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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应对

2025-04-03 13:49:02

徐旺脸色发白,抖着声音问:流、流民!?什么流民?不是已经散了么?流民之怖,如蝗虫过境!衙役急的跳脚道:是黔安郡的流民!他们发了大水,就都往我们石竹寻吃的了!小人听说,已是吃空了好几个山寨,山寨逃出来的人又变成新的流民,都往我们云寨来了!崔亮到底做了几年官,比众人都沉稳些,有条不紊的道:大老爷莫慌,且听下官说来。

几个人齐齐望向崔亮,他才慢条斯理的道:这黔安郡发水,三五年总有一回。

他们那处与咱们不一样,咱们水土丰饶、绿树成荫,虽有天灾,到底当年就能补种。

洪水留下的泥沙,种的红薯萝卜又大又甜,难饿死人。

黔安郡则不同,他们的地貌古怪,虽也有山,却是石头上盖着薄土,石头又脆,山里全是窟窿。

一旦下雨,洪水裹挟石头泥土滚滚而下,遇树埋树、遇屋平屋。

最可恨的乃是洪水过后,大大小小的石头积在田里,再种不得庄稼。

年年都有逃荒的,今岁不过规模大些罢了,不足为惧。

衙役忍不住道:崔老爷,流民可是吃人的!崔亮瞥了衙役一眼,淡淡的道:他们能进城么?衙役忍着气问:城外的人呢?崔亮叹道:大老爷与徐大人是新来的,你也是新来的?这有何难?城内不产粮食,城外人则有田庄。

流民速度没有报信的快,速通知左近居民,携粮入城。

横竖只有一个夏天,挤在城内,搭帐篷也使得。

倘或想住旁人家的,只管拿粮食去换,再没有不肯的。

到时候咱们把城门一关,在城墙上往外头射几箭,他们就走了。

至于无粮的人也不消担忧,本地居民哪个不会打猎?还得问大老爷借调些人手,往各山寨告诉一声,叫他们赶紧去山里躲祸去。

诸位放心,田里的秧苗才补种了,又吃不得,损失不大的。

听得此话,窦宏朗与徐旺齐齐松了口气。

看来崔亮能在石竹安安生生的呆足五年,的确有些手段。

流民虽不至于箭在弦上,却也来不及从容应对。

崔亮把衙役都撒出去通知城外老农。

衙役皆是本地人,个个十二分积极,各领了几双草鞋,飞奔出去了。

接着,崔亮又开始写空白的竹牌,上面分别列了大小不等的数字。

窦宏朗不解的问:此为何意?崔亮笑道:大老爷有所不知,能入城的没有穷人。

衙役又不傻,除了通知自家亲戚,便只会告知城外富户。

富户们立等就要带着粮食来投,寻常我们征粮,十户里有九户要弄鬼,到了有灾想进城的时候,就乖乖的赶着骡马,愿奉一半粮食与县库了。

再则他们带粮进来,定是无处可藏的,与其被人偷抢,不若舍了一半的粮食,权当做租库房的租金。

县库得了粮,他们保了平安,大老爷并我们两个也跟着混口饱饭,岂不是一举三得?窦宏朗听的大为叹服,赞道:崔大人智谋百出,我等自愧不如!崔亮忙谦让道:不过是虚长了几岁,跟前头的老爷们学了点皮毛,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徐旺原先看崔亮是不顺眼的,两家子性格不一样。

