

陆怀远将她额前的碎发弄了弄,重新牵住她有些冰凉的小手:累不累?叶臻笑着摇头。

他牵着她的手上山,两个保镖提着简单的行李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第一次来的时候才六岁,陪着阿嫲过来的。

那时候正是调皮又好奇的年纪,被只野猴子摘了帽子后就丢下一群大人自己去追它,结果跑错路,一个人钻到了山林深处……陆怀远一路上山,一面轻言慢语地跟她闲聊起来他初次来这边时的趣事。

叶臻听得入迷,抬头看着他英俊的侧脸就舍不得移开视线。

此时此刻,再美的风景都不及她眼中的他来得美好。

看得过于入迷,一个不小心,她踩空了一级台阶,还好他眼疾手快地揽住她的肩膀,才免于当众摔倒。

想什么呢?嗯?他轻刮了一下她鼻尖。

想你。

她俏皮地眨了眨睫毛。

陆怀远轻笑出声,牵着她继续往前。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就看到了隐于山林间的寺院。

陆方女士每年都会抽时间过来小住几日,静静心的同时自然都会给寺院捐一笔不少的香火钱。

此次陆怀远过来,陆方女士提前给住持先生挂了电话。

二人才到漫步到寺院门口,先生便带两名小沙尼亲自到门口迎接。

陆施主,叶施主。

先生一向明黄色袈裟,手持念珠,一脸的慈眉善目,双手合十微微欠身施礼。

先生有礼了。

陆怀远同样双手合十,极有礼道。

叶臻学着他的样子同先生欠身。

二位远道而来,辛苦了。

请随我来。

在先生的带领之下,他们从寺院大门而入前往寺院大殿。

此时已是下午在四时,山上暮色渐浓,殿堂里灯火通明,还有零零散散的几位香客在上香。

两个小沙呢将两把香分别递给他们。

陆怀远与叶臻手持香烛,亲自点燃,上香,然后两人一起跪在佛前的蒲扇上,仰望着正中央的主佛,虔诚的祈祷。

叶臻开眼时,转过头望着身侧的男人。

他还闭着眼,表情很虔诚,认真。

除了求老太太健康平安,他还会求些什么呢?似是知道她在看他,男人开眼,转头过来,目光与她在闪烁的烛火之中交缠,娓娓而来——我求一家人健康平安。

臻臻,我们是一家人,是爱人,也是亲人。

叶臻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同他在一起,他总是能让她心思柔软得像一摊水,那摊水会从心里往外冒泡,从眼眶溢满而出。

在佛主面前哭,以为我欺负你呢!他轻笑,伸手拈掉她眼角的泪,俯身过来,低声道:我还有一个愿望求佛祖成全,要不要猜猜看?叶臻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哽咽:猜不到。

呵。

他轻笑,在她耳边吐了两个字:求子。

闻言,叶臻终于破渧而笑。

-上了香,二人随先生往禅房而去。

禅房清幽,安静。

陆怀远让人将老太太亲自包好的随礼赠予先生。

先生将两本经册交予陆怀远,这是给老太太的回礼。

三人在蒲扇上坐下,小沙呢上茶。

先生同陆怀远浅谈起佛法来,叶臻一边听一边品尝这香味独特的清茶。

喝了两口,发现不仅香味独特,入口更是有一种少见的清润甘甜。

茶壶里泡的应该是普洱,但与叶臻偶尔喝过的普洱很不一样。

见她对茶极有兴趣,先生同陆怀远讲了一小会儿后转头过来,微笑着问——叶施主可是喜欢这茶?先生,这茶可真是好茶呢!味道很特别,很甘甜。

叶臻由衷的赞道。

确实很不错。

陆怀远这种喝惯咖啡的人都赞叹。

呵呵……先生放下茶杯,面露微笑地解释:这茶是好茶,但水更是好水呢……原来沏茶用的水是泉水,不是流经到寺院外面的普通溪水,而是在山顶的源头取的水,不参杂雨水的,用这水泡出来的茶味道极不一样。

叶臻听后,更是赞不绝口。

见她喜爱,先生笑着吩咐小沙呢等会沏一壶送到他们的厢房。

提到此,先生也看到叶臻脸上有些疲乏,知他们下了机便直接往山上而来,便有礼道:二位长途跋涉,不如先到后面厢房歇息。

小沙弥将二人带领至专门给香客准备的厢房。

从先生禅房出来,走过一段微湿的青石板路后,便看到暮色霭霭之中的竹林中露出来的小四合院,青砖灰瓦白墙,别有一番味道。

他们的厢房便在这四合院内。

推开厚重感十足的木门,迎面而来的是韵味十足的院子,幽深的水井,硕果累累的石榴,植株秀美的四季海棠,树下的藤制桌椅,如入世外桃源。

厢房整理得很干净,点着檀香。

将二人领进来后,小沙弥施礼离开。

叶臻好奇地东摸西看,做工精致的竹制门帘,中式刺绣花鸟窗纱,红木沙发座椅,每一样都充满着古典的韵味。

难以想像,一家寺院的厢房可以做得如此精致,舒适。

阿嫲每年都会在这里住几日。

这些,都是照她的喜好布置的。

陆怀远掀开门帘进来。

叶臻回头,看着立在门帘边英俊儒雅的男人,露出恬淡的笑:这间四合院,不会也是阿嫲捐建的吧?陆怀远点头:这里从不招待外人。

叶臻只能咋舌。

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陆怀远将她拉到沙发上一起坐下来。

叶臻环着他的脖子:有点,不过不想休息。

那想做什么?外面的石榴,可以摘来尝尝吗?陆怀远低笑一声:可以。

于是,叶臻拉着陆怀远去院子里摘石榴。

-时值石榴成熟季节,叶臻摘了好两个放进竹篮,又去另外一株摘。

这个很大,那个颜色鲜艳,那个好像也很饱满,所以,像个贪玩的孩子般摘了满满一篮。

陆怀远给她掰开,将晶莹剔透,漂亮得如同红宝石般的石榴籽剥到瓷白的碟中,放到正在给叶曦发视频的女孩面前。

两名小沙弥敲门而入,一名端着茶壶,一名端着经书。

陆怀远让他们放在桌上。

二位施主,晚斋已经在准备了,等会就送过来。

其中一位小沙弥有礼道。

有劳。

陆怀远双手合十还礼。

要是我们在这里住个十天半个月,回去之后会不会不由自主地作这个回礼的动作?两位小沙弥离开后,叶臻双手还保持着那个姿势。

陆怀远莞尔:吃东西。

叶臻双手不动,红唇微张:你喂我。

陆怀远捏起石榴仔往她嘴里送,果实很是甘甜,一小碟很快就进了她肚子。

还要。

吃多了容易胀胃,等会就要吃晚饭了。

陆怀远没再掰石榴,转身用盆里的清水洗手。

多吃石榴才能多子多福嘛。

叶臻凑过来,刚才你真的向佛主许愿,要求子呀?嗯。

那你想要儿子多一点还是女儿?嗯……陆怀远洗手的动作顿了下才回道:儿子。

啊!叶臻捶了下他肩膀,不满的娇哼:都什么年代了还重男轻女。

我都有个女儿了,当然是想要个儿子,儿女双全,人家赢家嘛!你有女儿了?哪来的私生女?叶臻作势拧他耳朵。

陆怀远慢条斯理地取过毛巾擦手,朝正用手拧他耳朵的姑娘缓缓道:你不是吗?她?他……叶臻惊大了嘴巴。

乖,我们回房抄经书。

陆怀远双手合上她的嘴巴,一手端起茶壶一手端着经书往屋里走。

陆怀远……你占我便宜……男人呵呵笑了几声。

叶臻小跑着跟进屋,看着男人摊开宣纸开始磨墨,她倒了杯茶递到他眼前——老豆……声音故意拉得长长的后才又接着道:饮茶。

男人停住动作,抬眼看她,似笑非笑:还玩?不是你先玩的?OK。

陆怀远接过茶杯在椅子上坐上来,一副大老爷的模样:肩膀有点酸了,过来给我松松。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便打开经书,一个抄写,一个磨墨,偶尔加点水。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笔端在宣纸书写的沙沙声。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透过半开的窗户,院子里的一切都似蒙上了一层细纱。

暮色黄昏,灯前细雨,似是多了一抹寒意。

晚课的钟声在幽幽山林间响了起来。

还是之前那两个小沙弥,撑着油纸伞给他们送来晚斋。

馒头,小米粥,上汤野菜,素烧萝卜,素三丝,炒杂菌,蔬菜卷,当然少不了的是这里最有名的清炒笋丝。

这里的竹笋是深藏于山林之中的绝佳美味,绝对的纯天然无污染,是寺院里的小沙弥大清早就进山采摘回来的,肉质鲜美,细嫩爽口。

叶臻将盘子都清到底了,还是觉得不过瘾。

明日让厨房做全笋宴给你尝尝。

陆怀远看着一脸没满足的小姑娘道。

可我现在还想吃怎么办?这样……陆怀远思考了下,然后一脸正经地回道:要不然我们去院外的竹根看看有没有嫩笋挖,我做给你吃?叶臻笑:陆生,不如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剩的,自己动手更快一点。

好啊,走。

陆怀远站起来,叶臻从身后拉住他——等会你被人当成小偷抓起来,可别说认识我。

被抓到也没办法,谁让我家女儿还饿着肚子呢?出家人慈悲为怀,应该不会怪罪我才是。

叶臻笑着捶了他一记。

-晚上九点,大殿那边的晚课诵经声渐渐停息。

窗外,秋雨沥沥,屋内灯光晕黄,显得分外的温暖。

叶臻披着柔软的黑色长发,靠坐在男人身侧。

陆怀远手里握着一本经书,一字一句的念给她听。

他们刚才没有到大殿一同诵经祈福,陆怀远便说,他念给她听。

叶臻觉得自己的觉悟还是太浅,根本无法渗透他所读的内容,能听得懂一二算不错了。

越听越觉得深奥难解,她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唇,低声问道:你一个留洋多年的ABC,是怎么能念完大半本经书的?陆怀远侧过头看她一眼,我要是说还能默写整本书,你信不信?叶臻点头,表示相信的。

毕竟他年纪小小就陪着老太太来这里礼佛,自小耳熏目染,以某人过份聪明的脑袋,没有什么不可能。

陆怀远笑了,伸手揉她发顶:骗你的。

这么容易就上当。

不过,当年他第一次陪阿嫲来礼佛,先生赞他有慧根是真的。

叶臻嘟嘴:你身处佛门圣地,怎可以出口打狂语?叶小姐,身处佛门圣地,男女授受不亲,靠我这么近做什么?叶臻:……生气啊?他放下经书逗她。

不理你,我去睡了。

叶小姐哼了声,起身往卧榻而去。

真生气了?陆怀远跟了过来,在她抬脚上卧榻时忽然伸手关掉灯,屋内瞬间一片漆黑。

还没来得及躺下来的叶臻因眼前忽来的漆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出双手在黑暗中乱摸,抓到他手臂时,终于松了口气。

男人低低的笑声在她头顶响起:不是不理我?黑暗中,尖尖的牙齿一口咬上某人的手臂。

让你关灯吓我!能耐了,嗯?黑暗中,传来男人暗哑而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声音,伴随着而来的还有女孩得逞的闷笑声。

开灯啦。

叭一声,床头桔黄色的小灯亮了起来,映出女孩眉目如画的娇颜。

不早了,早点休息。

他抚了抚她微微凌乱的长发。

我还是有点怕。

叶臻拉住他手不愿放开。

寺院里有规定,男女不可同住一间房。

虽然整个小院都是他们的,但有些规矩还是要遵从。

我等你睡着了再过去。

他将她扶着躺下来,细心地将被子拉到她肩膀处。

给我讲故事呀。

她将两只小手伸出来放在被子上面。

行,给你再念念刚才的经书。

叶臻:……这回,他还真是连经书也不拿,就这么一字一句在她耳边轻念着。

她听着听着,也不知几时睡了过去。

-晨钟暮鼓,山中岁月眨眼就过了三天。

这三天里,叶臻每日早早起来,与其它留宿的香客到大殿同寺院里的师傅们念早晚课,吃斋,抄经文,日子平静得让人忘却了世间的纷纷扰扰。

可终究,他们是凡人,还是要回归红尘。

下山时,沥沥淅淅的秋雨依旧缠绵,因明日是中秋,沿途之上,香客比前几日上山多了很多。

一如上山之时,他牵着她的手,从未放开。

她低头,看着他们两手交握,十指连着心。

这辈子,就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将他们分开了吧?她跪在佛前,求老太太,求陆家所有人一世安康;她求妹妹平安、健康、快乐;亲人,她所求不过是一世平安顺遂。

爱情,她求与他姻缘圆满。

这辈子,她与他的圆满。

下辈子,还要与他相遇,相知,相爱。

这样,会不会有些贪心呢?-正文 第142章 这年头的男人怎么这么听女朋友的话?(二更)中秋将至,S城大街小巷洋溢着浓浓的节日气氛,就连空气都弥漫着月饼的香气。

叶氏总部顶楼,每个人的桌上都摆了一份他们罗总特地在港订制的半岛月饼,孟清雨的除了月饼,还有一沓十几分分高的待处理文件。

罗依莲将她从叶国礼那边调过来,自然不是给她享受的,她心里有底,要受到压迫与挤压再正常不过。

这几日,她的几个专用秘书同仇敌忾,将手上能堆给她的事情全都推了过来,日日加班到半夜才收工。

OK,她忍了。

她们在茶水间悄声谈论她勾引叶国礼不遂被正宫太太抓住把柄,声讨她下贱,不要脸,她也无所谓。

但是那句‘正宫太太’却让她不屑的勾起了唇。

清雨,罗总让你进去一趟。

秘书小姐的声音从内线传了过来,孟清雨放下手中待处理的工作往罗依莲办公室而去。

罗依莲正在办公桌后面审阅文件,叶璃在一边跟着。

孟清雨走到她们面前。

叶太,你找我?罗依莲眼都没抬一下,她身边的叶璃指了指面前摊开的一份资料开口——孟小姐,这份计划书是做你的?孟清雨看了看计划书封面,与国外某生物制药公司的合作计划,是她刚调过来第一天首席秘书让她做的。

她点了点头:是。

里面的财务分析数据从哪来的?财务部提供的数据,有什么问题吗?孟清雨挑了挑眉。

有什么问题你自己都不清楚吗?一直没出声的罗依莲忽然出声,语气充满了嘲讽与怒意:里面的几个重要数据都出错了,在交上来之前你都不检查的吗?这种纰漏百出的计划书你也敢交到我面前来?这么简单的工作都做不好,你干脆回家吃自己行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计划书狠狠地朝她脸上砸了过来,如同巴掌般重重地甩到她脸上,然后散开,如同雪片般纷纷落在光滑的地板上。

这时,办公室的门正好推开,叶国礼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看着满地散落的纸页,还有僵硬站在那里的孟清雨蹙了蹙眉:怎么回事?叶董。

孟清雨回神,招呼过后,抬起下巴对上罗依莲充满嘲讽的表情:抱歉,叶太,我马上重做。

当着三人的面,孟清雨蹲下来,将散落在地上的计划书一页一页地捡了起来。

爸,你回来了?叶璃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

孟小姐的计划书财务数据方面出了点纰漏,若不是我最近正好在财务部见习,见过那几份财务报表,还真是看不出的这份计划书数据出现失误了。

要认真点呀,清雨姐姐……叶璃浅笑安然地弯身,将最后一页纸捡起来,递给孟清雨。

多谢。

孟清雨接过来,叶生,叶太,我出去做事。

说完,她抱着活页夹从叶国礼的身旁走过,目不斜视,背脊挺直。

-办公室里。

爸,妈,我回财务部去了。

叶璃抚了抚裙角离开。

NSA那边怎么样了?罗依莲从办公桌后走出来,给叶国礼倒了杯茶。

价格方面还没定下来。

我们财务帐面上……两人谈起了公事。

-财务部,总监办公室。

谢啦,请你的下午茶。

叶璃将一份精致的点心放到了总监桌上。

沙河蛋糕,叶小姐客气了。

女总监推了推眼镜,一向紧抿的双唇露出些许的微笑。

若不是眼前这位叶家千金,她绝无可能做出修改财务数据这种有违她专业与职业道理操守的事情。

当然,操守这东西有时候也因人而异。

谁让,眼前这位可是叶家的掌上明珠,叶氏未来的继承人呢!-下午五点,办公室里依然一片热火朝天,每个人都忙着将手头的工作完成,明天放假与家人团聚不再为工作烦扰。

叶国礼夫妇一同从办公室出来,罗依莲在孟清雨面前停了下来——叶生,叶太。

孟清雨不得不停下手中的事情。

工作先放着,今晚陪我参加个应酬。

罗依莲直接命令道。

罗依莲平时应酬,不是跟叶国礼一起的话都是带着她的特助,要不然就是秘书珊妮,再不挤,还有其它几位比她都更为熟悉的秘书,没必要叫她陪同。

可如今罗总指名道姓让她去,她能拒绝?好。

是什么应酬?需要我准备些什么吗?打扮漂亮点就行了。

七点整,远航酒店28楼餐厅,别迟到了。

-电梯里,叶国礼脸上没什么情绪地盯着下行的数字。

罗依莲看了眼他侧脸,淡淡开口:海辰生物的赵总回S城过中秋,晚上约了她一起吃饭,顺便谈一下明年的合作计划。

海辰生物的业务一向都是罗依莲在接洽,再加上叶国礼今晚也有其它应酬,便没有一同前往。

至于她为什么指名让孟清雨跟着去……嗯。

他只应了一声,没有多过问半句。

电梯抵达一楼,他率先走了出去。

明日是中秋,在想吃中餐还是西餐?罗依莲追问。

你决定。

好。

罗依莲停下脚步,看着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收了起来,眼底闪过一抹狠绝。

孟清雨,你不让我一家子好过,我又怎会让你好过呢?-步出公司大门时,叶国礼的车子刚离开。

她的专属司机看到她,将车子开了过来,下车帮她打开车门。

才坐进车里,手机便响了。

她看了一眼号码后迅速接起来。

怎么样?叶太,孟小姐在国内的资料跟她入职资料上写的一模一样。

没有什么异常的。

是没有还是查不到。

那边顿了下:查不到。

查不到,那就是有人刻意保护她。

那国外呢?还在查。

再给你一个星期。

罗依莲挂了电话,一脸疑惑地望着车窗外。

查不到她任何可疑的地方,她到底什么来历?-九月中秋,西南天气阴雨绵绵。

陆怀远与叶臻是晚上十点的专机回S城。

从山上下来,才傍晚六点,车子往市区方向而去。

叶臻第一次来这边,陆怀远趁上机前这段时间带她走走。

暮色渐浓,一对称得上吃货的情侣直接让车子停在了城市最有烟火味的美食街。

这个时间段正在街头热闹的时候,路边什么摊子都有,才下车,阵阵食物的香气便扑鼻而来,夜空中丝丝细雨完全不影响街头的热闹。

暗暗灯火中,身材修长的男子一手打着伞一手牵着年轻的女孩,行走在热闹的街市上,留连于各式美食摊前。

西南食物麻辣香浓,陆怀远有些吃不惯,一路上只是浅偿,倒是叶臻,吃得兴致勃勃,一张小嘴被辣得红通通的。

怎么办呀?她呼出热辣辣的气息。

什么怎么办?身侧的男人极有耐心地问。

嘴巴好麻好麻,还是想吃……女孩伸手扇风,以让嘴唇上的麻辣消散一些。

男人莞尔一笑:我陪你吃到街尾。

快点快点,我们去试试那个木炭烤鱼。

不吃到街尾不罢休。

女孩勾住男人的手臂,豪气云干地往人群中而去。

实际上,叶臻心大肚子小,长长的街市还没走到一半,她就吃不下了,一张小嘴更是麻得不像话。

-热闹的美食街旁边是古镇夜市,到处是五颜六色的灯光与熙熙攘攘的人流,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怕她会被人流淹没。

在各式各样的小店里,她细心地给家里每个人挑了手信,陆怀远两只手不够用,将东西交到一直不远不近跟着他们的保镖手上。

路过一家花店,陆怀远买了一束满天星给她,她便一直抱在怀里。

两人逛到街道尽头欲往回走时,叶臻忽然听到有人用当地土话叫卖,下意识地便转身过去多看了两眼。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子,满面笑容地用带着浓重乡音的国语问她要不要买绣球。

五颜六色的绣球,纯手工制作,精致秀美,图案极为复杂却又栩栩如生。

老板娘热情地向叶臻介绍着绣球的制作工艺,看见她身畔的男子望着她的眼神温柔又宠爱,一看便知两人是恩爱情侣啦。

于是,又将绣球的古典一一道来。

绣球是西南某民族未婚男女青年表达爱情的方式,直至现今仍留存着抛绣球选夫婿的传统习俗。

抛绣球选夫婿呀?叶臻极感兴趣地挑起了两只小巧玲珑的绣球,抬头笑望着身侧的男人:买一对好不好?好。

陆怀远温柔地应声。

多少钱呀?这对情侣看着就很有钱的样子,精明的老板娘像是逮到肥羊羔般,怎么都不能放过他们这种贵客呀。

她笑咪咪地看着叶臻:姑娘,我这儿的绣球制作工艺非常复杂,选料考究,做工精细,我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这绝对是世上最精美的绣球。

本来嘛,我平时至少卖五百块一对的,我今日看着二位郎才女貌,与这对代表爱情的绣球太衬了,就算388一对给你们吧!微信还是现金?陆怀远正要拿手机,叶臻却按住他手背,精致的下巴昂了昂:388?准陆太很熟练地跟老板娘老板娘讨价还价,这绣球哪值388这么贵?你这个才十二瓣的,上次我有朋友买了一对三十瓣的都没这么贵呢?老板娘见小姑娘虽然年轻却不好糊弄,立刻为自己的东西辩解:姑娘,虽然我这个绣球是十二瓣的,但你看这作工,这花纹,这图案,哪一样不精致的?这样,看你们这么有诚意的份上,算你们三百,不能再少了。

叶臻眉毛挑了挑,嘴角弯弯:八十块,你卖不卖?老板娘脸上最后一点笑容收敛得干干净净,姑娘,八十块我都拿不回来。

你看天这么冷还飘着雨呢,你真想买给个合适的价格呗。

叶臻竖起一根手指头摇了摇:八十。

老娘板咬了咬牙:一口价两百。

叶臻笑着摇头。

老板娘想哭的心都有了:姑娘,真不能卖这么低价啊,这都赔了多少本……哎,别走呀……眼看着叶臻拉着男人的手就走,老板娘一副死视如归的模样高声喊着:姑娘,等等呀。

你看你还能不能再出多一点价?只要不亏本我就卖给你。

八十!叶臻还是那个价。

‘姑娘,真不行啊。

八十。

……陆怀远手握成拳抵着唇轻咳了一声。

老板娘迅速转移目标:先生,您看您女朋友这么喜欢这对绣球,天又下雨,也凉了……抱歉,我听她的。

老板娘:……这年头的男人都这么听女朋友话了?呵呵,看着衣着昂贵,又气质十足的模样,结果几百块钱也不给她赚。

实在是,有失霸道总裁风度!最终,叶臻还是用老板娘口中的亏本亏到骨髓里的价格买下了那对绣球。

将两只绣球绑到了他手腕上,大功告成之后,一脸骄傲地道:本小姐选好夫婿了,以后就是我的人了,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陆怀远:……保镖:……-------题外话------没人疼没人爱的陆生陆太。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正文 第143章 叶小姐:陆生这么恨嫁呀?夜色深浓,细雨更加绵密。

西南小城的夜市中,依然人潮如织。

叶臻开心地拉着他的手,将绣球上的红色丝带缠上自己细致的手腕,红白相间,分外好看。

看不出来,你对这小东西还有了解,对杀价更有一手。

身侧的男人低头看着她,笑意满满。

高中时候我同桌去过出产绣球的地方,偶然听她讲到的。

她歪起小脑袋,漆黑的眸子弯了弯:至于杀价,当然要杀。

自家老公的钱可要省着点花。

男人温柔的笑意在脸上荡开,眼底尽是藏不住的宠溺。

看来我娶对人了,老婆不仅美丽大方,还贤惠又持家。

明明是你嫁给我。

手上都戴了我的绣球了。

女孩俏皮地扯了扯牵系着两人的红丝带,精致的两只小球在两人之间晃出美丽的弧线。

陆怀远无奈地低笑出声:请问叶小姐,几时来迎亲啊?陆生有这么恨嫁呀?嗯,有啊。

他一脸认真地回应。

待我长发及腰,可好?他顿住脚步,一手撑着伞,另一手与她牵在一块,便用眼神望了望她肩膀以下二十公分的黑发,点头:那快了。

对呀,快了。

陆生高兴吗?叶小姐呢?高不高兴?高兴。

我也是.我也是啊。

我心悦于你,怎会不高兴呢?两人安静了下来,手牵着手没入人流之中。

长夜漫漫,灯火如荼。

-两个小时之后,私人飞机冲向云端,往S城归去。

叶臻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脸色不是很好。

不知是不是晚餐吃了太多麻辣的食物,起飞之后,胃开始造反,吐了个天昏地暗,最后只能虚弱的躺在床上休息。

躺着躺着,却怎么也睡不着。

下床,脚步缓慢地厨房而去。

陆怀远背对着她,手里拿着勺子不断地搅着锅里翻腾而冒着热气的白粥。

一双柔软的小手从身后环住了他。

不是让你睡会吗?她摇头:睡不着。

还那么难受吗?好点了。

她整张脸都埋在他背后,声音闷闷的:肚子饿了。

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光了,当然会饿。

纵容果然不是什么好事,就不该让她吃那么多麻辣的东西。

陆怀远拍了拍她缠在自己腰间的小手:出去等我一下,粥马上就好了。

不要。

我要在这里等你。

身后的女孩撒娇着不肯松手,陆怀远也无奈。

五分钟后,泛着米香的黏稠米粥端了出来。

陆怀远端着碗轻吹着,一口一口地喂她。

吃饱喝足,重新回到床上。

还有四十分钟抵达S城。

陆怀远坐在床边轻抚她鬓角的黑发,低声轻哄着:睡一会儿,我陪你。

嗯。

她微微闭着眼,很快进入梦乡,却始终记得拿着他手不放。

-S城,时间回到数个小时之前。

孟清雨在六点五十分赶到了远航酒店28层中餐厅某个包厢。

包厢里,罗依莲已到。

见到孟清雨,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后勾起唇:裙子很衬你。

男朋友送的?孟清雨笑了下:第一个月工资自己买的。

眼光不错。

罗依莲抬腕看了看时间:赵总他们应该到了,我们出去接一下。

好。

孟清雨跟在罗依莲身侧出来。

你那只表怎么不戴了?两人往电梯方向而去时,罗依莲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A货来的嘛,Patek Philippe太摇招了,被人认出来笑话就不好了。

这人若有自知之明,戴几千块的CK也没人笑话。

叶太说得在理。

两人行至电梯处,电梯门正好打开,正是赵总一行人。

除了赵总,其它的三男一女是赵总的幕僚,其中一个是姓赵的副总据说是赵总的弟弟。

三十多岁的模样,长相,孟清雨不好形容,但一身昂贵的西装也掩饰不了他龌龊的内里。

与她握手时,还故意用指腹摸了下她手背。

当着众人的面还敢这样,这种男人真是low到让人恶心。

一番客套之后,罗依莲领着赵总往包厢而去。

席间,罗依莲与赵总并没有谈什么公事,孟清雨也懒得去追究她意欲何为。

不过,坐在她身侧的那位赵副总还真是有些无法忍受,不停地转过身来同她没话找话,敬酒的时候还故意用手肘碰了下她,让她差点想将杯中的酒往他脸上泼去。

好不容易熬到饭局结束,那位赵副总提议去唱K,其它的两男一女也附和。

我与赵总就不跟你们年轻人凑热闹了,清雨,好好招待赵副总,难得他们回来一趟S城。

若是之前,孟清雨还不知道罗依莲的目的的话,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她摆明了就是将她推给赵副总这个色胆包天的丑男。

可这个档口,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时到时算,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要不然真的有可能当众甩脸离去。

抵达KTV包厢时,称第一次来S城的赵副总竟然有几个朋友在等着。

孟清雨带被一群男男女女拥进了包厢,开始还好,大家喝酒,吃东西,K歌。

她酒量并不算太好,刚才在餐桌上已经被灌了好几杯,这会一个人处在一群陌生人当中,孟清雨为了保持清醒和安全,滴酒未沾。

结果那个赵副总鬼哭狼嚎地吼了几道歌后,带着几分酒意直接拿着两瓶烈酒坐到她身边,倒了满满一大杯递给她——孟小姐,认识你真是非常开心。

为了我们未来的合作,陪我干了这一杯。

他强硬地将酒杯塞进她手里,一副她不喝绝不罢休的架势。

这杯酒,孟清雨是不能不喝的了。

赵总,我明日还要加班整理跟你们公司合作的文件,你可不能把我灌到明天起不来工作啊。

罗总的人不至于喝两杯酒就起不来工作吧?快干了,爽快点。

赵副总催促着,一只恶心的手也趁机环上她肩膀。

孟清雨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巧笑嫣然,赵总盛情难却,我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干了。

孟清雨仰起头,憋着一口气要将杯中的酒给喝掉。

这姓赵的不可能只让她喝一杯就算了,所以,她先给他个面子干了这杯,喝完就装吐,闪人。

真被他灌完两瓶酒,她今晚也不用回去了。

杯子见底,孟清雨连连呛了好几声,一口被她故意含在喉咙的酒呕了出来,吐到自己裙摆上。

她可不敢吐到那男人身上,依他这种low男,绝对有可能会让她直接做些更恶心的事。

所以,只能委屈自己。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摇摇晃晃地冲了出来。

孟清雨在洗手间里呆了半个小时才出来,她不想再回包厢。

回去只会让自己落入那姓赵的手中。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回家。

明天罗依莲问起,就说她喝多了,迷迷糊糊进了个空的包厢,睡到天亮。

这么想着,她便直接往出口而去。

不知是不是酒意上头了,她晃了好几圈都找不到往电梯的方向。

头昏,眼花。

她双手用力地搓着脸,好让自己清醒一点。

在她猛地搓脸甩头时,一只大手从身后按住她肩膀,将她整个人往后拉。

谁?放手……她下意识地喊出声,下一秒,嘴巴便被人紧紧地捂住了。

是我……赵总的声音贴着她耳边响起,恶心得让人反胃。

孟清雨想跑跑不掉,很快地被男人拖进了某间无人的包厢,将她甩到了沙发上,她随身的小包也被甩到了角落里。

赵副总,请你自重。

你敢乱来我可要报警了。

她挣扎着坐起来,所有的醉意在这一刻全都消失了。

再没有人来,她今晚真的会在这里被这个男人侮辱。

报警?孟小姐,成年男女的游戏罢了,警察可管不了那么宽。

啊!救命啊……也不管有没有听到,孟清雨尖叫出声。

只是,在这满是鬼哭狼喊的唱K声中,她的呼喊声根本没人听得到。

挣扎间,她的手似乎碰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

是酒瓶。

她想也不想,将瓶颈握在手里,狠狠地砸到了男人的头上。

啊……凄厉的惨叫声在包厢里响起来。

这次,男人再也没能爬起来追她。

她朗朗跄跄地跑出包厢,正好碰到一个端着托盘地服务生,问明了出口后,狂奔离开。

-坐在灯火通明的麦当劳餐厅里,孟清雨脑袋一片空白。

等她回神过来时,才想起钱包手机还丢在包厢里,只是,她已经不愿意回去拿。

刚才狠砸了赵副总,她一点也不后悔。

她不砸他就会被他侮辱,她砸了他就毁了公司与合伙人的关系。

将事情闹得这么大,可以想像,明日姓罗的一定会对她加以指责,甚至借此让她滚蛋。

这才是罗依莲的最终目的。

呵呵。

穿着工作服的服务生走过她身边时,她拉着她手:小姐,能不能借手机打个电话?我钱包被人抢了。

-从麦当劳出来,一辆救护车从眼前呼啸而过。

她冷冷地勾起了嘴角。

叶生,那边好像是孟小姐?交通信号灯前,司机的话让微闭着眼休息的叶国礼睁眼,朝司机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黑色轿车在身边无声停下,车窗降了下来。

上车。

男人平静无波的声音响了起来。

-安静的车厢里,没人说话,气氛有些压抑。

叶国礼伸手,想要取过烟盒抽根烟,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女人落在脸颊上的泪珠。

一颗又一颗,透过路灯微弱的光映入他眼底。

有些女人,连哭都是安静的,无声无息地落泪,可偏偏又倔强得不想让人知道一般。

像漫如。

像她。

心猛地一抽,疼痛逐渐蔓延。

怎么了?他原本要取烟盒的动作停了下来,抽过纸巾递给她。

没事。

孟清雨接过纸巾,七手八脚地抹掉脸上的泪珠,可下一秒却又流了下来,像是止不住一样。

谁给你委屈了?他又问,声音低了几分。

刚才喝多了,想家而已。

孟清雨……他连名带姓地叫她。

她却倔强地将脸转到另一边。

男人放在身侧的手紧了又开,喉结上下滚动几次后,终还是罢休。

-车子在她公寓楼下停住,孟清雨说了声多谢叶生便推开车门。

下车时,她一扭一拐的身影让叶国礼忍不住眯了眯眼,下一秒,她却忽然摔倒在地。

我下去看看她。

你先回去不用等我。

下车时,他对司机老林交待道。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在她身前蹲下来,看坐在地上的女孩双手捂住脚踝及扔在一边的高跟鞋:扭到了?不关你事。

