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饺子, 江语缤把碗拿进厨房, 白少凡道:我来吧。
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江语缤深深看她一眼,再看回水槽里流动的清水,手上动作没停。
在A城你不也天天给我做早餐。
嗯, 现在做宵夜,都齐全了。
白少凡倚在橱柜旁,看她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转动瓷碗的时候水流滑过指尖,指甲上透出健康的粉红色。
我在三年前的旧文档里发现了一个词,YS计划。
白少凡收回目光,眉间微蹙:应该是那个项目的名称。
只是不知道YS是什么意思。
YS?医生?江语缤洗好了碗, 放在架子上沥干, 再拿洗手液把手也洗干净了。
白少凡递过来一盒抽纸。
不清楚。
我查了一下, 也没什么头绪。
手机能借我看看么?江语缤和她一起走进客厅。
白少凡坐在沙发上, 随手倒了两杯水。
手机递给江语缤的时候已经解了锁, 江语缤打开浏览器, 输入了YS, 回车。
界面上满满一屏推送, 全都是成人ZW用品的链接。
白少凡喝着水给噗的给呛了个正着, 脸蛋轰的一下全红了, 咳咳咳,咳个不停。
江语缤坐在旁边给她顺着背,眼神无比复杂。
不是!白少凡勉强压着气,捂着胸口满脸通红, 她急着解释,越急越咳:咳咳咳,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嗯。
我知道。
你手机中毒了。
江语缤的语气很镇定,双颊却也蔓上了一层绯色。
也不是。
就,我白天查询过这个词,它好像,好像是一个那什么的品牌。
白少凡纠结死了,为什么她要遇到这么尴尬的场面!!那什么……江语缤还要补充半句,白少凡受到了惊吓,想要捂住她的嘴,又不好意思扑上来的样子,眼睛里已经汪着一泓水,腮上皆是绯绯之色,仿佛呐喊着:不要说,你不要说出来!!江语缤看得噗嗤一笑,好啦。
我知道啦。
她把手机递回去给她:我不看了。
气氛陡然松弛下来,白少凡舒了口气,衣襟上染了水滴,她赧然起身道:我去洗澡了。
你……你还是查一下吧。
或许你比我敏感些。
江语缤抬头看她,她自己怔了下,又咬牙补充道:我说的是职业!!江语缤好笑的摊摊手:我什么都没说呀。
可我总觉得你在调戏我啊!!白少凡气呼呼的走了,客厅里传来江语缤的笑声,白少凡走进浴室,捂了捂发烫的脸。
白少凡从浴室出来时江语缤还坐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在轻轻敲着扶手,像是在思量着什么。
手机搁在茶几上,白少凡挽着卷翘的长发走过来,问道:查到了吗?江语缤摇摇头:官方的主流解释是《伊苏》,一个冒险类游戏,年代久远,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由昭国开发。
可我觉得这和项目关系不大。
不过名字的意义在目前来说和我们关系不大,能知道这个代称,就已经是一个突破口,我可以让人悄悄去查。
她说着舒展了长腿,志在必得般挑起了嘴角。
白少凡看到她这样自信的样子,没来由的也开心起来。
长发披散在肩头,卷翘的发尾还滴着水珠。
江语缤拿过一旁的电吹风,道:我给你吹吹头发吧。
夜色已经深了,白少凡也没多推拒,一边打开手机屏幕,一边背对着她坐到了沙发上。
谁知江语缤自小到大从来没伺候过人,电吹风一打开,白少凡的长发呼啦啦往前边飞,一瞬间糊了一脸。
白少凡歪着脑袋扶住她的手,无奈道:我自己来。
江语缤觉得还是应该争取一下:我再试试?你给我个机会嘛。
白少凡回过头去看她,灯光下江语缤的凤眼勾出极美的弧度,眼里眸光澄净清澈。
墙上挂着个电子钟,等到两人洗漱好,时针都快走到凌晨十二点了。
两个人为着谁睡床谁睡沙发又推让了一番,卧室里床榻不大不小,一米五的宽,素色的床单,同色系的被子,看着就很软。
江语缤掩着唇,打了个薄薄的哈欠。
白少凡到卧室里拿了个枕头一床薄被,搁在沙发上,重新给江语缤铺了一套新的被褥。
去睡吧。
你睡床。
江语缤还待挣扎,白少凡已经躺到沙发上,扯过薄被,盖到了腰间。
小区有些年头了,不知哪一户人家的自鸣钟传出铛铛铛的声响,隔得远,也不太真切,窗外偶有虫鸣,更显得万籁俱寂。
沙发狭小,白少凡睡得并不舒服,脑袋也跟着晕乎乎的。
