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 小镇里鸡鸣犬吠, 窗屉子半开半合,秋意正浓。
江语绮还未睁开眼,已感觉到顾莞正抚着她的腰侧, 那儿显然线条流畅,肌肤滑腻,顾莞爱不释手。
江语绮将笑未笑,在被褥里拍了她一下。
翻身时才发觉腰上说不出的酸,像许久未曾锻炼身体,忽而急剧加大了运动量,拉扯得周身经脉又酸又疼。
可是又有不同。
江语绮闭着眼睛,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将昨夜场景走马灯般过了一番, 越是回想越是忍不住脸色绯红。
此时天光已大亮, 顾莞低着头看她眉目间渐渐染上羞色, 大约也猜到了因由, 笑着继续搂住她的腰身, 揉捏着又按了一把。
江语绮垂着眼眸不看她, 手指勾着她一揪发丝, 像是没话找话:按摩的手法挺好啊。
练过吗?练过呀。
在哪儿练的?在你身上。
江语绮揪着她头发的手一顿, 抬眼瞄她, 忍了一会,没忍住:只在我身上?顾莞仍是笑,在她额发上亲了一口:只在你身上。
江语绮脸蛋更红了,又埋进她颈窝里。
楼下人用着听不懂的越国方言拉长了语调说话, 仿佛一问一答,秋风徐徐的染红了树梢,窗台上停了一只叫不出名字的鸟。
顾莞收紧手臂拥着她,觉得这一天真好,这一生能这般,真好。
修整了一日,隔天一早董时昌给她们联系了车子,胡图图死活要跟着,拍着胸脯保证只是为了工作,再无其他。
江语缤思量一番,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好由着他了。
五个人,加上司机,挤在一辆破旧的面包车里,真不知道是越国太穷还是此处实在穷乡僻壤,道路蜿蜒曲折,走得磕磕绊绊。
江语绮和顾莞坐在中间一排,顾莞看着窗外,而江语绮深闭着双眼,仔细瞧才能看见,位置上,她们俩的手,始终相牵。
江语绮沉默到静寂,顾莞明白她的担心,脸上表情淡然,右手拇指却在她手掌边缘轻轻抚过,像是妥帖的安稳人心。
江语绮的眼睫缓缓的眨了一下,显出一点儿倦容,脑袋偏过去,挨在了她的肩膀上。
颠簸小半天,人都快散架了,面包车才终于停下来。
司机是个黑脸汉子,叼着跟烟往后视镜瞟了一眼。
顾莞会意,打开车门下了车,江语绮跟着她跳下来,面前一座闹市街区,日光正烈,她们,到达了祁帘。
收到尾款,司机开着车离开。
江语缤把手机揣进兜里,旁边白少凡眯着眼睛看着远处,江语缤顺着她的目光望了望,点头道:就那里吧。
于是一行人背着背包进了一所灯饰绚丽的酒屋,酒屋后头连着旅馆,既不显眼,又很方便。
胡图图跟着董时昌学了一阵子的越国话,自觉上前搭讪前台,装着背包客装得有模有样。
前台小姑娘听他半通不通的说着,连指带画还出动了翻译软件,很快明白过来,笑嘻嘻的给他们开了三间房。
按着前日里商量好的,白少凡和顾莞先和局里给她们的对接人联系上,最好能顺利去到试验基地或者至少了解到大致位置,万一无法对外联系,GPS定位系统也要一路开着,江语缤几个人再想办法摸进去。
多长时间摸进去合适?五个人商量来商量去,最终敲定72小时。
如果三天之内顾莞和白少凡没有主动联系江语缤,那他们就设法混进去!毕竟此来,就已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午后时分,五个人集中在一个房间里,白少凡左手举着手机,右手托着左手手肘,略为严肃的神情站在桌前打电话,为了避免万一,还特意开了通话录音。
是这样。
好的。
我知道了。
是,明白。
好的。
我和顾莞会配合局里的工作安排。
挂断电话,她自己先缓了一缓。
满屋子的人都瞧着她,她翘唇笑笑:那边说现在安排不出人手,三天之后再来接我和顾莞。
话音一落,屋里的氛围一下子松落了几分,顾莞眯了下眼睛,视线转到江语绮身上,虽然没有很明显的表露,可眼里分明在笑。
江语绮不知想到了哪里,脸蛋微红,看她一眼,又装着不经意的撇开视线。
江语缤倚着桌角没说话,白少凡看她一径皱着眉,侧头问道:怎么了?江语缤双手交叠环在胸前,右手手指在自己的左臂上有节奏的点了几下,白少凡已经熟悉了,这是她在想事情的典型模样。
安排不出人手,三天之后再来接你们。
江语缤将电话内容重复了一遍,分析道:这是不是可以说明,试验基地其实并不在附近?众人一怔,江语绮续道:不一定。
也可能他们实在太忙,要么人手不足,所以急招嫂……额,少凡和顾莞过来,要么就是他们要做什么事情,已经到了最紧要的阶段。
江语绮脸蛋恢复了寻常颜色,脑子里的聪明劲也跟着回来了。
倒是江语缤和白少凡听出她话语里停顿的意思,那强行拐了个弯的称谓,啧啧啧。
