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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枪法

2025-04-03 13:49:02

破败的庭院内,有颗梧桐。

梧桐树下,一个光着膀子的人将一杆枪舞的寒星点点,银光皪皪。

观其架势,乃标准的杨家梨花枪。

谭元洲忍不住喝了声彩,赞道:好枪法!管平波仔细看去,发现他便是当日接住崔亮人头之人。

黝黑的皮肤,精干的肌肉,标准的练家子体型。

居然是孟志勇那怂货的弟弟,哥俩个真不像呐。

待到他一套架势毕,笑盈盈的福身一礼:闻得公子屈尊指点小子们枪法,特来道谢。

孟阳秋把枪靠在树干上,随意扯了块手巾擦着汗道: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管平波忙道:要谢的。

如今我们举步维艰,公子愿伸出援手,感激不尽。

孟阳秋擦完汗,把帕子搭在竹竿上,又拿起水瓢从缸里舀了瓢水喝了个痛快,才道:闲来无事做耍,奶奶太客气。

管平波笑道:我还是头一回见如此精妙的枪法,着实佩服的紧。

孟阳秋嗤笑一声:有话直说。

管平波也不绕弯子,直接道:实不相瞒,我们通不大懂枪法,不知公子可愿与我们做个先生?家传枪法,不好外传,奶奶休得寸进尺的好。

谭元洲笑道:公子似姓孟,不姓杨。

按规矩,武学都是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的。

然而杨家枪却是宋末红袄军首领杨安儿之妹杨妙真所创,不也照例传的满天下,成为了枪法大宗?孟阳秋的推辞实在太敷衍了。

孟阳秋瞥了谭元洲一眼,没有接话,径自进了屋。

管平波跟了进去,属于石竹特有的阴凉之气迎面扑来,在夏日里显的十分舒爽。

屋里挂满了动物的皮毛,可见此人擅于打猎,想必弓弩之物也不差了。

孟阳秋见人跟了进来,倒不好撵的。

何况管平波一介女流,竟胆敢直面土匪,为夫报仇,令人敬佩。

引人在堂屋前的八仙桌上坐了,翻出两个竹杯倒满了清水,算是待客。

管平波打破沉默,笑问:公子觉着我的鸳鸯阵如何?孟阳秋有些冷淡的道:我没见过实战。

土匪的尸首见着了,管平波道,可以猜的。

孟阳秋看着管平波,半晌才道:你想学我家传本事,出什么样的束脩。

管平波问:公子想要什么我什么都不缺。

管平波轻笑:非也。

我借住贵地短短几日,便知公子缺的多了。

哦?一缺出人头地,管平波慢条斯理的道,二缺善相马者;再则,不提心中志向,便只安居乐业,也是不容易的。

公子说是也不是?孟阳秋兴致怏怏的道:教了你又如何?起码比憋在百户所里强。

管平波继续游说,明珠蒙尘,岂不可惜?孟阳秋看了管平波一眼:你说话文绉绉的,不像习武的粗人。

管平波道:谁说我是粗人了?我父亲可是读书人!旁边的谭元洲摸了摸手臂,试图抚平方才乍起的鸡皮疙瘩。

孟阳秋也笑了:小姑娘家家的,确实与众不同。

管平波:……孟阳秋岔开话题道:你可知你把周遭的土匪得罪了个遍?嗯呐!所以我教你们有什么用处?出门就被杀了。

管平波笑道:公子此言差矣。

人横竖是要死的,所以就不吃饭了不成?我帮着你们发了注横财,想是在贵所躲三五个月,令兄也是不好意思撵人的。

我们练上三五个月枪法,未必就杀不出重围。

说着指了指谭元洲,他这样的,我家有一群。

到时长辈派人来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孟阳秋但笑不语。

管平波又道:男子汉大丈夫,依附旁人过活没意思。

如今早不是先前,朝廷也管不着你们军户,何不出去闯一番事业?百户所再好,也与你不相干。

朝廷制度,做次子旁支的吃亏。

你从我们手里赚两个零花钱,也不费什么不是。

孟阳秋忍不住问:你还有钱?不是都在我大哥家么?管平波敏锐的听出了孟阳秋言语里的不满,笑道:我阿爷最是个讲义气的爽快人,那点子东西算什么?公子这般本事,若在我们家,什么好东西没有?你不信我,就只问我们谭大哥。

