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千山记 > ☆、第385章 太后之六

☆、第385章 太后之六

2025-04-03 13:48:35

安泰帝知道,嫡母不是在逼迫自己,嫡母说的,都是事实,元嫡之子不能继位的话,结局大多是如此的。

当然,不排除也有例外,但安泰帝自己都没见过。

苏不语请得谢太后出手后,便令苏家人集体息声,什么都不要再说。

曹淑妃亦得知苏不语面陈谢太后之事,恨的牙根儿痒,曹夫人再三劝住闺女,道,娘娘,万不可急躁,倘娘娘此时对太后不敬,戚贤妃那里可是眼巴巴的盼着的。

戚贤妃所生二皇子,论年岁也只小大皇子一个月都不到罢了。

但,小一天都是小,二人排行便有分差。

那恶日出生的不吉之人,还敢与我儿争位不成!二皇子很不幸生在端午,此时,人们称端午为恶日,普遍视端午出身的孩子不祥。

曹淑妃厌恶二皇子时便会如此说来,二皇子毕竟年纪小,又不占长,曹淑妃不过说两句出口气罢了,她忧心的不是二皇子,便是二皇子的娘戚贤妃,曹淑妃也一向没放在眼里的,曹淑妃真正忧心的是慈恩宫的谢太后,自她入宫以前,她虽谢太后太难讨好而时有抱怨,但谢太后对她一向与别的妃嫔一视同仁,可不知为何,曹淑妃每次看到谢太后时都会不由自主的提起心来应对,而且,她侍君这些年,深知陛下对谢太后的信任。

用曹淑妃的话说,别看不是亲娘,可安泰帝说起嫡母谢太后来,那种尊敬,完全是出身骨子里来。

而且,谢太后现下都对朝事能说上话。

不是后宫的事,是国家大事,谢太后是可以说上话的!立储,大位,哪样不是国之大事!曹淑妃愈发不安,与母亲低语道,我实不知这是为什么,我儿得位亦是要尊她一声太皇太后的。

