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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俘虏

2025-04-03 13:49:03

六月十六日清晨,管平波携方坚、白莲等官员策马进了姜戎之前驻扎的营地。

木栅栏圈的营地内, 全都是惶惶不安的军奴。

管平波跳下马, 后勤司副司长邹力夫忙迎上前来:见过将军。

管平波把缰绳丢给亲兵, 一面往营内走, 一面问道:有多少战俘清点出来了么?邹力夫回道:骑兵都撤走了, 只有军奴,共四万三千六百二十四人,皆是海右郡与吴郡北部掳来的良民, 据说有些机灵的已是跑了。

白莲奇道:有人带头跑,他们居然不动?邹力夫叹道:我连同镇抚司的同僚们分头问了问, 多半人浑浑噩噩, 连话也不晓得回。

少数清醒的则说家里都叫蛮人占了,不知往哪处跑。

对了, 还有……邹力夫顿了顿, 才道,七百五十九个女眷, 好像也是良家子。

管平波眉头皱了皱, 沉声对白莲道:你带着苏小小并营里几个女官去瞧瞧。

别惊着她们。

白莲应声而去,管平波又对邹力夫道:物资呢?邹力夫从口袋里掏出清单道:昨夜连夜清点出来的, 有马匹五千七百二十四匹, 其中战马四千六百三十九匹;骡子八千头;粮食伍仟壹佰余石;肉干两万斤;草料三千余石;米酒四千坛;金疮药二千斤;铁锅三千口;兵器骨朵八百余个,弓二千余副, 箭羽一万余捆,攻城车二百架。

剩下的诸如工具、衣料、帐篷、油、盐、火把等还没点出来。

管平波心里可惜贺赖乌孤想速战速决, 带的物资太少,打的劫远补不齐自家消耗,唯有战马是真赚到了!想着立等能扩大规模的骑兵,忍不住小小暗爽了一下,面上却极稳重的道:既然有肉干,速速拌着米煮了,再开些酒,且叫那些沦为军奴的人吃口热饭。

待他们皆缓过神来,暂先迁入城中,再细细统计,看他们是要留下还是回家。

留下的安排进我们的后勤,要回家的给他们按地区排好,令他们结伴回去。

邹力夫问道:城内躲了许多逃难的百姓,恐放不下。

管平波道:有什么放不下的?不是有帐篷么?统共才四万多人,太极宫门口的空地一摆,再多二万也能放下。

邹力夫目瞪口呆:太、太极宫门口?摆难民的帐篷!?管平波道:不然呢?太极宫门口那么宽用来干嘛的?邹力夫:……我的娘娘,皇家体面何在?到底没敢问出来,只低头装死。

管平波很是光棍的道:你别怕有人讲啰嗦,谁讲啰嗦就让他把百姓领回去。

邹力夫弱弱的道:要是绥王殿下不肯呢?管平波看了邹力夫一眼:你不是苍梧人?邹力夫点了点头:下官从岭东调来的。

管平波笑呵呵的道:怪不得。

你大概不知道堂客是什么意思。

邹力夫果然一脸茫然。

方坚在旁边好心的提示:当家做主的意思。

言外之意,管平波说可以,窦宏朗闭嘴就对了。

邹力夫再次:……管平波在姜戎营地里四处看了看,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他们没火药?邹力夫道:有的,但摆放的乱七八糟,想是姜戎不大擅长火器。

还有好些炮,损坏很是严重,也不知哪些好哪些歹,正收拾,故还未造册。

管平波点点头道:知道了,姜戎定要杀回马枪,火药我紧着使。

你们加快速度,尤其是俘虏,尽快转移。

邹力夫为难道:他们都呆呆愣愣的,说话也不似听不见,再则没几个能听懂官话的。

我们可没有几个会吴语的人。

方坚叹道:他们是惊吓过度,加之饿的很了,且要懵些时日。

便是不发懵了,还有要发癫的。

罢了,我去瞧瞧。

另,方才邹副司长讲的有理,吴语与官话差别甚大,百姓听不懂。

还请将军与绥王殿下讨几个会吴语的来,方好传话。

管平波果断的道:正打仗,没功夫跟他们磨牙。

实在听不懂,先拿鞭子把他们抽回城内再说。

方坚便小跑着寻负责战俘的人去了。

管平波转了一圈,发现各处纵然有些混乱,但大面上还好,于是抬脚去了关押女眷的地方。

女眷都集中在营地后方连成一片的棚子里,离棚子还有十来丈远的地方,就能闻见浓郁的混着屎尿尸臭烂疮血汗等物的恶臭。

棚子没有遮挡,里头的女眷个个蓬头垢面、衣不蔽体。

虎贲军的军医在里头挨个检查,没什么大碍的索性赶出屋子,没救的甚至死了的抬去角落,剩下能救的又分成轻伤与重伤,分别救治。

护士们飞奔着大呼小叫,把前来帮忙的后勤人员使的团团转。

管平波没有打搅军医的工作,走近那团没大碍的,用尽量温和而缓慢的语气问:你们是哪里人?有亲人在军奴那头么?女眷们似受到了惊吓,齐齐后退了几步,避开了管平波的目光。

忽然,人群稍微动了动,管平波分明看见一个女人把个半大的孩子塞进了人堆里。

想了想,她们应该还在应激状态下,不便多问询,只是柔声细语的道:等下有人带你们走,你们听话就是。

说毕,转身就走。

后头传来了微弱的呼唤:那个……女……女大王……正赶来的白莲恰听见这句,噗的笑出声,管平波也好笑的回头,就见个女人紧紧的绞着自己的手指,接连深呼吸好几次,才带着哭腔道:我……我想回家……能不能……放我走?她说的竟是北方官话,管平波与白莲对望了一眼,皆已猜着了她必定是官宦之后。