江语缤忍不住看向白少凡,俩人离得近,白少凡猜到她多半会转过来,一派的镇定自若。
江语缤扁扁嘴。
那……我们现在只能等了?胡图图左看看右看看,努力找回存在感。
江语缤还在想着自己的事儿,压根没听到他说话,白少凡只得探手过去,在她手背上轻轻点了一下。
嗯?江语缤抬头环顾一圈,反应过来,笑了笑:那就歇两天呗。
这一路过来马不停蹄猫不停爪的,给你放两天假,想干嘛就干嘛去!前台那小姐姐不是挺喜欢你的么……Madam……胡图图满额黑线,苦着脸打断了她的话。
江语缤环着手臂笑个不住,白少凡挨着桌沿都感觉到桌子在抖,于是白了她一眼。
胡图图眼神更哀怨了。
嗯。
就这样决定吧。
今晚去吃好吃的。
这阵子风餐露宿,大家都辛苦了。
江语缤总结了一下:回去换身衣服,六点钟出门好了。
哦,胡图图,去前台打听一下哪里有好吃的。
Madam……快去!自离开A城以来,自华国到越国确实一路奔波,在云城,在水屋,各种状况不断,大家都绷着一根弦,难得今日清闲,江语缤做东,在当地一家颇具民族特色的餐吧里用餐,为了避免一行五个华人太打眼,还让胡图图等着前台几个小姑娘下班,一起邀了去。
胡图图百般不乐意,江语缤肃着脸道:这是为了工作!胡图图:……我真难啊。
前台几个女孩儿一听来意只管笑,笑够了把白日里和胡图图说话的小姑娘推了一把,险些儿撞到胡图图身上,小姑娘没怎么,胡图图倒是脸红得一批。
惹来江语缤又是一顿笑。
小姑娘们领着他们逛了一圈,大约觉得是在自己地头,言语半通不通,却很快和他们打成一片。
祁帘水产丰富,各式做法和华国略有不同,秋天正是虾跳蟹横行的季节,佐餐的果子酒上了一打又一打。
一顿晚餐,用得风生水起。
到得回去的时候,白少凡已经软乎乎的挨着江语缤的手臂,眼里迷蒙一片。
服务生用托盘托着账单过来结账,江语缤刚拿起来,白少凡顺手抽走了。
江语缤半扶半抱,哄着她道:乖,拿来给我买单。
白少凡仰着头,眸光如丝,单纯又魅惑:不给。
嗯?为什么不给呀?我买单。
白少凡歪着脑袋,难得调皮的模样。
江语缤看着好笑:有什么区别吗?对呀。
白少凡脑袋搁到她肩头:有什么区别吗?江语缤一听,便懂了。
于是不再争执,任她拿出手机,点开支付界面,支付成功。
白少凡冲她露齿一笑,江语缤却忽然想到别的事情,弯起了眉眼。
站到餐吧门口,一行人里最清醒的却是顾莞,她单手托着江语绮的腰防她歪倒,另一只手招着计程车。
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总算回到五光十色的……酒屋!顾莞确认了胡图图安全,和江语缤打个招呼,圈着江语绮回房间去了。
白少凡随意的坐在一张小圆桌前,酒屋的侍应生端来一杯柠檬水,江语缤挺高兴,给了张零钱当小费。
白少凡已经昏昏然的了,看到江语缤过来,整个人软绵绵的靠了过去。
江语缤有些心疼,扶着她喝了两口柠檬水,白少凡觉得好些了,江语缤道:我们回房间,好不好。
白少凡点点头。
外头人多眼杂,也不好怎么着,好在这里多的是买醉的人,江语缤半搂着她往后楼走。
进到屋子里灯光乍然一亮,白少凡拢着眉头,转身把脸埋进了江语缤的颈窝里。
下回不喝这么多了好么。
江语缤给她顺了一会背,扶她小心的往沙发走。
好不容易走到沙发边,白少凡却大约醉得狠了,略有些撒娇的样子,不愿坐下来,就非要站着,粘着,依靠着。
江语缤无法,只得都依她。
她听得江语缤在她耳边这般问,便也点着头,哼了一声。
江语缤想起从前,亲亲她额头,温言道:以后……也不抽烟了好不好?白少凡顿了久了一些,好一会儿,才迷迷糊糊的应着:那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呢?有我在,不会让你心情不好。
白少凡抿着唇笑。
两个人站在灯下,傻傻的,黏乎了好一会。
刚才你付账的时候我看到你微//信了。
唔,你名字为什么叫SFCC啊? 江语缤声音更柔几分,带了一点儿哄劝的意味。
白少凡愣怔一会儿,忽而又笑:不是说了让你猜。
我猜不着。
你告诉我,好不好。
江语缤拥着她微微晃着,在她艳丽如桃花的脸蛋上亲了一下。
你好笨。
嗯。
我好笨。
所以是SFCC,是什么呀?SF,就是少凡。
那CC呢?CC就是……白少凡略略旋过身。
江语缤怕她摔了,忙双手环住她的腰,让她背靠在自己怀里。
白少凡捉着她环在腰上一只手,往上抬了几分,压在了一片柔软上。
饮过酒的脸蛋几乎红透,挨得近,两个人的脸颊都发起烫来。
白少凡睁着无辜的眼睛娇憨道:CC是我的胸围呀。
一个C是C杯,写了两个C,是因为我是C+呀。
江语缤:……江语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