走开。

孟清雨轻飘飘地回了他一句,语气里有着生气,还有一抹撒娇的意味。

男人起身,弯腰,一言不发地将坐在地上的人抱了起来。

谁准你抱我?男人不回应。

我的鞋……在他转身要走时,孟清雨又叫道。

男人无奈,只能先将她放下来,转身回去拿鞋,然后转身回来,将一跳一跳的女人再度拦腰抱起来。

你的包呢?落车上了吗?她用手指打开门禁时,他问道。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她平时随身带着的包包并不在手上。

但应该也不会在他车上才对。

忘记带回来了。

她漫不经心地回道。

不要找回来吗?钱包手机丢了是小事,证件又重办麻烦。

不找了。

叶国礼:……进入电梯,孟清雨按下19层,然后将脸转过一边不理会他。

他有力气,爱抱就抱。

叶国礼低头看了看她的脸,这才发现她的左脸侧有一道明显的抓痕,他蹙了蹙眉,视线从她脸颊移开,在她洁白的颈侧,裸露在外的手臂都有类似的痕迹。

刚才在车上灯光幽暗加上她披着发,他并没有看到,现在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才发现那几处明显的伤痕。

她刚才肯定与有人有过剧烈争执还伴着撕打,然后逃跑?所以,她的包不见了。

所以,她刚才在哭泣。

到底怎么回事?他严肃地问道。

今晚她是陪罗依莲去见海辰的赵总,怎么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没什么,刚才海辰那边有只公动物喝醉酒,想对我上下其手,我尿遁了。

包包也丢在那里。

、她三言两语说了下刚才发生的事情。

公动物?对你动手动脚?赵总的部下?在你们吃饭的餐厅?叶国礼有些难以置信。

他一连串的发问却让孟清雨发火了:你能不能不要再问了!?朝他吼完,她眼眶迅速变红,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一般。

叶国礼看她愤怒又委屈的模样,心下怜惜,便不再逼问她。

-回到家,孟清雨让叶国礼将她抱进浴室,男人体贴地帮她放了热水才出去。

这个澡,她泡得有点久,久到叶国礼都以为她在里面睡着了,才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声音。

不是让你洗好了叫我吗?脚踝要不要紧?没事。

谢叶生送我回来,很晚了,请回吧。

孟清雨转眼又是冷淡疏离的模样。

叶国礼没理会。

我看看要不要上药。

他将她放到沙发上,坐下来,将她刚才扭到的那只脚抬起来。

女人洁白细致的脚踝处明显地肿了一圈,他伸指轻碰了下:疼不疼?家里有没有药?算了,我们去医院拍个片看一下,伤到骨头就麻烦了。

记得有一次,漫如在爬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扭到脚伤了筋骨,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才能下床走路。

那会他还在上大学,不在家,她每天晚上的来电都会跟他诉苦一番。

那时候的漫如还是个性格热情开朗的女孩,就算跟他诉苦却还是少不了那片银铃般的笑声。

她曾经也是个爱撒娇,爱笑,爱闹的小女孩。

后来,他毕业,创业,孩子出生,她的撒娇越来越少,清脆的笑声也渐渐地变成眉角眼梢的温柔。

为母则强,她一个人带大了两个孩子,她悉心照顾家中二老。

她那么的坚强,比任何女人都坚强。

他看着灯下红肿的脚踝,眼前浮现的却是那些遥远而温暖的画面。

你不是不要我了吗?我就算残废了也不关你的事。

耳边传来女人委屈的埋怨声,他抬眼,看着微红了眼眶的女人。

现实与记忆层叠交错。

叶国礼,要是我的脚一直好不了或变瘸子了,你会不会嫌弃我?胡说什么呀?安份休息两天就好了。

我不管,你先说,你会不会不要我?我怎么会不要你?这句话,他曾对漫如说过。

现在,他也不知是跟记忆中的女孩说,还是跟眼前这个红着眼眶指责他的女人说。

-客厅里,被丢在地毯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第一次,没人听到。

第二次,听到不理。

第三次,不依不饶。

几次后,终于停歇。

-公寓外面,司机老林倚在车边抽烟,罗依莲的电话过来了。

老林,叶生呢?老林夹着烟的手顿了下,不急不缓地回道:叶生今晚喝多了,说头疼,要在会所这边休息一会儿,我还在外面等他。

叶太,要不要我现在进去让他接电话?算了,不用了。

你照顾他一下。

罗依莲挂了电话。

就算她对老林的话有怀疑,但此时她根本走不开。

赵副总在KTV被人砸伤脑袋,此时正在急救之中,赵总跟她交情再好,但自己亲弟弟被她的人砸成这样也没面子讲了。

在人家弟弟没从手术窒出来之前,她怎敢走?该死的孟清雨,电话也没人接,她已经让人力资源部查她的住址,然后让人去将她翻出来,负荆请罪。

然而一个小时之后,派去的人称孟小姐那里无人应门,物业管理员称她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贱人,果然是狡兔三窟。

-叶国礼醒来,是因为门铃响了。

清雨,起来了。

他轻推了下还睡得沉的她。

唔……不要。

她迷迷糊糊地应了声,翻个身背对着他继续睡。

有人按门铃,我去开了?他们的关系,不管怎么样都是见不了光的。

这一点,不得不承认。

而一大早来找她的人,他不能确定同她什么关系。

嗯。

孟清雨只是轻哼一声,也不知有无将他的话听到耳里。

叶国礼低叹一声。

-来人是个年约二十五六岁左右的青年,自称是某KTV会所职员,在清理包厢捡到这个手袋,里面有身份证。

孟小姐与他们公司老总是朋友,便让他送过来给她。

而后将包给叶国礼后便走了。

叶国礼虽然奇怪孟清雨既然跟会所的老总是朋友,昨晚怎会在那里搞得那么狼狈还差点被人给……但不容他多想,昨晚掉落地毯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是老林。

他接了起来。

叶生……老林言简意骇地将昨晚罗依莲找他的事情说了下,当然还包括他帮他打掩护的那些话。

我知道了。

等我半个小时就下去,辛苦了。

挂了老林电话,他看了下昨晚那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罗依莲。

他回拨过去,罗依莲疲惫的声音传了过来,将昨晚赵副总与孟清雨之事简单诉之。

叶国礼虽已知道昨晚清雨与他有争执,但没想到那么严重,他有些惊讶地问:赵峰现在怎么样了?罗依莲冷笑一声:还能怎么样?严重脑震荡,失血过多休克现在还没醒过来。

肇事者倒是溜得一干二净,连个人影也找不到。

此时,那位肇事者正懒懒地靠在门边,双手环胸看着叶国礼。

叶国礼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清了清喉咙对电话那端的人道:我马上过去。

说着,便挂了电话。

大婆查岗?孟清雨踩着拖鞋过来,倒了杯暖水,咕咕咕喝下去,滋润干了一晚上的喉咙。

赵峰在医院。

情况有点严重,人还没醒。

你的包会所那边的人送过来给你了。

我先去医院那边看看,晚点再打你电话。

嗯。

孟清雨轻应了声。

别担心,会没事的。

叶国礼过来,在她额上轻吻了下后便匆匆离开。

她才没有担心。

孟清雨捧着水杯,眯了眯眼。

没醒而已,这种男人,死不足惜。

转身过来,她打开放在沙发上的包。

手机,证件,银行卡什么都没少。

而手机上,多了数个未接来电。

她不解气地扔到桌上,转身往浴室而去。

-出来时,手机又在叫得欢。

她冷着一张脸一边擦头发一边走过来,瞥见屏幕上的号码时,脸上冷意瞬间消失了。

奶奶……她接起电话的同时将手上毛巾随意地扔到一边。

囡囡,你起床没有,今日是中秋呢!老太太叫着她,便开始絮絮叨叨起来:M国那边唐人街有没有月饼呀?你一个人在外面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呀,有时间回来看看奶奶啊……孟清雨并没有解释自己一年前已经从M国回来的事情,耳边听着老太太的唠叨,她说什么,她都应‘好’。

聊了好一会儿后,老太太忽地停下来,囡囡,你等下。

紧接着,孟清雨便听到了‘嗒嗒嗒’的脚步声,再然后,电话里一阵静音后传来个严肃的男声:你回S城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孟清雨脸上的冷意渐渐地凝聚上来,声音也冷下好几分:不关你事。

我是你爸,说话注意你的态度。

男人的声音又严厉了几分,字里行间都是上位者的威严。

没人求你听我说话。

孟清雨显然没了耐心,正欲挂机,那边似乎知道她的意图,出声警告道——你给我好好听着,你要回来我没意见,但不要牵扯到叶氏里面去。

不仅知道她回来,连她进了叶氏他都知道。

也是,以他现在的地位,想知道她的行踪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这次,孟清雨利落地按掉手机,对方也没再打过来。

各自安好。

-到厨房给自己简单做了份西式早餐,孟清雨坐下来刚要用餐,叶国礼电话进来了——等会过来医院一趟。

她什么也没问便应了声:好。

-孟清雨慢条厮理地吃完早餐,换了套衣服出门。

公寓门外,陶熙环正倚在车门前抽烟,看到她的身影按掉抽了一半的烟疾步上前,双手正欲握住她肩膀,被她一把推开。

昨晚没怎么样吧?他讪讪地收回手。

你怎么过来了?她不答反问。

不放心你。

送我去医院。

既然他过来了,正好陪她去。

你哪不舒服?陶熙环眯了眯眼。

昨晚那疯狗还没醒。

最好别醒,要不然老子让他再也醒不过来。

陶熙环眼底闪过一抹阴狠。

车子往医院而去。

一路上,陶熙环问昨晚的事情,孟清雨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很累?昨晚没睡好吗?车子在交通信号灯停下来时,他侧过头看着打哈欠的她问。

他看着她时,孟清雨正好伸手将垂在脸颊一侧的秀发往后拨了拨,露出颈侧。

孟清雨,你又跟他是不是……他语气极度不善,眼神更是狠狠地盯着她颈侧。

孟清雨顺着他盯着的方向,虽然自己看不到,但却已经知道他看的是什么,顺手又将头发拨了回来。

说啊!是不是?男人的语气明显高了好几度,而让他生气的是她的态度。

你指的他是谁?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

不要告诉我,你跟那个姓叶的又……提到这个,他心里的火气蹭蹭地燃烧起来。

陶熙环,问你个问题。

孟清雨没理会他一副被人绿顶的恼怒模样,淡淡地开口。

问啊。

他没好气。

你们男人出轨,是为了追求新鲜刺激还是单纯想要征服女人?亦或是,真的有喜欢成份?问的是什么鬼问题!?他不想回答。

别问我这种事情,我不知道。

他粗声粗气地低吼,将脸转了过去。

绿色交通信号灯亮起,他一脚油门飞了出去。

呵,你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她将脸转过来看着他紧绷的下颚。

你们男人出轨的理由我是不清楚,但身为女人……孟清雨……男人咬牙切齿:休声啊。

你就不想听听女人的想法……她话没讲完,男人抬起一只手狠狠地砸了一下方向盘,汽车喇叭发出刺耳的鸣叫声。

孟清雨哼了哼,将脸转过来望着窗外。

之后,两人不再有任何交流。

到了医院后,孟清雨下车后,陶熙环也跟着下车,只是甩车门的动作重得让路人忍不住侧目。

他一声不吭地跟在她身后,她也不理他。

-两人才踏出电梯,便看到两个身穿警服的男子正在同昨晚赵氏那几名一同前往会所的同事谈话,旁边围着赵谨、罗依莲、叶国礼夫妇。

看到他们,赵谨一改昨晚温文内敛的女强人气息,怒意冲冲地指向她:警察同志,就是她将我弟弟打伤了。

对,就是她。

我们都可以做证,昨晚赵副总不过是想同她喝一杯,她不乐意,还用酒瓶砸伤人就跑了。

那三个男女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证孟清雨。

你就是孟清雨小姐?我是XX警局的警员,请你回警局协助我们的案件调查。

两名警员走到她身边,直接亮起了手铐。

陶熙环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口说无凭,你们不能滥私刑。

这位先生,请你不要影响我们办案,否则将你一拷回去。

什么叫口说无凭?我弟弟现在还躺在ICU里没醒过来,这几位都是昨晚一起出去玩的人,他们亲眼看到你砸了他,你还想抵赖?赵瑾怒决匆匆地冲了过来,就差一点没指着孟清雨的鼻子骂了。

她就是砸了那个畜生又怎么样?他死有余辜。

陶熙环毫不留情,语气极其鄙视。

你是谁?你说谁是畜生?赵瑾的脸色简单难看到了极点。

借酒装疯想要强*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不是畜生是什么!你才是疯狗,无证无据在这里乱吠什么!这里是医院,请你们保持安静。

外面的吵嚷声将医生吵了出来,一脸严肃地警告道。

最后,所有人都被带回警局,KTV的负责人及经理也刚好到场。

-警局外面,罗依莲与叶国礼在等候。

一个在来来回回地踱步,一个在抽烟。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赵峰是什么人?她也敢碰?罗依莲踱到叶国礼面前时停了下来,望着一脸平静的丈夫,这个女人不能再留在公司。

迟早是个祸害。

叶国礼吐出一口烟圈,眼神深沉地望着她,淡淡地开口:不是说吃饭吗?怎么又去会所?让她一个人应付那几个?这语气,摆明了就是责怪她。

罗依莲一下就炸了。

叶国礼,你几个意思?身为一个秘书,让她陪同客户应酬还委屈她了?我还不能让她去了?你心疼啊?你还有完没完?同客户应酬不代表要受人欺辱。

姓赵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确定不是他借酒装疯要对女人用强?呵呵,你站队站得倒是理所当然啊?就凭她那副骚狐狸精的模样,说不准是主动勾引,条件谈不妥当才反目呢。

都是女人,你有必要说得那么难听?人家有男朋友,不需要你在这里装好人。

赵家什么背景?咱们走着瞧。

叶国礼不理会她,一个人走到外面抽烟。

罗依莲又是冷笑几声,没再追过去。

有意思吗?没意思!就算她不让她滚蛋,赵家也不会就这么放过她。

一条故意伤人罪就能让她坐牢。

-一个小时之后,赵谨一行人从里面出来,脸色如菜。

怎么样?罗依莲急忙上前。

赵谨一言不发直接往自己车子而去。

其中一名女下属附到罗依莲耳边轻声道:你们那位孟小姐可真行,狠狠摆了我们一道。

说着,转身离开。

什么意思?罗依莲愣住了。

这时候,孟清雨在陶熙环的陪同下一脸轻松地走了出来。

叶太。

她面带微笑地站到她面前。

罗依莲冷哼一声:没事就好。

托福,那我先回去了,中秋节快乐。

孟清雨转身,看到了那端还在抽烟的叶国礼。

只是看了一眼,她便与陶熙环离开了。

-什么情况?叶国礼按掉烟走过来,眼睛却是看着孟清雨车子离开的方向。

那小贱人有一手呢!呵呵,这回你安心了?别口口声声骂得那么难听。

怎么?心疼了?那就追上去安慰啊?说不定她还真喜欢……做人留点口德,当年漫如可有骂过你一句?再次提到漫如,他心口一窒,转身就走。

罗依莲气得直捂胸口。

他这是什么意思?骂她是小三,还是指责她上位后无他那位已过世的妻子的容人之度?呵呵,程漫如蠢,连自己老公都抓不住,还装什么妇德?她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叶太,为什么要容忍外面的小四、小五?这辈子,都休想。

她就要占着叶太的名份一辈子,死了也要刻在他的墓碑上,整个叶家,都是她罗依莲的,谁也抢不走。

-上了车,赵谨的电话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你怎么做事的?不是说会所那边的录相都让人剪掉了吗?那怎么还有一段在走廊那里,阿峰将她拖进包厢的?罗依莲一怔,得知消息之后,她确实在第一时间就让去会所善后了,那边的人明明已经答应会剪掉那一段的,那怎么会……光凭他将她拖进去,也不能证明她与他受伤无关吧?她有些理亏,声音也小了好几分。

说不定她自己喝多了呢?呵呵,光是那一小段录相问题当然不会非常大,最关键的是那个女人竟然用手机录音,从他们进入包厢开始,录了足足一个多小时,他们之间所有争执,过程,一清二楚……罗依莲真是没想到,孟清雨也不是轻易就能弄死的。

-中秋之日的S城,天气晴好。

陆怀远与叶臻回到陆家时,老太太正在陪叶曦在院子里做花灯。

昨晚回到S城已是半夜,他们直接去了公司顶楼,是那边睡了大半晚。

上午,睡了一晚后恢复精神的叶臻陪陆怀远处理这些天堆积下来的公事,临近午饭时间,老太太来电催他们回家。

每年中秋是老太太生辰,自从老伴不在之后,老太太便不愿意大肆宴席,这些年来都是与亲近家人在家过。

而每年的这个时候,不管有多忙,陆怀远都会回家亲自下厨回家之前,叶臻到顶楼的香草园摘了一些香料。

车子驶进陆家大门已已是十一点半。

叶曦几日没见姐姐,想得不行,手上正在做的活也不管了,奔进姐姐怀里时,眼眶微微红了。

这些年,她的世界只有姐姐一个人,她们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久。

她想姐姐,想得都要睡不着了。

如今姐姐终于回来,她抱着怎么也舍不得松手。

-叶家。

叶国礼刚进门,便看到儿子正在客厅一个人下棋,看起来精神不错。

爸,陪我下棋。

看到父亲回来,苍白的英俊五官露出笑容。

好。

叶国礼走到儿子身侧坐下来,看着儿子温言道:今天怎么下楼来了?一个人有点闷嘛。

叶明泽一边重新摆棋子一边回道:对了,这些是刚才陆家那边送过来的。

海鲜已经送到厨房去了。

闻言,叶国礼看了眼摆在桌上那一堆包装精美的礼物,烟、酒,茶、中秋应景食品,进口水果等,满满地摆了一桌。

刚才以为又是生意伙伴送上来的,没想到是陆家。

叶臻与陆怀远尚未正式订婚,他们家却早已礼数十足。

平时里,节假里这些应酬事宜皆是罗依莲一手操办,这次,也不知她有无也送礼到陆家。

以他们最近僵硬的关系还有罗依莲对叶臻长久以来的不满,很难讲。

如若没有,那他们叶家真是有失礼数了。

也不知这个时候还来不来得及?明泽,爸有点事出去一下,下次再陪你下棋好不好?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爸,那你今晚回来吃饭吗?叶明泽脸上有着明显的失落。

嗯。

肯定回来陪你吃团圆饭。

说着,脚步匆匆往外走。

那姐姐跟妹妹会回来吗?在父亲的身影消失之前,他追问。

叶国礼顿了下脚步,回头看着一脸期待的儿子,笑了下:姐姐今年会在姐夫那边过节,曦曦也在那边。

改天有空我们再约姐夫他们一起到家里吃饭。

-叶国礼车子刚要驶出大门,罗依莲的车子刚好回来。

两部车子在门口相遇,双方同时降进车窗,却又沉默着不开口。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叶璃在二楼的露台上看到他们,好奇地扬声道;爸、妈,你们干嘛?叶国礼清了清喉咙,打破僵局:我买些东西送到陆家去。

他主动开口,一是因为这大过节的,在家里,当着孩子的面,他也不想跟她闹得太僵。

二是因为,想从她口中探出是否有送礼到陆家,免得等会夫妻二人一人送一轮过去惹人争议。

罗依莲冷着一张脸没应声,叶国礼也不再自讨没趣,踩下油门。

车身错过,远远地传来女人的声音:我送过了。

缓慢前行的车子停了下来,他从后视镜中看着她:我去看看叶曦,晚上回来吃饭。

语毕,车子再次起动,消失在视线中。

看叶曦?那个小哑巴愿意见人?她冷哼一声。

怕不是要去见孟清雨吧?不过,刚才人家可是跟着男朋友走了呢!想到孟清雨及赵家那摊事,她心里又是一阵堵。

-------题外话------今天就一更,明天才到霍叔贺小姐,么么达,爱大家。

正文 第144章 不可理喻的贺小姐(一更)陆家,午饭开始之前,陆怀柔携星辰与明月回来。

几个女孩子凑在一起,将一个个做好的小灯笼挂到后院的树上,等天黑之后就在灯里点上蜡烛,如同过年一样,充满着热闹欢快的气氛。

灯笼才挂了一半,陆怀远信步而来。

看着站在人字梯上的叶臻:下来吧,让星辰挂就行了。

简小姐很不高兴地嘟了嘟嘴,舅舅,你太偏心。

小舅妈不挂我也不挂了。

不挂赶紧下来,我挂。

向明月鄙视道。

当然不是白挂的,今日是太婆生辰,等会告诉太婆都是她挂上的,绝对有大红包拿。

最近她被老妈压榨得很惨,零花钱少得可怜。

她压榨她零花钱就算了,还四处通告不许周边的亲朋好友给她。

开学一个月,她穷得没请过半次客,都快被那群‘酒肉朋友’鄙视死了。

叶臻不理会姐妹俩的相爱相杀的戏码,小心地步下阶梯。

陆怀远走近,扶住她手臂:小心。

星辰明月姐妹俩异口同声:呀,撒狗粮要纳税的。

怎么了嘛?叶臻在他面前站稳,微仰着脸看他。

陆怀远伸手拭掉她额上的细汗:你爸爸过来看你们,在客厅。

-客厅里,陆老太太,陆德宣夫妇,陆怀柔都在陪叶国礼喝茶,闲聊,气氛极好。

陆怀远陪同俩姐妹进来,叶臻牵着妹妹的手走到父亲跟前叫了声:爸。

叶曦有些羞怯地站在姐姐身后看着满面笑容的父亲。

曦曦,过来爸爸这边。

叶国礼朝小女儿招了招手。

曦曦呀,你陪爸爸一会儿好不好?嫲嫲到后院监督她们挂灯笼,等挂好后让大家好好欣赏一下我们曦曦的手艺。

曦曦会做花灯?这么能干?要不然我们一起去挂?叶国礼见女儿羞怯,于是主动站起来。

曦曦,一起挂灯笼,好不好?叶臻转过头对妹妹轻言道。

与其坐着相顾无言,不如到外面找点事情一起做。

叶曦一向都极听姐姐话,点了点头。

叶国礼过到小女儿身边,牵起了她软嫩的小手。

叶曦开始还瑟缩了一下,叶国礼没有马上放开,弯下身子,细细看着与妻子有着相似眉眼的小姑娘,眼神温柔似水地看着她:曦曦,爸爸同姐姐一样爱你,不会伤害你,嗯?叶曦无言地望着面容英俊成熟的男人,在父亲的眼底看到了小小的自己。

她无声地叫了声:【爸爸】。

-几个大人合力,在午餐开始之前,将后院的树上都挂满了灯笼。

陆家一家人极力邀请叶国礼留下来一同用餐,盛情难却,再加上两个女儿都在此,晚上她们也不可能同他一起吃团圆饭,他便留了下来。

叶曦对他比上次在港时好了许多,吃饭的时候,她乖乖地坐在父亲身边,让他帮她布菜,替她拭掉唇角的汁水,小脸上时不时露出清淡而满足的笑意。

而叶臻,目光时不时地看向他们,偶尔与父亲四目相对时,她嘴角扬一下便率先移开。

生活与现实让她早早成长,她不再像妹妹一样,对父爱仍然有着期待。

可不管怎么样,他依然是他们的父亲,是她们的妈妈用尽一生去爱的那个男人。

所以,虽然与他话不多,但仍保持着该有的礼数。

午餐结束,叶国礼便告辞了,叶曦送到了门口,依依不舍的模样让上了车的叶国礼推开车门下车,蹲下来将小姑娘搂进怀里,大手抚着她头顶。

曦曦,爸爸要回去了。

叶臻想不到,之前一直不愿意见他的妹妹,忽然变得这么依赖这个男人。

爸爸以后经常来看曦曦,好不好?叶国礼放开小女儿,低声道。

叶曦眼眶微微发红,乖乖地点头。

一直到叶国礼的车子离开陆家,叶臻才牵着妹妹的手坐到花园里的长椅上。

曦曦不高兴吗?她轻声问道。

叶曦摇摇头,看着身前小树上挂着的花灯,又看叶臻——【姐姐,我只是想妈妈了。

】叶曦为数不多的印象中,有爸爸回家,一家人在一起过节的日子很少很少。

中午在院子里挂花灯,让她想起五岁那年春节,爸爸妈妈一起抱着小小的她往上托,姐姐则是举着小花灯,让她在家里的门上挂上的情景……今天是中秋,亦是团圆的日子。

可是他们一家人再也没有机会这样聚在一起了。

姐姐也想她了。

叶臻眼眶微红,将妹妹搂进怀中。

姐妹俩在花园里静坐了好一会儿,一直到陆怀柔出来才起身。

陆怀柔下午要回夫家那边,其夫家在S城虽不及五大家族出名,但也算是大家,这种节日都是要回去与族人联络一下感情的。

下午吃完团圆饭后晚上再回陆家,同老太过生辰。

星辰与明月是她分别与第一、第二任丈夫所生,也一直没在那边生活过,与他们无太大交集,所以自是留在陆家的。

送走陆怀柔,向明月才从屋里跑出来,缠着叶臻的手臂与她们一同回屋,边走边小声道:小舅妈,能不能帮我一个忙?什么呀?叶臻倒是好奇不已。

明天呢,我们班主任要请家长到学校一趟,你能不能过去一下?开家长会?不是吧?你刚才怎么没跟你妈说呢?向明月撇撇嘴:能让我妈去我早就她说了,这事不能让家里任何人知道,要不然我要完蛋了。

所以,只能求你了,帮我一次?叶臻挑眉:什么事这么严重?其实呢,我个人是觉得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我们班主任是个50多岁的老太,思想极其迂腐落伍,我不过是在大课间跟闺蜜拿手机玩一下,正好被她抓个正着,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教训我们一番还不解气,还要请家长,谁都不服就服她……你们玩什么?叶臻抓住重点问。

玩游戏啊。

向明月小姐极其落落大方回道。

向明月同学,你既然有求于我,又不向我坦白,这样我很难帮你。

叶臻对她还算得有几分了解的。

她若真是在大课间玩一下游戏,老师顶多就教育一下,犯不着请家长这么严重。

而且还不能让家里任何人知道,呵呵,光是想,她都可以想得出来,绝对不简单。

但事实上,叶臻还是低估向明月同学的能耐了。

当然,这要等她去学校之后才深切地领悟到这一点。

向同学长叹一看,左看右看,确定除了叶曦,并无其它人偷听之后,才哼了哼——不就是看看麻豆直播嘛。

真的假的?我以胸前的红领巾发誓,绝对是真的。

向同学,你不戴红领巾很多年了。

求你了,帮我一次行不行?眼看着就要进屋了,待会被家里人听到,陆怀柔女士绝对会翻了这屋顶。

你觉得我过去,能唬住你班主任?你是我小舅妈,怎么不能?我尽量吧。

什么尽量?是务必要。

向明月严肃申明。

一边默默听着的叶曦扯了扯向同学的手,一双澄净的眼望着她——【明月姐姐,你这样真的好吗?】好,很好,非常好,再好不过了。

向明月高兴地搂着小舅妈,笑得肆意飞扬。

-陆家长辈有午休的习惯,她们进屋时,热闹的客厅已经安静下来。

英姐从厨房端了果汁出来给她们。

少爷刚榨好的。

英姐,他在厨房?叶臻将果汁递给某正在玩游戏的网瘾少女时问道。

少爷正在准备晚餐。

我去帮忙。

叶臻起身,叶曦像个小尾巴正要跟去,被向明月眼疾手快地拉住——曦曦啊,过来陪我玩两局。

叶曦:……她玩游戏的水平一向都是拖后腿的,明月姐姐难得主动要跟她组队。

-陆家厨房宽敞、整洁,明亮,同样分中西两边,各种料理用具井然有序。

中式厨房里正在炖老火汤,烟气袅袅,香味扑鼻。

而西式厨房这边,穿着围裙的陆怀远正在给鹌鹑除骨。

陆生,做什么菜?她走到他身侧的,看着他手里拿着的小刀熟练地插入个头小小的鹌鹑肋骨与肉之间,刮净肉,轻松地就将骨架剔了下来,一脸的崇拜。

Stuffed Quails.他侧过头看她,眼底尽是温柔的情意。

嗯?她对西式菜谱不熟。

酿馅鹌鹑,Cailles Roties Farcies Madame Brassart.以蓝带创始人布拉特夫人命名的菜式。

他温言细语地给她讲解这道菜的来历及具体做法,最后将手中的刀递到她面前。

要不要试试?好呀。

她跃跃欲试地接过他手里的小刀,伸手将另一只没处理的鹌鹑提到案板上,在他的指导下学着给小小的鹌鹑剔骨。

但是鹌鹑个头实在是太小了,厨艺一向不错的叶小姐成功地毁了一只小可爱。

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一直到第五只,才勉强达到陆生的要求。

等会会不会凑不足一道菜?叶臻看着料理盘中被她废掉的食材蹙眉。

不会。

我让人准备了很多。

陆怀远见她掌握要领后,转身去准备配料。

很多?叶臻惊讶。

专门备给你练手的。

叶臻:……他这是认定了她一定会毁食材的吗?你第一次做这道菜,毁了多少食材?准陆太有些不甘心地问。

大概七八只吧。

陆怀远从立式雪柜取了新鲜牛肝菌及香料出来,看到女孩一脸郁闷的表情调侃道道:所以,你在下厨方面比我有慧根。

所以,他的意思是她很有潜质成为一名合格的米其淋厨师是吧?陆生以后要是开餐厅,记得聘请我做主厨。

她扬了扬手中的小刀。

陆太这一生只给陆生一人下厨就OK了。

陆怀远笑,走过来将手中的食材放到她面前,来,把这些都洗切干净,我们开始准备酱汁。

陆生这是打算袖手旁观?不是。

要不然呢?培养贤妻良母。

明明是你要为我洗手做羹汤。

有吗?没有吗?陆怀远,你是不是要改姓赖呀?我姓赖,你就是赖太啰…………陆家厨房里,陆生与准陆太做菜都能做出不一样的甜蜜与浪漫。

霍家,厨房里亦是一片繁忙景象。

一直到丰盛精致的菜肴一道接一道上桌时,霍家少奶奶静嘉小姐才姗姗归来。

霍家人全都已归来,包括贺静嘉的那对一向互相看不对眼的公公婆婆也到了。

她进来时,男人们坐一侧聊时事政治,女眷们都围着霍老太太说话。

嘉嘉回来了。

率先看到贺静嘉的林菲菲微笑着同老太太轻声道。

嘉嘉,过太嫲这来。

霍老太太可是看着贺静嘉长大的,一直都将她当自己亲孙女看,现今成了她的太孙媳妇,更是疼爱有加。

可以这么说,贺小姐,霍少奶奶是这个家里让老太太最疼受的人。

而贺小姐也跟霍家上上下下亲近得不行,进了门,只是朝男人堆了瞥了眼,叫了声‘太爷,阿爷,爸’后便直接往老太太最近的位置而去,直接就忽视了小叔霍云易与自家老公霍希安。

老太太身侧的位置此时坐着的是林菲菲,霍夫人打趣道:我们霍家的宝贝疙瘩回来了,菲菲,你可得让位了。

林菲菲也不是第一天进霍家,自是知道这位老太对贺静嘉不同于一般人的宠爱,言笑晏晏地起身:静嘉,来这里坐。

她一副长辈让着晚辈的姿态坐到对面的沙发。

贺静嘉却直接坐在沙发扶手上,双手揽住老太太的肩膀撒娇:太嫲,想你了。

老太太乐呵呵地拍她的背:一回来就哄太嫲?想太嫲还跑去伦敦那么治腿?好好坐着给太嫲看看腿好没有?紧接着,几位女眷便关心起贺静嘉的腿伤。

得知她已无事后,老太太又摸摸她娇艳的脸蛋:太嫲早讲过,鬼佬的汉堡、薯条不养人,瞧瞧你这才去几天呢,都瘦成什么样?太嫲,现在女孩都爱瘦,为了靓嘛。

不行不行。

你本来就够瘦了,不能再瘦了。

听太嫲话,回家好好养一阵子,你跟希安结婚几年了,该给太嫲再生个乖孙,太爷太嫲都这把年纪了,能看你们一天就少一天……说到最后,老太太有些感叹与伤感。

太嫲,你同太爷要活到120岁,给我带BB的。

贺静嘉努了努嘴,看向一脸温柔笑意的林菲菲,哼了哼:要催呢,太嫲你是不是应该先催您的孙媳妇?小叔年纪不小了,再不生怕是生不出来呢!更何况,林小姐年纪也不算小了,高龄产妇很危险的。

少拿你小叔小婶说事,他们的大人,不用我操心,太嫲就操心你呢!阿嫲说得对,我跟云易的事情自有安排,倒是你跟希安结婚几年了,别再让太爷太嫲操心。

林菲菲仍然一副温柔娴静的模样。

她是比贺静嘉大几岁,但说到老也早了点。

只是,女人被人当面说有了年纪,心里多多少少也有点不舒服的。

贺静嘉冷哼一声,没接她的话,也不想在今天这个团圆的日子让长辈不开心。

转脸过来继续同老太太说话——太嫲,阿嫲,人家还年轻得很呢!是啊是啊,嘉嘉永远是我们家最小的那个。

……晚餐时,贺静嘉依然坐在太嫲身侧,家里长辈一向疼她,也都看出来她这阵子确实是有些清减了,一个劲地都让她多吃一些。

倒是林菲菲这个准霍家媳妇被冷落了不少,不过,霍云易对她又恢复了温存体贴,让她开心地心花朵朵开,压根就不去计较这本来就一直存在,未来也不可能消失的事实——贺静嘉是霍家长辈的宝贝。

