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1919屋的浪漫甜蜜, 1917房里可就不那么友好了。
顾莞看着江语绮在公主号大游轮上一路轻车熟路, 心里各种不爽。
联想到在计程车上江语绮莫名讪讪的模样,这个不爽就更甚了。
可她知道江语绮必定没有真要干嘛,毕竟之前的这几年, 江语绮忘了,她是记得的。
于是只一个人闷闷的消化。
江语绮回到酒店又洗了个澡,把烟味酒味胭脂味一并儿洗掉。
出来看顾莞撑着额头坐在茶几边,满脸禁欲(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禁欲,反正脑子里冒出第一个词就是这个啦),淡问了一句,顾莞没正面回答, 她等了等, 便随她了。
天光浅淡, 江语绮掀开被子钻进被窝。
从来只有别人哄着她的份, 要她哄人?不好意思, 还没学会。
到得第二天大清早, 一行人到酒店大堂退了房, 迎宾少爷拿着车钥匙和牌子去取了车。
顾莞自动自觉坐进了驾驶室, 江语绮掩着唇打了个哈欠, 说困倦, 要在后座睡觉。
江语缤张张嘴刚要说什么,被白少凡推了一下,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到副驾驶座去了。
顾莞一路打着方向盘,一路沉默不语。
江语绮坐在后排闭着眼睛睡得荣辱不惊。
车子徐徐开出收费关卡, 往着莱城行进。
白少凡百无聊赖,拿手机问江语缤她们俩吵架了?Wei信刚发出去,同时收到了新消息的提示音。
本以为江语缤与她一般默契,哪知收到的消息却是:之前只觉得胡图图是电灯泡,现在感觉全世界都是电灯泡!白少凡忍笑,严肃的瞪了她一眼。
江语缤目不斜视的发送新消息: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jpg莱城和边境并不相连,在她们之前下榻的酒店开车过去,怎么都得大半天。
尤其路况不熟,岔路奇多,导航到了这儿就跟gps失灵似的,一个坐标前后左右的上蹿下跳。
在路上简单用过午餐,江语缤替换开车,把顾莞赶去后排,话音还没落,江语绮就打开了车门钻进副驾驶座。
江语缤脸色不太好,白少凡笑着拍拍她,坐回后座去了。
系好安全带,江语缤手机响了一下,她拿起来看,是江语绮发来的信息。
我和顾莞你帮谁?还没回复,又进来一条:也不想想前天谁帮你追的媳妇。
见色忘义!江语缤:……江语缤无言以对。
何况自己的妹妹还是应该宠着的。
她抿着唇,一脸正义,调转车头,开上了快车道。
顾莞自然知道江语绮是不高兴了,且还躲着她,躲得很明显,简直世人皆知。
她有心想解释,可时过境迁,又觉得无从说起。
车窗外风景阡陌,她别过头,心里一声叹息。
胡图图的表舅叫董时昌,人称老董。
两台车将近黄昏才开到莱城,老董会做人,提前到她们定好的酒店候着,等她们略作休整后,在楼下饭店碰的面。
初见面乍一看还当他年过半百,其实也就四十五六。
发际线很特别,围着中心长一圈,老董把周围的头发留长后横拨过来,以地方支援中央。
胡图图两边介绍,董时昌说是在越国做生意,倒也算是。
越国积贫,他穿针引线,帮着这边的人在华国进口各种机器,设备,甚至原材料,赚个中间价,简单点说,就是倒买倒卖。
好处是很多地方他都去过,不仅是越国语言,甚而周边几个常来常往的小国语种都能来上几句。
有他当向导,确实方便不少。
江小姐,你们要去的这个地方,老董呷一口茶,斟酌着用词:很乱啊。
怎么个乱法?江语缤几个人围坐着一张八仙桌,听得这话,都集中了注意力。
老董想了一下,路途乱,人也乱。