曹夫人轻叹,大皇子已经十三岁,倘皇后娘娘生下嫡子,尚在襁褓,这如何能一样。

曹淑妃咬牙,莫不是想肖辅圣旧事?曹夫人与女儿道,越是如此,我儿越要稳住。

今陛下不过病中,大事,到底要陛下说了算的。

我晓得。

曹淑妃长长的吁了口气,道,母亲无事就回去吧,我这里都好。

陛与龙体有恙,我正是要多带着皇子去给陛下请安。

曹夫人此方欣慰了。

曹淑妃能知道的事,戚贤妃也知道了。

戚贤妃与戚国公夫人道,倘是嫡皇子继位,我口服心服。

但要是……阿熠,都是被我这没本事的娘耽误了。

戚贤妃说着眼圈儿便红了。

她进宫里年轻,虽生于大族,戚贤妃当真没有太多手段,有了身孕,她便极注意保养身子。

原本都是五月的月份生产,哪里料到曹淑妃竟催生,四月便生下孩子,她的儿子便沦为二皇子,长子之名被曹淑妃的长子占了去。

戚国公夫人连忙劝她道,娘娘这是做什么?咱们家里教导子孙,都是先教导子孙必要心正的。

娘娘性子单纯,如何能与那等鬼祟之人相比。

这哪里是无用,这分明是娘娘一片拳拳的爱子之心。

我也是做母亲的,要是有人欺负我的孩儿,我定要为我孩儿拼命,可孩子在腹中,如何能做出伤害孩儿的事来。

戚贤妃拭泪道,伯祖母有所不知,太后娘娘,皇子中,太后娘娘是更喜欢阿熠的。

戚国公夫人道,我有句话想劝娘娘,不知当不当讲?伯祖母只管说,我如今,也是一团乱麻着的。

戚国公夫人道,眼下,娘娘除了要让二皇子每天请安侍疾之外,娘娘最首要的是,就是交好皇后娘娘,服侍好太后娘娘。

戚贤妃立刻也不哭了,拭泪道,是啊,我也这样想,这一哭就收不住了。

娘娘慈母之心。

戚国公夫人感慨道,就是先帝过身,谢太后伤心的鬓角添了银丝,也未见掉一滴泪,谢太后那种刚强,真是举世罕见。

戚贤妃与戚国公夫人商议出个眉目,戚贤妃道,倘皇后娘娘生下嫡皇子,所有人都无话可说,可万一皇后娘娘生下公主,三皇子倒是养在皇后娘娘膝下的。

戚国公夫人轻声道,要是嫡皇子,还有的一争。

倘是三皇子……戚国公夫人摇摇头,那是绝无可能的。

不要以为养在皇后膝下的庶皇子都有继位的机会,那得是养在谢皇后膝下才行,今天的苏皇后,虽亦有贤名,但较之谢皇后当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她膝下的庶皇子,论长不及大皇子穆煊,论贤,三皇子还小,也看不出来。

论爱,也没见安泰帝格外宠爱三皇子,就是谢太后,也是更喜欢二皇子穆熠。

所以,三皇子非嫡非长非贤,任什么去角逐大位呢?戚贤妃犹豫,可是,太后娘娘都为苏家说话了呢。

苏家是苏家,三皇子是三皇子,这并不是一码事。

戚国公夫人叹道,苏家在朝多年,当年苏相就是太宗时的重臣,首辅做了半辈子的人。

苏家子弟,与帝都有交情的人家不少,这其间,就包括谢家。

眼下这位苏尚书,与太后娘娘少时相识,这不是一般的情分,苏尚书也不是为三皇子求什么,只是皇后娘娘有妊,苏家于情于理,都要为皇后娘娘争一争的。

太后娘娘,最重礼法,为皇后说话,也是情理之中了。

不要说宫里,就是朝中清流,也重嫡皇子的。

太后娘娘此举,光明正大。

娘娘一定要明白,不论什么时候,都要站在礼法之内。

太后娘娘少时,我便认识了她,太后娘娘的本事,非常人可比。

但也要知道,太后娘娘这数十年,从未行差踏错过半步的。

外头朝中大事,我不大懂,宫里的事,我就更不通了。

可我这一把年纪,倒有个经验,今儿就说给娘娘听。

戚贤妃忙道,伯祖母快说。

戚国公夫人一笑,当娘娘迷茫时,跟着对的人走,就是对的。

对的人?从未失败过的人,就是对的人。

戚国公夫人道,太后娘娘这些年,未有一败。

戚贤妃似有所悟。

凤仪宫内。

苏皇后也是安了心,抚着未曾显怀的肚子,道,我当亲去向母后道谢。

苏夫人道,娘娘把身子照顾好,就是对太后娘娘最大的感谢了。

太后娘娘,也盼着嫡皇子呢。

这是正统。

苏皇后叹道,真是我的冤家,早两年就是不来,偏生这个时侯,叫人担心。

我早就与娘娘说过,孩子家,也讲究缘法的,该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咱们皇子,这是恰到好处。

苏夫人说起来满面笑意,又道,这回,多亏了你三叔祖。

苏皇后对苏不语亦颇是感激,道,眼下也不是说谢的时候,母亲代我去跟三叔祖母说一声谢吧,我心里,都记着呢。

苏夫人笑,咱们也不是外人,你爹跟你三叔祖自小一道长大,我以前听老祖宗说,他俩小时候还为糖打过架呢。

苏皇后也是笑起来,柔和的脸上散发着即将身为母亲的光辉。

苏夫人道,娘娘这有了身子,要注意保养,也别忘了去太后娘娘那里尽孝才好。

这我晓得。

苏皇后柔声道,这些年,母后待我,就似母亲一般。

我这心里,也如同敬重母亲一样敬重母后的。

母后这次能为我这孩儿说话,一则是看在三叔祖的面子上,二则,我知母后是重礼法之人。

苏夫人点头,太后娘娘天下敬重,便是由此而来啊。

眼下,凤仪宫麟趾宫都静了下来,唯曹淑妃的昭阳宫,真恨不能一天往宣文殿跑八趟,要是有可能,曹淑妃恨不能住进宣文殿去侍疾,可惜谢太后有规矩,妃嫔请安,也不过早上一遭罢了。