她呢,只要霍云易对她好就行了。

至于爱不爱,有多爱这个问题,她暂且放下。

她手里只要霍云易这张牌站她这边,贺静嘉再受霍家人的宠也没用。

因为,她最想要的人,她永远也得不到。

-晚餐一派和气,只是贺静嘉与霍云易始终一句话也没说。

长辈们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深究为何又冷战了。

毕竟,他们以前关系再好,可一个成了侄媳妇,一个也有了未婚妻在侧。

能看明白的,大概只有霍夫人了。

晚餐结束后,一家人正要转移阵地到花园点灯,喝茶,赏月,贺静嘉却称要去给契嫲送生辰贺礼。

霍家长辈们自是知道今日亦是陆老太的生辰,但她这些年都只同家人一同过生,他们也不便打扰。

如今贺静嘉要过去,他们便让人将备好打算晚饭后差人送过去的贺礼,让她一起带过去。

霍云易同样备了一份下来,贺静嘉冷淡地甩了一句给他:抱歉,拿不动了。

小叔自己送吧。

从J城回来,他们再无任何联系。

她怀里确实抱了好几个礼盒了,霍云易看着她沉着的小脸,收回礼盒时,温言道:那就算了。

小叔,我帮你拿。

刚好从楼上下来的霍希安朝霍云易伸出手,贺静嘉转身就走。

背后传来某人的感谢声。

多谢个屁!她咬了咬牙,冷着俏脸出门。

-花园里,林菲菲正在点灯。

看到她抱了几个盒子出来便迎上来——拿这么多东西怎么不让佣人帮忙?要不要我……滚远点。

贺静嘉对她的忍耐到此为止。

林菲菲也不恼,刻意压低声音,低到只有她们两人听得到——既然这么生气又何必回来呢?看着我同云易同进同出,你除了心里难受,对我羡慕嫉妒恨,又能做什么呢?如果我是你,趁早放下不该有的心思,跟希安好好过日子才是真的,毕竟你们已经结婚了,就算日后希安没机会继承霍家家业,我跟云易也不会亏待你们,对不对?贺静嘉冷冷地瞪着她,林菲菲并不害怕,伸手撩了撩捶在身侧妩媚的卷发:贺静嘉,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有些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你若是再这么任性下去,到时惹出什么出轨的事情来,只会让所有人头疼不已,也会让所有长辈对你失望透顶,你想想,若是长辈们知道他们一向捧在掌心疼宠的宝贝竟然要勾引云易会怎样?放人一马,也放自己一马。

说够了吗?贺静嘉声音冷得如同冰下四十几度。

够了。

林菲菲眼睛往她身后瞥了眼,后退一步,声音恢复了正常:拿这么多东西,小心点才行呀。

话音刚落,老太太一行人从主屋出来。

呀,嘉嘉怎么一个人拿这么多东西?希安,快去接过来。

老太太的声音从身后传到贺静嘉耳内。

她嘴角弯起一抹笑:林小姐,你的话我一定铭记在心。

日后千倍万倍还给你。

你不让我好过,我又怎么可能让你好过?-霍希安载贺静嘉出门,一路上,副驾上的贺小姐单手撑着下巴望窗外,不言不语,很乖巧的模样。

这么安静?转性了?霍希安认识她那么多年,第一次见她这副模样,倒是稀奇得很。

这明显不符合贺小姐的人设。

贺静嘉不应他,连脸都懒得转过来。

霍希安放方向盘的手指轻弹了一下,嗯,这么懂事也好。

以后大家相安无事。

这次,他指的是今晚她对小叔及林菲菲的态度。

她蛮横娇纵,在长辈面前却懂事有礼。

他宽容忍耐,对内对外永远客气疏离。

这才是长辈与晚辈之间应有的距离,而不是如同前阵她腿受伤那般脱轨无序。

不过,霍希安显然还是高估了贺小姐。

车子行至高架桥时,她忽然转身伸手往后座,将放在最上面的那一个礼盒拿了过来,按下车窗,在他的目瞪口呆之中,随手丢了出去。

精致的礼盒在夜色中划出个弧度,越过防护网落到了护城河中……顶你个肺……霍希安忍不住爆粗口。

那是小叔要送给陆方女士的生辰贺礼。

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到了极点。

------题外话------理一下几位霍家长辈:霍太爷,霍老太太:小叔的爷爷奶奶;霍爷爷,霍夫人:小叔的父母。

正文 第145章 贺小姐:哪怕一次,也要得到(二更)车子驶进陆家大门,花园里热闹极了。

高高低低的树上都挂满了灯,灯光璀璨,气氛甚比过年。

这边还有几盏灯没点,留给你们的。

被姑妈从港电招回来一起用餐的安琪同贺静嘉招了招手。

这是S城的中秋习俗,夜晚要挂灯祈福。

而在陆家,每年中秋的这天,每一盏灯除了代表美好的愿望,更代表晚辈对长辈的祝愿。

贺静嘉、霍希安各自点了一盏灯,便往热闹的烤肉区而去。

贺静嘉亲手将家中长辈备好的贺礼送到陆方女士手中,霍希安悄悄地退到一边给霍云易打电话——小叔,对不住。

没能护住你的礼物……这边,霍家花园里刚刚做完祭月礼。

霍云易盯着手机蹙眉。

可以走了。

林菲菲走过来,亲密地挽上他手臂,抬头见他眉头微蹙,她柔声问道:怎么了?霍云易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没什么。

等我一下。

他拉下林菲菲的手往屋内走。

十分钟之后,他才提着一个纸袋下来。

林菲菲定眼一看,是他书房里收藏的那套限量版骨瓷。

她挑了挑眉看他。

先去陆家一趟,晚点再陪你过去。

他淡淡地解释。

林菲菲的几位圈中好友今晚开了局,让她务必带未婚夫过去跟她们喝两杯。

之前她们就提过几次想要见见霍云易,但他一直抽不出时间陪同前往。

对于女人来说,将自己得意的另一伴带给闺蜜好友见面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仪式。

林菲菲也不能免俗,更别提她未婚夫是人中龙凤。

这件事,在霍云易出差回S城之前,林菲菲就跟他提过,他总不能总是驳她的面子,于是答应了。

家中事情忙完,正要出发,却被霍希安一个电话给打乱了计划。

但无妨,时间尚早。

没关系,我跟她们讲一声就行了。

我陪你过去。

林菲菲看到他提着礼物去陆家,就知道刚才的贺礼出了问题。

但他不说,她便体贴的不问。

男人有时候不想说的事情,女人再去追根到底地盘问,很惹人厌烦。

-两人驱车到陆家时,烤肉正热闹得进行,陆怀远与叶臻亲手做的蛋糕也抬了出来,陆方女士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正准备要切蛋糕。

霍云易携林菲菲上前,将手中的礼物送过去。

陆方女士看着霍云易长大的,对他亲呢随意,对林菲菲就多了一抹客气。

简单寒暄几句后便招呼他们过去一同切蛋糕。

吃过蛋糕后,陆方女士便回房休息,将夜晚的时光留给爱热闹且精力十足的年轻人。

晚上十点,陆家花园里热闹十足。

叶臻与叶曦几个年纪小的去放孔明灯,林菲菲拖着霍云易一起过去凑热闹,陆家父子则是与后面过来的贺政寰、傅恒,霍希安几个围在桌前喝酒闲聊。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安李莹坐到正在翻牛肉片的贺静嘉身边,眼睛却看向不远处并排站在一起放灯的男女身上。

什么怎么回事?贺静嘉头也不抬。

在我面前装什么?安李莹直言不讳:你跟云易黄了?黄什么?我们本来都是白的。

看你这怨妇脸就知道吃鳖了。

安李莹叹一声:不过,看你们现在这复杂的情况,黄了也好,省得哪天闹出大事,霍、贺两家都不好收场。

贺静嘉取过红酒烧到牛肉上,刺啦一声,酒气肉香扑鼻,她将烤好的肉块递到安女士面前,看了眼那边碍眼一幕后收回目光。

安女士,我记得曾有人跟我说过,喜欢一个人就要睡了他。

得不到他的心,也要得到他的人!一次也算是不枉费对他的一场喜欢,对不对?安女士用碟子接过烤好的肉片,闻了闻,对味道相当满意,取过刀叉切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细细地咀嚼,慢条斯理地吞咽后才瞥她一眼——道理是这么讲的没错……她话还没讲完,放了灯的霍云易与林菲菲携手过来,在安女士的招呼下坐到了贺静嘉对面。

贺静嘉低着头烤肉,没理会他们,也不参与到他们的话题中。

直到一块烤得正好的牛肉递到她面前时,她才抬眼,不接,望向霍希安那边-霍希安,我要吃你手上的。

我咬过了。

霍希安没好气道。

不管。

我就要。

霍希安无奈地越过两个位置递过来,贺小姐却不接,昂着小下巴:喂我。

霍希安:你没手吗?有手也要你喂。

在众人看好戏的目光中,霍希安咬了咬牙,将手中的烤肉喂进她微张的嘴中。

太咸了,不好吃,我口渴,你去给我倒杯果汁。

贺小姐才含进去又吐出来,继续对自家老公指手划脚。

若不是有那么多位长辈都在,霍希安早就甩手走人了。

呵,她这是故意的,故意在小叔跟林菲菲面前作。

行,让她作,作个够。

霍希安难得态度极好地问她:橙子汁还是葡萄汁?贺小姐:芒果汁,谢谢。

霍希安:……安女士招呼身后的英姐:英姐,去厨房榨杯芒果汁出来。

静嘉不喜欢吃牛肉,给我好了。

林菲菲笑着将霍云易送不去的牛肉接了过来。

霍云易低下眼不说话。

阿易,过来喝一杯。

陆德宣倒了两杯酒,递一杯给霍云易,霍云易坐到男人堆那这去了。

安女士与贺静嘉,林菲菲继续烤肉。

贺静嘉完完全全不搭理林菲菲,只有她与安女士在讲些场面话。

一个电话过来将安女士叫走,只剩下她们两个。

想吃什么?要不要我帮你?林菲菲主动开口,嘴角笑容清浅。

好啊。

你手上那个就不错。

贺静嘉终于应声,抬眼看她。

小心烫啊。

林菲菲递过来,目睹她的手故意蹭了下滚烫的铁丝网面,然后惊叫出声——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怎么了?是不是烫伤了?这么不小心?林小姐也不是故意的。

贺静嘉紧紧地捂着手背。

林菲菲真是百口莫辩,她真的应该远离这个女人才对,明明是她故意……还陷害她……怎么回事?我看看。

最先冲到贺静嘉面前的是霍云易,一脸的焦急。

贺静嘉却抬脸朝刚端了一杯芒果汁出来的霍希安委屈道:霍希安,我好疼呀。

接电话回来的安女士急忙让人送烫伤膏出来。

好疼呀,你轻点。

霍希安,你会不会呀?霍希安被指定给不小心烫伤的贺小姐上烫伤药。

吹一下。

上完药,贺小姐还要作,将满是药味的手背伸到霍公子面前。

霍公子额角抽搐:要不要作成这样?她的手根本没事好嘛?希安,你就哄哄她行了。

安女士在背后拍了一记霍希安。

霍云易与林菲菲站在人群外,看着这对小夫妻在众人面前撒狗粮。

希安对静嘉还真不错呢。

林菲菲扬唇道。

时间差不多了。

霍云易将目光收回来。

两人同众人告辞。

小插曲很快就翻篇了,几个男人继续喝酒,安女士坐回贺小姐身侧,看着她根本没什么事的手背继续刚才未完的话题——你对他,到底是真的喜欢还是源于人性的恶劣?贺静嘉动作顿了顿,侧过头看着安女士:几个意思?安女士耸耸肩:依我看,你这纯属于劣性作怪,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以偿自己懵懂的夙愿。

你知不知,你在步步紧逼对方的同时也会将自己逼到绝路,禁忌的感情是把双刃剑,总会有人受伤流血。

云易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的性格行事作风他一清二楚。

但是他的,你未必就能完全明白,就算明白也不一定能理解透。

嘉嘉,你也不小了……难得安女士会这么正经地对她长篇大论,贺静嘉听了进去,但是——我自己知道,是不是劣性在作怪。

她昂了昂小下巴,看着夜空中飘起的孔明灯,眼神闪过一抹倔强:我喜欢了那么久的人,一次也没有得到,我不甘心,也不会让别人得意。

安女士:……年轻人,你高兴就好。

只要你不怕受伤,流血。

电话。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好几下,靠得近的安女士伸手帮她取了过来,递给她。

贺静嘉看了一眼接起来——贺小姐,刚得到确切消息,胡志峰刚上了公爵1号。

好。

去准备邀请函,两个小时后我们上船。

利落地交代完毕后,贺静嘉正要挂机又有什么东西迅速从脑海中闪过,随即又吩咐电话那端:帮我联系Maggier的经纪人,请她今晚务必腾出时间跟我们上船,价钱方面好谈。

这大半夜的,你要出公海?安女士蹙眉.公爵1号是S城与H市两地间有名的赌船,能上这船的都不是一般人物。

她在这个档口还要赶着去,想也知道要见什么重要人物。

没办法,那老东西声东击西,坑了我好几次,今晚我不拿下他就不姓贺。

贺小姐拿起包包往陆怀远那边而去-阿远哥,我要调用直升机。

这么晚做什么去?回她的不是陆怀远,而是她哥贺政寰。

公事。

她言简意骇。

公事?陆怀远放下酒杯:与AT的项目?嗯。

胡志峰那只咸湿佬坑了她两次后就躲着不见人。

这次,她不返回一城就不姓贺。

你一个人去?陆怀远挑眉毛。

不是。

同谁一起?阿远哥,我现在谈的是我们环宇的项目,商业机密。

去哪?公爵1号。

说清楚同谁一起去。

都说是机密了。

贺静嘉,你明知那姓胡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说清楚休想上那艘船。

贺政寰严肃警告胆大包天的妹妹。

胡志峰是AT亚洲区负责人,认识他的人都知他好女色,特别是明星模特。

他沾的娱乐圈明星不少,但没被人爆出来过。

原因是他有个混得有声有色的大哥,旗下还有两家经纪公司,只要不闹得太过,谁敢去爆他的丑闻?阿远哥,上船之前我会做足准备,我做事你放心。

贺静嘉保证。

再说了,我只是去找他谈生意,又不是找人干架。

陆怀远知她平时任性归任性,但对待公事,她一向稳妥。

点了点头,细细交待:多带几个人上船,见机行事,不要跟人硬碰硬。

贺静嘉虽然不再跟着他做事,但他一向拿她当妹妹,不希望她出任何差错。

希安,你同她一起去。

贺政寰指了指霍希安。

两人一同离开后,傅衍摇了摇酒杯,看向贺大公子——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以后贺家会是静嘉话事呢?贺大公子‘呵呵’笑了两声:我绝对乐意做个拿分红拿到手软的大股东。

然后继续花天酒地?有何不可?阿寰打算花到几岁?陆德宣也笑问一句。

花到几岁啊……贺公子一脸正经地思考起来。

傅衍呵了声:除非哪天他肾虚**了,要么染病,要不然在进棺材前他都会花。

贺公子:……这大过节的就不能说句好听的?-放完灯,几个年轻女孩笑笑闹闹地走过来。

陆怀远循声望过去,朝叶臻招了抬手,示意她过去。

叶曦是胆小害羞,星辰两姐妹是不想跟几个‘老男人’凑堆,安琪也没兴趣,于是除了叶臻之外,都回屋,该干嘛干嘛去了。

陆德宣夫妇也起身,不打扰年轻人。

试一下。

叶臻在陆怀远身侧坐下来,他便递了半杯酒给她。

深红色的酒液在灯光下随着她微晃的动作轻盈的旋转,散发着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诱人香气,她浅饮一口,口感柔滑,香草味浓郁,于是有些贪杯,很快一小杯酒便进了她腹中。

味道怎么样?身侧的陆怀远含笑着又为她倒了一些进来。

好喝。

叶臻就给了两个字。

傅衍笑咪咪道:陆太,一口贵过钻石的酒就只值得你‘好喝’两个字?陆太看了眼傅公子,又回头看陆怀远——这是哪一年的酒?她对红酒的研究顶多只能算入门级别,她知这是难得的好酒,但是连哪一种品牌的都品不出来,更别提说是哪一年的。

猜猜看。

陆怀远给她杯中添了酒,也给自己添了些。

叶臻又浅尝了一口,还是尝不出来。

千金难求的Romanee-Conti美酒,前阵子在苏富比上拍下来的。

见她不言,傅公子接着补充。

叶臻瞪大了双眼看着傅公子:多少钱拍的?傅公子伸出五个手指头。

50万?傅公子不说话。

叶臻:……不可能是500万吧?贺公子自己倒了杯烈酒,摇摇头:不就是50来万美元罢了,都不够换辆跑车……50万……美元……而已……一瓶酒,花掉的是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叶臻真是觉得,这酒有点贵了。

不理他,喜欢就多喝点。

陆怀远举起酒杯与她碰了下。

Cheers.与他碰完这杯,叶臻便拉着他要去烤肉区。

她怕她一个晚上要喝掉几百万。

阿嫂,你不用担心喝跨阿远哥。

在这方面,他绝对是个舍得的败家子。

陆怀远轻笑两声:我老婆这是贤惠持家,以后多学着点。

叶臻脸红了,不知是喝了酒还是羞,赶紧拉着他走人。

多学学人家。

傅公子看着二人携手而去的背影朝贺公子努了努嘴。

贺公子耸耸肩:学什么?我又不是女人婆。

一个大男人贤惠持家像什么样?想想都觉得恶寒。

谁让你学陆太?学阿远哥?专一,深情?喂,这人设明显与我不合。

呵……傅衍鄙视地笑了两声,阿远哥的为人与情操不是你想学就能学来的。

那我学什么?学学他找女人的眼光。

整天跟外面那种妖艳贱货厮混,只会让自己的品味越来越低劣。

呵呵……贺公子并未生气,又给自己倒满酒才道:阿衍啊阿衍,你还真是不会享受,妖艳贱货的好,不是那些循规蹈矩,这也放不开那也放不开的良家妇女能够比的,要不要哥哥带你试试?别,我怕得病。

傅衍一脸敬谢不敏。

真不要?等试过会只怕你……贺公子一脸不怀好意地凑过来。

别靠我这么近。

傅公子鄙视地往后移了移,与他拉开距离。

我又没病。

难讲。

贺公子:……我看以后还是离你远点。

免得被传染什么脏病那可麻烦。

贺公子冷笑一声:上次还跟睡我一张床。

傅公子喝了口酒慢条斯理地回道:回来第二天我就去做全身体检了。

贺公子:……傅公子继续:为了怕某些疾病潜伏期查不出来,我又去做了几次复检。

贺公子:……-烤肉区。

叶臻咬了一口烤得刚刚好的牛肉,满足得叹息。

陆怀远又切了一块要喂她,递到她唇边时,她伸出手握住他手腕,掉转方向将牛肉推到他唇边。

他轻笑着咬了进去。

Boss,明早跟你请一个上午假。

嗯?陆怀远挑眉。

女孩子的秘密,暂时不能告诉你。

她笑得眉眼弯弯。

-正文 第146章 贺小姐:想吃本小姐豆腐,你还不够资格(一更)叶家。

叶国礼从儿子房里出来时迎面碰上妻子。

明泽睡了?睡了。

她问得简单,他答得更是言简意骇。

走过她身旁,没有半点停留的意味。

罗依莲深呼吸,终也没开口叫他。

一直到耳边传来汽车的引擎声,她知道他出门了。

这个时间段出门,一句交待也没有,呵呵……回房时,她泄愤似地甩上了门。

房间里清冷至极,她站在化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昨晚在医院陪了赵总一个晚上,白日里也没休息几个小时就起来亲自准备晚餐,陪两个孩子在花园里祭月,放灯。

此时此刻,身心疲惫,满脸憔悴。

憔悴啊!她坐下来,把脸凑近光滑的镜面,将自己的容颜每一分每一寸都看得清清楚楚。

曾经年轻饱满的肌肤,如今已经开始有些松弛,眼角也有了细细的皱纹,虽不明显,但洗净妆容之后还是看得清楚,再多再贵的保养品也挽不回曾经的韶华。

不甘心啊!怎么甘心?她伸手,取过一个精致的小瓶子,打开,将散发着淡淡香味的乳液倒进掌心,往脸上抹。

抹着抹着,却忽然一把将面前所有的瓶瓶罐罐扫到了地上。

叶璃推门而入时,便看到满地的狼藉,自己母亲趴在化妆台上一动不动。

妈?她担心地叫了声,快步走到母亲身后。

罗依莲抬头看女儿,脸上并无半点泪意。

哭有什么用?当没有任何人可以扶你一把时,只能自己挺着背脊站直。

女人干涩的嘴唇动了动:怎么还不睡?妈,我爸呢?叶璃眉毛轻蹙,看了看周围,没有父亲存在的半点影子。

有事出去了。

罗依莲淡淡地回道。

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妈,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叶璃小心地避开散落在地上的瓶瓶罐罐,坐到床边。

中秋晚餐,一家虽然如同往年一般都坐在一起吃饭,祭月,放灯,但她们都知道,一家人相亲相爱的感觉再也找不回来了。

没有。

他现在连吵都懒得跟她吵了,她也累了。

再起争执的话题,被堵被伤的人还是她。

男人对一个女人不再有感情时,多一份耐心与脸色都不愿给。

何必自讨厌没趣?她已经不是二十出头,没有爱情就寻寻死觅活的女生。

她只是,不甘罢了。

叶璃也知父母之间的不和是因为孟清雨的介入,可此时此刻,她不想在母亲面前提那个女人让她难过。

她还年轻,没有经历过爱情(只有过一场望而不得的暗恋),更不知婚姻里的冷暖自知。

她只知道,父亲与母亲曾经是那样相知,相爱,事业家庭琴瑟和谐。

直到后来知道母亲其实不是父亲的妻子。

母亲告诉她,那是因为父亲与他的原配妻子无感情,不再相爱,可抛弃她们会被人诟病,所以她没逼他们离婚。

母亲深爱父亲,所以愿意做个无名无份的女人,陪着他。

所以她还是坚持站在母亲这边。

她相信母亲是因为爱情,所以愿意没名没份地与父亲在一起十几年,生下她与弟弟。

怪只怪,爱不逢时。

当母亲终与父亲结成正式合法的夫妻,她还抱着母亲落泪,觉得父母的爱情终于圆满了,她们一家终于幸福了。

她还一直念叨着,要父亲还给母亲一个正式的婚礼,这才是真正的圆满。

可是,她以为的圆满与幸福,竟然持续不到十年,她的家庭就要面临着分崩离析。

她不甘心。

她心里堵得慌,却又不知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让父母回到以前那样。

罗依莲看着女儿脸上的矛盾与痛苦,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璃儿,不用担心我跟你爸,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影响你跟明泽在叶家的地位。

妈,你跟我爸真的回不去了吗?罗依莲握住女儿软嫩的小手,摇了摇头:很难。

再难,两个人一起努力不就行了?妈,我们像过去一样,一家人过得开开心心地不好吗?好,当然好。

可是过去再好,我们都回不去了。

是不是因为那个孟清雨?叶璃咬了咬牙,我早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装模作样讨厌得很。

妈,你为什么不直接让她滚?没有她,也会有别人。

罗依莲有些嘲讽。

男人对于出轨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当初他在与程漫如还有感情的情况都能出轨于她,现在也能出轨于任何女人。

责任、道德与素养约束不了所有男人的*,这就是丑陋的现实。

-叶国礼将车子停在孟清雨公寓外面,打电话给她,没人接。

他出门,原本也没想来找她,但车子开着开着就到这里了。

她住的公寓楼靠近护城河,此时,外面花灯如昼,人流熙攘,孩子们提着各种形状的灯笼嘻嘻闹闹地从他车旁经过。

他下了车,背靠着车门抽出一根烟点上,烟雾袅袅,模糊了视线。

叔叔,这个灯给你。

一个八九岁的,扎着两个马尾的小女孩提着一盏南瓜造型的花灯递到他面前。

他抵头,看着女孩稚嫩的小脸,摇头笑了笑:谢谢你,不用了。

你玩吧。

是那边那个姐姐让我送给你的。

姐姐?他顺着她指的方向转头,顺着她指向的方向,灯火阑珊处,那个让他悬于心上的姑娘靠在栏杆边,手里也提着同样一只南瓜灯,冲着他浅笑。

柔和的灯光静静地落在她身上,恍惚了她的眉眼。

叶国礼,别再看书啦,陪我去放灯啦!外面吵死了,不去。

走啦,走啦,我做了两个南瓜灯,一定要陪我去。

程漫如,你十八啦,不是八岁。

可你未满十八,还是孩子呀。

程漫如,你好烦啊!你才烦,快点。

青春烂漫的年纪啊,一去不回头,连带那段岁月里的人,也同样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不由自主地朝她,朝她身后那满城的灯火而去。

熙熙攘攘的护河城边,他伸出手去拉她,仰头,将隐隐的泪光藏了去。

河水悠悠,无数盏莲花灯带着世人的美好祝愿飘然而去。

叶国礼放了一盏灯,用手推着它往河中而去。

孟清雨放了两盏,蹲在那边许久没有起来。

许了什么愿?他轻声问。

妈妈跟妹妹永远开开心心。

她声音有些低落,望向身侧的他:你呢?叶国礼望着河中无数闪闪发光的灯,早已没分不清哪一盏是他放的。

他沉默了下,没有应声。

孟清雨也没再追问,站了起来,沿着流光溢彩的堤岸漫步。

叶国礼跟在她身侧,两人都没说话,就这么走了半个多小时,行至阶梯处时,她抬级而上。

才爬了几个台阶便停下来。

怎么了?他问。

爬不上去了。

孟清雨嘴角弯了起来:叶生要不要拉我一把?背你不是更好?你愿意的话最好。

身边,游人如织。

他沉默了几秒后,在她面前蹲下来,上来。

几秒后,身后的姑娘却没动静。

他回过头,却看到她笑得开怀。

台阶这么陡,怕压跨你这把老骨头。

叶国礼:……拉我。

她朝他伸出俏生生的手,他无声地牵了过来。

他在前,她在后,慢慢步上台阶。

你跟她,真的很像。

步上最后一个台阶,他看着女孩额上细密的汗珠,低声叹息。

谁?我妻子。

清雨与漫如,五官并没有什么相似之前,但是她们一些生活习惯,弯着眼微笑的模样,说话的语调,嘴角翘起的弧度……甚至,她对他的一些微小的连罗依莲都不知道的生活习惯,喜欢东西的口味都一清二楚。

让他觉得漫如好像又回来一样。

巧合吧,他只能对自己这么说。

我像叶太?叶生,你开什么玩笑?孟清雨笑得有些嘲讽。

不是她,我指的是我的第一个妻子。

很多很多年过去了,他没有跟任何人谈起过漫如。

不能提,不敢提。

只是,在这个夜晚,在这个与漫如有那么相似的姑娘面前,他却谈起了她。

谈他们那段青梅竹马的情谊,谈他们共同生活的甜蜜与温馨,谈婚后她对他的包容与付出,谈他对她的思念……孟清雨只是静静地听着。

这个时候,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倾听者。

不过,最后她还是不免问了句:你是不是很怀念你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男人望着夜空中那轮明月叹息出声:是时间,也是她。

因为那段时间里有她,所以才会怀念。

只是,人生再无回头路。

孟清雨也抬头,同他望着同一片天空,同一个明月。

你们男人都是那么贪心,有份温柔情感的时候想要事业上的解语花,有了事业却又怀念那个能给予自己温馨体贴的家。

叶国礼默然。

他否认不了孟清雨所说的事实,他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可这个世上的男人,又有几个不是这样?你喜欢现在的叶太什么呢?她又问。

她……叶国礼抬了抬眉毛,略思考了一下后才道:她是工作上的好帮手,事业心强,有能力,我们很合得来。

曾经,他们真的很合得来,她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她陪着他冲锋陷阵,在商场上闯出一片天地,所以他……我像哪个比较多一点?前叶太?现叶太?她问这句话的时候,托着下巴,一脸好奇,并无半点吃醋的意思。

清雨……我对你……他侧过头看她,想着要怎么回,却被她打断了。

口渴了,买杯果汁喝好不好?她指了指对面榨果汁的摊子。

-你有没有特别想念的人?他们坐在河边的长椅上,一人拿着一杯果汁,切断了刚才那个未远的话题。

我,有啊。

妈妈跟妹妹?嗯。

有时间就多陪陪她们。

她抿了一口果汁,目光茫然地望着远处,声音充满了哀伤:有时间,但没机会了。

叶国礼心忽地一沉,紧接着他听到她说:她们已经不在了。

对不起。

他低声道歉。

没关系。

已经过去很久了。

谁的心口没有一点伤痕呢?只是有时候掩藏得久了,以为自己都忘记了。

然而在不经意间扯出来却还是硬生生地疼着。

那一摊鲜红的血,如同被水泡过的木棉花,触目惊心。

让她每每在午夜梦回时醒后,再也睡不着。

-S城某知名会所。

林菲菲亲呢地搂着霍云易进了预订的包厢,得意地将自己未婚夫介绍给自己的几个闺蜜好友。

林菲菲几个好友都是圈中人,有知性优雅的电台小花,也有二线小明星,对结识霍云易这种商界大佬极有兴致。

虽然霍家涉及娱乐投资项目不多,但以后谁知道呢,多认识一个人多条人脉。

霍云易刚坐下来,几个打扮得性感妩媚的女子便纷纷上前同他敬酒。

霍云易已经非常给林菲菲面子,她们的敬酒他一一都接了,但是对她们之间的话题真是没一点兴趣。

正寻思着准备要走时,手机震动了起来。

抱歉,接个电话。

他离开有些吵闹的包厢往门外而去。

包厢里,同个女人围着林菲菲八卦。

霍生不但长得好,对人又斯文有礼。

几时结婚?到时记得预我们的份。

是呀,我们要做你的伴娘团。

喂,还有没有像霍生这样的好男人,给姐妹们介绍介绍?包厢里几个女人笑闹成一团。

包厢外,霍云易蹙眉:她出发多久了?现在大概正在准备上船了。

霍云易伸手揉了揉眉心:让人准备直升机,我马上过去。

-霍云易推门进来,几个女人喝得正HI。

菲菲。

他叫了声未婚妻名字,然后环向在座储位女士:抱歉,临时有点紧急事情需要处理,帐单记我帐上,你们继续。

她们自是不好拦人不让走的,林菲菲心里虽然也不乐意,但没表现出来。

云易,什么事这么急?送他到包厢外面时,她低声询问。

公事。

霍云易给了两个字,想想觉得有些敷衍的意味又道;公司最近一个新项目出了点问题,我马上去处理。

去多久?两天。

他给了答案。

好。

那你注意身体,我等你回来。

她微笑着送他进了电梯,电梯门合上时,她脸上的笑也收了起来,拿出手机拨号——-中秋之夜,花好月圆。

公海之上,豪华游轮璀璨的灯光与月色将荡漾的海水染然出一片让人惊艳的景致。

直升机在半空中旋转,缓缓地降落到邮轮上。

几名身穿正式服装的男子向前。

贺小姐,我是接待负责人Alan,欢迎来到公爵1号。

为首的男子风度极佳地伸出手。

-S城。

霍云易上机后回头,看着立在那里不动的霍希安:你不去?不去。

霍公子拒绝得干脆利落。

原因。

没原因,就不想去。

这个回答,很任性。

霍云易赶时间,没理会侄子到底闹的什么脾气,进了舱门。

直升机离开后,霍希安一肚子鸟气地上了车。

他要去医院看一下。

MB,刚才贺静嘉为了不让他跟上机,高跟鞋直接踩了他一下。

疼死人。

要是真的出什么事,这辈子他跟她没完。

绝对,没完。

-保镖推开那扇门时,超豪华的房间里或坐或站的十数人目光全都朝她们望了过来。

赌桌边坐着那些个男人,贺静嘉认识了大半,都是两地间有名的富家公子,X二代、三代。

看了她一眼后,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侧的Maggier身上。

Maggier 是最近两年窜红起的影视歌三栖红星,也是众位花心公子哥们想要猎艳的头号猎物,但Maggier从未与人传出任何绯闻。

如今难得见其来到这种场合,众位公子哥都有些跃跃欲试,就不知她此行的目的。

贺静嘉目光扫了扫,最后落在坐首位的那个男人身上,男人也望着她:这不是贺小姐吗?怎么?有兴趣跟我玩几把?不过,位置都满了,不如贺小姐坐我这里?男人率先开口,将原本怀中坐着的女郎一把推开,拍了拍自己结实的大腿。