我不怕当着你的面说话,贵所之贫寒,我们可是生平仅见。

军屯是管平波见过最蠢的制度,没有之一。

按照朝廷规定,不独不能离开卫所,连通婚都只能找军户。

而卫所却是世袭,就如孟家,孟志勇袭了百户,孟阳秋就只得依附兄长过活。

作为预备兵员,他不能离开卫所去行商读书,但也得不到军屯的田地。

人口繁衍,几代下来,旁支沦落的跟乞丐无二。

又有重文抑武,文官逐渐形成了官家豪强,大肆圈地,挤压卫所的生存空间。

许多军户沦为了豪强或军官的佃农,饭都吃不饱,就别提战斗力了。

卫所制度的初衷,是为了减轻朝廷压力的同时有充足的预备兵源。

然而人是活的,不是皇权手中的提线木偶。

他们需要衣食住行,他们还有七情六欲。

岂是一个制度就能解决所有?孟志勇当然可以怂,他再怂都有祖宗家业,有朝廷俸禄,还有兵丁可供驱使,不到天灾人祸且饿不死他。

而孟阳秋呢?凭他再有本事,也只能混个候补。

朝廷虽有武举,却因武职为世袭,多半也是世职走个过场,跟这帮旁支无关。

可谓是三百六十行,行行没有路。

陈朝不完才怪!孟阳秋嗤笑一声,懒得接话。

从窦家的排场便可知他们乃地方豪强。

去地方豪强家里做打手,还不如他打猎来的自由自在。

横竖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豪强许诺的一番事业,且打动不了他。

管平波本人是不大懂枪法的,她主要靠以前记的理论知识在长期的训练中调整。

然而研发毕竟没有直接学快嘛!遂,继续游说道:今次百户所发了一笔横财,看着多,却又真够几日嚼用?今年吃完了,明年呢?你们是军屯,堡外大片的田野。

可土匪横行,卡住了水道与食盐,到头来你们辛辛苦苦种的粮食,还得与他们换食盐棉花。

一年到头,尽为人做嫁衣。

又有世间万物此消彼长,石竹人口逐年减少,野猪自然逐年增多。

你们种的田,还不够野猪祸害的。

日子一年不如一年,你堂堂一个习武之人,日日操心饭食,还有甚成就可言?我为何要杀入县城抢上一把?盖因我的人是该习武的,不是该上天入地觅食的。

在此乱世之中,没有自保的本事,早晚做了人家的盘中餐,还不如搏上一搏。

我们立刻有了吃的,才能保持战斗力,不遭人欺辱。

公子觉得我说的可有道理?见孟阳秋没答话,管平波把那日从崔太太身上抢回来的嵌宝如意云纹吊坠放在桌上,往前推了推:此乃束脩。

我等落难贫寒,还望公子莫嫌弃。

孟阳秋瞠目结舌,宝石在石竹尤其难得,管平波出手也太大方了些。

管平波笑容不变。

钱是死物。

这话并非夸张,而是现实。

就如孟阳秋所说,她把周遭的土匪得罪了个遍,随时处在死亡的边缘。

金银本是为了延续生命而存在。

一个金吊坠换提升鸳鸯阵战斗力的法门,怎么看都觉得划算。

之前的话是愿景,但想打动人,金钱必不可少。

可反过来说,只谈钱不谈情怀,同样是不行的。

因为她没有足够的钱去闪瞎人狗眼,就只好一半一半了。

金吊坠被推了回来。

孟阳秋道:若只要我日常指点,你已送了份大礼,无需再给束脩了;若想我正经八百的收徒,那就等你们有本事活下来再说。

土匪云集云寨,想宰了你下酒,你还是把心思放在如何逃脱上吧。

管平波皱眉,问道:你兄长会把我们交出去么?孟阳秋笑道:我们几百年的邻居,有什么不能谈呢?谭元洲脸色微变。

倘或土匪只要他们的人头,不追究百户所搬走的粮食,孟志勇未必就不肯答应!孟志勇自然是想借着李将军的未婚妻升官的,然而土匪若集结袭击百户所,孟志勇如何选,可就不好说了。

管平波同样想到了此点,不是自己的地盘,终究有太多的不便。

孟阳秋算好意提醒,当然也可能是恐吓。

希望他们自己圆润的滚蛋,别给百户所裹乱。

想了一回,管平波问:他们果真都在云寨?孟阳秋点头:没了崔亮,他们的麻烦不少。

说着指了指自家墙上挂满了的皮毛道,我也得靠着他才能活下去。

他是个会做生意的人,与沿河的土匪一家家谈妥,但凡他的货物,按规矩给土匪孝敬。

至少石竹左近,走他的渠道,都是能把货卖出去的。

你一刀结果了他,几个寨子都想接他的班,你说你遭人记恨吗?管平波咯咯笑起来:他们选不出老大,与我有什么相干?孟阳秋笑道:你竟指望土匪讲道理?谭元洲忙问:公子能送信出去么?孟阳秋道:能,然而你家的救兵赶的及么?管平波道:何必救兵!谭元洲惊讶的道:你有法子?管平波再次确认:土匪都聚集在云寨城内,消息属实么?孟阳秋道:已在跟我大哥接洽了。

管平波登时扬起了个大大的笑容,干净利落的起身,对孟阳秋道:告辞!谭元洲追了出去,低声道:奶奶!管平波停在土路上,招手示意谭元洲附耳过来,然后就在他耳边放了个炸雷:虎自离山,千载难逢。

石竹的小盐矿,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