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到要怎么走了吗?转换过来的意思是否就是, 我愿意帮你!女子抬起头, 眸子里闪出惊喜。
江语绮道:天已经亮了,你在这里熟,想到要怎么走吗?我不可能带着你一起走, 那会连累我几个朋友。
我知道我知道。
女子在水里泡得久了,有些颤颤的,点着头,道:我昨晚看到你朋友和我说话,我就知道你们是好人。
所以冒险来这里,求你。
一会七点钟,会有一个汽艇划过来, 你们昨天大约也是坐那汽艇来的水屋吧。
我潜进水里, 你叫那汽艇停下, 送你到昨天你们来的岸边。
我跟着汽艇过去。
你怎么跟?汽艇后舷有两个位置, 是用来挂救生圈的, 一直都空着, 我抓住那个勾环, 就可以了。
那太危险了!江语绮脸上变色, 道:汽艇后边有冲击道, 万一转弯时你没抓住, 直接就能把你冲伤。
况且你悬在那儿,就算不被汽艇上的男人发现,也很容易被周围的人看见!你一样走不了!女子摇摇头,手在水底摸索了一阵, 再递上来给她看,她手里有一支细长的竹管,显然有备而来。
我在水里,用这个呼吸。
不会有人看到我。
顶多就一个手掌露在水面,不会有人注意的。
她哀求的看着江语绮:求你了。
这真的是我唯一的机会了。
就算,就算我挨不过去死在水里,我也要试一试的。
江语绮皱着眉还在思索有没有更好的法子,女子求到:汽艇就要来了。
求求你了。
才说着,远处已然听闻一阵破水的声音。
女子一惊,立即缩进水里,躲到了木柱子后边。
江语绮收敛了神色,站在搭板上。
不过一两分钟,小汽艇已开到附近,艇上也是一个打赤膊的男子,却不是昨天那一个。
此外还站了个男人,大约是个乘客。
江语绮心中微微敲起了鼓,凝眸去看,好在小汽艇停在了几个水屋外,不一会,男人进了屋。
小汽艇的速度慢了下来,看样子是在兜揽客人。
行到近前,赤膊男子着意看了江语绮一眼。
江语绮招手,他立即泊了过来。
江语绮从搭板上下来,乘着小汽艇,指指昨天来的方向:去镇上路口。
说罢又打开手机APP,找出越国,输入文字。
翻译软件自动转换成了语音。
男子伸出手,江语绮在后兜里摸出美金零钱,递了一张过去。
小汽艇破开水面的平静,七八分钟后,果然到了昨天上船的地方。
她不知道那女子有没有抓住船舷的挂钩,全程都没有去瞧过一眼。
靠了岸,江语绮又摸出一块钱,递给男子,翻译软件平板的声音道:半个小时后,来这里。
男子接过钱,一句话都没问,转头开着汽艇离开了。
江语绮站在岸边,环着手臂。
等那汽艇开远,她才皱着眉往水里看。
好一会,才看到一个人影,像水鬼一样靠过来。
她退开几步,水里钻出来一个长发女人,脸色白得亦像鬼。
谢谢。
谢谢你。
女子哆嗦着,勉力往上爬。
江语绮拖了她一把,她一开口,不住的道谢。
我不敢靠你们太近,快到岸就松手了。
江语绮没接她的话,从兜里摸到那几张零钱,塞给她:走吧。
不要告诉我你去了哪里。
能去哪里,看你自己本事了。
女子点点头,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对她深深一躬。
江语绮避而不受。
待女子走后,她在岸上随意逛了一小圈。
昨日来时天色已暮,也没留意过,背后是一片小树林,只有一条窄窄的路,通到水岸。
这水非湖非泊,水道混乱,倒像是几江汇流一般。
半个多小时后,小汽艇靠了过来,时间晚了十分钟,江语绮没多说,汽艇噗嗤噗嗤的又开了回去。
还没到老石的水屋,远远就看到几个人影都站在屋前,江语绮知道是顾莞醒了没见着自己,着急了。
果然一见她回来,顾莞当先迎了上去,把她接到搭板上。
江语缤凶巴巴的问她去哪里,她不愿她们担心,只说太早醒了无聊,租个小艇四处转转。
江语缤把她狠狠的训了一顿,还是顾莞拦着,白少凡也扯了扯江语缤的衣袖,一行人进到屋子里,草草的用了些干粮。
一面吃着江语缤一面说,刚才急着找她,都搭了木板桥到隔壁水屋敲门,半天没人应,老石老董不见也就罢了,连胡图图也不见了,该不是落进贼坑被拐去卖了吧。