珩少,下次有机会啰。

贺静嘉皮笑肉不笑地应了声:打搅了。

她转身就要离开,珩少却叫住她:贺小姐过来是要找胡生?没见着人吗?贺静嘉回头:这么说珩少知胡生在哪个房?过来陪我玩一局,本少爷心情好了可能会告诉你。

贺小姐哼了哼,踩着高跟鞋往他而去,在他身侧站定。

珩少爷昂了昂下巴:坐啊,不客气。

那我可真的不客气了。

贺静嘉弯了弯嘴角,伸手取过他面前那杯红酒,当着所有人的面全都泼到他脸上。

艹!珩少恼怒地站了起来,贺静嘉,少给脸不要脸。

珩少爷,你现在还有什么脸可言呢!想吃本小姐豆腐,你还不够资格。

没理会他嚷嚷叫着要让她好看,贺静嘉转身往身走,身后的Maggier一言不发地跟着她。

保镖的手手放在门把上,正要拉开,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咦?贺小姐也喜欢玩两把?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梳着油亮黑发,戴眼镜的中年男子笑着招呼道。

胡生,这么巧啊?贺静嘉挑高眉眼。

此人正在她今晚要找的胡志峰。

阿珩今晚开了局,让我无论如何过来凑凑热闹,我怎么好丢他面。

贺小姐有无兴趣一起玩?胡志峰邀请,眼神却朝她身侧站着的身材性感高挑的女人望去。

Maggier 身高一七二,睬着高跟鞋比胡志峰高上大半个头,胡想要看清她的脸,得微仰头。

不过,在看清是她时,脸上的那抹喜色难以抑制。

这不是Maggier吗?我朋友Maggier,AT亚洲区总裁胡志峰先生。

贺静嘉为他们介绍。

一番招呼过后,刚才被贺静嘉泼了一脸红酒的珩少一脸不爽地走了过来,朝胡志峰叫了声:表哥,你跟这个女人很熟?你说贺小姐啊?最近我们在谈个项目,见过几次面,很有合作的可能。

胡志峰的目光终于从Maggier身上移开,看着自家表弟一身狼狈时,瞪大眼:怎么回事?是我刚才同珩少喝酒时不小心泼的。

珩少一向大人有大量,不会计较的哦?贺静嘉朝黑着脸的男人笑道。

贺静嘉……男人咬着牙叫她名字。

既然贺小姐都说是不小心的,阿珩你去换一套不就好了?贺小姐,Maggier小姐,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起玩几把?胡生打断了珩少,再次邀请两位女士。

好呀。

贺静嘉爽快地应下了。

不过,胡生可要放放水,别让我输得下不了船。

呵呵,贺小姐谦虚。

珩少出去换好衣服再次进来时,一帮人已经开局了。

玩的是简单的德州扑克,第一局结束时,贺静嘉面前的筹码少了一千万。

她怎么不可能知道,桌上这些个公子哥全都围着她一个人斗呢,相信过不了三局,她手上五千万筹码很快就输光。

不过,无所谓。

第三局结束,她又输给了胡生,筹码只剩下200万,她招手让保镖去兑。

贺小姐果然财大气粗。

珩少拿着牌冷笑。

不想自己输得太惨只能博身家下去了。

胡生,你说是不是?胡生笑咪咪地回望着她:贺小姐可以使使美人计看看,说不定下局就能赢了。

连续三局都输给胡生,看来胡生今晚的幸运女神果然是幸运,不如我们换换?这些个出来玩的男人,身侧谁没有两个性感妖娆的女人呢?贺静嘉指了指靠在胡生身侧的女人,又抬眼了下自己身边的Maggier。

好啊。

就同你换换。

胡生应得极爽快。

要是今晚我赢了胡生,项目的事情就不许再拖了。

贺静嘉趁机提条件。

胡生笑得猖狂:贺小姐,只要你今晚在这张桌上赢了我,什么都好讲。

一言为定。

贺静嘉示意发牌。

不过,换了个幸运女神,贺静嘉依然还是输多赢少。

胡生的扑克牌已经到了坐在他膝盖上的Maggier手上,他搂着美人,一手红酒一手香烟,一派人生赢家的模样。

呵呵,贺静嘉在心中冷笑。

一个小时后,牌局尚未结束,贺静嘉头也些晕,不知是不是房间里烟味太浓,她扯了个保镖代自己的位置,说要上个洗手间便推门出去。

-霍云易推开这间房门时,牌局已结束。

找不到贺静嘉本人,两个随身保镖也不见了,电话打不通,与她同来的Maggier也不见踪影。

阿何,你带人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去搜。

霍云易揉了揉眉心:阿钦,你跟我来。

两队人马,各行其事。

半个小时后,霍云易步伐失控地从监控室冲出来。

霍生,邮轮全都搜遍了,找不到贺小姐。

阿何匆匆来报。

她被人带走了。

一向从容不迫的霍云易慌了,神情,语调,步伐,全都慌了,乱了。

一个半小时之前,也就是他们的直升机降落至邮轮之前,贺静嘉被几个男人从邮轮VIP通道离开,上了一艘游艇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题外话------我知道大家对叶孟的线不感兴趣,也想尽量精简不占篇幅,但不知为何,越写越顺手,越写感触越深,有种难以停下来的感觉,我想,我大概是真的年纪大了吧。

正文 第147章 霍云易:嘉嘉,我们回家(二更)霍云易在那艘被丢弃在茫茫大海中的游艇找到贺静嘉时,她正缩在沙发角落里,头埋进膝盖之中.男人抬手示意所有人先退下,他放轻脚步走过去,俯身轻轻地叫了声,声音带着颤抖——嘉嘉……第一声,她没任何反应。

他蹲了下来,伸手碰了碰她散乱的长发,放低声音唤她:嘉嘉……她终于有了反应,埋于双膝间的头缓缓地抬了起来,呆滞的目光接触到他时,两行豆大的泪珠落下来,狠狠地砸到他手背上,疼得他连心都抽了起来。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抬手,轻轻地拭掉她脸上的泪。

嘉嘉,我们回家。

霍生,要不要通知希安少爷?阿钦是霍云易的保镖兼私人助理,跟了霍云易十二年,行事做风沉稳低调,很得他信任。

霍云易正要开口,怀中的贺静嘉在听到阿钦对霍云易说的话后,不断的摇头——不要,我谁也不要见。

霍云易,我谁也不要见。

呜呜……我不要……说着,她又哭。

霍云易一边示意阿钦出去一边轻拍她背后,不见,不见,我们谁也不见。

-从海上回到H市,贺静嘉一直都安安静静.回到她经常住的公寓,女医生正好到,她却拒绝任何人靠近她。

霍云易,你让她走。

让她走,让她走……她情绪失控地尖叫着。

好,我让她走。

他温柔地安抚着她,示意女医生离开。

那你不要走。

她一边哭,一边抹眼泪,委屈又可怜。

好,我不走。

他用指腹,温柔地抚着她落下的泪。

-安抚好她的情绪,霍云易泡了杯热牛奶给她,哄着她喝下去,在床边安静地守着她。

十分钟之后,贺静嘉睡了过去。

霍云易悄然起身,轻手轻脚出门,让一直等待在外的医生进来,怕她抗拒,刚才的牛奶里加了些镇定剂。

十分钟后,女医生出来,正在抽烟的霍云易按住一半的烟迎上来——怎么样?只是受了点外伤——女医生顿了顿,看着他身后几个保镖。

霍云易示意他们退下去,与她聊了几分钟关于她的情况。

越听,眉头蹙得越紧。

最后,女医生提醒他:她现在的神经很敏感脆弱,居住环境要保持清静,不要再跟她提这事,恢复得好的话,一个礼拜左右她就能稳定下来。

好,多谢。

霍云易送女医生出门,这件事,请你务必保密。

麻烦你跑一趟。

大家老同学一场,用得着这么客气?你照顾她,不用送了。

女医生走了,阿钦匆匆忙忙进来。

游艇查到了,是H市航运业巨头马三公子的。

但据马三公子称,他的游艇是被人盗开出海的,已经报警,警局那里确实有他的报案记录,而且他有不在现场的证据,带少奶奶离开邮轮的三个人还在确认当中。

知道了。

很晚了,你休息吧。

霍云易抽出一根烟点上。

霍生,要不要报警?刚才在邮轮上,胡生及珩少那一帮人都还在寻欢作乐,并信誓旦旦称,虽然在赌桌上闹了点不愉快,但未对贺小姐出手。

那贺小姐又是如何得罪了那三人?他们又是如何打晕了贺小姐的两个贴身保镖将人给掳走?这件事暂时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报警意味着她要接受盘问,他怎能在这个时候让她精神受到二次伤害?就算这件事疑点重重,他还是选择等抓到那三名嫌疑犯再说。

我知道。

阿钦退了下去。

霍云易又抽了几根烟,才往卧室而去。

他在床边坐下来,看着了她睡着而安静的脸,眼底情绪复杂难言,最后揉了揉眉心深深地叹口气。

-S城。

孟清雨醒来,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但心却还是空茫的。

开眼,身侧的人已经不在。

她看了看时间,再懒也得起来,毕竟叶太还没正式解雇她,要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进了浴室洗漱,换了衣服出来,男人正背对着她将买来的早点一一摆上桌。

听闻身后脚步声,他回头,看她衣着整齐的打扮蹙眉——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叶生,再睡就要迟到了。

我还想拿这个月的全勤。

她有些俏皮道。

过来吃早餐。

叶国礼没再说什么,体贴地拉开椅子。

哪一样是你做的?孟清雨坐下来时笑问道。

都是买的。

男人丝毫没半点不好意思。

没诚意。

孟清雨哼了哼,不如喂我,好不好?她指了指那还冒着烟的粥。

还是小孩子啊!虽然这么说,但男人在她身边坐下来,将粥拖到自己面前,勺了一勺,吹了吹递到她唇边。

艇仔粥配料丰富,米粒绵烂,鲜甜入口,一碗下肚,整个人元气都恢复不少。

男人扯过纸巾递给她时试探性开口:要不要把工作辞了?孟清雨接过餐巾的手顿了下,嘴角弯起一个弧度:你养我呀?你要吗?他低声问。

才不要。

她毫无犹豫地拒绝了。

我不想你受委屈。

谁让你调我走?叶国礼:……这,确实是他的错。

可当时,听到她与陶熙环的对话,他心里极为不舒坦,加之罗依莲的要求,他便应允了。

应允将她调到罗依莲那边时,他确实是想断了这份不该存在的关系。

可是理智与情感总是难以持平。

看到她受委屈他不舍,看到她流泪他也会心疼。

她一主动出现在他面前,笑着勾勾手,他便如同飞蛾扑火般。

这样不受控制的情感是他这种年纪、这种身份的男人最忌讳的。

可是,有些东西来了就是来了,赶不走,挥不掉,他能怎么办?对于我来说,让一个男人金屋藏娇比在工作上所受的还要委屈。

所以,只要叶太一天不炒我呢,我就一天不离开。

放心吧,我内心比外表强壮一百倍。

清雨……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元气满满的脸蛋,张了张嘴,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问她是否真的喜欢他?若是真的喜欢她,那能不能跟陶熙环划清界限?那若是她回的是肯定的呢?他敢说出对她负责任的话吗?就算想对她负责,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到的。

他想让她等到几时?他自己都没有把握。

至于让她划清与陶熙环的界限,可自己的身份摆在那里呢?他有什么资格?好了,我要去公司了。

他脸上的挣扎与纠结她不是没有看到,但那不是她的问题。

我送你。

他也站了起来。

不用。

我自己打车去就行了。

叶国礼想到等会还得去医院看姓赵的,便点了点头:注意安全,有事打电话给我。

-医院里,赵峰还在加护病房中。

罗依莲听了赵总的话,一脸的凝重与不解。

她说,等弟弟清醒过来后就回去,不再告孟清雨,但是与他们叶氏的合作也到此为止。

为什么忽然就……昨天虽然孟清雨有录音为证,纯属正当防护,但若是他们想要告她,也不是没有可能告赢的。

从警局出来,原本还信誓旦旦要找人将她弄死的赵总今天忽然就熄火了,这实在不像她平时的作风。

依莲啊,你那个小秘书,背后有人呢。

赵总自嘲:只能算我们赵家倒霉。

她背后有什么人?罗依莲想到自己查不到她更深的资料,不由得眯了眯眼。

赵总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

是吗。

我回去再好好查查。

赵总勾了勾唇没应声。

-叶国礼来到医院,与赵总寒暄了几句后,便与罗依莲一同离开。

听闻赵总一家不打算再控告一事,他挑了挑眉:自知理亏。

罗依莲一听就知他站孟清雨一边,冷冷地道:赵总说孟清雨背后有人,可我却查不到她到底有什么过人的背景。

你说,这样的人,还要不要留?叶国礼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下颚也紧绷着:查不到就是没有什么可查的。

你要是不想让她留在你那边,我调她……他顿了下才继续:去其它部门。

他原本是想说要将她调回他身边继续做秘书,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不管如何,背叛婚姻的人是他。

他也不想在这个档口上再添一笔争执。

但罗依莲还是怒了,叶国礼,你不会是忘记之前我跟你说过什么?叶国礼没有应声,但脸上的神情却是并不怎么在乎的模样。

罗依莲努力地将那股怒火压了又压,好啊,既然你不想让她离开公司,那就让她继续跟我。

她倒是要好好地看看这个孟清雨到底什么来历。

-叶氏。

罗依莲踩着高跟鞋进来,秘书室的几个秘书纷纷招呼——罗总。

孟清雨也站了起来,面带微笑。

罗依莲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对孟清雨道: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好。

孟清雨放下手上正在处理的公事,往罗依莲办公室而去。

A秘书:听说前天她将合作商的脑袋砸破了,现在人还在医院没醒,罗总会不会直接让她走人?B秘书:走人?合作商赵总我见过几次,并不是好说话的人。

砸破人家脑袋就想走人这么便宜?不可能。

C秘书:我看人家不告她坐牢就不错了。

D秘书:你们觉得,若真的有事,她还会当作没事人一样来公司上班?……办公室里。

叶太,有什么吩咐?孟清雨落落大方地站定。

罗依莲抬眼,伸手抽出一份资料夹,扔到桌面——做得不错。

孟清雨看得出来那是她前天修改过的计划书,嘴角弯了弯:谢叶太夸奖,这是我份内的工作,应该的。

罗依莲只是冷哼一声,抬眼看她,一双精明的眼沉沉地盯着她的脸。

叶太还有其它吩咐吗?面对罗依莲阴沉沉的脸,孟清雨并不畏惧。

你不想知道赵副总那边怎么样了吗?他怎么样都是咎由自取,不是吗?呵……罗依莲冷笑一声:孟清雨,我不知你进叶氏主动靠近我老公到底有什么目的,想要得到什么。

不过有一点我得警告你,叶氏有我在一天,你就休想在这里搞风搞雨。

叶太严重了。

我进叶氏不过就是为一日三餐罢了。

一日三餐?我给你一千万,你马上给我滚,做不做?孟清雨笑意盈盈:叶太,无功不受禄。

你要留下来,我一定会好好关照你。

谢叶太。

若是没别的事情吩咐,我先出去了。

孟清雨优雅地转身而去。

罗依莲,这句话还给你。

我必定会好好关照你,你等着啊!-孟清雨出去之后,罗依莲握在手里的手机紧了紧,最后还是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拨通了某个了记于心的号码——谁知,好一会儿却没人接听。

她也不敢再打,编辑了一条信息发过去。

能不能帮我查一个人?可以的话我把资料传给你。

这时,门再次被人用力地推开,罗依莲正要开口训斥,抬头看到是自家女儿时,神色缓了缓:璃儿,怎么了?叶璃满脸怒意地冲到她面前,双手撑在办公桌面。

妈,为什么那姓孟的还在公司?罗依莲放下手机,这个女人来头不明,我倒是想看看她有什么能耐。

妈,不管她有什么来头,你把她放在公司不是很危险?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至少在她的眼皮底下,她还能有所掌握,不管于公于私。

罗依莲抿了抿嘴,看来我得从另一方面去查查她。

哪方面?叶璃挑眉。

她同叶臻。

-正文 第148章 向同学,你花了多少钱请的家长?(一更)翰林中学是S城有名的私立贵族高中,学校里的学生分为两种,一种是为了保证学校升学率及荣誉而招进来的成绩优秀的学生,学校每年为他们提供优异的奖学金;另一种是有钱有权的富二代,三代,以保证学校各项建设的资金来源。

向明月同学属于第二种。

高二分科之前,向同学的志愿就是进入艺术班。

她私以为,以她出色的外在形象及‘雄厚’的家世背影,随便考个什么电影学院之类的应该不难,混个几年让舅舅洒点水给她投资拍几部电影甚至开个什么影视娱乐公司做女老板也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分科家长动员会时,她拉上陆女士的第三任老公,她的继父大人过来,扬扬洒洒地发表了一番自己的远大理想,让他在申报表上填上了他的大名。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她家陆怀柔女士得知后,直接找上校长,坚决不同意她进‘艺术班’,硬是重填了她的申报表,还给校长签了张不知金额多少的发票,让她直接进入文科尖子班,美其名曰,她需要一个有浓厚学习氛围的班级来熏陶。

艹。

熏陶个屁。

每次大考小考,她的成绩牢牢占据着排行榜倒数第一名,这个位置,打死她也不会出让的。

让她进尖子班,不怕她这个学渣校霸将那些乖乖女带坏的话,她也无所谓的。

不过,值得高兴的就是排行榜倒数第二名,她的好‘闺蜜’也被家长以同样的理由塞进了尖子班。

呵呵……终于不再寂寞。

而她在暑假补课期间新结交的好闺蜜,翰林的学霸大姐大徐宓同学也在同一个班级。

新学期开学伊始,本校两大学渣校霸与叱咤风云的学霸大姐大形影不离的情景亮瞎全校师生的眼。

班主任私底下悄悄地将徐学霸拉到小角落,低声询问是不是被那两位用支票送进尖子班的学渣给威胁什么的。

徐学霸摊摊手:没有。

忽然觉得我们很合得来就在一起玩了。

班主任:……合得来?学霸与学渣怎么可能合得来?徐宓绝对是被他俩给带坏的。

班主任一点也不相信徐同学的话。

但明面上,她也不好当众警告那两位学渣同学离她的学霸远点,毕竟人家是‘金主’。

可私底下,她对他们一点也不放松。

明察暗访月余,终于被她抓到把柄。

某日大课间,俩学渣招呼正在订正试卷的学霸过去玩手机,被她抓个正着。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上午十点,叶臻如约来到翰林中学,敲开了向明月同学班主任的办公室门。

班主任确实如明月同学所说的那般,是个50多岁的老太太,梳着严肃的发鬓,戴着眼镜也掩盖不了眼中的犀利。

办公桌上摆满了各种奖杯,什么全国优秀教师,先进教育工作者,学科星火带头人等等。

看到叶臻前来客气地问了一句:同学,有什么事?叶臻表明身份是向明月同学的家长时,她用十分怀疑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你不是向明月同学花钱请来冒充家长的吧?叶臻囧了,只能当场拨通了陆怀远电话,以正身份。

向明月从初中便在翰林上学,陆怀远也曾来开过几次家长会,他的名字与电话也在班主任的家长联系名册之上,这才打消了班主任的疑虑。

这时,向明月的同党家长也如约而至,进来的是一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士。

班主任老太太惊讶地看着来人,男人不过25、6岁的模样。

有一张英俊的混血面孔,气度非凡却不拘言笑。

我是唐慕岩的叔叔唐御。

男人有礼的自我介绍,然后客气地朝叶臻颔首。

人到齐了,班主任便开始了对两个严重拉低班级平均分的学渣后进生的行为一番讨伐,最后终于提到点子上时,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他们到底是玩了什么惹得这位小老太太气得心脏病发。

于是,唐御建议将两个当事人叫过来当面对质,叶臻表示同意。

十分钟后,却只有两名同学前来。

一个是徐宓,就是老太太口中被污染带坏的好学生,叶臻认得,上次她们茶楼见过一面。

而另一名……叶臻惊讶地盯着门口那位身材颀长,雪肤花貌的唐慕岩同学,‘他’就是明月的好闺蜜?她到底是‘他’还是‘她’?一直到他开口叫了声小叔,她才回神过来,‘她’是他。

明月忽然闹肚子疼去医护室了。

徐宓解释道。

叶臻蹙眉,有些担心:她怎么了?早上还活蹦乱跳的好得很呢!徐宓面不改色:来例假了。

班主任与叶臻:……阿岩,你跟向同学在大课间到底做什么了?唐御先生再度开口。

唐慕岩同学看了眼叶臻,再看一眼依然满脸怒火的班主任,最后目光抬起与自家小叔对上,慢条斯理地吐出两个字。

-十一点半,叶臻从翰林出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刚才,在唐慕岩同学吐出那两个字之后,办公室里忽然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天知道,她真的好想撞墙啊。

她就不应该太这么轻易相信向明月同学的一派胡言。

当时,连那位气质沉稳的唐御先生额角都抽了起来。

然后班主任又是一番痛心疾首地指责,还好徐宓同学站起来为她两个闺蜜‘平反’事实,称那是因为手机中毒了,并保证他们以后绝不再课间玩手机影响同学学习。

班主任并不十分相信,但徐宓这个学生一向深得她心,她也不好一点面子也不给她。

于是趁机要求另外两位同学,以后不仅不能玩手机,连带小说漫画什么的也不许看。

被人踩了一脚的唐慕岩只能点头保证,谁知班主任还要趁热打铁,让唐慕岩回去之后,与向明月写个一万字的检讨书交上来,保证月考成绩要进步多少分云云。

唐慕岩当场就想翻脸,结果碍于自家长辈在场的威慑不敢发作。

而对于班主任的要求,叶臻都一一同意了,这才结束了这场让她囧到极点的家长见面会。

出了校门,向明月的电话来了。

向明月,你坑我不浅。

那边向同学嗷嗷叫:小舅妈,我的一万字检讨书怎么办?检讨也就算了,还要保证进步多少名?有没有搞错?我向明月在翰林多少年,倒数第一的名头就保持了多少年,现在让我让位……我……我……我办不到啊……向明月,你要是办不到,那我只能通知陆怀柔女士过来同你班主任好好沟通了。

向明月:……叶臻:乖,听话。

写了检讨,好好学习。

-教室里,向明月挂了电话,转身扑向唐慕岩,双手死死地掐着他脖子:一万字检讨?保证进步?这种耻辱的条件你都能答应,你良心喂狗了吗?唐慕岩雪白的俊脸通红,咬着牙怒瞪扑向她的母狮子:放手。

不放。

向明月,必要的时候我也会打女人的。

呵,我还不是女人,有本事你打啊。

唐慕岩眯了眯眼,放在身侧的手刚抬起来,这被冷眼旁观的徐宓按住:明月,放手。

保证进步是我答应班主任的。

从今天起,放学后的时间及周末,我给你们两个补课,不许拒绝。

向明月+唐慕岩:……拒绝的话是不是没朋友做?徐宓:我回去整理一下笔记本,补课就从中午正式开始吧。

向明月看着学霸的背影哀嚎:能不能从下周开始?徐学霸毫不客气地回了两个字:不能。

向明月,你的威风就只敢在我面前抖两下。

唐慕岩冷笑两声。

话说回来,你花了多少钱请的家长?向同学很不服气:什么叫我花钱请家长?那是货真价实的家长,我小舅妈。

呵呵,这么年轻的小舅妈?说是我们学校同学我都信。

你不知道现在的男人都喜欢老牛吃嫩草吗?向明月松开了掐着他的双手,转而放在他肩上,喂,今天你家谁来了?小叔。

唐慕岩哼了声,抬手将还坐他腿上的向同学给推了下来,有些嫌弃地道:重死了。

小叔?我怎么没见过?向明月有些好奇。

刚从国外回来。

你那小叔人怎么样?回去会不会削你一顿?会不会跟你老爸老妈打小报告?唐慕岩信誓旦旦:当然不会。

小叔的人品我还是相当信得过的。

是吗?向同学对某小叔不再感兴趣了,小脸又凑近他,有些神秘兮兮道:猜我刚才做了什么好事?好事?唐慕岩挑了挑眉。

帮一辆跑车画了个精致的妆。

什么车?向明月拿出手机,将刚才自己画下的杰作亮到闺蜜面前。

怎么样?我画得不错吧?让他嚣张,敢停在校长的专用停车位上。

唐慕岩望着屏幕中那辆让人血脉奔张的纪念版超跑被画上了两只猪头而变得格格不入的模样,额角抽了抽。

那是他小叔的Veneno啊。

-叶臻开完明月的家长会,顺道去了一趟S大提交提前毕业申请书。

辅导书接过她递交上来的资料后,起身给她倒了茶一起坐到沙发上闲聊几句,大都是赞她聪明有为,是所有学生学习的好榜样云云。

最后,满怀关切地问句:院长上次让你帮忙咨询陆生,是否能来学校给学生做演讲的事情怎么样了?辅导员讲了这么多,最关键的无非就是最后这个问题了。

叶臻有点不好意思。

上次回去之后她是有跟陆怀远提过这件事,但当时他只淡淡地回了句:暂时安排不了。

她便没有再追问了。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院长对这事还如此挂心。

她只能客气地称陆生最近实在太忙,还没能抽出时间。

这也是事实。

辅导员深表遗憾,希望她可以再帮忙牵牵线,安排一下。

叶臻也只能应下,尽力而为。

叶臻啊,听说你同陆生快要订婚了,这件事呀就请你多多费心了。

送她出门的时候,辅导员一脸郑重其事地拜托她。

叶臻:……辅导员几时这么八卦,连学生要订婚的事情他都知道了?-九月末的中午,S城烈日当空,晴朗无云。

秋老虎大发雌威,燥热得难受。

叶臻行走在人来人往的校园大道上接到了陆怀远电话。

办好了吗?男人温柔的声音透过电波传入她耳内,霎那间,环绕在身的燥热渐渐地消散下去。

好了呀。

女孩的声音清脆甜润,带着的尾音又多了一抹撒娇的意味。

男人低笑一声:这么开心?能提前毕业当然开心啦。

来公司,给你好好庆祝一下。

你下午两点不是还有会议要开?叶臻抬腕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从学校到公司至少40分钟,同他吃个午饭时间还是很紧张。

临时取消了。

想吃什么,我做。

那边的陆怀远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松了松领带。

好呀。

叶臻边走边同他讲电话,不经间抬眸,在林荫大道那端看到了叶璃与童妍秀结伴而来,想避开已经来不及,童妍秀已经率先看到她。

上次手机窃听事件之后,这是她们第一次正式碰面。

叶臻想不到同她还有什么话讲,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而她与叶璃之间在公众场合除了漠视,无视之外,别无其它。

校园大道上人来人往,她们三个人,如同陌生人一般迎面走向彼此,然后,擦肩而过。

臻臻……童妍秀在两人擦肩而过之后,却忽然回头开口叫叶臻。

叶臻脚步顿了下,回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事?童妍秀向前两步到她面前,一脸的犹豫与挣扎。

你走不走?叶璃冷着声音问。

没事我走先了。

再见。

叶臻嘴角勾了勾,转身。

身后传来女孩一声:臻臻,对不起。

对不起?没关系。

过去的都过去了。

她仰头,看着天空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任何朋友,除了时间和距离能让彼此之间变得疏远之外,还有一种,就是新的友情。

她与童妍秀之间,除了两年同窗之谊,她也是感激她这两年来对她的热情与友爱。

可朋友之间若是没有信任为基础,这一段关系很难维持下去。

那件事,也不能完全怪妍秀。

可能是她,给予别人的信任太少了。

每个人都懂得为了自己而活,选择对自己最好的那一面。

童妍秀也并非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不过是选择罢了。

-------题外话------本文又名:叔叔们的宠妻日常。

向明月VS唐御叔叔。

有人要领我唐御叔叔吗?正文 第149章 陆生:醋味,刚刚好(二更)叶臻回到陆氏67楼,刚步出电梯,便与霍希安迎面碰上,他手里还拿着电话在听。

点头招呼过后,霍希安便匆匆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之前,叶臻隐约听到他对着电话那头道:……她没事。

昨晚喝多了,手机又没电……她,是贺静嘉吗?-进门,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两碟色彩鲜艳的意大利面,烤牛柳,蔬菜沙拉。

陆怀远正在灶台前,将最后一道汤上锅。

肚子好饿呀!她从他身后探出个小脑袋。

洗手,吃东西。

陆怀远将汤碗放好,侧过头,在她额上亲了一记。

叶臻真的是饿了,再加上陆生手艺太好,意面劲爽Q弹,牛柳外皮酥脆,内里肉质鲜嫩,周达汤鲜香开胃,她吃得小肚子都要圆了。

陆生要这样天天喂养她,不出半年,她一定会胖十斤。

但是美食难挡啊。

这么好吃?陆怀远放下刀叉,嘴角弯起温柔的笑。

嗯。

叶臻眉眼间都是满足的神色。

为了报答这顿的丰盛的午餐,我决定……以身相许?他轻笑。

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他身侧凑近他的脸:身体力行。

嗯?他抬了抬眉毛。

她已经直起身子,动作利落地收拾桌上的东西。

原来是这个呢!她收拾好厨房,他端着刚泡好的茶出来,递给她——消消食。

果茶酸甜可口,叶臻喝了两口递到他唇边——他笑了下,浅尝一口。

明月那里怎么回事?吃饱喝足,终于问起了正事。

昨晚她说请一个早上的假,早上他才知她是要去给明月开家长会。

想也知道明月不敢让陆怀柔或他去的原因,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

叶臻差点没被含在嘴里的茶给呛到。

她放下茶杯,想着要怎么样组织语言给他说明那件事。

欺负同学?陆怀远见她神色怪异,语气很淡地问道,好像向同学欺负同学已经是常事。

欺负老师?见叶臻摇头,他又问。

欺负老师,倒是算不上,但是——她在大课间不务正业,惹老师生气。

叶臻说得很含蓄。

做了什么?叶臻吞了吞口水:我答应过她,不能说的。

明月在学校一向刁蛮任性,捉弄同学,惹恼老师都是常事,但需要请家长的次数并不多。

任性也要有个度,总不能惯着她,说说看这次又惹什么了?叶臻:……她答应了明月不说出去,学校那边已经不再追究了,可是面对他,她很难说出’不’字。

而且,他说得也在理。

明月年纪尚小,有些不当行为还是要约束。

毕竟她也不是她家长。

万一,她走歪了怎么办?想了想,她开口:明月她已经认识到错误了,在学校写了一万字的检讨书。

我跟你说了,你能不能暂时不要跟她妈咪提?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陆怀远无奈笑了:说说看什么事情,我酌情处理。

也就是课间玩了下手机游戏。

叶臻说话时,眼睛移开,不敢与他对视,小巧的耳垂不由得发红。

玩手机游戏?陆怀远:……玩手机游戏,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互联网的发达给人们学习生活娱乐带来便利的同时,也有其难以控制的弊端。

例如,年纪太小无法自控玩游戏玩到走火入魔的青少年。

再例如,不良信息。

见对面的男人许久不出声,叶臻眼睛转了回来,却正好撞上他略带深思的视线。

这么看着我干嘛?玩游戏被叫家长的又不是我。

说着,似乎有些心虚似的,又将视线移开。

陆怀远低笑一声:你没玩过吗?叶臻又羞又恼,小脸都红了。

玩过又怎样?她咬着唇回视他:这年头谁还不会玩游戏呢。

陆怀远还是笑:我还真没玩过。

不如你给我讲讲?叶臻:……陆怀远继续逗她:要不然你也写个一万字的体验书给我?才不要。

叶臻随手拿起身侧的抱枕扔到他身上。

-叶臻抱着一打文件进来时,陆怀远正在与人通电话。

在他的示意下,她将文件放到他右手边,顺便瞥了眼他陷入休眠状态的个人笔电。

他挑眉询问。

她伸出手指指了下,问他能不能借用一下?陆怀远点头,她又问,能不能随便看看?他再点头,她便将他的笔电抱了起来往门外走。

陆怀远挑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搞什么呢?-办公室里,叶臻手速极快地点开一个又一个文件夹,却始终没找到她想要的。

叶小姐?叶小姐?林一凡第一次叫她,没见她应声,于是敲了敲门。

对她蹙着眉一脸不解的模样有些奇怪。

是碰到什么难题吗?啊!Evan,抱歉,我刚才看得太入神了,没听到。

找我有事?叶臻迅速回神。

这份急件需要陆生在五点之前签字,正巧他不在办公室,麻烦你帮我交给他,我到65楼同谢小姐开个会。

林一凡将文件放到她桌上便走了。

叶臻也没心思再找什么东西,抱着笔电及急件去他办公室,果然没人。

问了行政秘书古丽娜,她只说陆生五分钟之前出去了,没交待去了哪里。

他是不需要跟任何人交待他的行程,但他绝不可能连她也不说一声就走。

肯定是什么急事处理去了,而且人肯定还在公司里。

怕他不方便接电话,叶臻便在他办公室里等他回来。

她并没有等多久,陆怀远就回来了。

见她乖乖坐沙发上等他,他走了过来——忙完了?忙的人是他大BOSS才对吧?叶臻将林一凡的加密急件交给他处理,起身去吧台给他倒咖啡。

端着咖啡过来时,他已经处理好手上的事情。

你刚才去哪里了?她托着下巴看他喝咖啡的模样,优雅端正,难掩绅士之风。

爸那边来了个老朋友,过去招呼一声而已。

他浅饮一口后放下杯子,眼底含笑地望着她:拿我笔电找什么东西?不如直接问我比较快一点。

叶臻囧了,他怎么知道她在找东西?刚才我出去之前,见你办公室门没关,想跟你讲一声让你一起过去。

不过看你这么认真工作的模样便罢了。

他轻笑着解释。

意思说她刚才努力在他笔电上找东西的模样被他看到了?好吧,既然他看到了,她也就不隐瞒了。

都说男人的秘密一般都隐藏在道傲貌然的文件夹里面,我好奇嘛,就想看看陆生是不是也这样啰。

陆怀远失笑,伸手搂住她肩膀,将她揽进怀里,揉了揉头发。

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呢?我真要有秘密,也不可能放在工作用的笔电上面。

这么说,真的有了?叶臻轻哼一声,还说自己没看过。

就算你承认我也不会笑你的,男人没看过才不正常。

哪来的言论说男人一定要看过才正常?网上都这么说。

是吗?陆怀远抬起她的脸,一本正经道:我确实是看过,不过不是你以为的那种……那是什么?猜猜看?猜不到。

他看着她,缓缓地吐出四个字。

叶臻惊讶地瞪大了眼。

叶臻觉得她心目中仰慕的那尊大神人设要崩塌了。

骗你的也信。

你说的我都信啊。

叶臻反应过来,小手紧握成拳捶了他一下:谁相信你会骗人。

呵呵……他亲呢地吻着她脸颊,谁让你傻傻的这么好骗。

话音落下,胸口又挨了一记。

说她傻呢?她哪里傻了?-叶臻趴在沙发里,半眯着眼没一会儿竟真的睡了过去。

秋日的午后,天气不至于太过燥热,目前手上也没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她这一觉醒来已是日落黄昏。