徐家多少有些读书人的清高,看不惯崔亮与贩夫走卒厮混。

此刻见他调停有度,不由暗道:姜还是老的辣!流民来袭的消息传播的极快,在山谷中练兵的管平波接到家中报信,立刻带人撤回城中。

头一桩便是查验粮库。

原来这个院子被窦家改装过,消没声息的做了机关,挖了地窖。

窦家一行来的人,除了窦宏朗、谭元洲并管平波,其余一概不知。

如今既有流民,少不得启用。

地窖挖在主屋正下方,入口则是如今女孩子们居住的房间。

同谭元洲暗暗商议了一回,议定由他以守卫巡视的理由,将大部分人调开,叫韦高义等与窦家联系紧密的人悄悄运粮入地窖,同时往城中粮铺买粮,以备不时之需。

谭元洲与管平波都是雷厉风行的性子,城中居民还不知流民之事。

看到窦家大肆买粮也不稀奇,他们家人口多,不买粮才是怪事。

等到了崔徐两家也开始屯粮时,众人才如梦方醒!若搁在大城里,店家立刻就要关门,等待价格飞涨再卖出。

而云寨城人口不多,彼此都是街坊。

唯一一家粮铺也不好意思太过分,留足了自家口粮,能卖的全都卖了。

不一时,县衙里正式贴出公告,防备流民。

黔安郡三年五年,总要发一次水、逃一回荒。

云寨人见识多广,一面骂娘,一面火速搭着简易的棚子,预备收留城外的亲友。

当然,亲友为了挣命,少不得带上些礼物。

于云寨人而言,竟不知道是亏是赚了。

果然,到了黄昏,一队队的骡马从城外赶来。

崔亮带着人井然有序的接着粮食与财富。

眼看着一个个装满粮食的麻袋整齐的摞在库中。

粮食只能用十为单位,够十石的人家,才可以租到县库。

穷些又腿快的,唯有与城内居民商议分粮了。

夜幕低垂,众人打起了火把,远远的还有火光似长蛇般蜿蜒而来。

城外百户所的人亦有调动,仅剩的两匹马来回穿梭,配合着步兵哨探,一个时辰便往回传一回信。

当然,他们同样以抗流民的方式,席卷着富户的粮食。

实际上崔亮的手段,便是跟盘踞在此几百年的百户所学的。

鸡唱三轮,尖锐的苗族长号响彻云寨!铜制的长号声异常尖锐,众人皆是心头一震!城外的人发足狂奔,赶在城门关闭前,冲进了城内。

管平波立在城头,发现外头并没有电视上演的那些拍着城门哀求的百姓,长号一起,倒有些赶不上的人掉头就往山中去了。

望向西边,却看不到远方。

密布的森林,致使石竹以西羁縻数千年。

这些国中之国,直到管平波生活的时代,才算真正意义上的纳入了版图。

同理,在自家的地盘上,避开流民,逃入深山,应有一线生机。

金色的太阳洒满大地时,流民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之内。

几万人涌动,是什么感觉?管平波没少见识,陪同在她身边的陆观颐却是从未见过。

管平波侧头问:害怕么?陆观颐沉默片刻,道:见你不怕,我也不怕。

哦?陆观颐道:你很谨慎,既敢站在墙头,必胸有成竹。

管平波:……文化人就是文化人,把她怕死说的如此委婉!可真是个良臣的胚子!丧尸般的人潮,致使管平波心中郁郁。

云寨对流民的应对,可谓手段高超,令人叹为观止。

然而这等面面俱到的智慧,却是因崔亮贪图富户的粮食而起。

很容易想到,一个被流民袭击到游刃有余的地方,怎会县库空空如也?上一次刮下来的米粮,去了何方?崔太太的小气与寒酸,在满溢的粮库面前,何其讽刺!管平波眼神冰冷,石竹县一年不如一年的生计,就似刘家坳的翻版。

管家,也曾小康过,否则养不出读书人。

虽然她讨厌管大伯的无耻,但也不会否认他的勤劳。

小奸小恶不断,却从不敢怠慢庄稼的家族,在越发腐化的官员压迫下,逐渐走向末路。

如果当地官员把这般惊才绝艳的搜刮本事,分一半在治理上,恐怕养不出她管平波势要掀翻一切的决心!潮水般的流民到了城墙下,与城头上手执弓。

弩的守卫对峙。

城墙上堆满了大小不一的石头,有居民自发的往下砸去。

背着简薄行礼的流民,没有可反击的武器。

居高临下的打击,本就是绝对优势,何况麻木的流民固然疯狂,却没有组织。

他们利用人多,席卷着防御薄弱的紧邻路边的山寨,可一旦面对城墙,便毫无招架之力。

这一群流民里,甚至连个土匪头子都没有。

脆弱的好似发疯的羊群,终于在前方倒下一片后,迟钝的反应过来,县城不是生路。

丘陵地区的路总是狭窄,几万人无序的乱晃,行走的效率低的可怕。

守城的人紧张端着弓弩,盯着绕行的流民,生怕其间里突然冒出个领头羊,带领他们杀进县城。

不说流民的凶残,只要攻破了城门,城里人慌乱逃命下的踩踏,足以让他们家破人亡。

太阳西斜,万籁俱静。

流民消失在东边的尽头,他们之中大约能活下十分之一。

走在回家的路上,陆观颐低声道:我常听人说起流民,今次算见到了。

二十岁的陆观颐,常常听说有流民?呵呵。

管平波只得道:依靠洞庭,巴州实属富庶。

陆观颐突然生出兔死狐悲的情绪:我曾想过毁掉自己的脸。

管平波道:幸亏你没干蠢事。

是啊。

陆观颐苦笑,乱世红颜易薄命,可若非红颜,连被人叹句薄命都不能。

一个丑陋的女人,死了也就死了,不值得珍惜,便无人在意,比美人命薄太多了。

回到家中,依然井然有序。

陆观颐有瞬间的恍惚,仿佛刚才的流民乱象似一场梦。

正在此时,窦宏朗与崔亮、徐旺踏进院中,当着外人,管平波恭敬柔顺的向窦宏朗福身一礼。

毕竟是女主内,窦宏朗顿住脚步,对管平波道:流民不止一拨,这个月都要防他们。

城内塞的满满当当,很是不便。

故崔大人有几位旧识欲借住我们家,你着人收拾几间屋子吧。

崔亮忙对管平波作揖道:要紧时刻,只得厚颜相求,诸多麻烦之处,请奶奶见谅。

管平波侧身避过,看向窦宏朗,待他点头后方道:大人客气,奴即刻收拾房屋。

寒舍屋小人多,若有怠慢,望大人海涵。

窦宏朗暗自翻了个白眼,管平波这狗屁性子,当真叫人又爱又恨。

在外人面前,她能比练竹还进退有度,偏偏内里是个泼货,不想见她,又离不得她,还打不过她,气煞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