白少凡笑她多心,且不说老董和胡图图是亲戚,便是真要卖钱,她们几个哪个不比胡图图值钱?偏偏去卖他?说得江语缤和顾莞都笑起来,唯有江语绮心知是怎么一回事,低头啃着干面包,没说话。
江语缤太了解这个妹妹,看她表情就觉得不对劲,待得几人都吃饱,她寻了个空挡,揪住江语绮,凝眉问道:你今天早上到底上哪儿去了?随便转转啊……别拿你忽悠顾莞的话来忽悠我!江语缤冷道:有什么事情你最好赶紧说!别来个惊喜到头来有惊无喜。
江语绮想了一会,还是微低着头,把早上的事情简单的说了。
江语缤听的脸上渐渐变色,可又说不出责备的话来。
纵是她遇上这样的事,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外头顾莞敲了敲门,说老石和老董来了。
江语缤深吸一口气,捏了一下江语绮的手:我们马上走!江语绮也知道事情轻重,听话的点了点头。
俩人从屋里出来,看到白少凡和顾莞分别收拾了东西——昨晚将就睡下的,行李多半都没打开——江语缤看着老石和老董,客气的笑了笑,又问道:怎么不见胡图图?老董说:嗨,谁知道他那肚子受不得河鲜,一晚上拉了四五次,天不亮我们就找船送他去看水医了。
哦,水医就是这里的赤脚医生。
江语缤皱眉道:要紧吗?我们……她本想说我们急着启程,可是这样未免太不近人情,而且胡图图是她带出来的,终有几分担心,临时改口道:我们去看看?甭看了。
水医说吊两瓶水就好了。
咱们等半天,下午出发吧。
老董说着和老石往隔壁水屋走,胡图图上吐下泻,他得去给这便宜外甥拿身干净衣服。
江语缤心思忐忑,可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到得中午时分,外边忽然喧哗起来,隔壁屋不知因何事大吵大嚷,男子凶狠的喝骂甚而摔酒瓶的声音惊天动地的传来。
江家两姐妹不由得对望了一眼。
白少凡蹙着眉走到窗边,还未支高窗子,就被江语缤捉住了手腕。
怎么?白少凡挑眉看她。
江语缤沉着脸道:这里的事别多理。
白少凡想想也是。
便不再多事。
顾莞本是倚在门边看手机信号,听到这般说话,回过头来,刚好看到江语绮面色凝重的样子,心中微觉异样。
语绮。
她走过去,轻轻拉着她的手:是怎么了吗?看你一早上心神不宁的。
嗯。
江语绮也不欲瞒她,反手握紧她的手,正色道:外头……屋舍旁又是一片声响,打断了江语绮的话。
江语缤对她做了个手势,江语绮安静下来,一同看着门前,果然见老石和老董转到门前,后头,还跟着几个男子。
董时昌的脸色怪怪的,一进屋就深看了江语绮一眼。
江语绮和江语缤都是心中一跳。
顾莞向前半步,不动声色的把江语绮护在身后,笑问道:董叔来了,是可以出发了吗?董时昌的目光从江语绮身上转到顾莞脸上,没答话。
后边一个年轻男子走上来,凶神恶煞的说着话。
顾莞几人都没听懂,拿眼神询问着老董。
老石的脸色有点阴,他在这里呆得很久了,规矩比谁都清楚。
他沉声道:江小姐,你今天早上是不是见过一个女人?顿了顿,补充道:昨晚来这里买啤酒的那个女人。
江语缤摇头道:没有!老石看她一眼,又看回江语绮:我们说的是她。
他自称的不是我,而是我们,显然,他把自己划归到了这群男人的阵营。
江语缤冷然道:我妹妹一直和我们在一起。
这时站在后排的一个赤膊男子走了上来,江语绮见着,眼神都闪了一下。
这是今天早上开小汽艇的男子。
他送她上的岸。
赤膊男子叽里咕噜说了一番,前边一个穿着黑T恤,手臂有纹身的男人越听越怒,到最后已然狠狠的盯着了江语绮。
赤膊男子话还没停,他已呼呵着几步上来,纹着骷髅图案的手臂鹰爪一般探出来,直往江语绮身前抓!顾莞本就站在江语绮身边,见状忙拉着她一手护进了怀里。
纹身男还要跟上来,被老石伸出手,拦住了。
老石按着他胳膊,和他在交谈着什么,男子愤恨的嚷嚷,转而瞪住江语绮的眼神,阴戮如蛇。
老石听了沉默下来。
董时昌脸上神色变得极其难看,对顾莞几个道:他老婆昨晚不见了。
有人看到你们和他老婆在一起。
就在今天早上。
他说着目光森然的落在了江语绮身上:在这屋子前,那女人,在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