室内没开灯,光线有些暗,她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他的外套。

坐起来四处望了望,没见他人。

将他的外套放起来后,她赤着脚往半开的露台而去。

刚靠近,便听到他的声音隐隐地传入耳内,他在与人谈公事,了了几句入耳便知是NSA项目。

她从身后搂住他腰,听着他一字一句地交待与回应。

一直到他挂了机,她才开口:我们几时过去呀?从他说要带她出去清静两天到现在,都过了一个礼拜,NSA项目投标截至日期也只有一个礼拜了。

他将她牵到了面前,握着她的手与她并肩站在栏杆前,望着暮色之下高楼鳞次栉比的S城。

叶臻闭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开眼,有一种俯瞰世界的优越感。

还有其它事没做?叶臻摇头,没有。

你决定就好。

昨晚她打了个电话给新月祝贺中秋佳节之际顺便问她有无时间见面,她在电话那边说最近都要忙,要上班还要上课可能抽不出时间。

除了新月这个小时候的朋友,她在S城还真没有别的再让她牵挂的人了。

那就今晚。

他决定道。

好啊。

应得这么快,还真是不恋家呢!他笑着刮了下她鼻子。

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呀。

她将头靠到他肩膀上,一脸甜蜜。

嘴巴涂了蜜。

陆怀远低笑。

你不是最喜欢吃蜂蜜,投其所好而已啦。

对呀,最喜欢吃你唇上的蜂蜜了,我看看涂了多少层……-晚餐还是在公司,她下厨。

大BOSS公事繁忙,开饭前,他还在客厅里与谢晓晴还有林一凡谈公事。

等他们都谈好时,都快要八点了。

你现在少了一个助理,会不会忙不过来?她将一小碗汤放到他面前时,随意地问了句。

陆德宣虽然回来公司坐阵,但陆氏这边还有很来事务需要他兼顾,更别提远航国际及HY那边的很多事情都需要他做决策。

在这百忙之中,她能帮上他的实在是太少,他甚至还要分神出来带她。

嗯。

已经让Evan征人。

征人?我怎么不知道?叶臻好奇。

你在睡觉。

这件事是林一凡上来拿文件的时候,他才交待下去了。

那会儿,她在沙发上睡得香。

叶臻‘哦’了声,坐下来又问:征到合适的人选,你要亲自带吗?陆怀远抬头看她:还要我带?我征人回来不是为了加重我的工作。

那我算不算加重陆生的工作量?陆怀远笑:你是我老婆,怎么样都甘之如饴。

某人听了,心里像是灌了蜜般。

被人爱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他整个人,整颗心在你面前都是透明的。

陆怀远用餐的时候几乎很少说话,同叶臻在一起后照顾她的习惯,也会同她说说话。

今天我们辅导员又问我,你几时有空去我们商学院做个演讲?我要不要给他们回复一下说你最近实在抽不出时间?在他给她夹菜的时候,她问他。

嗯。

可以。

他最近确实是很忙,以后有机会再说。

好呀。

叶臻应得极轻快。

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去?是呀。

你可是我们商学院女生的男神,你站在台上只怕被她们目光吞噬,不去也好的,免得我吃干醋。

陆怀远:……对了,你征的特助,意向男还是女?陆怀远挑了挑眉:女的。

叶臻‘哦’了声,接着道:年龄22-25岁,身高170以上,貌美质佳,精通中英德语……我看看还有什么……陆怀远失笑:你当我招情人?准陆太这回还真是醋了:招个日夜跟随身侧的女特助,精明能干又貌美如花,日久生情很难讲的。

照她这么说,他对贺静嘉都生了多少回情了。

他又给她夹了块小排,今晚的酸甜排骨很不错,醋味刚刚好,多吃点。

叶臻:……明明是椒盐排骨。

-夜晚九点,S城万家灯火,一海之隔的H市亦是灯海如昼。

贺静嘉在床上滚了好一会儿被单后才坐起来,打了个秀气的呵欠,懒洋洋地开口叫人:霍云易……无人应声。

她再叫了一次,依然如此。

她趴在床上无力地打开窒内灯,顺便瞥了一眼时间,九点一刻。

她抱着棉被又滚了一会才歇下来。

不知他是不是后悔了?反正她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

与他在一起,是多年以来得偿所愿的满足,不框她做了这么一场好戏。

要是他知道,那是她做的戏,会不会……担心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就算他知道了又怎样?生米已煮成熟饭,他又能将她怎么着?-正文 第150章 霍云易:小狐狸,撒谎撒上瘾了(三更)书房里。

霍云易正在看着M国那边传过来的实时视频,看完后,面色平静地关上笔电,堵在喉咙里的那口气总算是咽了下去。

抽出一点烟点上,狠狠地抽了一口,整个人轻松地靠到椅背上,吐出烟圈的同时,暗骂一句——小狐狸,撒谎撒上瘾了。

一根烟没抽完,黑暗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号码,没有理会,起身离开。

-卧室里,贺静嘉又卷着被子滚来滚去的。

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真是欠收拾。

他暗骂一句。

却不想想,她在他面前这么孩子气还不是他惯出来的?都不见她在别人面前这样。

贺静嘉翻了个身过来,就看到男人双手插着裤兜倚在门边,面色沉静地看着她。

霍云易,我肚子饿了。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赤脚下地,娇美的笑意成功地将男人那一层淡漠的面具摘了下来。

霍云易走过来,拿过拖鞊给她穿上。

一边套一边低声训斥:还小吗?‘就不怕着凉’这句没说出来,就怕让她更得寸进尺。

比你小啊。

贺小姐笑得一脸满足,哪还有凌晨那会可怜委屈的小模样?-简单煮了两碗面条端出来,贺小姐瘫在沙发看动漫,懒洋洋的模样根本连手指头都不想动。

霍云易太了解这小祖宗的德性了,只能无怨无悔地拿起筷子捞起面条一口一口喂她。

吃了一小半的贺小姐终于良心发现,将递到她唇边的面条推回去:一起吃。

霍云易冷哼一声,最终还是同她你一口我一口,将两碗味道很一般的面条都吃完。

现在可以解释了吗?他放下碗筷,双手环胸靠在沙发上,目光紧盯着她精致的侧脸。

吃饱喝足了,确实应该解释一下了。

但是……贺小姐扔下遥控器,转身过来,晃了晃两只涂着鲜艳指甲油的脚——我的指甲油好不好看?贺静嘉……男人温和的脸板了起来,却吓不到贺小姐。

她嘟了嘟嘴:如果说,那个,是重新做的,你一定不相信对不对?霍云易揉了揉太阳穴:说重点。

贺小姐压根没理会额角开始抽的男人,动了动腿:好酸,给我揉揉嘛!她的重点就是,腿酸。

霍云易无奈。

贺小姐享受得要命,半眯着眼看着认真给她揉腿的男人的脸,柔和的灯光下,男人低垂眉眼的模样,显得格外的英俊优雅,表情温和清隽,越看越心动。

霍云易,我是真的……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很喜欢你,很喜欢你,很喜欢你……她一连说了三个‘很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

很多很多的喜欢融合在一起,便是爱呀。

窗外,夜色越来越温柔。

他静静地回望着她,很久很久,眼底柔情万种,低低地回应她:我也是。

是什么?她不满意这样的答案。

男人低笑:我也是,很喜欢……贺静嘉满意了。

这一夜,她安眠无梦。

而霍云易,却久久无法入眠。

激情退潮,理智回归现实。

他们这一份,‘很喜欢很喜欢’,该怎么走?-S城,同样彻夜不眠的还有林菲菲。

自从昨晚他从会所匆忙离开后,她就再也联系不上他了。

电话没人接,短信也不回。

这是他们在一起之后,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不止他,连贺静嘉她也联系不上。

他们两个同时联系不上,这怎么能让人不怀疑?可是她唯一能知道的就是,昨晚他们都上了公爵1号,但在上面发生了什么事,她一无所知。

下午,她打电话回霍家,说想要找静嘉却怎么也联系不上的事情,霍夫人让她打给霍云易,她才又不经意地说起霍云易也一直没接电话。

这下,霍夫人亲自拨了两人的号码,一个关机,另一个无人接听。

于是有些焦急地打给霍希安,让他找找看这两人怎么回事。

正好在陆氏找陆怀远谈事情的霍希安当然知他们昨晚都上船的事情,但为了不让霍夫人担心,他直接打了贺静嘉在港公寓的号码。

是霍云易接的电话,说贺静嘉昨晚在船上喝醉,闹了点事,他已经带她回来,人还在睡觉。

回了电话给家人,告知无事,他便回公司。

林菲菲那边,他没理会。

他当然知道贺静嘉上船一定没好事,也权当是小叔却解了围,根本没想到贺小姐与小叔昨晚闹出那么大一场动静。

半夜再度接到林菲菲电话,称霍云易依然没接电话时,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小婶,我下午同小叔通过电话,他正在跟人谈公事,晚上还有应酬。

可能正好身边有事不方便接电话。

他下意识地,没将贺静嘉与小叔已经回港的事情告诉她。

那静嘉呢?她怎么样了?有没有同你联系?林菲菲的不安越来越深,语气也越来越焦急。

小婶,你找嘉嘉有什么事?希安,你就不觉得他们两个一同失联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林菲菲尖锐地反问,她不喜霍希安过于淡定的态度。

他与贺静嘉是夫妻,若是根本不在乎他妻子的话……小婶,嘉嘉是我妻子,我相信她。

希望您也我同相信她一样相信小叔。

很晚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他挂了电话,关机,睡觉。

霍希安对林菲菲的尊重,是因为她是小叔要娶进门的老婆。

但就算是小叔的老婆,他也没必要在这大半夜地跟她瞎扯。

更别提,她扯的人还是小叔跟嘉嘉。

在他心目中,他们两个都是他至亲。

就算做错什么事,他都站他们一边。

而林菲菲不过是未进门的外人罢了。

自私是人的本性,他霍希安也一样。

-林菲菲研究所毕业后在家人的关系运作之下,进了S城电台工作。

她相貌端庄秀丽,性格圆融,女人味十足,但在S城电台工作三年却毫无建树,每天都只是做些上上下下打杂的事情,离她理想中的主持人相差十万八千里。

这三年里,台里那几位高位男人不知暗示过她多少次,她有才华,有样貌,就是差一点机会。

机会两个字,他们咬得暧昧十足。

她不是养在金丝雀里的鸟儿,很多事情,她不是不明白,却总不甘心。

但台里有领导或贵客视察,她同台里几个台柱主持人做陪喝酒吃饭是怎么也躲不过的。

某次的饭局上,一群男人借着酒意对身边的女人上下其手,大开黄荤。

坐在她身侧的副台子也将肥胖的手放到她的肩膀,她正要推,对方动作更快一步将她扯了过去。

众人一阵哄笑。

副台长身上中年男人的肥腻让她一阵反胃,她猛地推开他站起来,不小心将桌上的酒杯撞翻,红色酒液酒了副台长一身。

她青白着一张脸道歉:对不起,我……我……一句对不起就了事?副台长脸色也不好看。

对不起……她做不到,没办法做到。

在纵目睽睽之下,转身跑离包厢。

从那扇门离开之后,她知道,她的主持人生涯还没开始已经结束了。

北风呼呼的冬夜,她一个人坐在酒店门前的台阶边上,将脸埋进膝盖里哭得泣不成声。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受过这样的耻辱。

这一刻,她委屈,迷茫又绝望。

林小姐,这里风大,小心着凉。

一方洁白的方巾递到了她面前。

她懵懵懂懂地抬头对上给她递方巾的男人,三十多岁的模样,身材高挑挺拔,五官英俊深刻,气质雍容尊贵。

是他。

刚才在饭桌上坐首位的男人,他的身边坐着的是台里的当家花旦。

一桌子男人吃吃喝喝,调笑玩闹,只有他最安静,几乎没怎么说话。

他给她递手巾的动作绅士十足,看着她的眼里却不带任何暧昧。

谢谢。

她接过纸巾的同时,另一个声音同时响了起来:霍生,电话。

她这才发现男人身后还跟着两名保镖,而她眼前不知几时停了一辆黑色轿车,司机已经将车后座门打开,等着主人上车。

她,不会是挡了他们的路吧?男人客气十足地说了声:不客气。

后便接过保镖递过来的手机上了车。

这是他们的第一见面。

翌日,她到台里上班,以为要收拾东西走人,结果台长亲自过来,笑咪咪而又客气十足地对她说了一番储如知她这几年工作认真,有能力又有才华之类深入人心的话,然后说与合作方新开的节目需要个主持人,希望有个有能力的新面孔来担任,而台里经过研究后决定交给她。

她简直是受宠若惊。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是台里有人看到了霍云易给她递手帕的那一幕。

那次的饭局,本就是台里需要与霍云易合作一个大项目而设的,可一直到饭局结束,他也未作任何表态。

原本以为可能会泡汤,但翌日他的秘书便传来了一份合作意向书,还顺带提了下她的名字。

一夜之间,麻雀变凤凰。

而她对他从感激到爱慕,也不过是一夜之间。

她借还手帕约了他第一次见面,吃饭,之后因为工作的事情与他又有了几次接触。

原本,她以为,他应该是喜欢她,所以才会捧她起来。

但是在两人的交往当中,她慢慢地觉察出,他对她,并没有男女之情。

几次晚餐结束他送她回家,她暗示地邀请他上去喝茶,他都以太晚不方便而婉拒了。

她不知他对她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但她却越发地沉迷在他这个人身上。

不仅仅是他的家世背景,不仅仅是他外形容貌,更多的是从他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内敛与稳重,那种人生历练与岁月沉淀出来的男人味。

她压抑不住自己的感情,跟他表白。

那次,他看着她很久很久,久到她都以为自己生平第一次表白要被人拒绝的时候,他开口了。

他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语气非常平静地对她道:我早已过了成家的年纪,家中长辈也催过无数次,我总是未能给予一个让他们满意的答复……在他顿住的时候,她哽着声音问:是没找到能让你心动而心甘情愿进入婚姻的人那个人吗?她还年轻,自然还是相信爱情与婚姻的。

男人摇了摇头:对于我这个年龄的男人来说,爱情已经不是首要的条件。

结婚对像只要体贴懂事,性格大方温和,为人处事得当就行了,娶谁对我来说都一样。

所以,你愿意撇去爱情这一方面,同我交往试试看吗?愿意,她当然愿意没有爱情,她也愿意啊。

不知他有没有听说过,有的爱情是一见钟情,而有的爱情却可以是日久生情的。

她有自信,只要他愿意与她交往,她一定有办法让他有朝一日爱上她。

与他交往后,她事业步步高升,感情虽然平淡可她依然欣喜又期待。

他对她确实很温柔,耐性也很好,只是两人之间最后一道底线,她却一直无法冲破。

可她不急。

她很会做人,在他将她带回家见过长辈后,她乖巧懂事,很会讨好的模样很快就赢得霍家那几位长辈的欢心,除了那位眼睛长头顶的霍家大少奶奶。

她一直都以为,自己就算不能让霍家大少奶奶对自己有所改观,至少她聪明,绝不当着长辈面前与她争执。

再后来,她明白自己不管怎么退步忍让,她都不会对自己有半点好脸色,因为女人的第六感让她看出来,霍家少奶奶与自己未婚夫的关系不简单。

她强忍着怒意,与她明争暗斗。

无论如何也不甘心将自己男人拱手让人。

只是,他失去联络的这一天两夜,让她所有的自信心都崩溃于前。

折磨了一夜,眼睛都肿了。

她看着镜中憔悴的女人,想要扯出一个笑,却难看得不行。

打开水龙头,将自己的脸埋在冷水中。

五分钟之后,她抬头,再次看着镜中的女人。

依然失魂落魄的模样,只是,眼神却比刚才亮了许多。

不会输的,林菲菲,你不会输的。

他们不可能在一起,绝不可能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三天后,霍云易回S城。

------题外话------三更结束,大家多多支持哦。

正文 第151章 贺小姐:霍云易,我不想再听你说一个字(一更)贺静嘉接到霍希安电话,称90高龄的太嫲昏倒入院时,她正在舒服地躺在泳池的长椅上喝着果汁。

哐一声,果汁杯掉落在地。

她对电话那端的人说了:我即刻回去。

便匆匆忙忙起身往外跑。

喂,去哪?简星辰游完一轮回到岸边,只来得及朝她的背影叫了声。

回S城。

帮我同你舅舅舅妈讲一声。

她头也不回地应声。

赶这么急做什么?女孩趴在泳池边上,嘟嚷了一句,眼角余光处瞥见正在搬着画架到露台上的叶曦,挥了挥手扬声道:曦曦,下来。

我教你游泳啊!叶曦将画架放好,双手趴在栏杆上,摇了摇头。

【我不要。

】一个两个好闷啊。

简小姐无奈,转过身子,一头扎进清凉的水中。

-S城,医院ICU病房外面。

贺静嘉赶到时,她的公公婆婆,霍云易,霍希安都在。

太嫲怎么样?与三位长辈招呼过后,她站在霍希安身侧,撞了撞他手肘,眼神却望着一脸凝重的霍云易。

抢救过来了,还未清醒。

霍希安言简意骇。

这时候,主治医生从病房中出来,对他们简单说明现在的情况后便离开了。

老太太暂时没了生命危险,但年事已高,几时能清醒还是个未知数。

大哥,嫂子,你们回去休息,我在这里就行了。

医生离开后,霍云易朝一年到头难得见一面的哥嫂道。

阿易,那就劳你费心了,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电话给我。

霍家大哥拍拍弟弟的肩膀,率先离开。

霍家大嫂同自家儿子,儿媳妇儿又唠叨了两句才走。

他们在这里也无济于事,该做什么还是要做什么。

剩下三人在病房外面,贺静嘉直接站到一直没开口说话的霍云易面前,微仰着下巴看他:干嘛不理人?霍希安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一下,提醒她注意自己身份,少在这里惹事生非。

贺静嘉压根不理会他,大眼紧紧地盯着霍云易的脸。

我们出去谈。

霍云易开口,语气严肃正经,说完后率先转身往外走。

贺静嘉踩着高跟鞋正要尾随而去,手臂被人从身后拉住。

干嘛?贺静嘉回头瞪他。

霍希安看了看小叔离去的挺拔背影,又看看眼前的贺静嘉,喉结微动了几下后,将头靠近她耳边,低声道:跟小叔谈完后回公寓,你有话问你。

再说。

贺静嘉有些敷衍,想推开他的手,他却握住不放:贺静嘉,你必须回来。

霍希安用命令的语气道,温文俊秀的脸上亦是一派严肃。

知道啦。

得到她正式回复,他才放开她。

-电梯里。

贺静嘉正要往站得笔挺的男人身上扑过去,男人眼疾手快地伸出来挡住她——贺静嘉,给我安份一点。

语气,还真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贺小姐恼了,脚跟一跺,气呼呼地转过身子。

男人看着女人气呼呼的背影,下颚紧了紧,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又松开,喉结滚动,想要说什么却始终没说出口。

两人僵持着,一直到地下停车场。

贺静嘉一眼就看到他的车,却故意往反方向而去。

霍云易无奈。

嘉嘉,去哪?不关你事。

她头也不回继续往前。

霍云易几大步向前,按住她的肩膀阻止她,力气很大地将她整个人转了回来,往车子的方向推。

她想要跑却敌不过他的力气,就这么被人推开车门边。

上车,我们好好谈谈。

他一边拉开车门一边道。

不想谈。

贺静嘉双手抵着车顶,不愿意上车。

嘉嘉……男人低斥一声。

要谈在这里谈啊。

她心里还有气,气他刚才对她的态度。

早上回来之前,还对她浓情蜜意,疼宠得不行。

不过半天时间就翻脸,呵!拔X无情的臭男人。

听话,上车。

男人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态度软下来,刮了下她的脸,绕过车头坐进了驾驶室。

贺静嘉低下眼看着坐在驾驶室里的男人,他打着车后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目光正视前方,下颚抽紧,胸膛上下起伏了几下后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朝她望了过来——嘉嘉……他只是唤了一声她名字,便不再开口。

这一声呼唤,语气不再强硬,尾音似乎还带了一抹难以察觉的疲惫。

对霍云易,贺静嘉一向吃软不吃硬,他这样,她根本强硬不下去,于是只能乖乖上车。

-车子在滨海大道边停靠。

傍晚时分,太阳挂在海平面上,给岸边的红树林蒙上出一层绚丽的红纱。

贺静嘉降下车窗,清凉伴着一丝咸腥味的海风迎面而来,伴着一声声海鸟归巢的声音,一派安静祥和。

太嫲怎么忽然入院?她一手撑在车窗上托着下巴侧头看他。

霍云易坐在驾驶室里,红通通的夕阳透过半降的车窗洒在他英挺的侧脸。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她。

她皱起眉毛,是你惹太嫲的?男人睫毛低了低,喉结上下滚动几下后,低低地开口回了一个字:是。

这下贺静嘉可真是好奇了。

霍云易在家,可比霍希安这个孙字辈的受宠多了,不管是生活还是工作都满意得不行。

唯一让他们不大开心的就是他都快四十了还未结婚,但一年前与林菲菲订婚之后,他又是那个让所有人放心的男人。

这样的他,也能将太嫲气进医院,肯定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而且,与她有关的可能性非常大。

想到这里,她添了添唇,撩起被海风吹到脸颊的长发,半是好奇半是歉疚开口:怎么惹的?嘉嘉……他又唤她的名字,声音似乎压得更低了,我今天跟林菲菲提出了解除婚约……啊?贺静嘉瞪大了眼。

车里忽然变得安静起来,非常非常地安静。

一辆清洁车扬着音乐从他们车旁经过时,贺静嘉才率先回过神来。

你的意思是让我赶快回去跟希安离婚?她弯了弯唇,我早就说要跟他离婚了,他偏偏要跟我死杠着,霍云易,我……不是。

他开口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放在放向盘上的手紧握,手背上青筋凸起,一双俊目深深的望着她,嘉嘉,你不能跟希安离婚。

至少现在,不能。

为什么?你吃干抹净不打算负责呀?闻言,男人长长地叹一口气,双手离开方向盘,抹了抹脸才继续道:那件事,我们都有错,不能再继续错下去。

她自导自演,刻意撩拨。

他情不自禁,堕落沉沦。

谁也不比谁高尚,谁也不比谁无辜。

只是天亮之后,他们不得不回归现实。

什么?贺静嘉有些不明所以:你回来跟林菲菲解除婚约不是要跟我在一起?嘉嘉,对不起,我们不能在一起……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只要我跟霍希安离婚,我们就是自由的个体,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霍云易,你是个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男人,难道也会在意世俗的眼光这么LOW?感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与别人无关。

她咬紧牙关,俏脸上一片愤怒与不满。

是,我们是相互喜欢,我也可以不在意外人的眼光,但家里人呢?老太太之所以被气晕住院,就因为他回到家,将几位长辈全都叫齐然后声称他已经与林菲菲解约婚约。

原因只说了三个字:不适合。

不适合?婚期都订了,他现在来说不适合?中秋之夜,全家在一起吃团圆饭还好好的,说散就散?拿一句不适合来敷衍他们几个老人家?鬼都不信。

再追问他是否在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他却否认,什么也没有。

再问就问不出什么了。

你都多大了还不结婚?你到底想找什么样的?你说啊?我们给你找,年底一定要结婚。

70岁的老父亲手里的茶杯忍不住地上砸。

阿爷,阿嫲,爸、妈。

他朝几位老人家深深地致歉:对不起,我不孝,但婚姻真的要等缘分到了才知道。

缘分?他竟然说缘分?要是他这辈子都没缘分,岂不是不结婚了?林菲菲的家庭背景是差一点,可是人乖巧懂事,识大体,只要他愿意,他们都没意见,但如今……他说不结就不结,真是……老太太气得拎起拐杖往他身上砸,才砸了两下,人就被气晕了,老父亲老母亲也气得血压飙升,如今还在留院观察。

家中长辈事事以他为荣,连公司都越过大哥直接交给他。

如今,他却因为结婚一事,将他们都气到住院,实在不该。

若是再知晓他与嘉嘉……后果不敢想像。

嘉嘉,这个世上不仅有爱情,还有亲情与伦理……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知你不喜欢林菲菲,我答应你,这辈子不会再让你看到我与任何女人在一起。

你也可以同希安离婚,但不是现在……那我同希安离婚后,我们还是在一起的对不对?没关系,我等。

不要等。

你什么意思?他双眼移开望着前方,沉默。

车里再度安静,空气中漂浮着一股让人窒息的沉默。

他什么意思,其实她已经明白了。

就算她与希安离婚,他也不能同她在一起。

身体里的血液直冲脑海,她气得想大声吼他,想拍他,想咬他,想将他的大脑掏出来,看看都在想什么。

两个相互喜欢的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世俗的目光真的那么重要吗?可最终,她什么也没做,拉开车门下车,迎着海风疾步前行,眼泪也一串串地往下掉。

身后传来发动机的引擎声,她看也不看,就一个劲低头往前走。

车子追到她身侧时速度缓了下来,降下的车窗时,露出一张神情无奈的脸。

嘉嘉。

他开口叫她。

贺静嘉像恍若未闻,径自向前走。

嘉嘉!他越是叫她,她就是越是走得快,霍云易额角发疼。

知她心里有气,不发泄出来只会更糟糕,便由着她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走得脚都磨破了皮,她都不想停下来。

太阳也不知几时掉入海平面,夜色慢慢地暗了下来,原本跟在身侧的车子却不知几时停靠到了路边。

他竟然放她一个人行走在海风呼呼的海岸线公路上?除了气,这下变得委屈十分。

霍云易这个王八蛋!前方就是湿地公园,沿途有许多给游人落坐的长椅,她一屁股坐下来,踢掉脚上的高跟鞋,伸手抹掉脸上残留的泪。

一瓶打开盖子的矿泉水递到她面前,男人熟悉的声线也响了起来。

喝点水,嘴唇都干了。

霍云易一手拿着水瓶,一手提着她的包坐到她身侧的位置。

确实是口渴了,所以贺静嘉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水,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灌。

海风很大,将她的长发吹颊畔,他伸手,想帮她拨开,却被她拍开。

不许碰我。

霍云易:嘉嘉……不许叫我。

不想听到你再说一个字。

霍云易:……贺静嘉继续喝水,等她灌了半瓶水时,一辆嚣张的跑车停在了路边,车门打开,霍希安下车。

霍云易站起来,你陪她一会儿。

贺静嘉也从椅子上站起来,手中未喝完的水丢还给他,转身就往霍希安的车而去。

小叔……没事,你们先回去。

霍云易将贺静嘉的包递给希安。

那你呢?我的车子在后面。

好。

霍希安转身上车,完全无视贺小姐踢落在地上的鞋子。

这两人,脾性都一样。

霍云易弯身捡起她的鞋子。

后视镜中,男人站在海风中看着他们离开,很快地便消失在眼前。

海岸线的路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

男人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提着双女性凉鞋,慢步朝着车子的方向缓级地走着。

昏黄的路灯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透着一抹旁人难以察觉的孤单。

-------题外话------不觉得我叔爱得深沉吗?唉……爱情不仅仅是温馨浪漫,还有纠结与痛苦。

正文 第152章 霍云易:我们之间,只能到此为止(二更)线条流畅的跑车在绵长的海岸线公路上呼啸而过,打开的敞篷将坐在副驾上的女子的黑色长发吹得乱七八糟。

一侧是海浪涛涛的大海,一侧是悬崖峭壁,白天在这样的公路上驾车,是一种享受,但是夜晚也有不少年轻人喜欢在这里呼朋唤友,飙车。

往日霍希安与傅衍他们几个也经常在晚上驾车过来,对这边的地形再熟悉不过。

车子在海岸边的灯塔停了下来。

S城海岸线公路的灯塔有点类似加洲1号公路的鸽点灯塔,圆形塔砖,白色塔身,高高耸立在悬崖边,塔身周边种满鲜花,白天很多游人慕名而来,夜晚驾车经过的也有不少人下车到观景台拍摄灯塔夜色。

霍希安与贺静嘉没有下车,车子停下来后,霍希安抽出一根烟点上,一只纤白的手伸到他面前——给我一支。

贺静嘉面无表情。

霍希安看了她两秒,确定她是认真之后,将烟盒及打火机丢给她。

贺静嘉取烟,点烟,咬烟的动作都很熟练,但抽了一口后连连呛了好几声,没好气地地嘴里的烟扔到了车外。

什么烂烟,难抽死了。

她一边呛声一边嫌弃地骂。

霍希安一手搭在车窗上,轻飘飘地吐出个漂亮的烟圈后才慢悠悠道:不会抽就不会抽,别诬赖我的烟不好。

下一秒,他的烟盒连同那只限量版的打火机就被人甩到了车外。

霍公子还未来得及骂人,耳边传来一阵刺耳尖锐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伴着车门重重甩上的声音,男人暴躁的粗口声随即而来……X你八辈祖宗……老子的车刚提回来的就……我八辈祖宗太爷,阿爷,老爸,小叔都在,你对哪个有兴趣?霍希安冷冷地望向那两只正欲抬脚踩上他跑车引擎盖的年轻人身上。

俩年轻人听到这把熟悉的声音,踩在半空的脚硬生生地停了下来,跑到驾驶门前,弯腰看清是他们时,满脸笑容地打哈哈——呀,是希安哥同嘉嘉姐,赏夜景?呵,希安哥嘉嘉姐真是浪漫透了……不打搅你们的浪漫夜晚了……两个刚拿到驾照的小年轻屁颠颠地跑了,贺静嘉朝他们的背影扬声道——禾仔,有无砸坏你车窗?让车行将维修费用寄给我……不用了,嘉嘉姐。

刚遭受无妄之灾的小跑车几秒之内消失得无影无踪,车内的两人再度沉默,耳边只有呼呼的海风,偶尔还有车子行过的声音。

霍希安抽完一根烟,转脸看向将下巴靠在车窗上看着不远处在微亮的塔灯下起伏的海水的贺静嘉,薄唇轻启——怎么不说话?贺静嘉趴着没动。

不是你有事要跟我说吗?她不答反问。

刚才跟小叔谈什么?不关你事。

贺静嘉,我跟你说认真的。

霍希安真的动气了。

我哪里让你觉得不认真?这回贺静嘉终于回过头看他。

霍希安不想再同她做无畏的争执,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小叔跟林菲菲解除婚约了。

我知道。

那天从邮轮离开之后,你跟小叔是不是在一起?‘在一起’三个字,他咬得特别重,他相信她应该知道,他指的‘在一起’不单单指字面上的意思。

是又怎样?。

霍希安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涨。

那你知不知道,太嫲入院就是因为小叔跟林菲菲的事情?贺静嘉,你到底想闹到什么地步?让阿爷,阿嫲也一起入ICU?我闹?无故被人指责一通的贺静嘉火气也上来了,是我让他回来解除婚约的吗?是我惹他们生气入院的吗?我连话都没有来得及说上一句呢,你一开口就想将责任都往我身上推?你能否认这件事你一点责任也没有?若不是你不听劝一定要自己上赌船怎么会出事?你不出事小叔会这么死赶烂赶去找你?小叔将你找回来,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怎么发生的,但以我对小叔的了解,他绝无可能对你出手……就是我故意勾引他的,怎样?贺静嘉……霍希安满脸怒容,你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呵……贺静嘉冷笑一声:说到不要脸,我哪及霍公子一半呢?吃完不负责就算了,还要毁尸灭迹……闻言,霍希安脸色极其难看,但在她的冷脸之下,他无言以对。

霍云易回来同林菲菲解除婚约的事情我真的不知情,太嫲一向都疼我,我也不想惹他们不开心,可是喜欢一个人又有什么错呢?人生那么短,总得做得自己喜欢的事,总得跟自己喜欢的人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吧?霍希安:……他不知道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所以,这个话题,他没有发言权。

但是——你跟小叔,不可能……至少现在,他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以后,谁知道呢?都为了别人而活有什么意思?为了道德人伦而委屈自己,那不是我贺静嘉。

