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四周以玻璃墙相隔, 白色的吊顶,白色的实验台,以及十余个穿着白色大褂的工作人员。
顾宁挺直了腰背, 站在妹妹面前,像一堵墙, 格挡了冰刀霜剑——如果能忽略掉顾莞架在他脖子上的手术刀,就更名副其实了。
顾宁并没有多少惊慌的神色, 任顾莞推着走了几步。
四周的白大褂们渐渐聚了过来, 将他们围在中间。
顾莞喝道:让开!众人都拿眼看着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 顾莞心知这大约就是此处的BOSS了,也眯起眼,冷漠的盯着他。
她的手上微微收紧,顾宁不得不仰起头来, 避开锋利的刀锋。
老者看向他的得意门生——顾宁。
顾宁的眸光中露出了一丝恳求。
我们只求出去。
不伤人命。
江语绮抬了抬下巴, 似笑非笑:顾先生的命,总比我们值钱吧。
白大褂们面面相觑, 老者沉默了片刻, 终是挥了挥手:让她们走。
室内各人表情不一, 停顿一会,终是慢慢往两旁散开, 顾莞稍稍松了口气,押着她哥哥往前走。
一个轻蔑的声音在门外传来:走?走去哪里?顾莞心头一跳,遁声望去,恰看到一只锃亮的皮鞋踏进门口。
杨续礼面无表情的走进来, 身后跟着两个彪形大汉,一个满脸横肉,一个剃光了头发却在两旁脸颊纹了两道图案,如同古时犯了案的罪人刺青。
顾小姐,江小姐,一别经年,我们又见面了。
杨续礼几步走到人群中间,他的脸色返青,眼下虚浮,想是熬了整个日夜都没休息。
实验室的对立面,江语绮和顾莞都冷漠的看着他。
他嘴角挑起讽刺的笑意,忽而做作的拍了下额头,扬声道:诶呀,瞧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江小姐是记不起我了吧?顾莞脸上显了怒容,续而又勉强冷静下来,在顾宁身后露出小半张脸,冷笑道:杨总,许久不见。
您还没死,真让人失望。
杨续礼脸上笑容慢慢收敛下来,手指托到镜架旁,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天顶白色的灯光落在镜片上,反射出他眼里的光,像冰冷的毒蛇,冲着猎物,吐出了信子。
续礼。
适才的老者从旁走了过来。
一出声,就被杨续礼斩钉截铁的截断了说话,这两个人不能放!要放,洗了脑子再放!他说着,挥了下手,身后两个彪形大汉立即上前,连同那十来个白大褂都隐隐有围上来的架势。
顾莞背上起了冷汗,手上不由自主的一动,手术刀锋利的刀刃划破顾宁的脖子,一行鲜红的血液渗进里白色的衣领中。
诶诶诶!老者急了,气急败坏的嚷道:这是干什么!杨续礼,她们跑了能值什么!那两个警察都出去了,也不多这两个!我这助手培养了十年!杨续礼漫不经心的摆手:邱老,别急。
她们不会真动手的。
顾宁没给你介绍吗?这位顾小姐,是他的,话音一顿,嘴角挂上讥笑,才又续道:亲妹妹。
啊?邱老全然没想到会是这关系,很明显的楞了一下。
杨续礼往后退一步,脸上现出残忍笑意,喝道:抓住她们!我看谁敢!顾莞破釜沉舟,握紧手术刀厉声喊了回去!杨续礼哈哈大笑:有本事你就扎下去!捅死他!他说着指了指顾宁:试验已经完成,他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用了。
慢着……邱老还在喊,可是现场显然是被杨续礼所控制。
顾莞已知今日难了,她静默而快速的望了江语绮一眼,眼神温暖,似有万语千言。
江语绮还未说话,顾宁出乎意料的喊道:杨总!杨续礼阴厉的眼神扫过来。
顾宁也直直的回望着他,数息之后,一字一顿的说:时、空、晶、体。
杨续礼一怔,先前的老者立即反应过来,大声道:对!能存放人体大脑的时空晶体还没完全研制成功!还有人造酵母,到目前为止人造酵母只成功合成了不足一半的比例,这是顾宁带队的领域!此话一出,在场的白大褂们都露出几分不一样的神色。
尤其是顾宁带队的研究团队,有几人甚至小声的议论起来。
杨续礼略眯着眼,显然在权衡着什么,忽然外头不知何处,轰然一声巨响,连实验室都被波及得一阵轻晃,有细小的石块从头顶上落下来。
众人纷纷左顾右盼,杨续礼顾不上这头,大踏步往外走,喝问道:怎么回事?!外边几个嘈杂的声音来回奔走,一个人大喊着:杨总,有人把基地入口炸了!炸了?杨续礼重复半句,满脸不可置信。
是。
炸开了一个口。
先前白小姐把出入口的mima锁破坏了,我们也没能及时安排人去修整……现在说这些有屁用!肯定是那两个警察!你带人去截住他们!你们几个,把活本实验体带出去,其它的全部销毁!杨续礼边吼边跑起来:从三号通道走!立刻走!顾宁握住顾莞的手腕,轻而易举的推开了手术刀的掌控——他很清楚,无论如何,小莞也不会真的动手。
顾莞只是微微一怔,他已拉着她手腕,镇定的道:跟我走!场面一片混乱,顾莞和江语绮紧紧的牵着手,跟在哥哥身后,还未转过走廊,又一阵爆破声响了起来,实验室周围的天顶已摇摇欲坠,白大褂们尖叫着四散奔逃。
江语绮皱着眉往爆破的方向看,顾莞随着她慢下了脚步。
怎么了?她望着她。
江语绮眉尖蹙起,犹疑的道:不像是姐姐,她不确定我们出没出去,不应该这样炸的。