安泰帝为帝这些年,也不是没有决断的人,当初赐死生母,安泰帝也没有下不去手。

眼前之局,他很快也有了主意,嫡母的意见不能忽略,与如曹夫人那般说谢太后小话的人不同,安泰帝对嫡母的看法更倾向戚国公夫人,嫡母重礼法不说,这些年,嫡母不论在朝政,还是别的事务上,她的见解,从来没有错过。

对于一个总是对的人的建议,安泰帝不会置之不理。

至于几个皇子,安泰帝心里都有数。

孩子们年纪尚小,现在说贤愚,太早。

安泰帝召来夏青城,眼下苏皇后已有孕两月,安泰帝问夏青城,朕能否活到皇后生产?夏青城思量片刻,道,倘陛下遵医嘱,臣有七成把握。

安泰帝将心一沉,道,你尽管开药,朕必静心养病。

安泰帝要养病,朝事便交诸内阁,但有难决断的,也是让韦相去问谢太后。

问谢太后这事儿吧,韦相不大乐意,谢太后也不大乐意。

谢太后的意思,让内阁决断便好。

韦相则认为谢太后毕竟深宫妇人……安泰帝不理韦相,他这个先生,胜在平稳,或因治学多年,性子还有些刻板。

但,安泰帝既有命令,韦相都是一丝不苟的执行的。

安泰帝亲与谢太后道,母后,眼下咱们皇家,还能靠谁呢?母后看朕长大,儿臣说这样的话,并非客套虚词。

眼下,儿臣要静养待皇后生产,宫里,也就是母后能帮儿臣了。

当年,父皇临终时,还让儿臣但有大事不能决断,要同母后商议。

这些年,我知母后,母后知我。

安泰帝叹口气,母后,非但眼下儿臣要将朝政托于母后,以后,不论是嫡皇子不是别的皇子,他们的年纪,都还小……皇后,是个贤德的,儿臣却是知道,她管管后宫则罢了,朝上的事,她是真的不懂。

至于妃嫔……见识尚不如皇后……安泰帝恳切相求,谢太后也只得应了,叮嘱安泰帝道,你静心养病,我还是那句话,不论什么事,再重重不过你的身体,保养好了,以后多少事都做得。