我改变不了别人想什么,说什么,但我可以选择不看,不听,我无所谓,只是……光是她一个人这么想,是远远不够的。

只有她一个人想要努力,那注定是一场没有结局的故事。

而她,怎么会甘心?都说爱情是一场豪赌,为了她一生一次的爱情,她愿意倾尽所有。

赢了,她获得一个未来。

输了?不,她不会输的。

-霍云易刚从电梯出来,林菲菲的身影便迎了上来。

女人一脸憔悴,眼睛微微红肿着,应该是哭了很久。

云易……她一开口,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掉。

我们到外面谈。

霍云易低声道。

-咖啡厅里很安静,角落的卡座里时不时传来女人压抑的低泣声。

别哭了。

男人将一方白色手帕递到她面前。

林菲菲抬头,泪眼朦胧间,时光仿佛倒退到两年前的那个晚上,她坐在酒店门前的台阶上,也是这个男人给她递了一方手帕,让她别哭了。

若是那天晚上,她没有接他的手帕,她与他之间的种种是否都不会存在?她也不会如同现在这般难受?只是现实没有如果。

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说我改,行不行?话一出口,她再度失声落泪。

他一回到S城,第一时间找她提出解除婚约之事,不理会她的眼泪,不理会她的质问,不理会她的斯歇底里。

她反反复复地问:她哪里不好?她哪里做错了?他却都只是那句话:她没有哪里不好,是他没办法给予她想要的婚姻。

他说,不管她提什么条件,他都可以答应她。

可她唯一想要的,就是与他结婚啊。

菲菲,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还年轻,不应该将自己的一生交给一个不能给你幸福的男人身上。

言尽于此,他不知他还能再说些什么来安慰一个被他退婚的女人。

不能给予她所想要的,不管说什么都错,说什么都无力。

你不是我,怎么知我不幸福?云易,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我们都一起忘了,重新开始好不好?我知阿嫲,爸,妈因为我们的事情都还在医院……菲菲。

霍云易打断她,声音依然很温柔,却还着一抹不容抗拒的坚决,家中长辈确实深受这件事影响,但那是我的责任,我会处理好,你不用担心。

我们之间的事情,很遗憾,只能到此为止。

感情之事,最忌讳拖泥带水,他懂。

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要再给人任何希望。

有些事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结局也是伤悲。

很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有什么事情直接联系阿钦。

他率先站了起来。

能不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她叫住他。

他顿住,你问。

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终免不了,女人都要问的问题。

就算,明知对方会给她发张你很好,但我们不适合。

的好人卡。

而霍云易回给她的是两个字:抱歉。

这两个字,像是一把锋利的刀插入她的心脏,疼得她脸色惨白。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不喜欢一个人也能对她这么好,好到让她觉得他是爱着她的。

你想跟她在一起,对不对?痛极,她反而哭不出来了,你们这样的关系?你们在一起?这是第二个问题了,但是——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

这辈子,他不会再有结婚的打算。

说完,他不再理会她,迈步离开。

他自己的事情?林菲菲眼泪又掉下来。

他跟贺静嘉,贺静嘉与霍希安,这能是他自己的事情?呵,有些爱情,终究还是敌不过世俗的。

她就不信,他们真的能在一起。

-林菲菲从咖啡厅出来时,心情依然低落十足,低着头差点撞到人。

林小姐,小心。

男人扶住她肩膀,待她站稳后立刻移开手,后退两步。

是霍云易的贴身保镖之一阿何。

夜了,霍生让我送您回去。

都分手了,还能这么温存体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对她余情未了。

她没有拒绝,上了车,被她忽略了大半天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号码后就按掉,随后一条信息发了过来——目前只能查到那天晚上同贺静嘉一起上船的是H市红星Maggier,目的不详。

她看完后,删掉了信息。

-翌日,霍老太太尚未清醒,继续留在ICU病房。

霍云易的父母倒是没多大问题,贺静嘉与霍希安一早来院探望时,二老正同主治医生说要出院之事。

爷爷,嫲嫲,对不住,昨晚回来晚了怕吵到你们休息就没过来。

贺静嘉乖巧地坐到二老身前。

嘉嘉有心啦。

霍夫人牵着她的手,心中叹息一声,看到你回来嫲嫲就开心啦。

以后我就可以经常陪爷爷嫲嫲饮早茶啰!最近工作不忙咩?霍夫人好奇。

嘉嘉回来想自己做项目还是过来帮爷爷手?霍爷爷关切地问道。

前阵子她与云易要谈的新能源项目因项目本身的技术原因暂且搁置,贺静嘉能回来自家公司做事,他可是一百个赞成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个孙媳妇的做事能力确实比希安要强一些,自家孙儿也不是笨,但总感觉没将全部心思用在事业上。

爷爷,我可不可以有第三个选择?贺静嘉将脸靠到霍夫人的肩侧,笑咪咪地望着霍父。

闻言,坐在对面的霍希安从桌底伸腿过来,踢了她一下,提醒她别乱来。

从不吃亏的贺小姐脚跟一转,高跟鞋直接踩住他的皮鞋头,力气很大,霍希安忍不住蹙眉瞪她——【放开!】【不放!】二老并未注意到两只小的暗流涌动。

霍父也算是很了解贺静嘉,有些调侃道:是不是想跟云易?爷爷还是你最了解我。

我刚回公司,对公司的具体运作还不是非常熟悉,让小叔带我一阵子熟悉熟悉啰。

我熟,跟我吧。

霍希安真是怕她了。

一波未平一波未起就麻烦了。

但是,自家人都给自己拆台了。

霍父扫了一眼自家孙儿:你先顾好你自己再说,嘉嘉还是让小叔带着比较好点。

霍夫人看着老头子,又看了一眼贺静嘉,动了动唇,终还是没有开口。

霍希安:……他还能说什么?爷爷嫲嫲要是知道他们俩个……霍希安什么也不能说,不敢说,而贺小姐脸上得意的笑容怎么也掩不住。

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气氛还算是轻松。

爷爷,嫲嫲,以后你们天天心情这么好就不会来医院了。

贺静嘉开心地给每个人添了茶。

哼!霍父冷哼一声,医院这地方谁都不想来,若不是你小叔几十岁的人了还跟小孩子心性一样朝令夕改,我同你阿嫲也不必遭这口气。

霍夫人一提这事又是一声叹息:我真是怕他一辈子都不结婚。

贺静嘉将小巧的茶杯递到霍夫人面前:嫲嫲,小叔不是小孩子啦,不用担心那么多。

你看看你们金孙都那么大了。

她朝霍希安使了使眼色。

霍希安心里冷哼一声,嘴角弯了弯,挤出一抹笑容:是呀,阿爷阿嫲,你们不要操心小叔的事情。

我跟嘉嘉已经决定要努力造人,争取明年给你们抱曾孙。

这下,二老果然开心得不行。

但贺小姐可开心不起来,但如今这情形,她能说她正打算跟霍希安离婚吗?她确实是不在乎外人对她的看法,可她也不是个没有孝心的人。

要怪,就怪霍希安这贱人,在这个时候又坑她一把。

一提到这个生娃这件事,霍夫人话题瞬间多起来,从备孕到生产,育儿,听得贺静嘉头好疼,而霍父与霍希安已经坐到沙发另一侧,聊其它话题。

就在她正要找个借口离开时,霍云易推门而入,见到的就是自家老母亲拉着贺静嘉说个不停的情形。

聊什么这么开心?他神色自若地走过来。

霍夫人脸上笑意收敛下来,看来还是有些恼儿子。

当然是聊些开心的事情啰。

不像有些人,只知道惹人不开心。

妈,惹你跟爸不开心确是我的错。

霍云易在她们对面坐下来,伸手拿起一个苹果削起来,说吧,要怎样才能原谅我?赶紧找个合适的女人结婚啰,要不然嘉嘉跟希安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你还是光棍一个,丢不丢人?闻言,男人正在削苹果的动作顿住。

这么快吗?他语气平静,然后继续手上的动作。

快吗?贺小姐看他一脸平静的模样,咬了咬牙,一抹调皮的捉弄在眼底闪现,红唇微扬:对呀,说不定现在都有了也很难讲。

说着,双手还故意按了按肚子。

霍希安:……霍父老脸一红,轻咳一声。

霍夫人呵呵笑:唉呀,嘉嘉,女孩子矜持一点,矜持一点。

妈,吃片水果。

霍云易将削好的水果递给母亲。

我也要。

贺小姐骄气地哼了哼。

霍云易递了一片过去,眉眼低垂,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波涛暗涌。

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

希安你送阿爷阿嫲回家。

嘉嘉,你跟我去公司,我有事情要交待你。

有条不紊地交待完,他便起身往外走。

-正文 第153章 贺小姐:你喜不喜欢孩子?(三更)车子从医院离开,车内气氛是轻松与压抑并存。

轻松的是贺小姐,刷着手机与朋友聊天,聊到开怀处还发出轻笑声,早就没了昨夜在海岸线公路时的悲伤失落与绝望。

压抑的是霍生,双手扶着方向盘,目光一直落在前方,俊脸沉静,眼底带着抹难以抑制的忧郁。

车子在交通信号灯前停下来时,她悄悄地抬起眼瞄了下男人英俊优雅的侧脸,脑子里想到却是刚才同朋友聊天的话题。

都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大家都是行事火辣,思想开放的轻熟女,话题从来都是信手拈来。

以前贺静嘉懒得参与,因为她怕自己说多错多,让人识破她的零经验。

如今虽然还谈不上经验丰富,但以她的理论知识加上几次实践,谈起这话题简直是如鱼得水。

几个女人开始探讨人生大事,话题到最后又回归到贺小姐身上。

A闺蜜:难得贺小姐第一次这么积极参与这个话题,不如来谈谈你经验?她的经验?呵呵?才不要告诉她们。

她悄然地退出群聊,行驶中的车子正好停下来。

霍云易侧脸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形。

女人一手托着下巴,红唇轻扬,露出唇边两个小得几乎看不到的梨涡,俏皮又可爱,透着一抹小女儿的娇态。

他喉结滚了滚,薄唇微启,唤了声:嘉嘉……啊?她扔下手机,抬头看他,明亮的大眼透着一抹狡黠。

与她带着狡黠笑意的黑眸撞上之后,他却又移开了视线,陷入沉默。

贺静嘉也不催促,就这么盯着他,任他沉默着。

一直到交通信号灯转绿,车子重新启动汇入车流,她才一手把玩着垂在胸口的长发慢悠悠地开口。

你喜不喜欢孩子?喜欢。

他缓缓地吐出两个字。

她的兴奋还不到两秒,他却又泼了一大盘冷水过来:你不会有的。

为什么?贺静嘉把玩头发的动作停了下来,大眼里的狡黠变成了好奇与不解。

难不成,他不孕不育?额!?怎么可能?我……他一手稳稳地扶着方向盘,脑子里盘算着要怎么回答她。

一个问题需要想这么久吗?她疑惑地看着他,两人的距离很近很近,近到她微仰下巴的角度正好看到他眼睑下方那一层淡淡的暗青,有抹说不出的疲倦。

他一惯都这样,若是休息不好,第二天就这样,但是休息好之后很快又恢复。

他不会是昨晚连觉都没睡吧?霍云易,你不会是喂我吃药了吧?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贺小姐炸毛了。

霍云易……坐好。

她大半个身子扑过来了,他还开着车,很不安全。

有没有喂我吃药?不给她一个答案,她绝对不会过他。

没有。

霍云易……那为什么你要说我不会有……贺静嘉又要炸毛了。

好了,这个问题到此为止,OK?不OK。

不告诉我,我就告诉太嫲,爷爷,嫲嫲!霍云易:……这小祖宗,果真是来克他的。

给你五分钟组织一下语言,要不然我就打电话给嫲嫲……霍云易:……我开始计时了……在她开始倒数时,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嘉嘉……他脑子组织着逻辑,要怎么样才能说服这个祖宗不在这个问题上面打转。

见他久不回应,她咬了咬唇,大眼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后轻咬着红唇,算了,再问你一个问题。

她的注意力是转移了,但是,更头疼的问题又来了。

你跟林菲菲,进行到什么程度?贺静嘉眯了眯眼。

霍云易沉默了下,没回应这个问题。

霍云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停车。

她松开他手臂,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娇艳的脸蛋紧紧地绷了起来。

马上到公司了。

我不想去,停车。

霍云易没再多说什么,车子很快停靠到了路边。

她动手解开安全带,自己打开车门下车,然后泄愤般甩上车门。

-贺静嘉在环宇附近的咖啡厅里,一边喝咖啡一边翻阅最近的时尚杂志时,一碟小巧的蛋糕放到了她面前。

是霍云易。

他在她对面坐下来。

她瞪着他不说话,他也同样沉默不言。

爷爷刚打电话给我。

他打破沉默,睫毛低了低,挡住沉郁的眼神:让我好好带你。

贺静嘉冷呵一声:回答刚才在车上两个问题,我就跟你回公司。

霍云易:……贺静嘉也不理他,但是面前那块精致的点心却拿了过来,一勺一勺地挖着吃。

挖掉一半的时候,他开口了:我跟林菲菲,没有你想的那样。

哦?哪样?她终于有兴致理她了,略带英气的眉毛向挑。

霍云易双手交叉,两边手肘撑在桌面上,眼神定定地回望着她,朱红色的嘴唇轻启,以一种谈判的口吻低缓道:嘉嘉,我们交换一下。

你告诉我为什么跟希安结婚,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呵,贺小姐放下勺子,拿起餐巾拭了拭嘴角,学着他的模样将两手撑在桌面上,下巴抵着交叉的十指,语气轻盈:晚上我到你公司附近的公寓过夜,好不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霍云易:……一点诚意也没有,我懒得理你。

贺小姐瞬间变脸,起身走人。

-贺静嘉还是到公司参加了下午的会议,她与参加会议的几名董事及高管都不陌生,这也算是她正式加入环宇的见面会。

会议结束后,她先是去看了自己刚刚腾出来的办公室,让秘书照自己的喜好置办物品后,直接去了霍云易办公室。

进门时,顺手锁上门。

他正在办公桌后面批阅文件,表情严肃认真。

她进来,他只是抬眼看了一下,问了句:办公室喜不喜欢,然后又低头继续手上未做完的事情。

还好。

贺静嘉应了声,走到他面前坐下来,一手托着腮看他,一手随意把玩他桌上的镇纸。

他做事,她看着他,看着看着,就有些呆不住。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工作中的霍云易那副不可侵犯的模样,让她想招惹他。

……十分钟之后,贺静嘉咬着牙,一脸愤怒十足地从他的办公室冲出来,差点与前来公司的霍爷爷正面撞上。

嘉嘉怎么了?爷爷,霍云易他骂我,我回去了。

贺静嘉简单的告完状,踩着高跟鞋离开。

-霍父进来时,霍云易正站在落地窗前抽烟,眸色深深,表情凝重。

阿易,怎么把嘉嘉给骂走了?她闯了什么祸让你这么生气?霍父问道。

没什么。

霍云易眉间蹙得越发紧,下颚绷得紧紧的。

没什么你凶她做什么?讲了她两句而已。

她刚到公司做事,一点小事你讲她做什么?我看她都要哭了,你还是打个电话给她道歉吧。

霍云易……-晚上,霍家父子一同回家,刚进门便碰上要出门的贺静嘉。

嘉嘉这么晚去哪?霍父笑咪咪问。

爷爷,小瑜从法国回港,我妈不放心,让我陪她几日。

霍父一听说是双胞胎之一回来,点头附合:小瑜回来啊?嘉嘉你要好好陪她玩几日,公司的事情不急不急。

谢谢爷爷。

还跟爷爷客气了?爷爷,我不在家,你帮我多看着点‘霍云易’呀,别让他东跑西跑的,要是发姣,早点请售医过来处理它。

忠叔一定会带好KING的,安心安心。

爷孙俩站在那里你一句我一句说起‘霍云易’,本尊的霍叔叔只能站在一边静默。

等他们聊够了,忠叔牵着‘霍云易’过来,贺静嘉蹲下来,蹂躏了好一会儿它毛茸茸的脑袋,然后才道:霍云易,来,我们吻别一下。

霍爷爷无奈地摇头笑。

霍云易本尊还是只能:……上车前,霍云易还是主动开口了:注意安全。

贺静嘉冷着一张小脸不理他,倒是霍爷爷像是想到什么,伸手撞了撞儿子的胳膊:云易啊,希安不在家,要不还是你送她过去一趟吧。

霍云易:……霍夫人从家里出来时,只看到自家老头子一个人在花园里跟‘KING’玩。

你们父子俩不是说一起回来吃饭的吗?云易呢?哦,嘉嘉说要去陪小瑜几日,我让他送她过去了。

霍夫人:……-上了车,薛女士的电话就过来了,贺静嘉舒舒服服地躺在那里与母亲大人聊了好久没挂,然后又到妹妹接过去。

安静的车厢里,只闻她清亮的声音在耳边回转。

好不容易电话挂上了,车子已经穿进海底隧道。

车内灯光晕黄,霍云易靠坐在对面的真皮沙发上,长腿交叠,手臂随意地搭在扶手上,指尖夹着烟,兀自燃到一半。

平时与她单独在一起,他一向不怎么抽烟,更别提在车内,因她不喜。

今夜,此情此景,真的极少见到。

可见,他真的是心情不大好。

与她目光撞上时,眉眼深邃,眼底雾色浓重。

不许抽烟。

她嫌弃地挥了挥小手。

他喉结微动,还是将烟给熄了。

嘉嘉……他低唤了声她名字。

干嘛。

她挑着眉角,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跳跃。

能不能懂事一点?他指的是下午在他办公室的事情,贺静嘉知道。

如果我说不能呢?她倾身过来,微仰着下巴望他。

而且,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想。

嘉嘉……男人闭了闭眼,再开眼时,女孩娇艳的脸蛋已凑到他眼前,纤白的双手搭在他肩膀上。

我就不……他正要拉开她手时,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接了起来。

电话里,霍希安正在同他讲公司里的事情。

车子在海底隧道穿行,他在讲电话,她在撕掉他道德枷锁的面具,一层又一层……-车子在她公寓楼下停下来。

你陪我上去。

贺静嘉心不在焉地道。

不行。

他拒绝得毫无回转之地,一脸的严肃。

呵……贺静嘉冷哼一声,下车。

离开之前,又转头回来。

落东西了。

她指了指丢在车椅上的东西。

霍云易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下颚绷紧,揉了揉太阳穴。

算了,还是留给你吧。

贺小姐飘然而去。

贺静嘉,你给我站住。

霍云易急匆匆从车上下来,手里拿着的西装外套绑上她的腰。

贺静嘉低头看着男人将两只衣袖绑上的动作,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懂事?呵……------题外话------三更结束。

预告一下,明日更新内容为陆生陆太。

唉……………………我好难,太难了。

正文 第154章 陆生:她的不对就是我的不对!(一更)H市。

下午四点半,陆怀远留下邵百川及几位律师做最后细节的敲定,自己带着叶臻离开会议室。

过两日就是NSA竟标案的截止日,第一套方案已经敲定,剩下的两天时间,他们还要估摸对手的底细,可能要重新设计新的财务模型,虽然投标尚未开始就考虑新的投标案有点为时过早,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有可能出现的方方面面情况,他们都要想得到。

我们要见谁呀?在回他办公室的途中,叶臻小声地问道。

马上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林一凡迎面而来-陆生,叶小姐,徐小姐已经到了。

徐小姐?叶臻惊讶地挑了挑眉。

-办公室里,一名身穿正式套装的女子已经等候。

陆生,叶小姐。

林一凡为他们介绍,徐洛冰小姐……徐小姐。

陆生,久仰。

两人客气地握了握手。

徐洛冰一身张条流畅的职业套装显得整个人稳重有能力,又不乏女性的成熟魅力,是陆怀远新上任的助理之一。

聊了会工作上的事情后,林一凡便带她去她的办公室。

叶臻打开她的个人简历——徐洛冰,年龄:37岁,毕业于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这个年龄,还有毕业院校——陆生,这位徐小姐不会是你的同学或校友吧?叶臻有些好奇,虽然他们刚才的言谈之间并无故人之嫌。

陆怀远喝了杯咖啡,抬眉:咖啡是不是加醋了?这么巧,很难不让人怀疑啊。

叶臻哼了声,继续往下看——咦?已婚?他轻笑:她已婚,你好,我也好。

啊?徐小姐是家姐朋友,有丰富的工作经验,你跟她慢慢磨合,合得来以后让她跟你。

啊?这是给我招的助理啊?算是助理,也是他给她培养亲信。

最近她会先帮我处理事情,NSA案子结束后,自己做project,有没有信心?认真地思考半刻后,她郑重地点了点头:有。

陆怀远笑了,起身走到她身侧坐下来,拥住她肩膀:一步一步来,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在。

叶臻搂住他手臂,凑上去亲的他脸,我知道有你在,所以才不担心。

对了,我看徐小姐的履历这么漂亮耀眼,怎么会想来做助理?陆怀远耸肩:人各有所志。

-六点,邵百川他们的会议尚未结束,陆怀远让她作东请新来的徐小姐吃饭,他与林一凡有另外的应酬,两人离开公司后便各自前行。

叶臻请徐洛冰吃饭的地点是陆怀远订好的一间西式餐厅,很有浪漫情调的地方,靠窗的位置可以远眺海港夜色.徐洛冰在工作上是个典型的职场女强人,干练而强势,但是工作之外,她也可以褪去职场上的凌利,变成一个温和的大姐姐,与她聊聊时装,美容这些话题,但很遗憾,叶臻对这两个女人间聊得最火的话题却没有多大的感受,她便很快地又能转移到美食上面.说到美食,叶臻能同她聊的就多了,聊开之后才发现,徐洛冰这个看着可能从来不下厨的女人竟然能侃侃而谈,将八大菜系如数家珍般点评了一轮.若不是知她是名校MBA毕业,又在知名企业任过要职,叶臻觉得她不是知名的美食节目主持人就是名副其实的美食家.徐小姐,你确定真你们家不是开酒楼的吗?开酒楼可能都没有她对菜系这么熟的.咦,还真是猜对一半了.徐洛冰轻笑,我们家是开茶楼的,我爷爷,爸爸都是厨师出身。

东篱斋去过吗?东篱斋?叶臻挑眉。

上次她们几个在东篱斋喝茶,明月说徐宓是太-子-女,那她与徐洛冰是?徐宓是我女儿。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徐洛冰淡笑着道出事实。

徐小姐,真没想到你是徐宓的妈妈……实在是太年轻了。

而且她这么一说,她才惊觉出她们母女俩五官其实很相似。

难怪,第一眼见她,总觉得像是那里见过,她并未深思,没想到竟是徐宓妈妈。

叫我Rosie就行了。

结婚早嘛,孩子自然就大了。

徐洛冰大大方方道,后面又调侃叶臻一句:你看我37岁,女儿都16岁了,你跟陆生可要努力加油了。

徐洛冰年纪比陆怀远大,又是陆怀柔的朋友,在叶臻面前可以算是一位长辈了,叶臻也一直以一种尊重的态度相待。

但是知她是徐宓妈妈,又被她调侃了一句话,两人之间相敬如宾的气氛变得轻松很多。

一顿晚餐吃了一半,两人已经熟稔不少。

而另一边,陆怀远的饭局才才刚刚开始。

约他会面的正是最近被外界搞得风雨飘摇的江海集团主席江天豪及二位公子,江家女婿,江海高层之一毕荣欣。

一看还以为是他们家庭聚餐。

陆怀远在经理的带领之下进门,客气地同在座的各位一一招呼。

把我上次投得的红酒拿过来。

江天豪朝经理吩咐道,经理领命而去。

红酒很快送上来,陆怀远浅饮一口后赞道:有花香,又有果味,靓酒。

不是靓酒,怎敢请陆生饮?江大少有些不是滋味道。

本来他们可以借手中握有的陆怀远未婚妻与陶熙环那份录音来同他谈条件的,但最近江海集团被人恶意狙击之后,表面上虽然与嘉禾斗得不相上下,但内耗有多严重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往日同陆怀远这些人交往都是平起平坐,但最近的颓势让他们在他面前不免有些低头求好的意味。

这中间的落差,让人接受起来很不是滋味。

阿明,说到品酒,你就远远比不上陆生了。

江家女婿开口,示意江大少不要乱说话。

陆怀远并不介意,淡笑:兴趣爱好罢了。

远,试试今晚的招牌菜……江生客气了。

江天豪颇为热切的招呼,其它几人也纷纷活络地同他边吃边聊起来。

酒桌上觥筹交错间,今晚的正式话题也渐渐地明朗。

听说你们远航最近搞的什么光伏能源项目出了问题而被延迟上市,现在处理得怎么样?不是什么大问题,已经在解决当中。

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手的,尽管开声。

江生有心了。

阿远,明人不说暗话,你应该知道我今晚约你出来是什么事。

江天豪看了眼身为财务总监的女婿。

毕欣荣清了清喉咙,陆生,我们打算以你当年买入价的价格买回你手上持有的百分之八江海股权。

买入价?17年前,江海集团受全球金融危机影响,业务量大幅下跌,公司市值缩水近半,许多项目被迫叫停,银行核贷迟迟无法落实。

陆怀远就是江海集团扩股增资寻找新股东之际,入股江海集团,当时他刚刚19岁却目光长远,看中的是江海旗下那几家实业的技术实力,若是能捱过金融风暴这股风,绝对可以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事实证明,他眼光非常不错。

十几年来,江海这棵大树根越扎越深,公司业务触及面越来越广,市值翻了无数倍。

陆怀远这个从来不参与运营的隐性股东一年的分红也是翻了无数倍。

现在,江海这棵大树被一场台风席卷摇摇欲倒之际,他们提出以一倍的买入价回购他手中的股权。

江海集团股价最高峰时达到196元一股,前阵子因为不利消息影响,下跌至63元,与嘉禾的争夺战中,江海斥巨资回购增持防御,促使股价回升至110元。

虽然离最高峰时期的价股相差了近一倍,但与陆怀远当年的买入价来说,还是高许多。

他们现在以原价要回购他手中的股分……陆怀远笑了下,没有立即回应。

见状,江天豪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收敛起来。

江大少压抑在心里头那股火气又冒了上来。

陆生,如果不是你未婚妻联合外面那些卑鄙小人来搞我们江家,我们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难道你真想跟我们撕破脸对簿公堂?大少,我未婚妻年纪小,有时做事是少点分寸,她同陶生见面那件事确实也是她做得不对,她做得不对就是我的不对,我道歉。

因为她年纪小对身边人不设防而被人抓住把柄都怪不得别人。

陆怀远脸色也严肃起来:但是江生病历被人踢爆出去这件事同她无关,没证没据的话不可以乱讲。

就算不是她爆出去的,她也脱不了干系。

证据暂时没有而已。

陆生你放心,我们一定查到底。

那就等你们查到再说。

撇开那件事不提,你这几年在我们江海身上也赚了不少钱,如今我们愿意不计前嫌弃愿意用这样的方式解决我们两家之间的问题?你还不愿意?你认定我们江家一定会翻船?落井下石也不是这样吧?憋了一个晚上的江二少也忍不住发飙。

二少,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陆怀远镇定自若地抬眉反问。

气氛一瞬间变得剑拨弩张。

够了。

江天豪脸色不佳地开口训斥两个儿子,这件事,阿远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

OK。

陆怀远点了点头,看向江天豪:我会慎重考虑这个问题。

你们也考虑好是用现金还是其它方式同我做这个交易。

不好意思,失赔了,你们慢吃。

陆怀远起身,离开,门才在身后关上,耳边就传来一声玻璃砸到地面的刺耳声。

姓陆的真是敬酒不吃罚酒。

看衰我们江家?烂船都有三斤钉。

他不吃这碗酒,我总有办法搞他。

……晚上十点半,半山别墅,客厅里灯火通明,液晶电视机正在播放某台真人秀节目,叶曦与简星辰两人边看边笑得东倒西歪。

叶臻在厨房里准备宵夜一边瞧着放在流理台边上的手机。

一个半小时之前,他打电话过来,问她回家没有。

那时候她刚的车子刚进门,随便就问了他一句:应酬结束没有?他说结束了。

她又问:这么快?他笑了下:饭菜不合胃口。

她温言道:要不要我煮点给你吃?他说‘好’。

于是,她一入屋就进厨房去忙活。

与他在一起以来,她对他的口味还算抓得住几分,他看着不挑食,但不合胃口的东西筷子也不会多动一下。

同他出去陪人吃饭的机会不多,但与公司几位高管也同桌吃过几次,每次他吃得都不多,很多菜式他连碰都不碰一下。

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听他开口说饭菜不合胃口的。

也不知今晚同什么人应酬,在哪里吃的什么菜,能让他没胃口至此。

厨房每天都会送来新鲜的各类蔬菜,海鲜,肉及调味菜。

叶臻捣腾了一个多小时,清热祛湿又养肝的鸡骨草龙骨汤正在灶上冒着烟,晚上不宜吃太多油腻,她准备了几道清淡的小菜及蔬菜沙拉,最后再来一个豆豉鲮鱼炒饭。

电饭锅里的饭已经装出来凉好,她看了眼手机,显示一条新消息,她兴奋地点开,却是林一凡。

陆生临时有个电话会议,晚点到家。

好。

她没有多想,回了一个字后重新拿起刀正要切芥兰与彩椒,眼皮却又闪跳起来——啊呀……她空出一只手,沾了手按了好一会儿才停。

今晚也不知怎么回事,老是跳跳跳的。

-客厅里。

真人秀节目结束后,简星辰拿着遥控器换台——……半个小时之前,红磡隧道发生一起交通意外,一辆往沙咀方向的货车忽然失控撞上隔离栏,使对面正常行驶的一辆私家车被撞起的栏杆甩到,造成车子挡风玻璃严重损坏。

本次意外中,造成五车追尾,共有六人受伤,已全部被送往最近医院治理,目前警方正在现场调查意外原因。

简星辰知无人命事件后正欲转台,叶曦去拉住她手,不让她换。

又没死人,没事啦。

她漫不经心道。

叶曦一脸焦急地冲到电视机前,指了指正好被镜头推移到的某辆车子……咦?那不是舅舅的车吗?呀!她惊呼出声,扔下遥控器往厨房跑去:臻臻,不好啦,舅舅车被撞了……—哐一声从厨房里传来。

你说什么?叶臻脸色惨白,颤抖着唇不可置信地看着简星辰。

新闻刚播的,红磡隧道六车连环撞,舅舅的车头都撞凹了……简直是晴天霹雳。

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刚才他还让林一凡给她发信息,说有个临时电话会议,晚点就回来的。

星辰一定是看错了,他肯定准备要到家了。

她想开口否认些什么,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整个人也颤得不行。

臻臻……见状简星辰向前搂住她肩膀:别担心,新闻上说只是受伤,已经送往医院治理。

舅舅一定不会有事的。

一定是搞错了……她回过身,转身去拿的流理台上的手机,想要拨他电话,刚拿到手机却颤了一下,手机摔到地上,在地板上滑了一下,溜到厨房入口。

一只白皙的小手将手机捡了起来。

是一脸担忧的叶曦。

我来打。

简星辰冲过来,夺过手机,却划不开锁屏。

最后还是叶臻自己颤着手拨了他的手机。

一声……两声……三声……一次……两次……三次……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再打林一凡的,也是这样。

星辰,他们的电话没人接……叶臻变得有些六神无主,眼泪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他们一定是在开会不方便接听的,对不对?她有些自欺欺人。

臻臻,你别急呀。

舅舅肯定正在处理伤口什么的。

家里所有车子都是安全级别最高的防弹车,一定不会有事的,相信我,我们现在就去医院……简星辰搂着她往外走,叶曦见姐姐哭,眼泪也跟着掉个不停。

小手牵住姐姐的裙摆跟着往外走。

曦曦,姐姐去医院看姐夫,你在家等着好不好?叶臻伸手擦了擦妹妹脸上的泪水。

叶曦看姐姐又看星辰,她担心姐姐姐夫,可对出门又还有着下意识的恐惧。

简星辰看着这一大一小都是落泪,有些头疼。

叶曦情况不同常人,还是不要出门的好,要不然再出什么状况,她觉得她一定应付不了。

最后,叶曦还是没跟出门,简星辰CALL了安琪过来照看她。

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车子驶出家门时,叶臻紧紧地抱着星辰的手臂,声音哽咽着问道。

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事的。

星辰拍着她仍然颤抖的背部安抚着:我当年的车祸比这个严重多了,昏迷了一年多才醒,你看我现在还不是活蹦乱跳的?舅舅福大得很,一场小小的车祸不足挂齿,别哭了,等会哭丑了怎么见舅舅……简星辰安慰了好一通,说了好多好话,叶臻总算是暂时停止哭泣。

车子行至隧道路段时,因为正在堪查整理现场,暂封了一边道路,交通深受影响,许多乘坐巴士的乘客下车步行离开隧道,另一边刚刚开放的行车道行车速度极其缓慢,如同龟行。

他们的车子走走停停,还在隧道里。

叶臻等不下去了。

星辰,我下车走路过去。

她不想再等,只想赶快冲到医院亲眼看到他安然无事才能放心。

小姐,从这里到医院至少7公里……开车的保镖提醒她。

70公里我也要跑,你们在后面跟上来,见到我就搭我,见不到可能是我比你们先到。

叶臻推门下车便跑,坐在副驾驶室的另一个保镖怕她出事,紧跟着下车而去。

星辰看着他们一前一后远去的背影,有些纠结,她要不要下车呢?跑7、8公里,要命哦!但是,自己一个人在车上好像有点对不住自己的良心。

等她决定下车要追上去时,人家已经跑得不见踪影。

她看着前方缓慢到几乎停滞的车流,问了声开车的保镖:你说我要不要下车呢?保镖:为了安全起见,小姐还是坐车上比较好。

简星辰:难道刚才我小舅妈跑就不安全了?保镖:小姐是想让我弃车陪你一起跑?简星辰:那你弃不弃?保镖:……简星辰:说话。

难道我不比车重要?保镖:……简星辰:说啊,我重要还是车重要?保镖:都重要。

简星辰得理不饶人:不行,一定要选一个出来,我,还是车?保镖:……-正文 第155章 陆生:这个傻姑娘(二更)医院急诊科里,一片紧张与忙碌,医生、护士,家属,伤者往来不断。