顾莞想了一下,咬唇道:会不会是……越国军方?别管这些了!顾宁嚷道:出去再说!!轰!!!第三次爆破声从不同的方向传来,整个试验基地地动山摇,本就是设在水域底下的地下工程,防御并没有多牢靠。
顾宁沉着脸,把顾莞俩人带出试验区,前边忽然跑来几个雇佣兵,其中一个正是脸颊上纹了刺青的光头,看见顾莞和江语绮,二话不说就要抓人!顾宁喝道:干什么!几个出入口都被控制了!杨总让我们来带她们出去,说不定,能做点交易。
光头大手一钳,抓住了顾莞的胳膊,余下的几个人同时对江语绮出了招。
顾宁抬手一挥,一直藏在兜里的手术刀泛出银色的光,可还没等他刺下去,光头已经捏住了他的手,冷笑着往旁边一甩,顾宁在他手里就跟个小孩儿似的,轻而易举的被甩了出去。
哥!!顾莞挣扎。
顾宁哐的一下撞到墙上,脸上立即肿起老大一块,鼻子里泊泊的流出血来。
光头佬要笑不笑的抽了抽嘴角,不再管他,带着人直接走了。
顾宁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抬着袖子擦了下鼻子,白色的衣袖上染了一层红色。
他扶着墙走了几步,转过拐角,看到顾莞被那一行人捉在手里还频频回头,看到他的身影,她露出一点儿释然的笑意,随即被光头佬拧着手臂推着蹒跚的走了两步。
顾宁的眼眸里闪过愤恨的光,在顾莞的身影消失之前,他摸索着,从兜里掏出了一只丑陋的哨子。
与试验基地平行的地面上,江语缤傲然站在草泽间。
她的伤其实不轻,手臂和腿侧多处划伤、大面积淤伤,额头被磕出的口子来不及缝针,只用医药胶布贴着,做了简单的处理,加上长时间的体力透支,连越军中的军医都看不过去了,强制要求她休息。
可是在国际军合作调查令发出来后,她还是坚持着来了。
她心爱的女孩,她疼爱的妹妹,还有和她并肩作战的朋友,都还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底,她要亲自来到这里,接她们回家!清冷的异国深秋,她修长坚韧的身影站得笔直,如同一株俊丽张扬的白杨树。
爆破声传来的时候,胡图图从车子里钻了出来,牵动身上伤口,他咧牙咧嘴的捂住胸口。
江语缤扫他一眼,他呲呲牙,一瘸一拐的走到她身边。
Madam。
回车里去。
没事。
这点儿小伤。
胡图图装着不在意,其实他被撞断了两根肋骨,差点儿就戳到肺里了。
江语缤深吸一口气,语气也跟着凉凉的:你一个大男人,一直捧着心口,我看得牙疼。
我这是摸着绷带!胡图图梗着脖子要跳脚。
滚!……胡图图张张嘴,还没来得及反驳,那头跑过来一队爆破兵,江语缤歪过脑袋,胡图图不等她问,已经踱了过去,逮着一个面善的,攀谈了几句。
回来给Madam汇报:那边又发现一个通道口。
狡兔三窟啊。
江语缤的眉间拧了起来:这个爆破队伍是要去砸通道?她说着抬脚就走,胡图图诶了一声,她没回头,却跟后脑勺也长了眼睛似的,喝道:回车里去!试验基地的隧道里,光头雇佣兵一手死死的从顾莞身后勒住她脖子,一手举着从顾莞手里抢来的匕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异变者耗死了他带来的雇佣兵,那几个手下已经是这支雇佣兵队伍里的佼佼者,说他们身经百战都不为过,今天却死在这几个,压根就没有痛觉的怪物手里,呵呵,好在那些怪物也终于被他们杀了,每一只,都支离破碎!光头佬凶残的眼光死盯着顾宁,呸的一声,和着血沫吐出一颗被打落的牙齿。
顾莞被勒得说不出话来,一面挣扎一面拿眼睛看着被打得重伤在地的江语绮。
顾宁离得远些,伤得最轻,他走上前,视线不离开顾莞,只把手伸出来,搭在江语绮的肩下,让她借力,慢慢的站起来,鲜红的血液从她身上的伤口里渗出来,一滴一滴的染红了地面,一时间竟分不清是哪里的伤口。
深邃的地下隧道,白色的墙壁和天顶,红色的血液和遍体鳞伤的人,这一幕场景何其熟悉,顾莞想到了此刻已是凶多吉少的白少凡,她岂能让她爱的女孩,走到这一步田地。
脆弱的眼泪在她眼里转了一圈,她咬着唇,没让它落下来。
当她的目光与江语绮的目光相遇时,江语绮竟然一瞬间便读懂了她想做的事情。
顾莞!她冷眼晲她,语气如澈澈清寒:你别想什么玉石俱焚的傻事,再敢丢下我,生生世世都不原谅你!她说着低下头,压抑的咳了一声,手背抹去,带了一丝血红。
光头佬这才明白这两人的关系,愣怔之下哈哈大笑,笑声刚起,一个矫捷的身影直冲过来,他正略仰着头,虽然知道是江语绮趁势偷袭,可身体已经来不及反应,江语绮就如完全没受伤一般飞快的杀到眼前,他不得不松开顾莞接她招式,江语绮面带狠色,举起尖刃,手起刀落!光头佬匆匆往上一格,那刀刃没能落在脖子上,却划过他颧骨,猛然间插//进他左眼中!嗷!!!光头佬痛得狂叫,怒吼着一掌扇开江语绮。
江语绮这一刀已用了全力,再没能避开,被他一掌打翻在地,光头狠戾的抬脚,眼看着就要往她踢去。
顾莞从旁扑过来,抱住了江语绮,那一脚,踹到了顾莞的腰上,痛得几乎晕过去。
光头佬抬脚还要踢,顾宁已然前仆后继般扑上前护住了妹妹,忽然沉闷如同雷鸣的声音响起,隧道如地震般发出卡啦卡啦的响声。
光头单脚着地,不由得晃了一下,簌簌的碎石从头顶上掉落下来,落在他沾了灰的光脑袋上,他条件反射的抬头看,只见基地回廊白色的天顶,一道裂缝慢慢的越裂越大,他瞪大了眼睛,眼里盛上了惊恐的神色!这是在水底!!天顶一旦出现裂痕,不用多久整个地下室都会承受不起水压而垮塌,抓到人质又有何用!他顾不上地上那两个女人了,转身就往出口跑。
