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是过河拆桥啊!!胡图图跳起身, 颤抖的手指指着江语绮。
顾莞和江语缤都冷冷的瞰着他, 他抖了抖,把手放了下来。
不是。
我这,诶, Madam,我能挑能扛,还能给你们做地形分析,你让我跟你们去吧!胡图图可劲儿推销自己,几乎语无伦次。
地形分析我自己不会做?江语缤喝了一点水,看看天色不早,准备动身了。
胡图图纠结半晌, 忽然灵光一闪:Madam!你们总需要向导吧?在云城不用到了越国也要用的啊。
你知道那地方可乱。
我表舅是做越国外贸的, 能给你们找个靠谱的向导!江语缤都已经往车子走了, 闻言点点头, 认真道:把你表舅的电话号码拿来。
江语绮噗嗤一笑。
胡图图哭丧了脸:Madam……要么让他一道走一程吧。
到了云城边境再做打算。
江语绮大约也觉得过河抽板不太厚道, 笑着帮胡图图求了个情。
江语缤看着胡图图两眼泪汪汪的表情, 挥挥手, 无可奈何又不大耐烦的样子:到边境没什么事你就回吧。
多个人跟多个灯泡似的。
什么意思??胡图图没理解。
可听说能跟着走, 他也不多问, 屁颠屁颠的去倒了自己的车子。
另一边白少凡已经走到车旁, 一行人陆续上车,往云城进发。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开上公路,可往云城的道路是出了名的九拐十八弯,路况也不大好, 车子行进缓慢,走了小半天,才勉强到达云城边上。
大队的人马堵在前头,等了有半个来小时,眼看着天色都快暗下来了,车龙还是动都不动。
胡图图干脆下车跑到前头探路,半晌回来,小跑到顾莞她们车子边,为难的道:Madam,前边有塌方,施工队在那头,道路堵住了。
江语缤滑下车窗,探头出去看了一眼,车龙一眼望不到尽头,路旁已经站了不少人,有的说说笑笑,也有的气急败坏。
她们车子所在的位置刚好在一条小岔路口,路口不远处插着个地标,位置角度的关系,江语缤看不清,让胡图图过去看了下,回来说是通往一个小镇子,离这儿约莫七八公里。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江语缤下车,请前头后头的司机帮帮忙,把车子稍微移一些,她们调转了车头,勉强转上了岔路。
胡图图说他不跟过去了,就在这儿等着,进了云城再和他们会合。
江语缤知道这是怕她们不让他进城,笑了下,要甩他哪里不是甩。
可他这般有心,跟一段,就跟一段吧。
前往小镇的路不太好走,前头也就罢了,越开越泥沙俱下,车子晃得跟海上行船似的,亏得开的是路虎,底盘够重,可即便如此,过坑洼的时候还是给刮了一下,江语绮挨在副驾驶座,脸色越来越差。
云城的天气出了名的诡异,刚才还是晴空万里,不到半小时,天色已经转沉了。
小镇已遥遥在望,一阵风过,大雨哗啦啦的打湿路面,直砸得车顶哔吧乱响。
顾莞有些着急,全力以赴的稳着车,走到转弯角的时候,一辆大货车从后边别了上来,顾莞心中一惊,猛打方向盘。
货车驾驶室的座位太高,司机大约也是个新手,车头已经过去了,货车车身太长却控不了转弯的弧度,转着转着车身渐渐逼紧了路虎,顾莞避无可避,大喊道:抓稳!她改变车速,把车子冲向路边高低起伏的田埂。
车身猛烈一晃,外头刮出尖锐的声音,江语缤想都未想,直往右手边一扑,将白少凡拢在了怀抱里。
车子堪堪停在田埂边,顾莞摘掉安全带,第一时间扶住江语绮的胳膊:语绮!!你怎样!有没有事!车子是往右边歪的,江语绮给撞在了窗玻璃上,她右手还紧拽着车门上的扶手,脸色苍白,摇了摇手,一时说不出话来。
白少凡扶着江语缤的手臂,勉强镇定了神色。
江语缤松开她,探头看了看前排的妹妹,语气也有些急:是伤到哪儿了?江语绮来不及答话,推开车门,豆大的雨点落在足尖,她捂住胸口下车,忍不住在路边干呕起来。
顾莞在驾驶座上也打开了门,车身倾斜着,她拿着雨伞跳下去,绕过车头,一面撑开伞一面轻轻抚着江语绮的后背。
货车司机自知闯了祸,忙从货车上爬下来,老实巴交的样子,雨水兜头兜脸,他一面搓手一面看着她们。
江语缤和顾莞都围在江语绮身边,白少凡只好去和司机交涉,无奈这还没进云城呢,语言就已经不大通了,连说带猜的比划了半天。
江语绮已经缓过一阵,给顾莞扶起来倚在她怀里,蹙着眉,有些柔弱的道:我不要紧。
只是晕车。