叶臻喘着气冲进来,不断地与人撞到肩膀与手臂,她浑然不觉,一个一个急诊室地去找,保镖跟在她身后同被她撞到的人说抱歉,一边护着她前行。

陆怀远,陆怀远……她一边找一边念着他的名字。

只是,最近一间急诊室的门帘也被她掀开,还是没找到她要找的人。

没有……怎么会没有……她整个人忽然瘫倒在地,眼睛像坏掉的水龙头,一颗颗硕大的泪珠不断地往下掉。

医院走道的灯明晃晃地将她哀伤又绝望的脸照得一清二楚。

小姐,你怎么样?这里正在处理伤口,麻烦在外面等一下。

医生与护士同时出声道。

抱歉。

保镖在她身边蹲了下来,叶小姐,陆生没事,他正在二楼做MRI……闻言,原本摊坐在地上的叶臻像是被打了一针强心剂,猛地从地板上窜起来就跑。

叶小姐,反相向了,电梯在这边。

保镖在身后提醒她。

电梯还停在18楼,叶臻想也不想便朝楼梯方向而去。

一路跑了七八公里的路,又百米冲刺般上楼梯,到MRI检查室门前时,她已经没力气站稳,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按着剧烈跳动的心脏位置,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检查室的门推开,看到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时,她又像是满血复活一般,不管不顾地朝他冲了过去,想扑到他怀中。

只是在离他只有两步时,她却像急刹车一样停下来。

手臂怎么了?一点皮外伤而已,没事的。

只是皮外伤吗?还有没有哪里伤到了?她焦急得将他整个人上上下下都摸了一遍,确定只有右手及额头外伤之后,其它并无大碍时,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小心地将脸贴到他胸口,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又开始泛滥。

她没哭出声,身子却依然颤个不停,泪水却很快地将他胸前的衬衫给浸湿了。

陆怀远用没受伤的左手轻拍着她的背——我真的没事。

刚才做了MRI也没问题。

别哭了,嗯?就是怕她担心,所以他出意外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通知她,而是打算检查没事后再说。

没想到,她还是这么快就知道了。

我好怕,真的好怕……她终于在他怀中痛哭出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出意外的人是他,可劫后余生的人却是她。

她才21岁,可却已经经历过许多次生离死别,爷爷,嫲嫲,还有妈妈……同妈妈发生的那次车祸,是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痛。

那种穿透骨子的痛,她再也不要想经历一次。

她一路跑过来,心里不知有多害怕,就怕他真的会出事……当在急诊室里找不到他人时,她整个人都崩溃,肉体与灵魂一起,似乎全都散了。

一直到,保镖说他没事,正在二楼检查;一直到,看到他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一直到,她抱着他,感受到他的体温与气息,她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别怕别怕,我好好地在这里呢!臻臻,乖,不哭了不哭了。

陆怀远将她的头按在怀中,为她的焦急,为她的情绪失控,为她的眼泪,心疼又宽慰。

他的小姑娘是如此的紧张担心他啊。

可怀里的小姑娘还是哭个不停。

五分钟之前,林一凡从电梯那边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警察。

见自家BOSS抱着哭个不停的未婚妻在温言细语地安抚,便识相地站在一边等着,但人家阿SIR也不是只为他们服务。

所以,他硬着头发上前,打扰他们。

陆生,这两位是过来做例行问询的张Sir,陈Sir……到病房来吧。

陆怀远朝他们点头招呼后,抬起胸前还在哽咽着的小姑娘的脸,看着她哭得又是汗水又是泪水的小脸,心疼得不行,拭泪的动作温柔至极,像是怕弄疼她。

能不能走路?他低声问。

腿好软,走不动了……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双腿在不停地打颤。

都不多久没这么用力地跑了,看来以后真要多多锻炼身体才行。

舅舅,你有没有怎么样?这时,简星辰从电梯那边朝他们飞奔而来。

没事。

陆怀远淡笑,来,星辰,扶着小舅妈走,她腿软走不动。

简星辰:要不要推个轮椅过来?叶臻:……呵呵……简星辰笑咪咪地向前搂住眼红脸也红的叶臻念念叨叨:看玩笑的啦。

我都说舅舅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你非要从隧道那边跑过来。

跑断腿了吧?闻言,陆怀远蹙了蹙眉,心里头却被搅得惊天动地。

他以为,她只是过于心焦,平时运动量不足,多跑了几步才会这么腿软。

但没想到她……这个傻姑娘。

在所有人眼中,他不过是愣了一下,但是下一秒却伸长手臂,将星辰怀中的姑娘拉了过来,一把将她搂入怀中,拢着她的发丝,抱得紧紧的。

不明所以的叶臻只能任他抱着,将脸埋进他怀里。

众人:……-一行人很快进了电梯,上16楼病房。

两位阿SIR例行询问时,叶臻就坐在他身侧,手挽着他没受伤的手臂,耳朵竖起来,将他发生意外的经过一字不漏地听进心底,一双哭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好像怕自己一眨眼他就要从眼前消失一样。

送走两位阿Sir,简星辰的手机响了。

舅舅,安女士。

她直接将电话递给了陆怀远。

陆怀远手机在意外发生时,从控制台上摔落在车里,刚才两位阿Sir过来问询时,顺便给他送了过来,正好没电关机。

才接通电话,那边便传来安女士一阵噼里啪啦的追问。

这就是他不想让家人知道他受伤入院的原因,但他还是很耐心地回答了安女士的所有问题,并再三保证他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明日就可以出院,他们不必特地赶过来看他。

挂了安女士电话,将手机递还给星辰时,他随口问:谁通知他们的?简星辰漫不经心回道:我让安琪过来陪叶曦,可能是她同安女士讲的吧?话刚讲完,病房门就被人推开,进来的是主治医生,身后还跟着林一凡与邵百川。

看来,他意外入院的事情是瞒不住身边这几个亲近的人了。

主治医生拿着几份报告进来,脑部、腰椎MRI检查暂时没发现异常,胸腔肌肉因受到安全气囊打开的造成轻度软组织挫伤,建议他住院观察两天,因为受强力撞击后有些症状当时不明显。

那就多住几天,等好了再出院。

叶臻代病号陆生回应了主治医生。

众人:……主治医生着看向准陆太:观察两天没什么特殊情况就可以出院了,不用担心。

说着,就离开了病房。

邵百川将从家里带过来的换洗衣物给了她们后,便带着简星辰这个不合时宜的灯泡离开。

最后,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刚才怎么回事?他靠坐在沙发上,抚着她头顶低声问。

她抬眼,什么怎么回事?星辰说你从隧道那边跑过来。

我好怕……一想到刚才那种焦急与害怕,她眼眶又有些红了,好怕你……她声音哽咽,说不话来。

她好怕,怕他万一出意外……她根本没有办法想像……不哭不哭,是我不好,让你担心受累了。

见她哭,他心疼紧搂着她安抚,低下头将她眼角溢出的泪吻干。

才不是你不好,是车子不好。

她抬起红通通的眼,语气尽是委屈与控诉,星辰明明说你的车子是最高级别的防弹车,怎么会经不住一点意外撞击让你受伤了?明天我就投诉那个汽车产商。

闻言,陆怀远哭笑不得。

家里确实是有几辆安全级别高的车,但在H市,我还用不着出门都要坐防弹车。

那就是她安慰我了?叶臻咬了咬唇,下了个决定,既然家里有这种车,以后出门你都要坐。

陆怀远:……她真当这里是恐怖袭击不断的中—东,还是治安恶化严重的美洲?安全第一,不许拒绝。

好。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得答应。

我只想要你好好的。

好好地陪着她,一起看日出日落。

好。

以后,每天起来跟我一起跑步。

他下巴蹭了蹭她头顶。

嗯。

她将脸靠在他肩膀上微闭着眼,此时此刻,他真实的体温与气息才能让她的心平静下来。

两人没再说话,就这么静静相拥着坐在沙发上。

一直到有护士敲门进来,要给他量体温,测血压。

你饿不饿?护士姑娘离开后,她打个电话回去让妹妹早些睡后,动手将邵百川给他们带过来的衣物打开时才想起这个问题。

快一点啦,去洗个澡出来早点休息。

他揉了揉她头发。

真的不饿?她还是不放心。

饿。

啊?很饿呢!他轻笑着,抬起她的下巴。

-浅水湾某间别墅里。

许泽玮接完电话后愣在那里不动。

BOSS?经常大半夜在BOSS家里谈公事的千万年薪助理见自家BOSS接了个电话后许久没反应,便叫了声。

许BOSS终于回神,一边拿起手机拨号一边道:两个小时之前,陆怀远出车祸住院了。

什么?助理惊讶地挑高眉毛,正要多问一句怎么回事,许BOSS已经拨通对方号码,直接对着电话那端道——叶生,你准女婿意外入院了。

怎么回事?不清楚。

听说红磡隧道六车连环撞,你家女婿的车子就在其中。

不是你派人做的吧?那边的叶国礼质疑道:许生,这个案子的重要我们都知道,但没必要这样吧?再过两天就是NSA的竟标日期了,要是陆怀远无法如期出现在谈判桌上,大家的竟价相差不了多少的话,那HY想要赢,基本上很难。

商场上斗心机,玩手段无可厚非,但陆怀远怎么样也是他的准女婿,叶国礼并不赞成许泽玮用这种办法来阻止竟争对手。

至少,他们现在是这个项目的合伙人,他有什么行动应该通知他一声才对。

也不是他不信任许泽玮,但其在商场上的行事作风一向都以不择手段闻名的。

对于叶国礼的质疑,许泽玮并未生气。

笑了几声后才回应叶国礼:在叶生心目中,我是这种只会用卑鄙手段拿下对手的小人?当然不是,不过陆怀远是我女婿,出于对女儿的关心多问一句罢了,叶生勿见怪。

理解啰!要是我有个女儿,谁敢碰她的男人,我绝饶不过他。

千万年薪助理闻言,在心里默默吐槽一句:BOSS你想要有女儿,还是先找个老婆吧!两人在电话里继续未完的话题。

……听说今晚江家在游艇会那边请陆怀远吃饭,你要怀疑的人应该不是我,而是江家……陆怀远怎么得罪江家的我不就清楚了,可能你们家两个女儿清楚一点,叶生或许可以问问。

我两个女儿?叶国礼挑眉不解。

这阵子江海集团新闻闹得沸沸扬扬的,谁都知道,但与他两个女儿能扯上什么事呢?总之,具体情况我就不清楚了。

不过,明日有时间,你去医院看一下女婿应该的。

许泽玮不欲多谈,很快挂了电话,扔到桌面上。

起身走到吧台前,倒了一杯酒过来,递了其中一杯给助理——心情好,饮杯。

助理双手接过,与他碰了碰杯。

陆怀远入院,确实应该喝一杯。

虽然这么说过于‘落进下石’了,但助理看自家老板的脸色完全就诠释了这个词的全部。

怎么,连你也觉得陆怀远出意外是我出手啊?许泽玮走过来,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摊开靠坐在沙发上,一副悠哉自得地询问自家助理。

不是不可能的。

助理抿了抿唇,还是不敢轻易说出得罪大BOSS的话。

虽然你老板我平时做人做事是有些卑鄙,不择手段,但找人去撞陆怀远这种不入流的做法还真不是我干得出来的。

难道真是江家那两个不中用的败家子干的?助理认真的思考起来。

总之呢,这件事不是我做的就对了。

不管是江家那两个败家子做还是仅仅一桩凑巧的交通意外,总之,都是帮到我了。

-酒店里。

叶国礼打了叶臻电话,许久无人接听,留言给她,让她看到消息后回复便又打了小女儿手机。

璃儿,爸有件事问你……他刚开口,那边传来的却是罗依莲的声音:璃儿回房了,什么事?转去H大上课的事情无果后,叶璃重回S大修学分,但放学或没课时都会去公司,与罗依莲学习处理公司事务。

叶臻有陆怀远这个导师亲自带着,已经比她先行出很长一段路,她也姓叶,怎么可能比她差?她抢走了她中意的男人,叶家的产业她一定不会让她得到一分一毫。

她并不笨,最近为了让自己学到更多,经常与母亲谈公事谈到半夜。

今晚也是如此。

刚才回去之前,落了手机在书房里,响起来的时候,罗依莲正要拿回去给她,一看是叶国礼,她便接了起来。

前阵子她来H市,有没有同江家的人接触过?女儿虽然与他关系不错,但与母亲更亲近。

女儿私下他不知道的事情,罗依莲知道的很多,问她也一样。

罗依莲一怔,想到那份录音,但语气依然平静地反问他:发生了什么事?陆怀远今晚在红磡出车祸。

陆怀远出车祸关江家什么事?又关璃儿什么事?罗依莲有些嘲讽道。

有消息说是陆怀远得罪了江家,与叶家两个女儿有关,所以……他话还没讲完就被罗依莲打断了:陆怀远是叶臻的未婚夫,要能扯上关系也是跟叶臻有关,你好好问你的好女儿去吧。

算了,我知道了。

罗依莲不善的语气让叶国礼也无心再说下去,径自挂了机。

罗依莲看着被挂断的手机,脸色极其不好看,连女儿几时走进门也不知。

妈,谁打来的电话?叶璃看母亲手上拿着她的手机,问道。

你爸。

我爸这么晚打电话过来什么事?他说陆怀远出车祸住院,可能跟江家有关。

车祸住院?叶璃惊呼:严不严重?人怎么样了?严不严重?人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呢?又不是你未婚夫,用不着你关心。

罗依莲没好气道。

妈。

叶璃从母亲手上夺过手机,我回房睡了。

你早点睡,少操心别人的事。

她看着女儿匆匆回房的背影交待道。

女儿20岁还未谈过恋爱,第一次情窦初开就碰上陆怀远这样的男人,会念念不忘很正常。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她得想办法让她早点死心才行。

-正文 第156章 陆生:你不用抬头,我低头就行了医院病房里,墙上的壁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

躺床上的人已然安睡。

侧卧的门在一片安静之中悄然打开,探出一个小脑袋,朝病床上看了一眼确定床上的人安静后,她踩着拖鞋,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往门外而去。

五分钟后,当她手里捏着消毒水、棉签等东西打开门进来时,却惊讶地瞪大了眼。

房间里灯光明亮,穿着病号服的男人正坐在沙发看着她。

-怎么回事?陆怀远轻捏住她纤秀小巧的脚踝,看着她洁白如玉的脚趾头红肿的模样,浓眉蹙起,语气也变得严肃了好几分.可能刚才跑得太用力了……洗澡的时候怎么不说?他眉头蹙得更深了,为自己没留意到她的异样而有些恼。

那时候还没怎么疼嘛。

叶臻说的是实话。

当时感觉最强烈的是双腿,颤抖发软,脚趾头那点不舒服全都忽略了。

谁知睡到一半醒胀得难受,起来打开灯一看,肿了。

见他睡得沉,她就没出声,打算自己出去找护士姑娘拿点药擦一下就行了,没想到某人的睡眠这么浅,她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他也醒了,还知道她出去了。

醒来怎么也不叫我?他又问。

她吐了吐舌头,将头靠过来,讨好地亲了亲他严肃的侧脸,别生气嘛,人家不想吵你睡觉呀!帮我上药。

他确实是在生气,但不是生她的气,而是恼自己。

我让医生过来看看有没有事。

他叹了口气。

不用啦,一点小问题。

不行。

他不容她拒绝地按铃叫人。

医生很快过来,观察了下她的两边脚趾头,确定半无伤到骨头后,让她涂刚才在护士那边拿过来的外用膏药便离开了。

膏药是陆怀远亲自帮她涂上的,又软又凉的膏药让她肿胀的脚趾头舒服了很多。

他细细地帮她涂了一层。

好痒呀……她轻笑出声。

他直起身子,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头顶,低低的嗓音一字一句地传入耳内——答应我,以后不许再这样了,嗯?知道啦。

她抬手轻捶了下他手臂,下一秒,他轻呼了声——疼……啊,哪里疼?我是不是太用力了?我马上找医生过来……见他叫疼,叶臻紧张得要命,转身起来就想去接铃,手臂却被人拉住——我没事,骗你的。

叶臻:……骗她?陆怀远,你这个幼稚鬼!陆生:……陆怀远,你好幼稚啊!他一把将她拉了下来。

心疼老公呀?他低笑着问。

疼!哪疼?……小手松开,在他手臂受伤的位置用力地戳了一下,男人当即嘶了声,捉住她作乱的小手。

叶臻以为自己真的戳得没分寸,小心翼翼地问:真的疼了?疼。

男人煞有介事。

她看着他眉眼间的笑意,俏声道:疼就对了。

心狠的小东西。

骗人的大坏蛋。

-叶臻醒来时,眼还未睁开,双手便自动地往旁边摸了过去。

空的。

他起来了。

昨晚她去侧卧,原本是担心会压到他手臂或胸口,但凌晨时分给她脚趾头上了药后,他便押着她一起睡主卧床铺。

虽然不大,但两人睡也足以。

她这一觉睡得很沉,也不知他几时起来的,更不知早晨有无医生护士进来查房。

开眼,看了看时间,已经上午十点。

她坐了起来,动动脚趾头,还是涨,看来要几天才能好了。

耳边传来客厅里不甚清晰的谈话声,她仔细听了听,是陆怀远与林一凡,还有邵百川的声音。

听不清谈话内容,但猜也猜得到,肯定是公事。

叶臻轻叹一声,去浴室洗漱,更换衣物出来,与从客厅进来的陆怀远撞了正面。

起来了?怎么不叫我?他笑着朝她走来:肚子饿不饿?他们走了吗?是不是吵到你了?他在她面前站定,伸手将她贴在额上的一小撮秀发往后拨,低头给了她一个早安吻。

没有呀。

她一手圈着他腰,一手碰上他手臂:还疼不疼?没问题。

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脚。

他牵着她手往床边走,让她坐下来后,捏起两只小手看了看,是消了一些,但还是肿。

等会我让人拿另外的膏药过来。

上次你给我擦的那个吗?她问。

上次?他抬眼看她。

在会议室被咖啡泼到那次啰!女孩语气有些郁闷,男人却低笑着出声:哦,上班第一天就出状况那次啊……女孩瞪大眼:陆生好记性,就记着人家第一次出丑!男人继续调侃她:我还想着,怎么请了个这么笨手笨脚的工读生。

陆怀远,你才笨手笨脚。

呵呵……你还笑,还笑,不许笑……喂,你们闹够没有?两人在床边笑闹的时候,安女士在主治医生的带领之下进了病房,身后还跟着安琪,简星辰及一脸紧张不已紧紧地攥着她手不放的叶曦。

一进门就听到隔着一组屏风后面的主卧室传来两人腻腻歪歪的声音。

看来真的没事了,但还是要住院观察两天。

一堆女人在病房没停留多久,确认陆怀远无事后,安女士便带着几个年轻女孩离开,让他好好休息几天。

一行人在电梯门等候时,与刚从电梯里面出来的叶国礼及许泽玮碰上面。

叶曦第一眼见到父亲很开心,但眼角瞥到父亲身侧的男人时,原本欲向前的脚步顿住,躲到了星辰与安女士的身后。

我小女儿害羞,不喜生人。

我陪她一起下去,不如你先进去看阿远?叶国礼对许泽玮道。

许泽玮点头:没问题。

看着叶国礼牵住那个清秀的小女孩同一群女人进了电梯离开后,许泽玮才摸了摸下巴——他虽然没有叶国礼这老男人英俊,但也不至于这么吓人吧?-病房里。

叶臻将刚才她们带来的花插进花瓶,陆怀远靠坐在沙发上,面前的笔电打开着。

医生让他留院观察两天,他自己的身体状况他清楚,已经没什么大碍,回公司也没问题,但敌不过身边几个女人的强烈意愿,只能留下来。

打开笔电也没有在工作,只是浏览了下财经快讯。

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叶臻刚给花瓶加好水。

他们都没想到,来探望他的人是许泽玮。

他们是认识不错,但交情还没好到可以医院探望的程度。

不过,人家许生都提着一大篮水果一脸笑意地站在门口了,他们自然也不可能小气到让人家吃闭门羹。

许生客气了。

陆怀远将他的果篮放到桌上,叶臻倒了水过来:许生,病房里只有开水了。

多谢。

许泽玮接了过来,毫不客气地在沙发上坐下来。

果篮其实是你岳父买的。

我正好来医院看个朋友,遇上他,听说你住院了就顺便过来看看。

陆生,现在身体怎么样?陆生落落大方地回道:许生有心了。

我岳父呢?他陪小姨子下去了,等会就上来。

许泽玮回了两人的疑问,又客套了几句后,他放下杯子。

看到陆生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

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我送你。

陆怀远起身送许泽玮到病房门口,将门虚掩上。

许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许泽玮回头,耸耸肩:我真是过来看你的,没什么话要说。

是吗?陆怀远嘴角勾起淡笑:那我就恭喜许生一声,这次赚了不少嘛。

不过,很遗憾,后天的投标会我们还是不免要见面了。

江天豪病历门事件爆发,江海股价大跌,嘉禾趁低吸纳之际,他知H市两大死对头最后一定会有一场恶斗,于是趁机沽空嘉禾。

在他们互相抬高价格时,恶意放出嘉禾财务总监涉嫌贿赂外资银行高管,以换取嘉禾在该银行的信贷批核黑料,导致嘉和在这一场恶斗中缺乏银行的资金支持败下阵了,嘉禾大跌,他狠赚了一笔。

当然,江海那边他同样也没有放过赚钱的机会,不过,他寄叶臻与陶熙环的录音给江天豪就不单单为了赚钱,而是借了江天豪两个儿子的怒火烧到陆怀远身上,以他对江家那两个败家子的了解,被一个女人这么摆了一道,就算那份病历爆发出去与她无关,他们也咽不下这口气。

可陆家如此护着叶臻,他们动不了她,自然会动到陆怀远头上来。

他们倒不至于做出什么杀人灭口或其它丧心病狂的事情来,但让陆怀远参加不了竟标,倒是很有可能的。

不过,就算是他们真的干出什么阴司事,他也没办法,又不是他让他们去干的。

但如今看来,陆怀远应该没什么大碍。

只能说,陆怀远这个人,吉人天相,他们注定得做对手了。

人生遇到这样的对手,幸,也不幸。

哈哈哈……许泽玮朗笑出声。

大家都是聪明人,不管陆怀远知道了多少,都不用再解释什么了。

我不过是跟陆生学习罢了。

半年前华美集团并购案,陆怀远可是让他白白损失了十个亿,这次他不过扳回一城罢了,借的还是叶小姐的风。

许生谦虚。

陆怀远也笑。

不送了,慢走。

-病房里。

叶臻将安女士送过来的鸡汤倒进碗里,端出来时,陆怀远刚从门口进来。

你们在门口聊什么?她示意他坐下来。

随口聊两句而已。

陆怀远凑过来闻了闻:好香。

她没再多问,握着勺子装汤,吹了吹递到他唇边:趁热喝。

我自己来。

陆怀远想接过碗,她不让。

不行,你是病号。

陆生无奈,只能由着她来。

喝完汤,叶国礼便上来了。

坐了一会儿,说了几句话后也便走了。

午餐后,陆生被陆太押到床上午休。

陆怀远很少有午休的习惯,但早上又早起,这会软玉馨香在怀,还真的睡着了。

叶臻十点才起来,没有睡意。

在他睡着后,一手撑着脑袋起来,一手隔空描着他英挺的五官,爱不释手。

他明明就在眼前,可她却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

怕吵醒他,她一点力气也不敢用,如同蜻蜓点水,一触即开。

最后,轻轻地将小脑袋靠到他肩膀上,鼻腔呼入的都是清爽好闻的气息,她满足地闭上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不知不觉地也睡了过去。

身侧原本熟睡的男人却开了眼,眼底尽是温柔得醉人的爱意。

-许家,花园。

许泽玮倒了两杯酒过来,递给坐在沙发上抽烟的叶国礼,随后在他对面坐下来,晃了晃手中深红色的酒液慢悠悠开口——叶生三个女儿,各具特色,个个都惹人爱,有福,敬你一杯。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叶国礼伸出酒杯与他碰了下,一口饮尽。

许泽玮笑:后院起火了?叶国礼知他指的什么意思,大拇指抚着光滑的卑鄙,脑海闪过的却是孟清雨那张清秀的脸蛋。

中秋之夜发生那件事之后,她依然在罗依莲手下做事,他也知道,罗依莲不会让她好过。

可她从来没有跟他诉过一次苦。

在公司,他不好去找她。

下班后,打过几次电话给她,她总说没时间。

这几天因为NSA案子的事情,他一直呆在H市。

几天未有她消息,也不知现今如何。

见他沉默不言,许泽玮浅饮一口酒叹了口气——呵,有时呢真是羡慕有些男人,在几个女人之间柔韧有余。

不知怎么办到的哦?叶国礼睨他一眼:你这是看我笑话还是怎样?绝对没有。

你看我如今还是光棍一条就知我绝无看你笑话的意思。

叶国礼摇头笑:我看你是怕麻烦。

要不然以你的身价地位少得了女人贴上来?还真让你说对了。

女人的麻烦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

算了算了,我们不谈女人,来估估看,M&C基金会不会提高竟标价……-S城,叶氏。

罗依莲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电话,挑了挑眉毛接起来。

秦生?她对着电话那端的人轻声的问。

罗小姐,我是仲文。

对方是一个沉稳的男中音,让罗依莲有些些的失望,但她没表现出来。

仲秘书,什么事?你要查的东西暂时没办法查到。

仲秘书顿了下继续道:至于那位孟小姐,为了安全起见,你让她离开公司。

罗依莲皱起了眉头:是秦生的意思?话已带到,罗小姐你自己看着办。

我还有事情要忙。

那边挂了电话。

罗依莲盯着被挂上的电话许久才放下来,起身离开办公室。

-秘书专用办公区。

孟清雨正在埋头做事,罗依莲走进来,亲自点了另两位秘书让她们停下手中的工作陪她出去办事。

孟小姐,晚上八点有一份来自T国那边的合同副本传过来,今晚麻烦你加班了。

接收之后放我办公桌就行,我明天过来再看。

好。

孟清雨站起来回应。

罗依莲交待完后便与两位秘书离开公司。

-H市,医院。

下午醒来,医生惯例查房时,陆怀远询问出院事宜。

叶臻不许,硬拉着他去做了一次全身检查,检查结果都正常她才稍稍放心,但还是坚持让他再多住一天,确定没事才能出院。

我知道后天就是NSA的投标日,但你的身体更重要。

她将葡萄剥好皮,一颗一颗喂他。

行,那就听老婆的话多呆一天。

他舒服地靠在床头享受着老婆贴心的伺候,吃下一颗后又道:帮我把笔电拿过来。

好好休息一天不行呀?话虽这么说,她还是放下水果盘,洗了手,倒了杯温开水过来给他漱口才转身去客厅拿他的笔电。

陆怀远手里握着水杯,望着女孩离开的背影,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的笑意。

邮箱一打开,一下子就涌出了几十封未处理邮件,早知他一天工作量极大的叶臻也不由得叹口气。

担心他手臂疼打字不方便,她便靠坐在他身侧,帮他回复。

他一边下指令,一边抽空跟她解释事件起因及处理的原因。

原本他一个小时可以解决的公事,这么一来,花了两个多小时。

等全部处理完后,天色已暗下来。

这哪是让他休息?分明是增加了工作量才对。

看着她有些内疚的小脸,他伸手刮了刮她鼻尖:以后你的工作又多一项。

啊?帮我处理邮件。

陆老师,您辛苦了。

叶臻笑着亲了一口他脸庞。

难得有个这么勤奋好学又具天赋的好学生,我的荣幸。

-晚饭是安女士亲自送过来,同行的还有不知从谁那里得知消息的贺静嘉。

你不是要正式回环宇上班?怎么有空过来?晚饭后,陆怀远有个电话会议,三个女人便在客厅里坐着小声聊天。

贺小姐很任性地回了一句:不高兴就给自己放假啊!叶臻:……她高兴就好。

倒是安女士看了看她若有所思:听说云易跟林菲菲取消婚约了。

闻言,叶臻很是惊讶。

中秋节回S城还什么事也没听说,这不过是离开几日,霍云易的婚约都取消了。

相对叶臻的惊讶,贺小姐神情自若地喝了一口茶才道:又不是我让他取消的,与我何干?安女士低笑了声:除了你,还有谁能让他做出这样的事?还把家中的老寿星气到住院了。

到底怎么回事?霍云易取消婚约的事情没有对外公开,怕对女方产生过多的负面新闻,但他们走得近的几家大人已有耳闻。

不过,霍家既不愿意公开谈此事,他们也不好过多追问人家家事。

但安女士同贺静嘉就不一样了。

贺静嘉望了安女士一眼,耸耸肩:有什么了不起。

话说得很随意,漫不经心,但其实,她心里很不舒坦。

贺静嘉对感情一向如此,任性,娇纵,不想委屈自己。

想要的东西,就会拼命去争取,不怕失败,不留遗憾。

如果不主动出击得到霍云易,那么她与他之间不会再有进一步的发展,她的暗恋一辈子都是暗恋。

可是得到之后呢?其实问题更复杂。

可她还是不愿意放弃。

你要问她,后不后悔?她绝对没有半点悔意。

对于未来,她可以有一万种的期待。

一辈子很短,故事却很长。

真不想让他负责?安女士摇头轻笑:口是心非。

贺静嘉哼了哼:难道我还能绑他去礼堂不成?你都不计后果,绑他上礼堂算什么事?不过,最近你还是安份一点,等他与林菲菲之间的事情淡下来再说。

没惹出大事已经算是好的了,她要再不知分寸的闹,也不知到时怎么收场。

贺静嘉不是不懂的。

只是有时候她就是生气,郁闷。

前天晚上送她到H市,最后他还是送她上楼了,但却在半夜她睡着的时候离开,回S城,气得她牙痒痒。

妹妹打算回港开店,她正好陪陪她,顺便帮帮她处理店铺签约等事项,要不然她不杀回去把他惹到爆血管为止。

听说薛嘉瑜回来了,安女士倒是挺好奇的。

你妈舍得让她回来?薛女士对薛嘉瑜一向管得很严格,不许这个,不许那个,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念女子学校,大学毕业也没交过半个男朋友。

她当然不是要留她下来做老姑婆陪她一辈子,而是认为这个女儿太单纯又安静,没有同胞姐姐的聪明能干,与其放她在外面可能会受坏人欺骗与伤害,不如她这个强大的母亲一直将她护在羽翼之下好好看着。

若是寻得真心待她的男子,她自会放手。

但若是没有,那也无所谓,优渥的家世与财力能让她安稳一世。

这次放手让她一个人回港自己开店,是因为薛女士最近春风得意,在心爱男友的劝阻与自家女儿的要求之下,愿意让她自己走出她的圈养。

毕竟,女儿也26岁了,而且回来有贺静嘉照着,料也出不了事。

听说同卵双胞胎很多长得一模一样的。

Gerlin,你同你妹妹是不是也这样?叶臻好奇。

呵呵……提到双胞胎妹妹,贺小姐脸上最后一点阴郁全都散了,见了你就知道了。

不过,她做的巧克力可是非常非常好吃。

-安女士与贺静嘉九点多离开医院。

电梯里,安女士上上下下打量着贺静嘉。

几日不见,是不是发现我更靓了?贺小姐挺了挺腰,挑眉。

确实是靓了不少,果然就是不一样啊。

安女士点头。

贺静嘉本就娇艳动人,如今看着更是有一种慵懒娇媚的性感,挑眉抬眼间更有一股独特的风情。

那是当然。

贺小姐笑得得意,俯身过来搂住安女士的肩膀,对了,几时有时间一起去找童女士,做做保养。

呵,现在要知道做保养了?安女士戳了下她脸。

那当然。

看契爷对你几十年不离不弃就知道你驭夫有术,怎么样,传两招?看你满脑子坏主意,还用我传?云易不被你折腾到早生华发才怪。

说中重点了。

贺小姐一双眼亮晶晶地望着安女士:要怎样,才能不早生华发呢?呵呵……想知道?贺小姐猛地点头。

十全大补汤啰。

安女士,能给点建设性的建议吗?改日去找童女士。

她有秘方。

好呀。

贺小姐与安女士一路聊着驭夫术,还在公司加班的霍云易忽然觉得鼻子有些痒痒。

抬眼看了看室内温度,25度,很正常啊。

-叶臻洗了澡出来,陆怀远还在开会。

她到客厅沙发,将贺静嘉带过来的膏药打开,还是那股熟悉的淡淡海棠香。

她勾了一勾,将白色膏药均匀地抹到十个脚趾头上面。

涂得认真,连陆怀远几时出来的也不知道。

一直到男人俯身吻了吻她头顶,她才惊讶地抬头:开完会啦?怎么走路都没声的?是你做事太认真了。

他坐到她身侧,牵过她涂了药散发着淡淡香味的两只小脚放腿上看了看,见已经消肿不少,放下心。

鞋子呢?合不合脚?他看了眼沙发旁边的几只没动过的鞋盒,那是安女士过来时顺便带过来的。

陆怀远说她脚伤,要换平底鞋穿。

试倒是没试过。

还没呢?等会就试。

要不要现在去冲澡?相对于试鞋,她更关注他。

但反过来,陆怀远也是。

先试鞋。

他打开盒子,将几双精致漂亮的鞋子拿了出来,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握着她的脚踝亲自给她穿上。