顾宁忙扶起妹妹,顾莞要看江语绮的伤势,江语绮摇头道:别管了,先出去!碎石粒落得更快,窸窸窣窣如陨石星雨一般。
可江语绮别说走了,站都站得摇摇晃晃,身上衣裳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一片一片,都是血光。
顾莞眼圈越红,可什么都没说,背过身,要把她背起来。
江语绮也知道自己强弩之末,逞强只会拖累大家。
正要趴到她背上的时候顾宁叹了一句:我来。
顾莞和江语绮一齐看住他,眼里明灭变幻,一霎间都感觉到了温暖。
顾宁见她们不语,反而会错了意,气道:这时候还犹豫什么!我还会抢你女人不成!这话说得。
俩人都红了脸,顾莞略垂下眼眸,江语绮连耳朵尖都烧红了。
这是顾莞的哥哥。
所以是不是说,她算是得到了顾莞家人的认可?三个人在碎石纷纷的通道里艰难前行,不一会身上脑袋上又添了新的伤口,谁都没去管,顾宁忽觉背上一沉,扭头去看,江语绮满脸的灰败,额上渗出未干的血,眼眸紧闭着,不知……他心里一沉,背着江语绮领着顾莞走得更急。
走到一个岔路口,他突然顿了一顿,顾莞随他停下,他的目光有片刻愣怔,望着一处门口。
顾莞认出来,那是刚来的那天,他们曾经进去过的档案室。
爸妈……还在里边。
顾宁的声音,一片涩然。
顾莞停住脚步深深的看了一眼那扇门,我去。
小莞!顾宁侧身拦住她:我去吧。
我……天顶的吊灯频频闪烁,断电的预兆打断了顾宁的说话,兄妹俩对望一眼,更大的石块掉落下来,眼看着这基地就要撑不住了。
顾莞的眼圈染上薄红,顾宁是哥哥,不得不成为坚强的那一个:走!爸妈会原谅我们的。
快走!他扯了顾莞一把。
顾莞给他扯得斜退了一步,眼泪哗的一下就下来了。
顾宁吸了吸鼻子,狠心的转过身,托了托背后似乎已晕厥过去的女孩,举步前行。
他没有看到,在他转身之后,顾莞哭着又看了看那扇门,用无声的话语说:爸,妈,小莞爱你们。
对不起。
对不起。
谁让你们做爆破的!!江语缤匆匆赶来时已经来不及,越方军队把紧锁住的通道口直接炸开了。
由于个别人急功近利了些,这次爆破比前两次更大型,震得地面都一片摇晃。
江语缤气得额上发麻,怒喝道:里边还有我们的人你们知不知道!不许炸!然而没人听她的。
这一次的合作本就是临时下的令,指挥权早已不在她手里。
她一把揪住那队长模样的男兵,男兵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叽叽呱呱说了几句,大约的意思是:我不懂你说什么,你不要妨碍我工作之类。
进出口被打通,先头部队潜进试验基地,都不必开打,陆续就有白大褂或者黑西装举着双手被押送出来。
江语缤松开男兵的衣领,沉着脸走上前。
出来的多半是男子,也有一些女人,面上仍旧有精英分子所特有的矜骄。
江语缤冷眼看着,大部分都是陌生的面孔,偶尔有一两个面善的,仔细回想才能想起来,是许久以前在A城的城郊见过。
这般陆陆续续出来了不下十个,可她等的人,一个都没见着。
江语缤急了,上前随便拦下了一个人。
江语绮在顾宁的背上确实晕过去了。
半路有块半大不小的石块跌下来,她感觉到了危险,本能的偏开头,那石块砸在她肩上,她死死咬住唇,没有哼出声,可是眼前的人和事渐渐模糊,顾莞与顾宁说话的声音时远时近,她想回头看她一眼,还来不及,人已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竟然是因为一阵颠簸的剧痛,她被痛醒过来,勉强睁开眼,发现自己摔在一道石台阶上,面前景象重重叠叠,好一会才看清——居然又是刚才那光头,鹰爪般的手抓住顾宁的脑袋狠命的往地上磕!顾莞趴在一旁,一只手臂不自然的弯曲着,像是折断了,整个人生死不知。
台阶的尽头隐约传来越国话语,光头佬扔了顾宁拖起地上的顾莞恶狠狠的道:让他们放我出去!不然你也别想活!他说罢拖着她往台阶走。
江语绮萎靡在地,右手缓缓握拳,数着脚步声暗暗的积蓄着力量。
光头男子阴森的笑着,用手指指了指江语绮:老子只要一个人质。
放过你不等于杀不了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江语绮便知道,光头男子已看破她的伎俩。
她只好抬起头,迎着他森冷的目光。
他的脸上有一个血洞,一只眼睛已经被她刺瞎了。
他没有动手,是不是也已经到了力竭之时,她拼了命,能救出顾莞吗?一瞬间她已想到若干个可能,最糟糕的是,她也已是灯草将熄,而且,她手里没有任何可疑当做武器的东西。
在光头佬的身后,顾宁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像一道幽灵,无声无息的靠近。
我来当人质。
江语绮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顾宁,她强自镇定的盯着面前的光头佬,设法引开他的注意力:我是外边那警察的亲妹妹。
我比这个女人有价值。
光头佬已经步上台阶了,闻言又停下,独剩了一只眼珠子带着怀疑瞰着江语绮:你?自愿当人质?他不是没想过要拿江语绮挡枪,只是刚才不知她是死是活,死了可就没用了。
更何况她会功夫,活着也不省事。