雨势渐渐小了些,江语缤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在后备箱拿了瓶水递给她,江语绮只是漱了漱口。
江语缤看她确实好了些,转头去看白少凡。
男子告诉白少凡他是前边镇上跑运输的,刚才雨太大,一时迷了眼。
一面说着一面往车身上看了好几眼,从裤兜里摸出湿哒哒的一小叠钱,说着夹生的官话,把几张红票子举到白少凡眼前。
江语缤皱着眉走到近前,把白少凡拉到身后:你去车里坐一会,别淋雨了。
白少凡看看天边逐渐露出的一抹亮色,想说没事儿,可一抬眼看到江语缤关切的眼神,拒绝的话语在舌尖转了一圈,没再说出口。
她点点头,依言回到了车里。
江语缤没接男子的钱,江语绮没有大碍就好,为着个维修费,这司机也不见能赔得起。
路虎陷在田埂里了,她让男子回镇上叫人来抬车,反复说了几遍,司机才算听懂,把货车开到一边停着,他疾步往镇子去了。
这一晚直折腾到天色黑透,一行人才算暂时安顿了下来。
镇上人口上,往来也不丰,连个像样的酒店都没有,只在唯一一条街道上开了两家客栈。
哦,说它们是客栈还抬举它们了,直白点说就是农家乐的木楼顺便弄了两个屋子当做客房。
江语缤环着手臂站在大堂里,眉头皱成个疙瘩,早知道镇子这么简陋,宁可等着前方道路疏通,连夜往云城走啊。
我看着还好。
房间也挺干净,还有热水器。
就当体验农家生活了。
顾莞到楼上看了一圈下来,笑笑的,颇为随遇而安。
江语绮给七拐十八万的路晕着了,又淋了雨,昏昏沉沉的,勉强吃了点白粥,顾莞扶着她胳膊柔声问她先回房了好不好。
江语绮有气没力的说好。
江语缤叹口气,让她们等一会,商量道:刚才车子倒后镜被卡车撞瘸了,我给云城里的维修店打了电话,店里说可以调货。
明天我到云城里把车子修一修,你们休息一天吧。
后天我回来接你们。
要么后天我们搭个顺风车去云城好了,也就几十公里,省得你来回跑。
顾莞靠近江语绮,让她挨在自己肩上。
江语缤瞅了妹妹一眼,道:这路绕得,再搭顺风车,到云城她得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你……!!江语绮听得一阵恶心,捂住嘴,推开顾莞就往洗手间跑。
顾莞疾步跟过去了。
白少凡凉凉的扫了江语缤一眼,江语缤转过头,装着看向庭院里凄迷的夜色。
家庭旅馆上下三层楼,一楼是堂屋,二楼主人家自个儿住着,江语缤一行人踩着嘎吱嘎吱的木楼梯上了三楼。
楼上一共两间房,关于房间分配的问题,在顾莞看来完全没有疑问,她扶着江语绮直接回屋,说声晚安啊姐姐们,顺手就掩上了房门。
江语缤特想回头看白少凡的表情,可她顿了下脚步,忍住了,径直走到另一间屋子前,推开了门。
屋内陈设简单,难得的是铺陈得十分温馨,原木色的大床,长桌,靠背椅,还有一张圆形的小茶几。
一切井井有条,安放在这小木屋里,乍一看,就跟童话故事里的场景在现实中还原了一般。
江语缤环顾一圈,心里好了不少。
白少凡跟着她进屋,看她悄咪咪左右打量的样子,不禁心中好笑。
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她一面想着,一面打开小行李箱,随手捡了套衣服,往浴室去了。
等到江语缤也洗好澡出来,月色已中天,白少凡倚在床头,用手机随意翻着时讯。
江语缤略站了一霎,看白少凡并没有开口的意思,便也坐到了床沿。
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意兴阑珊。
还不睡么?白少凡凝了一眼她挺直的背脊,淡淡的问。
江语缤应了,掀被上床。
木楼没装空调,屋子里有雨后潮湿的闷热,江语缤刚沐浴出来,脸蛋红扑扑的。
白少凡随口道:怎么还穿着长袖?不热吗?江语缤唔了一声,躺到床上,想起灯没关,左右瞧了瞧。
白少凡探着身子张望,微抬下颌,道:开关在那儿呢。
于是江语缤起身关灯。
白少凡看她支着手肘的动作皱了皱眉:你手怎么了?江语缤的背影一僵,随即又松散下来:没怎么啊。
房间里的灯,应声而灭,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半开的窗户,泄进来一线亮光。
白少凡躺了一会,平静的道:是在车上护着我的时候,给撞着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