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官员授职后,每隔几年再进行考试,称为大考。
考后按成绩分为四等,一等特加重用,二等升阶;三、四等分别予以处分。
几个月后,大考结束。
这回翰林院出了两个奇迹。
一是榜眼郎游信考了个一等而状元郎凌秉主只拿了二等。
二是虽然游信成绩好些,连升三级的人却是凌秉主。
御花园。
皇上坐在黄椅子上,季斐然规矩站在一旁。
宫女拿了黄马褂,皇上一边伸手穿一边说:斐然哪,这次考试确实没水分么。
季斐然笑道:杨大人是掌院学士,皇上倒问起斐然了。
皇上手指着他抖:你啊~~你啊。
季斐然依然只是笑。
皇上想了想又道:你是不是还怪朕贬了你的官?季斐然摇摇头:斐然不在意那些东西,请皇上不要多心。
皇上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这么老实,朕还有些不习惯。
此时走来个太监:皇上,游大人到了。
皇上道:传。
太监出去了。
没一会儿,游信就挂着满脸的笑意走了进来。
季斐然留心到皇上没注意自己,冲他眨了眨眼。
游信依旧只是微笑点头,叩拜皇上。
赐了坐,一见游信如此表情,转过头去一看,果真是季斐然在挤眉弄眼。
皇上斥道:斐然,你给朕老实点!季斐然扁扁嘴:是皇上说斐然太老实不习惯的。
皇上提了一口气,憋了半晌才道:要不是齐祚死了,你哪能变成这样。
话一说出口,连皇上自个儿都发现出问题了。
季斐然只笑着鞠躬道:那微臣先行退下了。
皇上欲语还休,只得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季斐然擦着游信身边走过去,乍眼儿看去眼眶竟已通红。
游信还当眼花,晃了晃脑袋,季斐然已经走远了。
皇上看着季斐然的背影摇摇头,叹了口气,对游信道:过几天番子要来,我打算叫斐然去接待他们,你也跟着去罢。
番子来的那一天,白虎门前站了礼部的几位大人,翰林院侍读、侍读学士,以及蒙古堂的侍读学士。
季斐然问游信蒙古堂的人是不是皇上叫的,游信只笑着摇头。
季斐然又问是谁,游信走近一步放低了声音说:是常大人叫来当翻译的。
季斐然道:那他人呢。
游信道:病了,在家修养。
说完后退一步。
归衡启见他们聊得欢,也凑过来插一嘴:游大人往这门口这么一站,可当真迷倒不少姑娘家。
也好煞煞蛮子们的威风。
游信指了指归衡启的补服:论衣服,姑娘家喜欢仙鹤。
论气质,还是不要太拘谨的好。
又若有所指地对季斐然笑了笑。
季斐然扯开衣领,用手扇扇风:我说子望,一条扁担两头挑,不累么。
游信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五轮八光左右两点瞳人弯了起来,没再说话。
归衡启仔细打量了自己衣服上的仙鹤,两只眼睛也跟着弯了,抖两抖,站得笔直。
不一会儿,橐橐马蹄声夹着号角声响起。
城里不少人都出来了,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统统被护卫们赶到了道旁。
蒙古使者带了几十车的进贡宝贝,骑着马儿风风火火地杀进城门,差点就把门口的大臣给撂一边了。
蒙古使者下了马,带头的是个大胡子。
走到几人面前,先是豪爽一笑,然后冲着几人竖起了大拇指,说了一堆蒙古语。
蒙古堂的侍读学士道:他说他的名字叫答失蛮哈只卜,问我们皇帝在何处。
游信道:万岁爷要明儿个才抽得出时间,今天咱们接待他。
侍读学士译了话,又把答失蛮哈只卜的话转过来:他说他们只见皇上,其他人不见。
季斐然一听这话,挑起一只眉毛:给他说,咱们万岁爷只接蒙古王。
侍读学士正待说话,却被游信阻止了:给他说,想见皇上那就请等到明日。
转过头对季斐然道:季大人连面子帐都不会使了么。
季斐然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笑了:成,子望厉害,怎么说都成。
游信凝神看了他许久,头一次没露出他的标志性笑容。
在侍读学士与答失蛮哈只卜交流的时候,游信又问:御厨给使者备了什么菜?季斐然扫了他一眼,打了个呵欠。
归衡启道:这我倒没问,无非就是鸡鸭鱼肉山珍海味。
游信道:麻烦归大人转告御厨,勿备虾蟹鱼等海味,蒙古族忌食这些。
另外,他们很讨厌黑色,千万别从他们的衣帽上跨过,别用东西指他们的脑袋。
凑过去小声道:蛮子牛脾气,不好惹。
那几个使者还在和侍读学士说话,侍读学士转过头看了看游信。
归衡启惊道:游大人好生厉害,不愧是榜眼出身。
游信摆摆手:子望哪来这么多时间去学习番邦的东西,这些都是临时查的。
过了片刻,几人一起送答失蛮哈只卜等人入城,游信和随他同来的翰林院侍读说要出恭,随后才到。
待他回来的时候,就剩季斐然一个人还在白虎门前。
游信加快脚步走过来:季大人为何不跟着一起去了?季斐然道:那侍读呢?游信笑道:估计是上大号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