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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纠结

2025-04-03 13:49:03

于正规军而言,剿匪之难, 难在反复。

就好似牛皮癣, 一贴药下去见好了, 隔三差五又复发了。

故剿匪安民总连在一块儿说, 皆因安民才能根治匪患。

管平波在石竹主持分田的时候, 面对下山伪装流民的土匪,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则在完全没有机械化的时代,任何大业依靠的都是人口。

因此才有结婚年龄一降再降的法令;二则安剿并用永远是最快最有效的手段。

然而如此就会引发另一个问题, 即百姓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按照虎贲军的军规与道德标准,休说土匪, 便是百姓都没几个好人。

恃强凌弱、争水械斗、挖绝户坟、踢寡妇门的事年年岁岁都有。

而这些人被视作了普通百姓, 引入邬堡,分田分地, 过二年俨然一副敦厚老实的模样。

土匪更过分, 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却因多半好勇斗狠身体素质绝佳, 混入邬堡后, 只消别露出原先做过土匪,征兵头一个就是选他们。

若按管平波的说法, 恶道恶人, 那地主们呢?他们有些是很坏,可有些辛辛苦苦勤劳致富的, 又做错了什么?作为石竹营游击,潘志文同时掌管着地方财政、民政大权。

越是深入了解, 越觉着人分善恶,而无关地主佃农。

仓廪足而知礼节,中小地主们,真的比寻常百姓和气懂礼的多的多。

他们守护的,是祖祖辈辈,一颗汗珠摔八瓣积累下的立身之本。

他们唯一与众人不同的,是虎贲军所赞颂的勤劳。

可是他们死了,在民众无缘无故的仇恨下,被诛杀。

民众们打着正义的旗帜宣泄着心中的暴虐,把屠刀挥向了无辜。

期间无数妇孺丧命、无数女眷被辱。

而虎贲军,还得组织这帮恶徒修建邬堡,安居乐业。

那些人就这么白死了么?案上摊着的是地主黄志明的卷宗,留在潘志文脑海里的是方才黄志明临行前的绝望眼神。

他的长女因反抗暴民受伤,感染死了,他来衙门里申诉,潘志文却无法处理。

一个连逃命都不肯舍弃小女儿的男人,一个用自己血肉之躯保护家人的汉子,真的就活该按人头分上几亩土地,接着与仇人同住一个邬堡做邻居么?窦向东亦是地主,但窦向东照拂了无数的人。

潘志文盘腿坐在椅子上沉思。

管平波治下的确安居乐业,可是巴州不也富庶繁华么?潘志文很想问一问管平波,为什么要选择与窦向东看似截然不同,却实际上殊途同归的一条弯路。

就如王洪抱怨的那样,为什么非要跟地主过不去?可他不敢问,因为这个问题很可能触及到了虎贲军的立身之本。

他不知道管平波是否真的能够回答。

石竹码头。

潘伟清跳下船,转身搀住母亲彭季娘,扶她下船。

待彭季娘站稳,又去搀扶父亲潘经业时,潘经业早灵活的跟着跳下船,笑骂道:谁要你搀,老子我健朗着呢。

潘伟清知道他父亲素来爱逞强,笑笑不说话,引着他们往营内走。

潘经业夫妻打量着行人光景,有些自得的道:这都是老大管的?比我们原先的县令强!话音未落,就有路过的商户见了潘伟清,不住点头哈腰的打招呼。

潘伟清一面与人寒暄,一面同人介绍自己的父母。

唬的商户们忙不迭的来给潘经业夫妻见礼。

窦家还不是窦宏朗当家,潘经业哪里受过这般待遇?越发觉得自家儿子出息了。

家眷不能入营居住,连窦宏朗在石竹时,都乖乖的住在云寨城内。

潘伟清便先带着父母住进他在云寨置办的宅子。

云寨城狭窄,又有商户密集来往,地价十分昂贵。

潘伟清只置了个一进的院落,并对父母解释道:如今老太爷并二太太卯足劲的打仗,大哥已连夺二县,早晚得升官。

我们在石竹的日子不长,犯不着买大宅子。

彭季娘翻个白眼道:呸,我还不知道你。

得了钱财就花天酒地,甚犯不着买大宅子?你哄鬼呢!大宅子贵,小宅子便宜。

你买了大宅子,待你哥哥升官走时,那些个有钱的商户只怕巴不得接手。

一来一回又赚一笔,你蠢不蠢!潘伟清不耐烦的道:你见过哪个县令巡抚把个宅子放眼里的?再说了,我们家原先穷,呼喇巴的弄了三进大宅,不是招人眼么?彭季娘奇道:这有什么招人眼的?当大官住大宅,天经地义。