江语绮慢慢的站起来,无限柔弱的样子,我……天顶上突然发出一片碎裂的声音,光头佬一惊之下抬头看,顾宁却趁此时机纵身跃起!跳到光头佬的后背死死的箍住了他的脖子。
顾莞如同破布娃娃般被扔下,江语绮扑上前想接住她,可已然精疲力竭,俩人一起滚在了台阶上。
顾莞。
江语绮顾不得身上的伤,搂着顾莞先探向她鼻端,好在还有微弱的呼吸。
啊啊啊——身后传来愤怒凄厉的吼叫,江语绮抱着顾莞回头,看到光头佬捂着脸,泊泊的血液从他指缝间流下来。
顾宁全身发抖在退在几步外,手上血红一片——他徒手,抓瞎了光头佬的另一只眼睛。
光头佬厉声叫骂,挥舞着双手要砍要杀。
江语绮冲顾宁使了个眼色,往台阶上抬了抬下巴。
顾宁勉强点了点头,悄默默的挨过来,接过她怀中的顾莞。
天顶上的石块纷纷掉下来,光头佬惊惧交加,一边盲目的挥舞着双手。
顾宁回身瞧了一眼,已灭了大半灯火的隧道里那个瞎眼的男子渐渐被湮没在尘灰中,就如他这几年撞进南墙的研究,也许真的,是一个错误。
试验基地随时会坍塌,越国军方不敢贸然进入,倒是派了不少人,在通道口守株待兔。
江语缤不顾他们的反对,强撑着走过几级台阶,隧道里碎石如雨,她心中泥沙俱下。
姐…………幽暗的通道里有声音递上来,她心中怦然一跳,只怕是幻听,更走近几步。
姐。
江语绮哭着喊出来,嗓音沙哑,却又带着期盼和惊喜。
小绮!!江语缤惊叫着迎上去。
习习的秋风拂面而来,江语绮蹒跚着脚步,扶着顾宁背上的顾莞,终于看到了青天//白日。
军用急救车是跟着越国军方一道过来的,顾莞被抬到车上时江语绮和顾宁都跟上了车,江语缤用疑问到近乎审视的目光看着顾宁,江语绮倚在担架旁,从容解释道:这是顾莞的哥哥,顾宁。
是他把我和顾莞救出来的。
江语缤嗯了一声,又带着些期许的问道:白少凡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出来?江语绮一怔,下意识的看向顾宁。
江语缤凌厉的眼神扫了过来,顾宁想了一下,实话实说道:她大概还在杨续礼手里。
杨续礼在哪里?出来时听到他说去三号通道口。
顾宁从车上探出脑袋,辨认了一下,指着一个方向,道:应该是那一带的水屋。
江语缤微一点头,退离白车。
车门将要关上的一刹那又被她拦住了,看着妹妹平安归来,江语缤露出个真心笑意:你身上都是伤,让军医好好给你看一下。
说话间看向顾莞,带了点调侃的意味又续了句:别只顾着谈恋爱。
江语绮的脸蛋刷的一下红到耳朵尖,挺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知道啦。
急救车鸣着蓝白灯离开案件现场,车子中护士熟练的挂好了吊瓶给顾莞输液,江语绮身上明显的伤口也先做了简单处理,再去看顾莞手上的伤。
固定骨头时顾莞低吟一声,蹙着眉醒了过来,江语绮俯身抚着她另一只手臂,浅笑着看她。
顾莞仿佛愣怔了一会,也静静的望着江语绮。
车身轻微的晃动,哥哥就在不远的地方。
当她确定这是到了安全的地方时,她长舒一口气,抬起手,摸了摸脸上的氧气罩。
江语绮摇着头哄她:你受伤了。
戴着好些。
一会到了医院再拿下来。
顾莞全身都疼得厉害,可她还是很努力的,又勾了下氧气罩。
只一会哦。
江语绮知她有话要说,帮她拿了下来。
顾莞定定的看着她,好一刹,眼里亮晶晶的,都是想说的话。
江语绮一直与她手牵着手,见她缓缓启唇:语绮……若是我活下来……江语绮脸色一变,斥道:胡说什么呢!你当然好好活着!顾莞轻轻一笑,固执的,深深望住她:若是我好好的活下来,你就嫁给我,好不好。
江语绮与她挽着的手微微一顿,脸蛋一点点一点点的,红了起来,不一会,连耳畔都红了一片。
旁边护士指着氧气罩说了句什么,江语绮反应过来,又要给顾莞戴上。
顾莞不愿,还只是望着她,好不好?她咬咬唇,想做出气恼的模样却实在是满心欢喜,红着脸道:好啦!你。
声音弱下来:尽会欺负我!说着把氧气罩给她戴上了,到底心疼她,动作轻且柔。
顾莞痴痴的望着,待她凑近了,弯着唇,在她耳边轻轻的轻轻的道:语绮,我好欢喜。
我知道。
江语绮背对着护士和顾宁,唇瓣触到她脸颊,软软的碰了碰,声线如沾蜜:我也欢喜。
(正文完,悄悄撒花)☆、番外1江语缤见到杨续礼的时候, 他已在水屋底下藏了近两个小时了。
阳光落了下去, 水里温度更凉,杨续礼的嘴唇已冻得透出一层死灰色。
察觉到从头顶投来的目光,他抖着唇抬头, 在木板的隙缝间,见到了江语缤。
终究躲不过啊。
他呵呵笑了下, 挂在鼻梁上的眼镜沾着腐臭的水沫,垂着眼皮, 遮住了眼里的戾色。
白少凡在哪里?江语缤居高临下, 声线平淡。
我告诉你你能放我走?杨续礼从水里钻出来,一只手攀着台阶的边缘。
有筹码, 就可以谈判!江语缤半蹲下来,眄视着他:我可以带你去自首,给你争取减刑。
呵呵呵。
杨续礼笑得咳了两声,减刑?在牢里蹲一辈子?那和去死有什么区别?江语缤定定的看了他一刻,随即点点头站起身, 冰冷的道:那你就去死吧。
她说着,抬起脚。
深褐色的皮靴慢慢的踩在了杨续礼攀在台阶的手掌上, 一点一点,逐渐用力。
十指连心,杨续礼在水里泡了半天, 几乎力竭,这时疼得几乎背过气去。
可是他又不能放手,忽然他往上一挣, 另一只手捉住了江语缤的脚腕!江语缤早料到他会垂死挣扎,站定在阶前,只冷冷的望着他。
我死了你就找不到那女人了!!!杨续礼额上青筋毕现,恶狠狠的吼了出来。