黄昏时分陪着江语缤喝了一大杯金桔柠檬水,晚上又喝了一大杯白开水,白少凡的肾明显没有江语缤的承受力,三更半夜不得不去了趟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她迷迷糊糊的走回卧室,被子一掀,窝到了自己的床上,蜷了一会,唔,终于睡舒服了。
江语缤有点认床,好在房间里充盈着白少凡的气息,是她熟悉了的,于是睡得很安心。
只是半夜里……嗯?有什么东西滚了过来??又香又软。
江语缤迷蒙的睁开眼,就着一凛月光看着蜷在枕边的人。
白少凡的眉毛弯弯的,拥着被子,月色下容颜极美,卷翘的发尾勾勒在胸前,像一尾安然的狐狸。
江语缤清醒了几分,看她海棠春睡般的模样,莫名想起在A城的郊野第一次见到她的情形。
千年的狐狸精在睡着的时候现出了本体。
江语缤在心里轻笑,所以这是自荐枕席吗?白少凡醒来时天色已然大亮,一只小麻雀停在窗棂上,叽叽喳喳的叫唤。
昨晚的窗帘没拉严,清晨的风渺渺的拂过,白少凡缩了缩脖子。
一只手把她往怀里带,被子被扯了上来,遮住肩头。
怀抱很暖,白少凡闭着眼睛,模模糊糊的想到了江语缤。
江语缤???她勉强睁开了眼睛,抬眸一看,真的是江语缤。
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发丝蹭过江语缤的鼻端,勾得她痒痒,江语缤低下头,鼻尖蹭在她脸颊上。
尚未睡醒的嗓音带着软糯的暗哑,一句话说得黏黏的:醒了?再睡会,还早呢。
一面说着,一面抬手抚了抚她的背脊。
倦意袭来,白少凡挣扎了一下,还是没能扛过困意,薄薄的眼皮上下打架,不到一息,她窝在江语缤的怀里,又睡着了。
一直到起床吃早餐,白少凡都没能问出口,她是怎么睡到床上的。
因为无论是她自己半夜爬上江语缤的床,还是江语缤抱着她回房,想来都觉得很可怕。
她只好假装一切正常。
用过早餐,江语缤要到分局去报道,白少凡绕了点路,开车送她过去。
下车时江语缤问她晚上在家里吃还是出去吃,她说都好。
家里吧。
江语缤点头道:我也这么想。
那等下班了一起去超市。
这扑面而来的小家庭气息是怎么回事??白少凡坐在驾驶位看着她离开时利落洒脱的背影,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好像……既甜涩,又混乱。
发呆的结果是:等她去到单位时,时间已经有点晚了。
好在她现在是修整期,没人催着她打卡。
过往的文件翻了又翻,没再找出更有价值的信息,大半个白天,一晃眼就过去了。
快下班时她到档案室转了一圈,出来时遇到了顾莞。
顾莞正从楼上下来,看到她走出电梯口,站定了等她。
白少凡还在想着顾莞会不会问她昨晚江语缤是不是住她那儿了,可顾莞却给她递了个眼神,沉沉的说着:刚才刘局喊我去办公室了。
白少凡一惊,正色的望着她。
顾莞打开办公室的门,两个人走了进去,碍于科室里还有几张办公桌,不知其他几位同事什么时候冒出来,于是门也没有关。
白少凡穿着一袭流水剪裁的长裙,婷婷倚在桌案旁,放轻了声音道:是项目的事情?应该是。
刘局说有个项目需要人手,想让我跟一跟。
不应该啊。
白少凡的眉心浅蹙,回想着她们是不是漏掉了什么关键的信息。
要去也是派我去。
A城的事情刘局又不是不知道。
她这么一说,顾莞也回过味来。
确实,按着局里素日的行事风格,试验基地的事不适合让她插手了。
在A城的时候,我并没有直接接触过项目里的任何内容,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也许……话没有说得太明白。
顾莞笑着续道:也挺好的。
刘局说我再不求进步就要被淘汰了,让我出去锻炼锻炼。
走廊上不时有人走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在系统里,总要防范些。
白少凡沉眉思索了一会,道: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要么今晚一起吃个饭,聊聊天?正好江语缤也在C城。
语缤姐在C城?顾莞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白少凡怔了一下,反问道:你不知道?昨晚不是你把我手机号告诉她的吗?我为什么会告诉她?她不是本来就有你手机号吗?顾莞觉得莫名其妙。
她的表情太真实了,再说这事儿也没撒谎的必要。
白少凡咬咬唇,脸色一瞬间五彩缤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