你没见张和泰家里,三进不算,还带个大花园子呢。

他婆娘好生能干,池塘里养了鱼种了莲子,岸边一溜茶树,一年不知翻出多少钱来。

我就说你没成亲没划算。

这回我得跟你哥说道说道,叫好生把你的婚事办了,拘一拘你的性子才是!潘伟清道:你还是先给大哥预备婚事吧!彭季娘道:废话,不为着他办婚事,我们千里迢迢的来干嘛?你大哥的宅子呢?我去拾掇拾掇,才好迎亲的。

潘伟清道:大哥没宅子,他住营里头,有三间大瓦房,够住了。

彭季娘皱眉道:三间怎么够?孩子生下来,养娘丫头住哪?潘经业听不下去了,没好气的道:你真个是头发长见识短!他们两口子都是当官的,还怕没地方住?你又不是没去过威风堂,后头不也是三间屋。

少爷小姐谁挤在那里头了?彭季娘一噎,不肯理丈夫,又拉着儿子杂七杂八的问话。

忽听门外一声喊:有人在家么?潘伟清一听声音就笑了:你儿媳妇来了,我去迎上一迎。

说毕一溜烟的跑到院门口,果然是杨欣笑盈盈的带人站在门口。

杨欣笑着跟潘伟清进了门,抬眼就看到了立在堂屋门口的彭季娘。

他们原先就认识,不消介绍,杨欣便走近对彭季娘福了福身:大娘好。

彭季娘早从次子嘴里听说管平波替杨欣准备了丰厚的嫁妆,而杨欣家里虽穷,她自己却是管平波得力的管事,如今见她笑语晏晏,心里越发喜欢。

拉着杨欣的手,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笑道:长大了,比小时候好看。

杨欣笑道:大娘过奖。

又给潘经业见礼。

老公公一般不挑剔儿媳,杨欣与自家门当户对,他也就没甚话说。

温和的点点头,问道:潘志文甚时候能回来?杨欣笑答道:只怕得到年底。

潘经业奇道:一个州要打一年?我看老太爷领着人打仗,二三个月就完事了。

怎地?鹤州格外难打?杨欣道:不难打,难治。

鹤州那多县,得一个一个的捋过去,村村分田挖壕沟修邬堡。

一村跟一村不同,地少人多的,得引去别的村。

地多人少的,又要从别处调人。

荒田需要开荒,山地须得引水。

桩桩件件都是耗时耗力的事。

打一年都算快的,他往北打过去,还得掉头再梳理一遍。

过一阵子我也得去瞧瞧,看把黔安郡与别处的流民往哪安顿。

彭季娘又问:你替二太太做管事,一个月能拿多少钱?杨欣答道:我与潘志文是一样的,每月十二两。

不过我得拿一半给家里,不如她宽裕。

彭季娘的脸色僵了僵,想说哪有这般补贴娘家的,碍着杨欣没过门,不好明说。

杨欣何等人物?不过微微一笑,故作羞涩的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往后可不消得我在外打拼啦。

我算苦尽甘来,大娘说是也不是?彭季娘干笑着说:自家有些私房,硬气些。

杨欣见好就收,岔开话题道:大娘可要去军营走走?彭季娘对军营无甚兴趣,只问:元家大姐呢?怎么不见?杨欣笑容立刻淡了三分,不温不火的道:她是稽查司的,跟着上战场去了。

元宵去哪里,跟潘家什么关系?彭季娘皱眉道:女儿家上什么战场?杨欣看着彭季娘道:将军也是女人。

彭季娘嗳了一声,道:她是她,你们是你们。

杨欣瞥了潘伟清一眼,道:理她呢,她自有爹妈兄弟去管,与我们什么相干?彭季娘显然没听懂杨欣的意思,反而惊讶道:你不知道?杨欣不由问:知道什么?彭季娘笑嘻嘻的道:你二弟看上了她,她父母也愿意,只怕她不肯。

你同她好,帮忙说和说和呗。

杨欣登时心头火起,彭季娘提元宵的时候,她就知道潘伟清异想天开。

不想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彭季娘还顺杆往上爬。

元宵是笨了点,可潘伟清什么货色?吃喝嫖赌无所不至。

休说元宵好歹是稽查处长,便就只是管平波身边的丫头,这等小厮也是休想。

杨欣理事颇久,素有城府。

遂忍气道:常言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师父把我们养这么大,教读书识字、习武射箭,我们的婚事岂有不问过她的道理?潘伟清求娶元宵,按虎贲军的规矩,元宵乃军籍,她的婚事首先就得写申请报到镇抚部审批,其次才会问师父同意不同意。

没过这两道关卡,我们说来说去都是不中用的。

彭季娘不高兴的道:她父母都没意见。

杨欣问:彩礼收了?彭季娘道:何止,八字都合了!杨欣看向潘伟清,森然道:你活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