江语缤眯了眯眼,松开力道,往后退开半步,沉默的望着他。
我告诉你。
你放我走。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也不可能再把实验做下去。
你们赢了。
杨续礼哆嗦着声音说完,实在冷得不行,他仰着头,示意江语缤拉他上去。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江语缤负手而立,反而又退了一步。
我带你去。
杨续礼脸色越加苍白,看着江语缤,语气带了一丝儿乞求:你,你先拉我起来。
江语缤沉默着,似是在分辨他话中的真伪。
一霎后,她冲着他,伸出了手。
杨续礼的手指冰冷发僵,在水里挣扎了好几次,江语缤一手拽着他胳膊,往上拖拽。
就在杨续礼半个身子被拽出水面时,水屋的后头传来了脚步声。
Madam!胡图图不知从哪儿跑了过来,大约牵动了伤口,他摁着胸口直喘气。
Madam!找到了,找到白姐了!江语缤手一顿,转过头来,脸上皆是欣喜的神色,一时间却没留意,胡图图垂了垂眼眸。
在哪儿?受伤了吗?见胡图图不说话,她几步过来迎着他,带着担忧的眼眸在斜阳夕照中闪闪发光:怎么了?是不是伤得有些重?你带我去。
她走了两步,发觉胡图图并没跟上来,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
脚步微微顿住,心头慌慌的,没来由的发着虚。
Madam……胡图图也转过身来,艰涩的道:白姐她……她在哪里等我?江语缤利落的截断了他的话。
他们说……白姐她走了。
胡图图别开眼睛狠下心,说了出来:Madam,你,节哀。
江语缤怔了一刹,眸光忽而变得凌厉,盯着他喝道:你胡说什么!我……另一旁传出一阵乱响,俩人一同扭头去看,杨续礼不知何时从水里爬了上来,正压着身子往水屋边上溜,可他给腐臭冰冷的潭水泡得头晕目眩,脚步虚浮踢到了屋角的杂物,碎声响起的一瞬间他已意识到要糟,立即跌跌撞撞的往前跑,还没跑过屋后,已被人飞踢一脚,踹翻在地!靠……杨续礼在地上滚了半圈,眼镜的镜片碎开,在他眼角划开一道血口子。
还来不及抹去血痕,江语缤已经冲上去,左手拽着他衣领,右手握拳,在杨续礼以为她会逼问他的时候,她狠狠一拳,毫不留情的揍在他脸上。
一拳,一拳,再一拳。
直打到杨续礼几乎晕了过去,江语缤才扯着他衣领把他拽到眼前,寒声问:白少凡在哪里?Madam……胡图图站在不远处。
江语缤压根不理他,双手揪住杨续礼,眼中都是血色:说啊!白少凡在哪里!!咳。
咳咳咳。
杨续礼咳出一口血,嘴角却带着阴恻恻的笑。
江语缤猛地从腰后chou出了qiang,说不说?她按开了安全档,手qiang的档位上露出F的标示,声线愈冷,眼里如同覆盖了一片寒霜。
警官,我申请人身保护。
杨续礼推了推鼻梁上的碎了一半的镜框,歪着身子望向胡图图。
江语缤寒着眉眼转头望去,胡图图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神色蓦然一变。
刚才萎靡在地的杨续礼已狰狞着脸铤而走险的抢夺江语缤手里的qiang!两人距离极近,qiang已打开了安全档,杨续礼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咬着牙拼命,不一会竟然将江语缤掀翻!砰砰砰!!!连续三声qiang响震碎了一方静谧。
杨续礼半伏在地上,瞪大眼睛,死死的盯住江语缤,鲜红的血液从他的身体里争先恐后的冒出来,很快染红了木质的台阶。
不远处胡图图举着一把手qiang,胸口快速起伏,尚自心有余悸的瞪着他们。
江语缤一愣之下立即回神,一把又揪住他的衣领厉声问道:白少凡在哪里!你告诉我!杨续礼眨了下眼睛,眼里渐渐失了焦距。
水面上几只不知名的鸟被惊的嘎嘎乱叫,他的视线越过它们,看向遥远的地方……杨续礼,杨总!白少凡在哪里!你说啊!江语缤摇晃着他,一边问,一边眼泪簌簌的流下来,她毫无形象的哭喊:白少凡被你藏起来了是不是!你告诉我!!!你告诉我…………Madam……胡图图上前一步,想了想,又停住了。
她……杨续礼像是攒了些力气,嘴角浮起了一抹笑,他凑到江语缤的耳边,断断续续的开口道:白……少凡……她死了。
我,亲,手,杀,了,她……作者有话要说: 别怕,一切峰回路转,总会柳暗花明。
愿春暖花开时,再见欣欣向荣的景象。
大家加油!☆、番外2两年后。
喂?喂。
姐, 我是语绮。
嗯。
怎么了?你在哪儿呢?在外边。
……有事就说, 没事就先挂了。
江语缤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到无波亦无澜。
江语绮握着座机话筒,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江妈妈, 江妈妈身边,坐着顾莞。
忽然脸蛋红了下。
江语绮偏过头, 视线从顾莞的身上移开。
江妈妈本是在担心大女儿,看到小女儿这小模样儿, 倒又想调侃两句了。
江语绮咳了一声, 冲电话道:我和顾莞预约的时间定下来了。
姐,你……回来吗?预约了什么时间?决定要宝宝了?江语缤唇边挑着笑, 仰头倚在廊柱边,修长的手指将白色的烟身弹了弹,细长的烟身上一抹烟灰落进了小瓷盘里。