这年头不在外地做过官,等闲不会说家乡以外的话。

且官话也不似后世那般,哪怕带着口音,说的也是同一种普通话。

此时的官话,是分片区的。

这位说的如此字正腔圆,不是京城人,那便是世居京城做官的了。

永远在缺人的管平波仔细打量了她几眼,才问:你家在哪里?还有人么?那女人张了张嘴,不知从何说起,于是开始掉眼泪。

她不哭还好,一哭所有人都跟着哭。

白莲心生同情,好好的良家子,被姜戎骑兵掳来糟蹋,日日过的生不如死,能站在这里哭的竟算命好的了。

里头还有一群死了残了的呢。

她不由想起了自己的过去,在最初什么都没有的日子里,出卖肉体是能活下去的唯一的路。

姜戎兵还不比嫖客,至少绝大多数嫖客比他们斯文。

有俗语曰: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

这些女眷经历了什么,不敢细想。

管平波没等她们哭完,直接的道:你识字吧?那女人好似反应不过来似的,许久才点了点头。

那好,管平波道,你既然识字,便替我问问你的这些姐妹,她们是哪里人,家里还有没有人,想不想回家。

没家的或是不知道家人下落的,也记清楚,可以留下来做工。

做工每天三两饭一勺肉酱,每月二百钱,每季两套衣裳鞋袜。

识字的待遇更好,你们自己考虑吧。

另一个女人啜泣道:我、我怀孕了……家里不会要我了,我能留下么?又是个会说官话的。

管平波微微叹了口气,乱世当头,官宦子弟也不值钱啊。

她走近两步,拍了拍那女人的肩道:没事,怀了我们就生。

你爱养便养着,不爱养给我,我使人养。

家里不要你了,就跟我走。

不拘纺纱织布做饭洗衣算账教书,只要你会一样两样,我养活你一辈子。

说着笑着揉了揉女人脏乱的头发,温言道,想嫁人也可以,我替你们寻婆家。

女人含泪看着管平波,问:为什么?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管平波吊儿郎当的道,我乐意。

白莲默默吐槽,还能不能好好上思想政治课了!管平波拍了拍白莲的肩,道:我还有事,交给你了。

尽量先安顿女眷,把她们洗干净,省的生病。

头发能洗的洗,结块的统统剪掉。

白莲撇嘴道:我们那时可没有这待遇,一律剃光头。

管平波没好气的道:你活蹦乱跳的,能跟她们比?行了,你好歹温柔些。

白莲郁闷的道:我原先也很苦的,你都没对我温柔过。

管平波侧头在白莲脸上亲了一口:好了,美人儿,老倌最爱你!去吧。

白莲捂着脸颊瞪着管平波,居然敢调戏她!?你特喵的给我等着!有管平波的吩咐,战俘皆动作起来。

先被赶去江边好生洗漱,男的一律剃光,条件简陋,只得各发了块干净的布裹了,然后排队往城内走。

不一时太极宫门口的广场就横平竖直的排满了帐篷。

仔细看去,原来是地上用石灰打了格子,每个格子一顶帐篷,即便帐篷规格不同,看起来也分外的整齐。

好几万人,难免有刺头。

远没到安全的时候,管平波亦生不出多少菩萨心肠,只吩咐了句违令者斩。

几颗人头落地,连打饭都没有敢插队的了。

只把楚朝上下看的目瞪口呆。

女眷们则没有入城,而是直接迁入了虎贲军的后勤部。

横竖人数不多,再则白莲不放心应天城内的环境,生怕这帮弱女子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使人围了布幛,也在江边洗干净,换上后勤提供的衣裳,跟着苏小小,畏畏缩缩的往营内走。

女眷们的余光打量着来往的战兵,几个熟悉的且胆子大些的女人细细碎碎的交流:他们好像比姜戎人和气点……不用和气太多,别那么打人就好了。

他们好像比姜戎人多,今晚我们能不能歇?我好累。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苏小小听不懂她们的话,只好唤上那两位能说官话的帮忙安顿。

营地自然没屋子,考虑到女眷们才救回来,不宜分开,省的她们害怕,便也似姜戎营地般搭了几个长长的棚子。

不过虎贲军极注重卫生,地上的稻草毡子都是极干净的。

苏小小带着后勤几个女兵在几个棚子前后来回穿梭,指点女眷们在棚子外依次放置好自己的手巾牙刷等私人物品,脱了鞋进棚子。

待她们怯生生的坐在棚子内,又每个人发了个行军壶,里面装了淡盐水,叫她们自己保管好。

几个孕妇安顿在了同一个棚子里,各给了杯蜂蜜水,用以安定心神。

收拾好琐事,天都黑了。

苏小小领着人去吃了饭,回来时棚子外又围了圈栅栏,沿着栅栏有战兵站岗。

女眷们不安的进了栅栏,待她们洗漱完毕,棚子前的门帘便全被苏小小等人放了下来,隔绝了视线,同时棚子顶被拉开用于通风。

烛火熄灭,苏小小挨个棚子嘱咐道:睡吧,夜里不舒服的站在栅栏内喊人,不许出栅栏。

明日我再来讲军中规矩。

两个会官话的跟在她身后翻译,转完所有地方,苏小小又把那二位送回棚子才回自己的住所。

整个夜里,没有任何人来骚扰女眷们。

紧绷的精神慢慢放松,皆渐渐陷入了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