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断袖,就要断得彻底,就要断得无懈可击。
当上面那个,还不如找个姑娘相亲相爱。
唯有当下面那个,才能享尽断袖余桃之乐。
这话是个王八羔子说的。
那个王八羔子,用一句话形容就是狂简斐然吟咏足。
季斐然,单字贤。
礼部尚书。
只要有人提到他,皆纷纷感叹:聪明,聪明啊。
想了想,又会摇头摆手补充一句:造孽,造孽啊。
季斐然是个断袖。
举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断袖不是罪,连当今天子都有那么三四个男宠。
可在人们眼里,季斐然断得忒没品,忒造孽。
参照他那句座右铭——他没有兴趣压别人,只喜欢给别人压。
天子多纵欲。
前几年的番邦一战过后,礼部尚书齐大人碰巧告老还乡,季斐然代替了他老人家的位置。
连蹦几级,许多人都认为是季斐然投皇上所好,以房中术为进身之阶。
于是时人讥之为洗屌尚书。
任谁都知道,这不是个好名儿。
几个月后这话传到了季斐然的耳朵里。
折扇一撑,无限风情: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
花落花开自有时,洗屌,又何妨。
此言一出,大惊朝廷百官。
皇上为此停了一次早朝,拖季斐然去御书房促膝长谈几个时辰,言下之意大抵就是叫他说话注意点,免得别人把明君当昏君,贤相当奸臣。
季斐然拱手一笑:微臣下次定会注意说辞,以情至上,不强调床第之事,微臣告退。
皇上被气得肺病发作,颤抖着手指指向他,估计那动作里头的意思和还我清白没什么差别。
龙颜大怒,险些就当场结果了他。
在皇上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季斐然安全退出。
出去后,几个大臣问他皇上和他说了什么,他神秘地拉了拉衣领,扭了扭脖子,留下一个英姿翩翩的背影。
谣言越传越离谱。
季斐然的爹也就是后来的户部尚书连忙上书,请求皇上允许禁足季斐然两个月,以免铸成大错。
一向苛刻的皇上毫不犹豫在呈本上挥了个准字。
原本光宗耀祖备受瞩目的季斐然一夜间变成了老爹口中的败家子。
季夫人一激动,褒了满满一锅燕窝鱼翅汤放在桌上,倚闾望切。
一见宝贝儿子回来了,感动得老泪纵横,扯了一张小帕就开始抹脸:山楂还在房里等你呢。
以后我们娘俩儿,还有山楂,好好过日子。
季斐然兴高采烈地走进了房间。
红木桌上,一个华美的鸟笼。
半秃的画眉正躺在里面抽搐。
季斐然的手一抖,脸都吓白了:娘,山楂何故连鸟毛都没了?转过头去,季夫人早就不见踪影。
季天策站在房门前,脸色铁青,也伸了颤抖的手指向他:孽障~~孽障啊!你现在立刻把你的破鸟给我扔了,面壁思过去!季斐然道:爹,孩儿回来再思。
常大人请客,孩儿不能不去。
这下季天策也无语了。
常大人就是常及,常及就是常中堂。
中堂请的客,谁敢不去。
季天策摆了摆手,欲语还休。
季斐然体贴地补充一句:爹,常大人比您还大了,您尽管放心,我顶多看上他的小儿子。
儿子先行告退。
刚退出房门,一个砚台就擦着他的耳朵飞了出来。
季斐然在大街上走,处处都听到游信二字。
找人打听了,才知道此人是个才子,在是乡士会试都拿了第一,全城百姓都料想他将连中三元。
四月初,春闱刚过,礼部从各省的举人及国子监监生中录取了三百名贡士,可是礼部尚书季大人连会元的名字都不知道。
老远就看到了常及,还穿着一身黑色的一品官服。
常及走过来,色咪咪的眼睛都成了一条缝。
季斐然用扇柄敲了敲脑袋:常大人啊~斐然又被皇上抛弃了。
皇上竟然不让他监考会试,当真是遗弃他了。
以他的经验来看,参加会试落第的男子起码有二成是美人,入殿试的,没法看。
常及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没事,皇上只是暂时生气,过段时间还会继续宠幸你的啊。
咱们赶快进去才是。
才下朝就急色,季斐然无奈。
季斐然一脸疲倦:常大人,告诉皇上,斐然身体不适,没法陪他选状元了。
见常及点头了,脸上又发出了太阳的光芒:走走走,近来欲睡兼难睡,今宵有酒今宵醉。
打开折扇,一边摇着一边进了面前的楼宇。
楼上挂一牌匾,上题两个金粉大字: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