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跟在她身边的画眉也跟着跪下,一起哭。
孔彰在姜戎长大,姜戎的女孩儿就没有柔情似水这一款的, 因此苏小小的娇柔貌美, 根本就在他审美之外。
苏小小乃风月场中的老手, 一边哭一边靠近, 没两下就要爬到孔彰身上去了。
管平波和陆观颐趴在后窗的缝隙上看热闹。
陆观颐点评道:原先李游击说,姜戎的姐儿天天为着他打架,可见不是骗人的了。
管平波把孔彰上下扫了一遍:帅!确实帅!陆观颐没好气的说:朝秦暮楚的王八蛋,老谭摁死你!管平波道:又关老谭什么事了啊?陆观颐道:你真喜欢彰哥儿那样的啊?管平波道:生的这么赏心悦目, 谁不喜欢啊?不招人喜欢他至于被公主抢来抢去嘛!啧啧, 做两回驸马了都。
得亏跟甘临差着辈儿, 不然我都怕那见着他就找不着北的甘临把舅舅给睡了啊!唉,那多不好。
陆观颐:……这么高的评价, 老谭, 你很危险啊!孔彰头痛的把苏小小扒开,正色问道:姑娘, 你别这样。
你实在无处可去,我可以安顿你去后勤。
缠着我是没用的。
苏小小低声道:我只想给你做个丫头……孔彰道:战兵营里不能有女眷。
苏小小道:那方才那两位呢?孔彰道:那是军官。
你想的话, 去找她们申请, 能打便能做军官。
苏小小哭道:我无依无靠的, 将军就收留我吧。
孔彰道:我没说不收留你,你识字吗?苏小小点头。
孔彰道:那正好,我听说学里缺先生缺的紧, 我带你去寻教育司司长。
你放心,虎贲军内没人会欺负你。
如果有,你可以来告诉我。
苏小小怔了怔。
就见孔彰站起来,顺手拉了她一把:跟我来。
苏小小不敢很逆着他,只得跟着走。
管平波看的没趣,撇嘴道:孔将军好没意思,这就谢幕了。
不解风情!陆观颐很是同情的道:他大概还记着迦南夫人吧。
管平波道:不打算续娶了么?可惜了。
陆观颐笑道:他续娶不续娶与你什么相干?管平波笑嘻嘻的道:给我家宝贝甘临物色女婿啊。
他那么好的长相,不生孩子多浪费。
陆观颐笑道:后勤有个绝色的,你好生养着吧。
管平波奇道:我们军后勤?我怎么不知道?陆观颐道:你忘了?就是你抓李游击那回,顺手抓的那个文官。
说实话,彰哥儿那样的,我是欣赏不来。
那位方小公子长大了,才是翩翩少年郎呢。
你可是不知道,他识字颇多,教育司的人都快抢疯了。
管平波一脸八卦的道:谁抢赢了?陆观颐道:被抢恼了,一生气去跟侯堂明学医了。
哪日你见着就知道了。
管平波没甚兴趣,那文官带了个漂亮的孩子这事儿她有印象,但多漂亮她就忘了。
可见八成不合她胃口。
再说她一般不看脸,只要不丑成李恩会那样,多是看身材的。
登基时若还年轻,后宫一准选八块腹肌起步价的!那种文人审美的小弱鸡就算了吧,她看见就忍不住想照顾,太心累。
孔彰把哭了一路的苏小小带到了后勤部。
寻到张四妹,介绍道:这是我的旧识,无处可去投了来。
她识字的,我想着杨部长前日还说缺人手,便送了过来,还请司长看着使吧。
孔彰那脸就是个祸害,他才来几日,后勤部的姑娘哪天不想方设法的往战兵营里钻,就为了看他。
才他小老婆寻来的事,早就炸开了锅。
这不,后勤部的妹子们正哭着呢。
孔彰把人送了过来,张四妹笑眯眯的应了,直接给安排了个单间,好叫他们得闲了能聚一聚。
至于苏小小,幼儿园的确少人使,带孩子去吧,正好锻炼锻炼,将来好养自己的孩子的。
把人安顿好,孔彰立时就丢到了脑后头。
习惯了虎贲军内琐碎的规矩后,他很快喜欢上了军中的生活。
没有京中军营错综复杂的关系,更没有皇家的羞辱。
甚至允许他在军装的手臂上系上白色布条,示意他在守孝。
休沐日等军中允许喝酒的日子,没有一个人来劝酒。
中元节的时候,更是专门有祭祀。
由管平波主持,祭奠曾经战死的先辈,亦帮活着的战兵准备好祭品,祭奠自己的家人。
孔彰不知道人性化三个字,但他能感受到温情。
他的母亲与大姐姐,真的都是很温柔的人。
行到门口,不由看向管平波的屋子。
他如今,除了姜戎的岳父母一家,就只剩陆观颐一个亲人了。
攥了攥拳头,定然……再不叫亲人零落!窦宏朗终于慢悠悠的抵达了飞水。
练竹看着高耸的城墙,赞叹道:这是管妹妹修的么?窦宏朗嗯了一声,他算虎贲军的老交情了,在门口自报了家门,登记完毕,带着练竹、张和泰、马蜂、咸临并一大群随从,进入了北矿营。
管平波正在场中与战兵分说拳法,陆观颐迎了出来,对窦宏朗福身一礼:见过二哥。
窦宏朗作了个揖,彼此见礼毕,就沿着红砖路往里走。