这是一间很小的铺子,经营着几种小食,角落的方桌旁坐着两个男子, 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瞥向靠门处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时不时低笑两声。
江语绮握着话筒额上炸了炸, 脸色越红,恼恼的瞪了顾莞一眼。
顾莞给瞪得莫名其妙,用眼睛问未来丈母娘神马情况?。
江妈妈撸着猫摇头, 表示我也爱莫能助啊~~江语绮压了压火气,对着话筒道:就,我们在芬国预定领证的日子啦!还约好了教堂!你要不要来观礼?我不管, 你一定要来!!一定要来你还问?江语缤声音里带了笑意,视线却落在小店角落那张桌子上。
桌边的男人喝了酒,冰冷的眼神没能让他们退步,见江语缤看了过来,其中一个男人示意的举了举手里的啤酒罐。
江语缤将燃着火星的香烟暗灭在小瓷盘里,一边应着江语绮各种漫天要价的要求,一边走到柜台前会了账。
挂了电话,她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照片,指着里头的一个女孩,问老板娘有没有见过。
胖乎乎的老板娘接过照片眼神先往她身后扫了一眼,江语缤知道她是好意提醒,却也没在意,只抬了抬下巴。
老板娘仔细看了看照片,那是一群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四个姑娘一个小伙子,眼前这位姑娘显然就是其中之一,她指着的,是坐在她身边的另一个姑娘,面容精致,带着几分媚气。
老板娘看了好一会,终是,摇了摇头。
江语缤刚扬起一点儿的心,又如午后的尘埃般,落了下去。
她取回照片,礼貌的道了谢,抬脚走出了小店。
嘿,美女!刚摸上车门把手,后头就传来流里流气的口哨声。
江语缤略略皱起眉,是小店里的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的围了过来。
去哪儿呀?带哥哥一程啊。
男人嬉笑着走上前:是不是要找什么人?照片给哥看看,哥带你去找啊。
一面说,一面朝着江语缤胸前的上衣,伸出了手。
江语缤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在男人的手伸到跟前的一瞬间拧住了他的手掌,没怎么费劲,就拧过了大半圈。
嗷嗷嗷嗷嗷!我XX他//妈……诶哟哟,你快放手。
男人一句脏话还没骂完,江语缤手劲下得更重了。
旁边的平头看傻了眼,不用想都知道这是碰上练家子了。
江语缤懒得跟他们废话,一只手亮出警官证:回警局,要带你们一程吗?解决了两个废材,连日里被堵着的心绪莫名舒展了些。
江语缤坐到车上,抽了张湿纸巾,净了净手。
驾驶位的后视镜下方摆着一个摇摇贴,上边也是一张照片,看像素是从手机里下载了打印出来,再单独剪出的单人照。
相片里的女子笑容妩媚,缱绻风流,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只钻进人的心房里。
江语缤点了点照片上女人的脸,小声而微嗔的道:坏女人,等找到你看我怎么整治你!说罢,她盯着照片又看了会,半晌收回视线,启动了越野车。
昏黄的灯光遥遥的亮着,远处微雨扶上檐牙,细烟缦迴廊腰。
A城,半山别墅。
江语绮在浴室里吹好了头发施施然走出来,顾莞却不在眼前。
她环顾了半圈,发现顾莞还坐在写字台后,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翻着手里的文件。
两年前她们在越国九死一生,等到顾莞脱离了生命危险,两个人的身体都恢复了一些就启程回了华国。
江爸爸江妈妈很快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既心疼又埋怨。
偏生江语缤三天两头不着家,江爸爸江妈妈浑身解数都冲着小女儿来,几乎是圈着养了小半年。
这小半年里江语绮也没再藏着掖着,和顾莞该眉来眼去就眉来眼去,该手拖手也不含糊。
时间长了江爸爸江妈妈难免有疑惑,旁敲侧击着问,江语绮挑了个顾莞去做检查的时间,跟他们摊了牌——俗称出柜!江爸爸:……这……江妈妈:……我不同意!江语绮:随你。
哦,你知道我姐为什么老不着家吗,她忙着找嫂子呢。
嫂子前阵子给坏人掳走了。
我姐那态度你们也看到了。
我好心提醒你们,别去惹她哦。
江爸爸:……这!!!江妈妈:……心好累。
后来江爸爸发现小顾在商业上的上手能力挺强,公司的事情两个女儿都指望不上,可以让小顾入赘,好好培养培养啊。
他把这心思给江妈妈一说,江妈妈怼他,还入赘呢!真当女婿啊?能给我抱外孙吗?江爸爸说这多简单,华国J子库了解一下。
江妈妈说:滚!!再后来,一切逐渐顺理成章,顾莞开始白天跟着江爸爸去公司上班,晚上陪着江妈妈看电视侃菜谱,时不时还做个漂亮又好吃的果盘。
于是两年后,顾莞同学和江家二小姐的婚事,终于提上了日程。
江语绮一边抬手散着卷发发梢的热潮,一边走了过去。
顾莞秀眉微蹙,专注的看着文件里的条款,挽着的长发有一丝垂落下来,恰恰落在耳边,勾勒着灯光下昳丽的容颜,使得江语绮都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好一会,她嘴角勾出笑意,缓缓上前。
