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2025-04-03 13:49:38

方立安看完老汉的记忆,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她思忖片刻,才缓缓开口:只这一个要求?过得好点,自私点?老汉忙不迭点头,是的是的。

方立安:你的老婆孩子呢?你有什么想法?老汉愣住,挣扎了一瞬才犹犹豫豫道,春花……春花她跟着我吃了一辈子的苦,如果能重来,我宁愿她嫁给别的男人,没准还能过上两天好日子。

至于小志……说到儿子,老汉显得有些失望和愤怒,我为他操劳了半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他是怎么对我的。

算了,我可是明白了,儿女都是债。

最后他的神色一片坚定,大仙,我只要自己过得好,旁人怎样我不管,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方立安无视他的古怪称呼,点头道,行,这个委托我接了。

系统,接受委托,立即投放,投放时间定于委托人一周岁凌晨1点。

时间校准,定位投放,三、二、一。

伴随着熟悉的头晕目眩感,方立安落入无边的黑暗。

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晚,没人知道这个刚满一岁的奶娃娃换了个芯子。

然而,方立安还来不及适应这个小小的身体,她身上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便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

方立安知道,自己尿了。

来到新世界的第一分钟,方立安便开始纠结,哭?还是不哭?要不要忍受裆下的潮湿将就一晚?犹豫了三秒钟,她放开嗓子大声哭嚎:呜哇~呜哇~~吵醒了同屋的爹娘。

爹没起,娘从床上爬起来,把她抱到怀里轻轻摇晃,同时另一只手摸上他的腿裆。

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女人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十分利索的扒下潮湿的尿布,拿起事先放在枕头旁的干净尿布,胡乱给娃子塞上。

哄了两下,等方立安哭声渐歇,才又躺下睡觉。

方立安不知道自己身上穿的什么,反正很难受,浑身不舒服。

这里垫一块,那里高一块,分分钟逼死强迫症。

于是一整晚,她都在跟身上的衣服作斗争,后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醒的时候,天已大亮,入目是一个瘦兮兮的小丫头,趴在床边玩……柳条。

小丫头个头很小,五六岁的模样,说不上好看不好看,给方立安唯一的印象就是邋遢。

她身上套着灰扑扑的粗布褂,上面满是深深浅浅的污渍,黑的发亮,甚至能看见油光,看颜色和位置,不乏口水、鼻涕之类的东西。

方立安心道这个邋遢鬼就是大姐了。

大姐目前没有名字,按惯例就叫大丫。

大哥也没有名字,家里都叫他大柱。

男女排序分开,方立安是第二个男孩儿,叫二柱。

之前说到老汉上头还有个二姐,但是二姐不满周岁就没了,所以现在周大根家里只有三个孩子,六岁的大丫、四岁的大柱、一岁的二柱。

算算时间,三柱很有可能快来了,或者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接下来的日子,少不得要听青少年十八禁的墙角。

这年头,没有电,家家户户都是用的煤油灯。

当然,大多数穷苦人家,天一黑就上床歇着了,点什么灯,不要钱啊?娱乐活动不是夫妻夜话,就是妖精打架。

穷苦百姓,没知识没文化,不懂避孕,孩子可不就一个接着一个地来报到。

方立安选择在一周岁这个时间点投放,主要还是为了从头塑造二柱的个人形象。

这里的生活条件太差,孩子们基本上都跟大丫一个样,邋遢鬼本鬼。

方立安不想做个邋里邋遢的男人,也不想突然改变引人怀疑,所以选择从头练号。

一周岁是最合适的时间点,可以学说话,可以学走路。

周大根夫妻俩平时要干农活,家里只有大丫和大柱,因为教的少,所以二柱目前还不会说话。

至于走路,刚学会没两天,但方立安决定暂时放弃这项技能。

早早学走路干什么,腿压弯了耽误帅的。

方立安其实是被饿醒的,一夜过去,肚里空空,唯有膀胱憋了一泡尿。

她哼唧哼唧,试图在尿裤子前引起大丫的注意。

但转念一想,大丫还小,六岁的女娃抱不动她,更别说给她把尿了。

于是不再叫唤,自个儿爬到床边找角度,不想弄湿尿布也不能把床尿湿是不是?却不想大丫的使命就是看住弟弟别让弟弟掉下来,于是方立安永远在距离床边十厘米的地方就被大丫执着地推到里面。