路上侧头看着场中管平波一个跨步,对着比她高一个头的身着蓝色衣裳的低阶军官来了个过肩摔。
而后把人拉起,一边说着什么,一边比划着动作。
练竹不由停住脚步,她已是许久没见管平波了,比起那一年的冬天,似又变了许多。
管平波在场中多是自己练习,有谭元洲等人在,她已经很少亲自教人拳法了。
今日也是看着两个人打的不得劲,忍不住下场指点一二。
把战兵营兴奋的不要不要的。
团团围住她,叫她指点。
窦宏朗知道管平波从不会为他耽误正事,拉了练竹一把,进了居住区。
陆观颐的屋子被孔彰占了,导致管平波的屋子又被陆观颐占着,窦宏朗住不进去,陆观颐挑了三间空屋,打发窦宏朗夫妻居住。
估量着管平波忙完了,陆观颐又来带着窦宏朗去正屋里说话。
才到门口,就听见一阵吵嚷。
陆观颐忙走进去一瞧,就见李乐安老大不情愿的在跟管平波闹,他声音里满是委屈的道:我好容易长到这么大了,字也认得了,拳法也习得了,怎么就让我去做亲卫!我要做战兵!管平波在盐井初遇李乐安的时候,他才十岁,算是看着长大的,素有几分香火情,管平波笑着安抚道:我是疼你,才让你去做孔将军的亲卫。
他身手好着呢,你好生学才是正经。
我不去……要做亲卫,我也要做你的!阿颜朵呵斥道:你给我闭嘴!是你喊着要参军,替你报上名了,又挑三拣四。
再啰嗦我揍你!陆观颐笑着走进来道: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还一团孩子气。
李乐安低声道:陆姐姐……陆观颐拍拍李乐安的后背,看了看屋内的生面孔,便知是新择上来预备给孔彰做亲卫的人了。
孔彰固然能打,然双拳难敌四手,做将领的自然要小心为上。
管平波与谭元洲一样很能打,他们都有十二个亲卫,分做三班轮值。
孔彰为副将,也该有的。
李乐安这孩子有些认死理,一心要报答管平波,却是被管平波摁着上了好几年学。
好容易到了年纪了,不料又给分到生人手里,便闹起了性子。
幸而孔彰此时不在,免去了一场尴尬。
谭元洲只得道:罢了,孔将军身边全是年轻的也不顶用。
调我一个亲卫与他,乐安跟着我吧。
李乐安当了谭元洲好一阵时间的小跟班,听到此话,顿时破涕为笑。
兴奋的跳上谭元洲的背:还是谭大哥最好了!阿颜朵气的脸都绿了:你们还惯着他!当日他是最小的,人人惯。
现都多大了!无视军规,先拖去李司长处打二十棍子再提!李乐安笑嘻嘻的道:要能跟着将军或谭大哥,打四十棍子我也甘愿。
谭元洲道:行了!下来!你是该去听听军规了。
将军还有事,别裹乱,滚去李司长那里听罚。
李乐安道:真罚啊?谭元洲呵呵:你说呢?李乐安只得跳下来,哦了一声,蔫头巴脑的立在了一旁。
其余的人没有李乐安的情分,能被选上做亲卫,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哪里敢挑三拣四。
打发走闹哄哄的一群人,管平波才有空接待窦宏朗。
上座两个凳子,倒有三个人。
管平波索性把人带去了自己屋中,把窦宏朗两口子扔榻上,她自己拖了个椅子,坐着说话。
他们三个人有甚好说的?无非是说了一回肖金桃的丧事与君山岛上的家长里短。
听的管平波直想打哈欠。
好容易寒暄的差不多了,赶紧命人抱了咸临来。
咸临一岁多一点儿,被放到管平波手中,登时哇哇大哭起来。
咸临的奶娘邓氏早听闻过管平波的凶残,急的一脑门子汗,忙不迭的道:六爷,这是妈妈啊,快叫妈妈!孩子可比窦宏朗好玩多了。
管平波举起咸临,做着鬼脸晃着他道:小哭包,见了妈妈有什么好哭的?喵喵喵,汪汪汪,呱呱呱,你会学什么叫?咸临怔了一下,很不给面子的又嚎啕大哭起来,生地方他本就害怕,生人怀里更不肯干了,管平波怎生都哄不住。
放到邓奶妈也哄不住了,管平波只得江湖求救:快请观颐来!陆观颐没来,把谭元洲踹来了!谭元洲黑着个脸,顺手把孔彰拉下了水。
于是管平波场外求援求来了两个彪形大汉。
窦宏朗与练竹:……论资排辈,这里头孔彰资历最浅。
新人嘛,都是用来背黑锅打杂的。
管平波把咸临扔到孔彰手中:带出去玩吧!孔彰忍住想揍管平波的冲动,拎着撕心裂肺的咸临往外走。
邓奶妈只得跟着往外跑。
谭元洲潇洒退场,自找陆观颐补文化课去了。
被魔音穿耳的管平波松了口气,扭头看着窦宏朗与练竹,顿时泪流满面,要不,还是把咸临抱回来哭吧!这两个人真是太无聊了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