还没忙完吗?江语绮倚在桌边,伸出纤指,勾起她耳边碎发。
顾莞毫不意外她的靠近,手里还握着文件,人已顺势挨过去,靠在她怀里。
企划部做的这个提案好折腾,看得我头昏脑涨。
那就别看了。
都快十一点了。
早点休息。
明天下午开会就要讨论了。
顾莞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江叔叔肯定会问我的看法。
你再不睡觉我就要对你有看法了!!江语绮摆出生气脸:老爸就是自己懒!你看这大半年来,说是培养,实际上什么事情都扔给你,他管什么了?他就只管闭着眼睛签字!顾莞听得一笑,拍拍她的手,示意自己还差最后两三页:你去做个美容面膜,我马上就来。
你就跟你的文件睡吧!江语绮背过身,气呼呼的走了。
十几分钟后,顾莞果然掀开被子蹭了过来,江语绮闭着眼睛窝在被窝里。
顾莞只留了一盏壁灯,笑笑的贴过去,在她脸蛋上亲了一下,看她不为所动,搂着她的肩又俯下头去。
江语绮作势拦她:干什么!说话了!那就好。
顾莞安然躺下,伸手将她揽过来,江语绮拧着身子挣扎几下,别别扭扭的,还是让她揽着了。
你怎么不和你文件睡。
人虽在怀里,嘴上却不忘逞强。
文件哪里有你香。
顾莞在被窝里摸摸她背脊,惬意的叹了一声。
该哄还是得哄呢、看江语绮还是闷闷不乐,她眨眨眼,找了个好聊的话题:今天你和语缤姐聊什么呢?你不是听到了嘛,给姐姐说时间说地点,就差提醒她故事的主角了。
江语绮蹭了蹭,在她怀里换了个舒适的姿势。
顾莞莞尔一笑。
黏糊一会又道:那我看你那么脸红,还越来越红。
以为姐姐说了什么呢。
还不是因为她说……!嗯?没什么。
江语绮翻过身:睡觉啦!说嘛。
她说什么了?让你羞涩得这么漂亮。
顾莞凑过去,咬着她耳朵尖。
走开啦。
说嘛。
我好奇。
顾莞一面逗她一面轻轻抚着她的手臂。
我说我们预约好了日子……江语绮抗争不过,渐渐落于下风,可是江语缤那个坏家伙,却明知故问说是不是要预约去生宝宝。
哦……是这样……顾莞随口应了一句,专注着眼前的事情。
唔……你干嘛……!!!屋子里空调很暖,薄被滑下了肩头,江语绮抬起一只手,推着渐渐覆上来的顾莞,脸蛋又红了起来。
努力一点啊……顾莞吻住她的唇。
努力?……什么?……江语绮的声音弱下来,气息都乱了。
床头的壁灯敬职敬责的散发着温暖的光,顾莞眯着眼睛,食指大动般舔了舔唇:努力和你生宝宝。
才……不……唔…………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快乐!这一章够甜了吗?-------------白清浅扔了1个火箭炮热心网友J某扔了1个火箭炮热心网友J某扔了1个手榴弹技术菌扔了1个手榴弹simperer扔了1个手榴弹wendy扔了1个地雷晴空♀万里扔了1个地雷wendy扔了1个地雷九城飘荡扔了1个地雷wendy扔了1个地雷wendy扔了1个地雷白清浅扔了1个地雷simperer扔了1个地雷wendy扔了1个地雷九城飘荡扔了1个地雷谢谢小伙伴们的投喂。
很感激。
愿大家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番外3第二天一大早, 顾莞回公司上班去了, 江语绮睡到日上三竿,打着哈欠下了楼,猛然看到她姐姐坐在客厅里举着一只咖啡杯, 她还愣了下。
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江语绮回过神挨着姐姐坐下,奇奇猫胖得跟个球似的滚上来, 翻着肚皮卖萌求抱抱。
你怎么一晚上就回来了?二小姐不是要大婚么。
江语缤抿了一口咖啡,似笑非笑的看她。
我以为你会直接去芬国呢。
江语绮吸了一口猫, 凑过去和她姐姐撒娇。
江语缤倒是定定的看了她一会。
妹妹的变化虽不是一日千里, 可两年下来真和从前不一样了。
顾莞天天宠着她,宠得她爱嗔爱笑爱胡闹, 从前那件冰冷的防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铠甲不知何时卸了下来。
这一刻,江语绮的眼里有光,那光是温暖的。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江语绮摸摸自己的脸:这么好看啊?江语缤的视线偏了下,作势落在她领口边上,笑容暧昧而打趣:昨晚上玩得high么?下来也不换件衣服。
江语绮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 悟到姐姐话里的意思,脸蛋俏红, 这个点爸妈肯定出门了啊。
谁晓得你那么神出鬼没。
江语缤但笑不语。
江语绮瞥了她一眼,手上顺着猫背,过了会儿, 还是旁敲侧击的道:姐,你这次回来,不走了吧?你不是定了下个星期的机票么, 我和你们一起飞过去。
然后呢?什么然后?江语绮没说出来,江语缤垂下眼眸,看着咖啡杯里颜色渐浓,像她的眼睛。
姐……江语绮把奇奇猫放到地上,脸上的表情渐渐带了几分认真:你还在找……少凡姐,对吧。
嗯。
其实,后来我找人问过,当时,他们给你看的影像记录,应该是真的。
江语绮尽量把话说得婉转,少凡姐她……可能真的……真的动过手术。
我知道。