来,试试看合不合适。

雪白柔嫩的小脚与鞋子刚刚合适。

他将她牵了起来,让她试着走两步。

很软,很舒服。

她转身回来,双手搂住他腰身,仰着下巴看他:可是我还是想穿高跟鞋。

你不穿高跟鞋也漂亮。

合适舒服的鞋子能让你走更长更远的路。

他亲手给她穿上的鞋子,哪怕万水千山,不管到哪里,最终她还是能走回他的身边。

可是我穿平跟鞋就要仰头才能看着你。

她166的身高不算矮,可在他面前还是娇小得很。

她以前也不穿高跟鞋,但自从进了陆氏工作便开始试着穿,由一开始的不习惯到慢慢适应。

除了让自己看起来有职业女性的干练之外,更让自己站在他身边多一抹成熟女人的味道。

但现在他说,她没必要穿高跟鞋,合适舒服的鞋子能让她走更长更远的路……我不穿高跟鞋看着你好累呀!他低笑一声,弯了弯腰。

你不用抬头,我低头就行了。

她看着他,眼底有光,浓密的睫毛在粉白的脸上投下一片轻柔的影。

她抬手,搂住他脖子,嘴唇贴了上去。

-九点半,S城叶氏大楼,安全监控室。

怎么,没有收获?门推人从外面推开,罗依莲走了进来,看着坐在一大片监视器前的叶璃问道。

没有。

叶璃转身过来面对母亲,一脸的若有所思。

很安份,传真过来之前一直在自己位置上做事,接收完传真后直接进了你办公室,放下东西就出来了。

之后还在自己位置上停留到8点50分才离开公司。

她聪明着呢!哪这么快露出马脚。

罗依莲冷哼一声,在女儿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让你让人跟着她与叶臻,有没有其它发现?没有。

叶璃还是摇头,妈,这个姓孟到底是什么人,我们真的查不到她真正的底细吗?想到下午那个电话,罗依莲眉头紧了紧,摇头:暂时没有。

那边不仅查不到她的底细,还让她请孟清雨走人,她就知道她来历绝对不简单。

罗依莲知自己做过不少亏心事,但她想破脑子,也想不透自己到底在哪里得罪过这样一个人,或者与这相关的人与事。

这些年来,对于秦生那边的要求她一向都做得非常好。

但这次,她想破一次例。

非要搞清楚这个姓孟的到底什么来历不可。

那就让她滚蛋啊!叶璃很不屑,放着这么一个不定时炸弹在身边,什么时候被炸死都不知道。

还不是时候。

罗依莲倒是很镇定。

我每次来公司看到她都烦得要命。

更别提有她在这里一天,你跟爸就不可能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妈……罗依莲伸手拍了拍女儿的手:就算她不在这里,我跟你爸也回不去以前那样了。

只不过是半年而已,你跟爸怎么就这样了?每次谈到这个问题,叶璃总是心有不甘。

从她懂事以来,爸妈的关系一直都很好,怎么才不过是半年的光景,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呢?叶璃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可这场梦是如此的真实。

好了,璃儿,不要再纠结爸妈的问题。

我们都在成年人,事情该怎么处理,我们清楚。

不早了,我们回家。

罗依莲牵起女儿的手离开监控窒。

进了电梯,叶璃还是一脸不开心。

可是妈,你都不会不甘心的吗?你们在一起20多年,他跟那个姓孟的才多久?不甘心?罗依莲昂了昂下巴:当然会有。

但是只要我一天是叶国礼的妻子,外面的女人就绝无可能踏进这个家门。

没了一个男人算什么?我还有事业,朋友,更重要的是有你跟明泽就够了。

罗依莲说得轻松,但眼底却如同覆上了一层冰渣。

-母女俩的车子在夜色中离开,对街马路的咖啡馆二楼靠窗的位置,孟清雨悠哉地取出一根烟,点上。

呵,这对母女想要撒网捉她?她会这么蠢一次又一次地让人算计成功?罗依莲啊罗依莲,你一天弄不死我,总有你跪在我面前哭的时候。

小姐,不好意思,咖啡厅内禁烟,如有需要请到抽烟区,谢谢。

她悠悠地吐出一个烟圈时,服务生向前提醒她熄烟.抱歉。

孟清雨很配合地按掉烟,起身买单离开。

-回到公寓楼下,正要刷门禁,一个身影从身后窜了出来,按住她肩膀。

神经病啊!看清来人时,孟清雨忍不住冒火。

胆子这么小?不像你的为人。

陶熙环高举双手却俯下脸去逗她。

你来做什么?孟清雨不吃他那一套,推开他的同时刷开门禁入门,身后的男人动作灵巧地跟在她身后闪进来。

喂,需要我的时候不分白天黑夜,利用完了就一脚踢开?陶熙环一脸不满。

你在我这里就只有这点利用价值,现在才知道?孟清雨对他可是一点也不客气,伸手按下电梯楼层。

陶熙环:……气得不想跟她说话了。

每次见她都是自讨苦吃,可又舍不得不见。

-进门,陶熙环很自来熟地一屁股倒在柔软的沙发上。

起来,别弄脏我东西。

孟清雨不客气地用手上的包甩到他毫不规矩搭在台面上的双腿。

小气巴拉。

男人不甘不愿地收起腿,看到孟清雨站在饮水机前倒水,帮我倒一杯。

自己没长手?孟清雨懒得理他,喝了半杯水后过来,嚷着要喝水的男人却还是赖在沙发上不动。

时间很晚了。

她抬起手腕,示意他可以走人了。

你也知道晚了还赶我?陶生,外面的星级酒店比比皆是,不必委屈睡我家沙发。

星级酒店关我什么事?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你不会是被江天豪追杀?孟清雨挑眉,所以跑路吧?------题外话------今天一更。

以后不分章了,么么达。

正文 第157章 安女士:邵百川哪里让你不满意?晚上十点,S城夜色迷人。

中心区某栋公寓28层,开放式厨房里水声啦啦,灶上的水慢慢烧开,发出嗞嗞声。

男人关掉水龙头,将洗好的青菜放到一边,回头靠在大冰柜前双手环胸瞪着他看的女人咧嘴一笑:我要煮面,吃不吃?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孟清雨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十分钟之前,她在客厅问他是否被江天豪追杀后,他便即刻转移话题,说了声好饿,吃宵夜。

便自发往厨房里钻。

烧水,洗菜煮面条。

她极有耐心地等着他,结果他还是避而不答。

陶熙环动作熟练地下了两碗海鲜面端出来。

冷了不好吃。

他将其中一双筷子递给她。

孟清雨无声地接过来,却没什么食欲,对面的人却是三两下子吃了个底朝天,未了,还盯着她没动过几筷子的面添了添唇,不好吃?孟清雨无言地将面条推到他面前,男人毫不客气地接过去,吃得干干净净。

这是饿了多久?吃饱喝足了?可以说了?说什么?男人扯了纸巾,慢悠悠地抹嘴。

陶熙环,不说就给我滚。

见她动了气,陶熙环扔下纸巾吐出几个字:不就你想的那样啰!阿玉同阿嫲呢?孟清雨不由得蹙眉。

早就提醒过他,不要不自量力地去搞江家,结果她有说他没听。

现在好了,报应来了。

江湖规矩,祸不及家人。

阿嫲八十几岁啦,他还能怎么样?阿玉是他亲生女呢!江家被你玩成这样,人家还同你讲江湖规矩?你识事就回去承担,别让阿嫲阿玉同你受罪。

孟清雨气极了,挥起身侧的枕头往他身上砸。

男人动作极快地接过,搂进怀中:给我躲两天,喘口气行不行?孟清雨忍了忍,站起身交待:这几天你先住这里。

说完,便往房间里走。

你呢?你理我!她头也不回地入房,重重地关上门。

呵!陶熙环抱着枕头笑了下,舒服地倒在沙发上。

开什么玩笑,江家现在收拾烂摊子都来不及了,哪有空理会他这种小人物?再说了,又不是他将黑料爆出去的。

他只不过是将它卖给了他的死对头嘉禾,借着两个对头抬高价位厮杀之际,赚点钱罢了。

江天豪就算知道这件事与他脱不了干系怎么样?追杀他?呵?江天豪与陶家的关系如此复杂,他要真敢动他,他也不怕再给他再添点乱。

不过,不这么承认的话,她怎么会让他留下来?必要的时候,说谎也是一种美德。

就是,肚子吃得太撑了!陶生摸了摸肚皮,长叹一声。

苦肉计嘛,总得吃点苦的对不对?-环宇国际。

霍云易从公司出来时,已是夜晚十一点半。

他抬头看了看,夜色深浓。

也不知她睡了没有?想着他拨通了那个号码。

前日半夜回S城,她就生气了。

不接电话,不回信息,今夜依然如此。

真是难搞,他揉了揉眉头,再拨。

这回,刚拨通就被人按掉了。

看来没睡,就是生他的气而已。

【还生气啊?】上了车后,他发了条信息给她。

等了一会儿,没人回。

【睡了?】又发一条。

还是没回。

【那你睡吧。

改日过去看你。

】【现在来呀。

】这回,倒是很快回了过来,敢情是挑着回呢!霍云易挑了下眉,嘴角微扬:【明早有个重要会议。

】【假惺惺,没诚意。

】【要怎么样才算有诚意?】那边的贺小姐眼珠子转了转,嘴角抿着笑,手指快速挥舞着-【听说文字跟语音都很**,霍生,要不要试试?】消息发出去后,她笑倒在床上。

只是信息发出去许久无人回应,不过,她知道,他肯定有看到了,于是撩得更起劲了。

忽然,在她打字打得欢快的时候,一个视讯请求发了过来。

是他。

哇,被她撩得不行了,直接来视讯是不是?好直接,她喜欢。

她坐了起来,一接通便撩了撩一头波浪长发,风情万种地给了他一个飞吻—霍云易那边光线很暗,但仍旧看得出来是在车里,他还是一副西装革履的模样,跟她想像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视讯里的男人对着女人扬了扬唇:好了,不闹了,早点睡。

语闭,切断了视讯通话。

啊!?什么鬼嘛!没情趣的臭男人。

贺静嘉无趣地丢下手机。

【不生气了?】一条信息又发了过来。

【气,很气,非常气。

】贺小姐打字的时候咬牙切齿。

她现在就约童女士要秘方,非折腾到他早生华发不可。

这边的霍云易,无奈地揉了揉眉头。

真是伤脑筋啊。

——H市。

邵百川进门时,时间指向凌晨两点。

最近忙着NSA的案子,他几乎没有没在十二点之前进过门,也就是说,他同安琪已经很久没有碰上面。

晚上他着家她已经睡了,早上他出门,她还未起床。

夜半时分,客厅里仅亮着一盏昏黄的小夜灯,寂静无声。

他松了松领带,抬步上楼时,身后忽然传来玻璃砸碎地面的声音,随即还有一个低低的惊呼声。

安琪?这么晚了她在楼下做什么?安琪……他唤了声没得到回应,急速地转身往厨房而去。

刚走进便听闻低低的哭泣声,他眉头一蹙。

安琪,怎么了?厨房里只亮着一盏小灯,雪柜门大开着,穿着睡裙的安琪蹲坐在地上,长发披散,小脸埋在自己膝盖的里低低地抽泣着。

她面前,是一瓶打烂的果酱,散了一地,散发着浓浓的香味。

是不是受伤了?我看看。

他蹲到她面前,声音暖如春风。

她没应他,头依然深深地埋着。

肚子饿了是不是?想吃什么我来做?他又问,耐心十足。

安琪有宵夜的习惯,他唯一想到的就是她肚子饿了半夜寻来,却不小心打烂东西,但是他观察了一下她露在面前的双手与双脚,并没有伤口,地上也没看到血迹,应该没受伤才对。

只是,身前的人儿却只是埋头哭不理人。

安琪……他伸出手小心地碰了碰她背后:你到客厅等我,好不好?她没推开如同往常一样推开他的手,可来自于掌下的滚烫温度却让他蹙了蹙眉。

她发烧了。

他第一时间意识到这个问题。

安琪,是不是不舒服?来,我们出去量一下体温。

她依旧埋头不理人,他没再多想,一手环上她纤薄的肩膀,一手穿过她的腿窝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还好这会她倒是乖了,安安静静地任他抱着离开厨房。

水晶灯亮了起来,安琪缩着身子病恹恹地靠在沙发里,脸蛋因为发烧红通通的。

邵百川取出耳温枪给她测体温:39度。

我送你去医院。

我想吃冰淇淋。

她终于开口说出今晚的第一句话,声音却沙哑得不行。

邵百川有些哭笑不得。

都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说想要吃冰激凌?但是拒绝一个病人不大好,于是他哄她:等烧退了才能吃,我们现在得去医院。

吃一口也不行吗?她抬头望他,语气可怜兮兮的。

他差点就要因为她孱弱的模样而答应了。

也只是差点而已。

等你好了吃多少口都行。

-车子行至一半时,她忽然又发冷,缩着身子颤抖着。

邵百川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也无济于事。

马上就到医院了,忍一下,嗯?他一边开车一边哄她,焦急又无奈。

呜呜呜……好冷,头疼……缩在他外套里的女人难受得哭了起来。

从小到大,她身体都不错,很少生病,可一旦病起来,就要好久都好不了。

就算普通的小感冒,她也能拖个十天半个月的。

所以,每次一生病,她都很难受,人也变得很脆弱,委屈。

上次生病,还是同他结婚之前过年在家不小心着凉的,那会儿有母亲的陪伴与呵护,她倒是没怎么样。

但今夜睡到一半被热醒,口渴又头疼,就想吃个冰的甜的东西,起身到楼下想找个冰激淋吃,结果冰柜找不到便到处翻,却不小心将果酱瓶给摔到地上了。

又气又恼,头又疼得要命,便直接坐地上。

若不然,平日里她对邵百川绝无这么好说话的,又这么温顺乖巧的。

甚至在他面前也顾不上什么直接就哭了。

女人委屈又难受的哭声,让开车的男人焦急又心疼,恨不得一脚油门飞到医院。

还好夜深车少,很快便到了最近的医院。

-邵百川知安琪是蜜罐里长大的娇小姐,但在抽血时她娇气十足地窝在他怀中连连摇着头说不要,疼的模样,他也只能在心中叹息了。

无奈又心软,像哄女儿一样将她洁白的小手拉出来给护士,她就将脸埋在他胸口,张嘴咬他。

这会儿,咬得很用力,他只能默默地任她咬着抽完血,幸好只是普通的病毒感染,打了退烧针,留院观察一个晚上。

折腾到凌晨四点,退了烧的她终于安静地在床上睡了过去。

退烧的时候,出了很多汗水,将她身上刚换上的衣服全都侵湿了。

让护士姑娘找了另一套干净的病人服过来,他坐在床边轻碰她的脸蛋,轻唤她的名字,她却睡得沉。

……凌晨四五点是最让熬夜的人眼皮撑不住的时候,但是邵百川还是到露台上吹了半个小时的凉风才进来。

回到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有些烫,拧了条湿毛巾覆上去后,困意袭来的他趴在床边闭上眼。

好像才眯没多久,耳边就传来一阵难受的轻哼声。

他很快地惊醒过来,床上的人不知几时醒了,双手合在一起覆在额头上,眼晴微闭着,呼吸急促,略干的嘴唇一张一合地喘着。

安琪,怎么了?他低语,伸手将她两只小手拿了下来,掌心轻触她额头。

怎么又烧了?滚烫的温度让他心惊,急忙按铃叫人。

先喝些温开水再去泡个温水澡,物理降温,不行再吃退烧药。

医生检查过后吩咐道。

邵百川倒了温开水过来,放到她手中:我去给你放水。

男人步伐匆匆去给她放水,出来时,就见额头上贴着退热贴的她靠坐在床头,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水,眼眸微低,长长的睫毛一下一下轻眨着,褪去平日里娇纵的大小姐模样,乖巧得让他心头一热。

放轻脚步走过来,才知原来她低着眼正在看手机。

屏幕里放的是《小猪佩奇》。

邵百川:……他无言地站在一边等了一会儿,见她杯子里的水还在原来的位置,于是出声提醒——安琪,喝完水去泡澡。

安琪动都不动一下。

于是,他只能伸手将那只杯子拿过来,递到她唇边:来,把水喝完。

等会出来再看。

不想喝了。

她皱起了秀气的鼻子。

你发烧了,不喝水怎么退烧?难喝。

邵百川:……白开水还分好喝难喝吗?你先把这杯水喝完,去泡个澡好不好?不要。

不要喝水?不要泡澡?安琪,听话,嗯?他伸手抚了抚她披散在身后的黑发,压低着嗓音哄她。

安琪终于抬眼,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俊秀容颜,她下意识撇开眼往后靠了靠,可一抬头又望进他漆黑的眼底,那里闪烁着的柔情让她怔了怔。

乖,喝水。

男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她无意识地张开唇,在他的注视之下将剩下的半杯水喝了进去。

喝完水,泡了澡出来,温度降下来,安琪整个人却像是被人抽了骨头一般,半点力气也没有地躺在床上,偏偏又睡不着,头胀得难受,喉头发苦。

怎么了?还难受?好好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她反复发烧让他睡意全无,坐在床边守着她。

难受……她声音闷闷的,弱弱的,像是撒娇,又像是委屈。

邵百川第一次看到她这可怜的模样,心生怜爱。

明天退烧就好了。

安琪摇头。

她的身体她了解,哪这么快就好呢?一想到不知要这样难受多久,她心里又烦又躁。

还要喝水吗?他问,想到她平时一向爱吃甜食,有时候喝水也会放点蜂蜜进去,于是又追问:还是想喝果汁?没想到床上的人还是摇头。

那你想喝什么?甘蔗汁……这个时候要喝甘蔗汁……邵百川望了望窗外微微发白的天际,好脾气地应声:好,我这就去买。

男人起身,穿上随意丢在一边的外套,疾步离开。

安琪躺在床上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心中各种复杂的情绪晕染开来。

她为什么会这么讨厌他呢?其实,在他们结婚之前,她并不讨厌他的。

她甚至是,欣赏他的。

仔细算来,她认识他已经有十年之久。

最初总是从大学教授的母亲口中听闻他这个成绩优秀的学生名字,说他如何如何,这样那样,然后就对比她与安靖姐弟之间的差别,每讲一次,他们都觉得好像他们都不是亲生的,邵百川才是。

后来,母亲还是将她口中那位优秀学生给带到家里来,给安靖做家教。

那时候,她十六岁,他二十一岁,而弟弟安靖正是个处于叛逆期的少年,家里校里的小霸王,谁都惹不起那种。

但偏偏就被邵百川那个看着斯文秀气的青年给收拾了。

她曾好奇地问安靖,怎么被收服的?安靖撇撇嘴,傲娇地扔出一句: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秘密。

去,那会儿安靖小朋友不过十四岁,毛都没长齐,还男人!?安琪有些鄙视地哼声,懒得理会他们。

后来,他就经常出入他们家,但她与他之间大多是碰面点头之交,并无更深的交情。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一年,他出国念研究生。

安靖与他仍然有来往,时不时能在饭桌上听他谈起邵大哥在国外如何如何,母亲每次听完总有一翻感叹,好像恨不得那个人是她儿子一样。

安琪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不过,心里头对他的书呆形象改观不少。

再后来,偶尔从阿远哥与母亲的交谈中听到一些他对他的看法,她对他变得有些欣赏。

毕竟能让阿远哥开口称赞的人,不多。

若不是发生那件事,让她与他不得不结婚,而在他们的新婚又发生那样的事情的话……安琪躺在床上,任脑海里不断地闪现出那些零星散碎的回忆片段,有清晰,有模糊,有快乐,也有恐惧……渐渐地,她呼吸平稳,慢慢地进入梦乡。

-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落地窗微微打开,清晨凉风吹起垂落的纱质窗帘。

小圆桌上的水晶花瓶里,插着一束厄瓜多尔玫瑰,橘色的花瓣边缘晕染着淡淡的粉白色,充满着浓浓的浪漫气息。

醒来?还难不难受?一个清雅的声音传入耳内,她的目光从花束转过声音的来源。

邵百川一身白衣黑裤站在那里,手里端着的透明水杯里装满了褐色水液。

她掀开被单坐起来,邵百川已经走到床边,将水杯放到桌上,顺手捞起枕头置于她腰后让她靠着。

口渴吗?要不要先去洗漱?她摇了摇头,葱白的手指指向桌边的水杯。

邵百川莞尔一笑,将杯子取了过来,直接递到她唇边,像哄小朋友一样:啊……刚睡醒的‘小朋友’乖乖地张口,咕咚咕咚,很快将一大杯清甜的甘蔗汁喝光,未了,还意犹未意地添了添唇。

每次她生病发烧,安母都会让人准备一大壶甘蔗汁给她喝,这是从小到大的习惯。

托现代发达的大棚种植技术可以控制植物生长的温度与湿度,一年四季都有新鲜的甘蔗,要不然一旦生病,安小姐就更加难伺候了。

等她喝完一杯甘蔗汁,又伺候她刷牙洗脸,端来清淡的早餐时,安女士敲门而入。

姑妈你怎么来了?安琪惊讶地看着她。

我不来,今天谁在陪你?安女士放下手提包,看了眼邵百川:百川,你有事先去忙吧。

MISS安,麻烦你了。

邵百川起身,对正在小口用餐的安琪交待:今晚我尽量早点下班过来陪你。

不用了。

MISS安在这里陪我就行了。

她语气很轻,但还是听出其中饱含着一抹不悦。

邵百川听得出来,安女士也听得出来。

但是——对不起,这两天工作比较忙。

明天就是NSA招标截至日期,他实在是抽不开身。

安女士明白,挥手让他走。

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里,一下低着眼的安琪才放下手中的小勺子:没胃口,不吃了。

呵!安女士笑了两声:是东西不好吃,还是人走了心情不好所以借题发挥?说什么呢?我困,睡觉了。

安琪小姐气鼓鼓地回病床,躺下来。

她的小性子安女士早就习惯了,也没同她计较,端着还剩一大半的清粥往病床而去。

百川一个晚上不眠不休地照顾你,白天还要去工作,你就让人省点心,多吃一点才能好得快一些。

起来。

安女士推了推她的肩膀。

真的不好吃嘛。

一点味道也没有。

病人就该有病人的样,你还在发烧,不能吃油腻的东西。

听话一点,要不然我可要打电话给你妈了。

闻言,安小姐不甘不愿坐起来,接过安女士手中的碗,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用完早餐后,医生过来查房,还是低烧,但精神还不算太差,叮嘱她好好休息后便离开。

姑侄俩坐着闲聊,自然不可避免地聊到邵百川身上。

但如同往日一样,安琪一提这个话题就不想说话,不过,安女士可不打算放过她。

你到底是哪点看不上百川?人靓仔,能赚钱,会下厨,性格体贴温柔,这样的男人配你十足了。

你还有什么不满?你说的那些都是你们表面看到的。

安琪小声嘀咕。

今日安女士可是有大把时间跟她耗的,她要是像以往一样一声不吭,她翻脸走人再请个贴身看护过来照顾她不是不可能的。

以往,就算安女士翻脸走人她也不怕。

但现在她生病啊!她一生病,让人烦的毛病就更加多,而且不愿意陌生人照顾。

安女士一走,她可真烦了。

所以,这个问题不得回避。

对于她这个回答,安女士表示满意。

那你说说看,我们看不到的内里本质又是恶到什么程度让你如此不悦?安琪掀了掀唇,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听说,你们不和谐?安女士见她不言,试探地问了句,见她沉默地咬着唇,便看出了七七八八。

他不行?呵,这样倒还好?偏偏邵生犀利得很。

但最后,她只是闷闷地应了两个字:不是。

你不行?安琪无言。

床品差?她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咳咳。

安女士没想到外表温文尔雅,样貌人品俱佳的优秀青年,会在床品上表现不佳。

例如说呢?你有没有好好跟他沟通过?安琪闻言,再度沉默。

安琪,到底是他真的不好,还是因为那件事你始终没有走出来,所以你对*一直存在着恐惧的心理?安女士知道这个时候提起这个问题不大好,但既然都问起来了便干脆问清楚,要不然下次还不知有没有机会。

问题总是需要解决的,要不然他们这对结婚三年却依然如同陌路的夫妻依然只能继续这么下去。

这对双方来说都是耽搁。

姑妈……安琪双手捂住脸,这对话实在是没办法进行下去了,她宁可她一走了之,大不了她让简星辰过来陪她,谁让她昨晚硬是拉她去游泳,要不然她也不会着凉而感冒发烧。

我头疼……呜呜……好热……叫医生来……安女士:……安琪一病起来就会反复发烧,在这个点上,就算她知道她又在逃避问题也无可奈何。

但是心里头已经寻思着,找个机会让她看看心理医生。

-HY投资。

陆怀远同邵百川还有几位分析师,律师及会计师在会议室里开会,为NSA项目敲定最后的细节。

从上午十点到下午三点,整整五个小时,除了喝水,上洗手间,叶臻一秒也不敢离开他半步。

早上出院,他们便直接来公司。

他住院观察两日,并无任何异常情况,全方位体检了也都正常,可她还是不由得担心,就怕他在高强度的脑力会议中会出现什么不适。

不过,一直到会议结束,他一切如常,倒是她,因精神过于高度集中,放松下来后整个人都软了。

说了没事,怎么还这么爱操心呢?嗯?回到办公室,陆怀远爱怜地揉了揉她发顶。

叶臻没说话,却将脸埋进他胸口,闭着眼聆听他强壮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陆怀远莞尔。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后,她坐直身子。

邵百川推门而入:刚得到消息,《财经第一线》将会在三分钟之后播出TA证券主席对NSA收购案的独家预测专访。

TA证券?江耀森?陆怀远蹙眉。

是。

江家人?叶臻凝着秀眉看向他们。

江天豪同父异母的弟弟,但这些年他们之间的往来极少。

邵百川解释道。

上次江天豪做寿他正在澳门买马,一位同行还笑问他去不去给大哥贺寿,他冷淡地回了句:不关我事。

而在江海与嘉禾的狙击战中,江耀森甚至出手帮嘉禾扫货。

那这次接受电台邀请做这个专访是出于什么目的?等等就知道了。

陆怀远淡定地站起来,打开墙壁上的液晶屏幕。

几分钟后,他们从江耀森推测M&C基金、HY及许氏与叶氏联合投标的三家公司的投标价格中得知,他们的投标细节泄露出去了。

怎么会这样?要不要让安全部门的人马上进行调查是否内部泄密?叶臻没想到自己参加的第一个案子就遇上了个这么大的麻烦。

明天就是投标截止日期,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要马上要制定新的收购方案,在只有不到24小时的情况之下。

百川,马上请费格他们回公司。

陆怀远迅速地下了指令,让邵百川把刚离开不久的律师及会计师急召回来。

他们想要拿下NSA,就必须现在马上行动。

要不然等他们去调查清楚,其它竟争者都在同NSA董事会谈合并协议了。

好。

邵百川离开。

去给我煮一壶咖啡,嗯?他伸手轻拍了下她怔忡的脸蛋。

-江海集团.江天豪关上了液晶屏幕,走到吧台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爹地,二叔上专访那件事是不是你安排的?江大少推门而入,面带笑意地走到父亲身侧.江天豪觑了儿子一眼,走到沙发坐下来喝了口酒后,冷哼一声:你觉得在我腹部受敌时还能帮着外人咬我一口的人会有心帮我?江大少脸色一怔:这么说,这个专访不是爹地你安排的?难道是许泽玮他们?不管是谁,能在这个档口挫挫姓陆的都值得喝一杯庆祝。

是值得庆祝。

江大少转身为自己倒酒,可惜红磡隧道车祸他安然无事。

闻言,江天豪蹙了蹙眉:那件事是你让人做的?江大少举了举杯子,我确实是想这么做,但还没来得及动作,他就出意外了,所以应该说是天意。

陆怀远那边暂时不用管他了。

爹地,我一想到那天晚上他的态度就来气,我们跟姓陆的不能就这么算了。

一次搞他不行,我可以再来第二次。

行了。

我们现在岌岌可危,先处理我们自家的事情别再出乱子。

爹地,你几时这么好说?江天豪摇了摇酒杯:陆怀远已经答应以原始价格将五成江海股份还给我们。

以后商场上免不了见面,这件事就先这么算了。

-许家。

许泽玮看完新闻,将叶国礼及一干幕僚急CALL过来,商讨HY投标价的真实性,就刚才江耀森在新闻上透露的细节修改他们的方案。

叶生,你说是谁这么好心,在这个档口咬陆怀远一口呢?许泽玮真是心痛又爽快。

心痛陆怀远,爽快自己。

不是你,那就是M&C基金的人。

叶国礼淡定道。

M&C基金有管理层合作,他们的胜算看来是最大的,但陆怀远也是块硬骨头,能在关键时候给他们添乱,皆大欢喜。

若真是他们干的,那可真是了不得呢!你们先忙,我打个电话探探口风。

许泽玮起身往外走,拨通号码。

庞董……许生?有事?……晚上八点,会议室里灯火通明,陆怀远与他的团队正在紧急制定新方案。

邵百川手机震动了两下,他分神瞥了一眼,朝在座的各位说了抱歉后起身离开。

他在露台迎着有些燥热的晚风回拨电话。

百川,在忙?是冯若飞。

你说呢?邵百川的语气也不是非常好。

或许可以说,他现在心情极差。

最近连续加班加点,昨晚还照顾安琪一个晚上后早上直接来公司,这都没什么。

但是,下午这个突如其来的新闻真是让他心情down到谷底。

若这个新闻是其它渠道爆出来,他无可厚非。

但这个专访是冯若飞做的。

他当然知道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保密协议,就算他们是再好的朋友,她也没有权利通知他。

但是,知道她与雷克的关系之后,他不得不怀疑这件事是她故意一手操纵的。

事情爆发出来之后,他其实心里也隐隐地猜测到,这次的泄密事件或许真的是从他身上……他不想承认但最终会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下午的事情我很抱歉,但你应该知道,我有我……那边想解释,但他不想听了。

若是为了你的职业操守而道歉我接受,但其它的我不能接受。

我还有事情要忙。

不等对方再说什么,他直接挂断电话,对方再打,他再挂。

两次之后,对方便罢休了,但却又发了一条道歉短信。

他没看,直接删掉。

回到会议室之前,他拨通安琪手机,她没接,也不知还有没发烧。

再打给安女士才知她刚睡着,简单说了公事有变,麻烦她看着安琪后就挂了机。

想了想最后又编辑了一条短信给她——对不起,公事临时有变,晚上不能过去陪你了。

安琪半夜醒来时才看到他发的这条消息,纤白手指在屏幕上来来回回了好久,最后只回了一个字:嗯。

此时,会议室里还灯火通明,邵百川与几个分析师正在研究新的定价模型,陆怀远带着叶臻与律师,会计师构思新的注资框架。

咖啡换了一壶又一壶,吸烟区里的烟头也越堆越高。

时间指向凌晨三点半,新的方案已经敲定了细节与条款,叶臻心底悄悄地松了口气。

去我办公室睡会儿。

陆怀远转头过来,朝有着明显黑眼圈的叶臻低声道。

叶臻嘴角弯了弯,摇头。

他昨天早上刚出院就一直工作到现在,她虽然也很困,但还撑得住。

陆怀远没再说话,起身,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出了什么会议室,叶臻扫拉住他手腕:大家都还在忙。

我们部分已经完成,剩下的他们跟进就OK,八点之前会将新的方案拿给我做最后定夺,所以,可以安心回去休息了?那你呢?我陪你回去。

两人回到他休息室,叶臻简单洗了个澡出来,精神恢复不少,陆怀远却不见人影。

她一边擦拭着微湿的长发一边往外走。

休息室的门没关紧,她的手刚握上门把,耳边就传来隐隐的谈话声。

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你不用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这是陆怀远的声音。

他在跟谁说话呢?江耀森今天推测的那些细节是我们最初商讨的部分,只有我的电脑存有原始方案。

而我的个人电脑确实出过一点小问题……带着明显歉疚的低哑嗓音是邵百川!行了,我们现在暂时不去谈过错,先渡过明天这一关。

你连续两个晚上没休息,现在去歇歇。

新的投标价还没定……等会出来我叫你。

去吧,身体最重要。

谈话声到此结束,外面安静下来。

叶臻拉开门时,陆怀远就站在面前。

邵生走了?让他回去歇会。

赶快到床上去。

他搂住她一起进门。

叶臻在床上躺下来,他帮她拉过被子后坐在床边。

你不休息一会儿吗?你先睡,我过去看看。

很快回来。

叶臻知道,其实还有很多问题等他处理,刚才他那么说不过是想让她回来休息一会儿。

嗯。

闭上眼睡觉。

见她还张着已经眨一血丝的大眼看他,他伸手过来盖在她眼皮上。

知道啦。

她软软地应了一声,听话才闭上眼。

室内极其安静,她的鼻尖都是他熟悉的味道,困意袭来,很快地进入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