你们去这地方,要经过好几个浮城,这些浮城里各地的人都有,挝国,缅国,跆国,甚至非洲欧洲里乱七八糟的国家。
这些人多半都是在自己国家混不下去的,或者犯了法,远走他乡,来得这里,就是亡命之徒。
他皱着眉,颇为严肃的道:我不知道你们几个姑娘家为什么要去这么危险的地方,但是我知道我这外甥是干什么的。
我得提醒你们一句,真到了这些个地方,别想着自己是警察,在这里,人命,都不值钱。
一番话,说得众人心里都是一凛,各自沉思着,又各有思量。
道路偏远,人口杂乱,今天多个人明天少个人,在这里都不是事。
人命不值钱,所以,才选了这一处做为试验基地吗?江语缤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击了几下,给胡图图递了个眼色。
胡图图冲老董笑笑:表舅,我们是给局里探路的。
过去转转,不惹事。
惹事我也管不着你。
董时昌扫他一眼。
他和胡图图家里是拐着弯的亲戚,谈不上多亲近。
该说的都说了,商人,终是利益至上罢了。
当天修整一晚,第二天上午八点半,一行人在大堂会合,四个女孩儿开一台车,董时昌跟着胡图图坐另一台车。
从莱城出来,一路开开停停,道路渐渐越走越坑洼,偏生不时有年轻仔飙着摩托车呼啸而过,马力至少120,头盔都不带,趾高气扬,甚是嚣张。
在别国境内,众人都格外谨慎,车子行得慢,路上在一家旅馆随便对付一宿,再开半天,到了个镇上。
老董说再往前没法开了。
车子寄存在镇上,办完事再回来取吧。
顾莞几人都不明白什么意思,老董点了支烟,乜斜着眼,道:再过去,就是浮城了。
存好车,精简了行李,时间也还早。
胡图图去找董时昌探路,下一个落脚点有多远,Madam她们想早点出发。
董时昌笑笑说个把小时就到了,说着转身进到一家铺子,叽里咕噜的谈好了价钱。
不消十分钟,铺子前停了几辆摩托车,新旧不一,载着他们一行六人穿梭进镇外的小路里。
顾莞和江语绮乘的是同一辆车,前边开车的骑手不知有多久没洗澡,迎风一吹,馊得人发慌。
江语绮忍不住皱巴了小脸蛋捏着鼻子,顾莞一手往后护着她,低呵道:抱紧我!好在盛夏已过,时近初秋,开了半个多钟,道路越偏了,难怪小车得留在镇上。
等到穿过一片矮树林,前路莫名出现了许多蜿蜒的水泽,由小而大,终于摩托也停靠在路边,老董说,这就是浮城。
浮城与其说是城,不如说是大的村镇,与她们见惯的所有村镇不同,这个城,真的是浮在水面上的。
目之所及,是纵横交错的水道,几十上百个水屋一律建在水上,有几座大些的,几乎就成了水寨子。
水屋门前有女人在洗衣,有光溜溜的孩子在泅水,时值昏定,夕阳渐落,几乎每户人家都飘起了袅袅炊烟。
董时昌与她们一道站在路边,习惯性的点了支烟:今晚在我朋友那儿将就一晚,明天再继续走吧。
江语缤负着手站了一会,发现不远处的女子一面忙着手里的活一面打量他们。
她收回目光,随意的问:您在这儿也有生意?他们也要买设备机器?董时昌掀着眼皮瞧了她一眼:刚才载你来摩托车就有两辆是我给他们找的。
这里头门道多了去,消不消做而已。
正说着,一辆小型汽艇泊了过来,艇上男子打着赤膊,只穿了条裤衩。
董时昌哇啦哇啦的和他说话,末了转过头来说一次只能载三个人,得分两趟走。
几个人虽然不大想分开,可也没有其它更好的法子。
胡图图,顾莞,和江语绮留下,江语缤,白少凡跟着老董先出发。
小汽艇慢慢开远,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陌生的环境让人分外不踏实。
顾莞看着水边伶仃独立的女孩,心中微微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