江语缤打断她的话,把咖啡杯搁在了茶几上。
她微微低着头,长长的眼睫毛半阖着,少了往日的强势决绝,多了几许,说不出的落寞。
姐,你有没有想过少凡姐她可能……已经……已经什么?江语缤交叉了手指,侧着脸看她。
……已经不在了……江语绮咬了咬唇,觉得这话说得艰难,可是姐姐已经找了两年了,华国越国,但凡有一丝儿可能她都愿意如同信徒般万里迁徙,哪怕上穷碧落下黄泉,殊不知早已注定两处茫茫皆不见。
因为那些所谓的线索不过是陌生人眼里一个个缥缈的好像见过,好像来过。
姐姐希望着,也失望着。
一日一日,再一日。
这世间哪里有这许多奇迹!我不想你这样苦着自己。
江语绮伸出手,拉着她姐姐的手。
姐姐的手纹比她的粗糙不少,指节间有明显的薄茧,脸上的倦容显而易见。
她顿了顿,仍是续道:少凡姐也一定不想你这样。
江语缤沉默了许久,江语绮有些后悔。
姐姐难得回来,也不知开了多久的车,眼底一片明显的乌青,她还是为着她的婚礼赶回来的。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吧。
江语绮舒了口气,起身往厨房走,绕过餐厅时换了个轻松的语气:老妈给张姨放假了。
所以,我做什么你就只能吃什么了,哈哈哈。
厨房里很快响起了混乱的声音,江语绮实在不擅长做这个。
好在顾莞一早给准备了饭菜,冰箱上贴着便利贴,告诉她微波炉用什么火叮几分钟。
江语缤双手环着双臂,靠在厨房的玻璃门边上,我觉得,或者说我希望白少凡还活着。
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等着我去找到她。
江语绮打开碗柜的动作停了下,背对着她姐姐,轻声而无奈的道:如果她还在,她为什么不回来找你呢?她一定知道你在找她。
如果她忘了呢?江语缤站直身子,声音淡淡的:就像你从前,忘记了顾莞。
江语绮一怔回头,江语缤已经转过身,走出了饭厅。
这晚江爸爸江妈妈回家看到大女儿都挺惊喜,一面数落一面心疼。
第二天回局里销假,走到大数据室外边,她脚步顿了下。
两年前跨国案子里她和胡图图都受了不少伤,加上YS计划曾涉及到不少部门官员,出于保护也出于其它更深层的原因,回来后不久,两个人都被调离了刑侦支队,胡图图转到大数据室,成了技术型人才,倒是让他塞翁失马乐颠了几天。
而江语缤,被局里半强制性的转入了指导室,虽是升了职,却成了个闲人。
江语缤在大数据室外站了片刻,便离开了。
胡图图似有所感,侧过头来张望,只看到一片衣角,离开了他的视线。
他捂了捂心口,似曾相识的感觉,擦肩而过的再见。
一周的时间飞快的过去,江家连上门女婿加奇奇猫,一家六口提前飞抵芬国。
婚礼当天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亲朋戚友们来了不少,礼堂的里里外外都一片欢欣。
华国的父老乡亲表示,从来没参加过这样的户外自助餐式的婚礼,华国传统的红包是包呢还是不包呢??顾莞被江家几个表哥表姐逮着围攻,江语绮表现得镇定优雅,可当婚礼都快开始时才发现新娘捧花不知落哪儿了,江二小姐小嘴一扁几乎要哭。
江语缤被江妈妈临时委派回酒店找捧花,一台跑车掐着超速跑。
最让人惊喜的是当江家小公主穿着一袭白色婚纱被江爸爸领着从红毯一头走出来时,本应远在华国服刑的顾宁也衣冠楚楚的出现在了礼堂的另一端,以哥哥的身份,让顾莞挽着他的手臂,走进了红毯中央。
顾莞感激的看了看刚抱着捧花跑回来的江语缤,江语缤则心照的眨了眨眼睛。
姐,我快累死了。
你帮我拎一下。
江语绮挨着姐姐撒娇。
你还累?哪有你这样的,蜜月旅行要带上全家!你怎么不把免税店都搬回来!江语缤没好气的训着,还是接过了她手里的几个手提袋。
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机场里哪儿哪儿都是人,顾莞推着行李车背着猫包走过来,江爸爸刚好打完了电话,挥手道:走吧。
家里的车子在外头了。
放好了行李一家人陆续上车,江语绮买的东西实在太多,江语缤无奈的拎着袋子绕到了车后边。
盖好后备箱时她不经意的抬起头,掠了一下头发,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一闪而过,她微微一怔,心头澎湃的跳跃,身形比思维还快,她立即毫不迟疑的飞奔过去。
白少凡!她拉着前边女孩的手臂唤了一声。
女孩顿住脚步,依着她的动作回过头来。
白少凡!江语缤的嘴唇止不住的发抖,眼泪一瞬间落了下来。
除了叫她的名字,已说不出更多话语。
女孩歪了歪脑袋,漂亮的桃花眼中透出陌生和疑惑,却又轻轻的笑了笑:小姐,你没事吧?你是……认错人了吗?(全文完)作者有话要说: 每一次写上全文完这几个字,总觉得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下笔。
今天是2020年2月22日,开坑整好10个月。
谢谢所有一直在鼓励我支持我的朋友,真的很感激,感激你们和我一起,见证了故事里所有人的成长。
从《一枕清秋》,到《冷暖相依》,再到《顾小姐追妻记》。
最后来一个熊(猫?)抱吧!!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