安泰帝也应了。

谢太后在先帝时就经常参与国事,安泰帝登基,但有大事,也多会问她的意见,所以,谢太后在这方面还真不陌生。

她那种阅历、手段,强大到无微不至,韦相尽管对谢太后有微辞,但相处下来,对谢太后的才干也不由起了敬畏之心。

敬,自然是敬谢太后才干。

畏,也是畏谢太后才干。

说来,韦相有女在宫为昭容,育有六皇子。

就是平日里老妻进宫,听闺女说话,谢太后对闺女也是极好的。

想到这里,韦相不禁心绪复杂。

韦相倒不是想六皇子去争大位,韦相根本就没这个心,便是老妻进宫,韦相也只有叮嘱,让老妻与闺女说,安稳行事的。

韦相是不禁由谢太后想到辅圣旧事,辅圣公主摄政之时,权势滔天。

还有辅圣公主的母亲,太祖皇帝之母,世祖皇后程氏,这位程皇后,如太祖皇帝这般英明神武的开国之君,当年都没能阻挡程皇后争权之心。

便是太祖皇帝过逝,程皇后直至掌权到死,才将权柄交给了辅圣公主。

谢太后这些母族血亲,除了谢太后的母亲,那位魏国夫人没有掌权外,如谢太后今也是大权在握。

想到谢太后母族,韦相便会不由自主的心生防范,担心谢太后走了母族老路。

韦相心绪烦恼着,倒是自谢太后代安泰帝掌政以来,曹淑妃对慈恩宫简直是柔顺到了谄媚的地步。

谢太后待她倒是一如从前,另外日日前来请安的妃嫔,谢太后也是老样子,唯有苏皇后因有身孕,谢太后时常叮嘱她保养好身子罢了。

曹淑妃同谢太后道,自从陛下龙体微恙,臣妾这心里,亦是无一日心安。

臣妾恨不能以自己抵了陛下去,臣妾想着,别的事,臣妾做不来。

想着,能不能自天祈寺请一尊菩萨到宫里,臣妾愿意为陛下日日吃斋念佛,祈求陛下平安。

这样的事,谢太后如何不允。

谢太后道,我素不信神佛,你信也是好的。

便允了曹淑妃请菩萨的事。

大家一看,这事儿不能叫曹淑妃一人占了啊。

咱们哪个不为陛下担心啊,她们还不似曹淑妃是生有长子想谋大位的,她们说来心思更纯,就是盼着安泰帝能大安,不然,她们可是都要去守寡了的。

于是,人人向请太后请求,都要请菩萨到自己宫里,给安泰帝念经。

苏皇后对丈夫一样担心,苏皇后还未说话,谢太后先说了,我知皇后的心,但,念佛什么时候都没见,她们没有身孕,念一念无妨。

皇后怀有龙嗣,你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比念经有用。

全了苏皇后的脸面。

至于其他人,想念就念吧。

后宫,永远这般的风云暗涌。

八个月有多久,于许多人,不强弹指一挥,觉着光阴太快。

于苏皇后,是对孩子一日复一日的期盼。

于曹淑妃,似是半世岁月的煎熬。

于戚贤妃,倒是一段宁静的岁月,她想明白了,她的皇子毕竟是二皇子,家族很难给她明面儿上的支持。

戚贤妃整个人都平静下来,除了往慈恩宫服侍,就是去凤仪宫看望皇后,余者,除了抄些经文给安泰帝祈福,她竟还亲自绣了一件有平安经的经文的禅衣,命人送到天祈寺去给安泰帝消灾祈福。

要说这些念经的妃嫔,心虔莫过于戚贤妃了。

谢太后都说,贤妃不愧于这个贤字。

命人拿一套红宝首饰赏了戚贤妃。

曹淑妃是念经的首倡者,最后却叫戚贤妃得了尖儿,心里那叫一个恨啊。

苏皇后已是待产的日子,这些天,谢太后命她在凤仪宫休养,不要再去慈恩宫请安。

苏皇后待产中听闻戚贤妃之事,想到这些日子戚贤妃常过来说话,人亦是柔顺,不比曹淑妃是个掐尖儿好强的。

且,戚贤妃皇子为二皇子,于兄弟排行上低了曹淑妃所出大皇子一头。

苏皇后自己也更喜欢戚贤妃一些,得知此事,苏皇后吩咐近身女官,道,拿上次得的那对羊脂玉镯,去赏贤妃,与她说,她的心,我是知道的。

戚贤妃一下子得了宫里两位巨头的赏赐,叫宫里诸人看得那叫一个眼热,气得曹淑妃当天又多给菩萨烧了几柱香,求菩萨保住,皇后一定不能生出嫡子来。

苏皇后生产的日子终于到了。

谢太后提前召苏夫人进宫陪伴苏皇后的生产。

没有想像中的稳婆被人收买,生产时被投毒,或者御医不稳妥之类。

苏皇后生产当日,夏青城都被安泰帝派来坐镇。

夏青城的性子,天然不通人情世故的医痴,你前脚收买他,他说不定后脚就当无所谓的事说出去。

夏青城不是不能收买,是无人敢收买。

谢太后亲自在凤仪宫等着,苏皇后虽是头一胎,生产亦不算艰难,两个时辰后,苏皇后产下一女。

那一刻,谢太后的眸光一沉。

而曹淑妃脸上的笑几乎掩饰不住,她甚至因欣喜过度的说了一句,这是陛下第一位嫡出的小公主呢。

那声音,因激动而发颤。

谢太后淡淡的看了曹淑妃一眼,曹淑妃如同被掐断脖子的鸭子一般,没了声响。

谢太后进去看了苏皇后,苏皇后面色惨白,几缕汗湿的发丝粘在脸侧,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颇是疲惫。

刚生产完的妇人,没有一个不疲惫的,但,苏皇后眼中除了泪水外,还有着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的悲伤与黯淡。