方立安:……方立安只能认命尿裤子,尿完就呜哇呜哇地哭。

大丫惊的跳起,想起弟弟空着肚子许是饿了,伸出一根手指就往方立安嘴里塞,这动作一看就是做惯了的。

尼玛!泥煤!你大爷!方立安手脚并用,一个劲儿地躲闪。

别以为老子没看见,你特么不仅没洗手,刚刚还挖鼻屎来着。

不许碰我!大丫见二柱反抗的厉害,哭声震天,没一会儿,小脸就憋得通红,连忙跑去隔壁喊二婶。

二婶如今挺着大肚子,不用下地,在家照看几个孩子,大丫妈怀孕时也是如此。

二婶来的很快,来的时候手里还端着一个碗。

二柱平时都这个时间醒,醒了就要吃饭。

不愧是养过孩子的女人,一来就往方立安裆下摸。

潮潮的,得换个尿布,换完尿布才给方立安喂饭。

没有母乳,没有牛乳,奶粉什么的就更别想了,米汤是现有条件下的最佳伙食。

二婶的动作不算细致耐心,但方立安配合的很好,一顿饭吃的很顺利。

饭后,二婶用二柱脏兮兮的围兜给她擦了擦嘴,嘱咐大丫好好看弟弟,便端着碗走了。

方立安……方立安想吐……二柱那围兜不比大丫的衣服干净多少,鼻涕、口水、饭渍……呕……算了,眼不见为净。

方立安吃饱喝足没事做,开始打量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在周二柱的记忆中出现过,但彼时,周二柱四岁多,已经不住这里了。

小小的土胚房,十平方左右,靠窗摆着一张床,床很长,床尾放着一个掉了漆的黑色木箱,虽然破旧,但看似是这间屋子里最值钱的家具。

一张床就占了半间屋子,剩下的空间放了一个矮柜,矮柜兼具桌子的功能,上面摆了几件零零碎碎的生活用品。

大丫玩柳树枝玩的很开心,编成花环戴在头上、手上,用巴掌大的小镜子照来照去,臭美的不得了。

偶尔还给方立安戴一戴,唔,挺大方的姐姐。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中午,下地干活的人回来吃饭,方立安被抱到外面,大家说着方言,她勉强能听懂一些。

如今大丫爹娘这一辈都还没有分家,兄弟三个跟大丫爷奶住在一起。

除了小叔周三根还没结婚,作为老大的周大根和老二周二根都是拖家带口的人,一大家子上上下下十来口人。

小叔已经说好亲事,两家商量好,等忙过春种,就办喜酒。

所以再过一两个月,家里一下子又要添两口人——小婶和二叔家的老三。

方立安知道二婶这胎是个女孩,到时候,少不得要被周老太磋磨。

男孩儿金贵,女孩儿是赔钱货。

这是周老太信奉一生的信条。

生儿子没赏,但生女儿绝对没有好脸色。

尤其像二婶这种,前头连生了两个女孩儿,在周老太看来就是不会下蛋的母鸡、扫把星。

可以预见,二婶生了老三后,日子会有多难过。

不过这些都跟方立安无关,她一个一岁大的孩子,连自己的吃喝拉撒都有操不完的心,哪里还有功夫管别人的闲事。

而且她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比二婶更为艰难,因为她小,因为她牙没长齐。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娘竟然把饭放嘴里嚼吧嚼吧,然后吐出来喂她。

好久没穿成小婴儿,方立安差点忘了还有这回事。

前几世,她是怎么做的?不吃,宁肯饿肚子也不吃,饿死也不吃,士可杀不可辱,她只喝白米粥,没有白米粥就喝玉米粥,反正不吃嗟来之食。

向红梅那个气啊,这娃子什么毛病,怎么突然就不吃饭了?她干了一上午农活,累的不行,根本没力气没心情跟方立安耗着。

中午休息一会儿,下午还要继续去田里插秧。

她心里有气,就把方立安托给老二家的,反正老二家的一天到晚在家里闲着没事做。

二婶接了这个烫手山芋,心里不住骂娘,早上还吃的好好的,怎么中午就不吃了。

得想法子赶紧把娃哄好,不然吵着爹娘休息,她又要挨骂了。

早上的米汤锅里还剩一点,她放到灶上热一热盛了一碗,方立安挑挑拣拣吃了一点。

说是挑挑拣拣,是因为二婶有时候会用嘴巴试温度。

虽然完全没膈应到吃不下饭的程度,但方立安还是决定不惯着他们。

就从家庭地位最低的二婶开始,但凡你们嘴吧碰过的,宝宝都不吃,宝宝是个有原则的人,不吃别人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