苏夫人那脸色,比刚生产完的苏皇后好不到哪儿去。

谢太后望向苏皇后道,记住,你是皇帝的嫡妻,诸皇子皇女的嫡母,东穆国的正宫皇后,你住的地方,是凤仪宫。

苏夫人这才回了神,连声安慰女儿,太后娘娘说的是啊,娘娘,您可得保重才不负太后娘娘对您的关怀呀。

苏皇后眼泪早就滚了下来,哽咽道,都是我不争气。

谢太后将手一摆,你这话不当在我跟前说。

苏皇后这才想起,谢太后一生未曾生育,无亲生骨肉,不要说皇子,公主都没一个的。

苏皇后极是歉疚,谢太后已是起身,道,好生保养。

就出去了。

谢太后直接去了宣文殿。

安泰帝显然已得了消息,他有些失望,但也没有过于失望。

妇人生产,没人能百分百把握生下儿子。

安泰帝为了撑到皇后生产,八个月来已消瘦的脱了型,谢太后见到安泰帝这番模样很有些不好过。

安泰帝自己倒是没什么,他道,母后莫如此,儿臣生来有福,自小被母后抚于膝下,悉心教养。

之后,儿臣被立储位,得父皇传承江山,这些年,亦是江山平顺,百姓安康。

儿臣想一想,这一世,除了寿数稍短,也无可憾之事了。

谢太后摸摸安泰帝的脸,道,你自小就像先帝,长得像,性子也像。

安泰帝笑笑,人之将死,心情空灵,安泰帝问,皇后可好?皇后无事。

安泰帝点点头,便放心了,道,朕召内阁与诸皇子过来。

谢太后没说什么。

人生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别离,至亲至爱,一次又一次的得到又失去。

但,她在。

她还在。

内阁与皇子们来得都很快,安泰帝道,皇后为朕生下小公主。

其实,不论皇子公主,皇家有生命诞生,都是喜事。

要是往常,诸人必要恭喜安泰帝一声的,但今日,这声恭喜委实说不出口。

安泰帝道,母后,您看,立储之事……谢太后沉声道,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谢太后此话一出,内阁诸人均是心下一跳。

安泰帝再问内阁,内阁以韦相为首,韦相是安泰帝的先生,曾教导安泰帝的功课,今自己胡子头发都白了的年纪,还好端端的活着,安泰帝却因病到不得不立储之际。

想到自己这位学生,勤政、宽厚一如先帝,于国事上亦颇具作为,却是如此的天不假年。

韦相眼泪先下来了,哽咽道,臣等悉听陛下吩咐。

这就是对谢太后的话没有异议了。

安泰帝召大皇子穆煊到跟前,吩咐韦相拟诏,两道诏书,第一道是立大皇子煊为储君的诏书,第二道是他大行之后由太子继位的诏书,这道诏书很长,因为,穆煊年少,安泰帝道,新君年少,大婚之前,由内阁与朕之嫡母文烈太后一并辅政。

然后,还有第三道诏书,给儿子赐婚,靖南公柳扶风嫡长孙女柳氏。

室内一片哽咽垂泪之声。

韦相也是流着泪拟的圣旨,给安泰帝看过后,方用印,从此,诏书生效。

安泰帝身子不能久拖,根本也不必钦天监看吉日了,第二日就为穆煊举行了皇太子的册封礼,第三天,安泰帝就不行了。

安泰帝吩咐称煊,好生跟着韦相和你皇祖母学着理政,替朕好生服侍太后皇后和你的母亲。

穆煊年纪尚小,父亲将逝,如何能不伤心,已是哭了出来。

之后,安泰帝对韦相道,朕少时,便是先生教导朕功课,如今,朕将阿煊托付给先生了。

韦相哭的,话都说不出来,只会连连点头。

打发他们下去,安泰帝道,都去吧,朕与母后说说话。

阿煊年少,来不及细辩资质,他的母亲曹淑妃,儿臣虽喜欢,也知她娇俏有余,沉稳不足,偏又是个好胜之心。

安泰帝叹道,母后多提点她吧。

好。

母后,儿臣的陵寝,就要父皇陵寝一畔,待咱们以后,还在一起。

好。

母后,倘有来世,让儿臣做你的骨肉吧。

好。

安泰十一年春,安泰帝崩于宣文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