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是怎么升上去的, 顾莞已经没办法留意了。
俏丽的脸蛋一阵红似一阵, 任凭身后人群熏熏嚷嚷,她依然站在江语绮身前,固执的守着最后一点独立的空间。
江语绮微微偏着头, 仿佛在看观光电梯外徐徐上升的风景,玻璃镜倒映出她精致的面容,长发下露出小小的耳朵尖,可怜兮兮的红了一片。
她轻咳一声,垂下颈脖,装作不经意的撩了一下头发。
空间实在狭窄,她勾过发丝的手轻轻的拍在顾莞的肩头, 顾莞垂眸以询, 她颔着首, 芊手搭在了她肩上。
好不容易人群都散去, 俩人从电梯里出来, 可怜外头天色//欲雪, 她们背后却已是薄薄一层汗。
回到房间门口, 江语绮找出了房卡, 顾莞站在她身侧, 带着依依不舍的心情。
语绮……江语绮抬头, 用眼神问她怎么了。
她咬了咬唇,轻声道:刚才我不是故意的。
江语绮内心:……你为什么要说出来。
原本只是一个无意的小插曲,被她这样直白一说,倒成了此地无银。
江语绮的脸蛋一瞬间染上薄红, 她转过身不再看她,刷卡开了房门,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
顾莞离得近,看到她耳下一片红痕。
房门在面前啪嗒关上,顾莞怔了一会,背后抵着墙,低低的笑了起来。
晚餐的时候江语缤还是没有出现,顾莞有点担心。
语缤姐是不是着凉了?上午看她出来时穿得那么少。
要去看医生吗?她一面说着一面将盘子里的牛扒切成一个个小块,叉起其中一块放到江语绮的碟子里:尝尝。
江语绮单手支腮,用叉子拨着那一块牛肉,闲闲道:我看不是着凉。
是心里藏了事。
心事?顾莞有些意外。
江语绮回想了一遍姐姐出去一趟回来之后的表现,肯定的点头。
心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半空中下起纷纷扬扬的雪,有心事的江语缤给妹妹留了个短信,独自出门叫了个车。
雪天道路不好走,花了大半个小时她才到达目的地。
酒吧的霓虹灯已经亮了起来,她将领口略略收着,结了车费,走上台阶。
老板娘不在,她坐在吧台上,叫了一杯深渊。
伏特加凛冽的味道陈在蔓越莓和利口酒之下,彷如安静的海面上悬着一丝剔透的蓝。
烈酒混合着果汁,在口腔中转了一圈,挑战着味蕾,像谁的唇谁的舌,炽热,激烈,柔弱到魅惑,却又含着不易察觉的苦涩。
江语缤凤眼微挑,饮至冰砖,她敲敲桌面,续了杯。
酒保是个年轻的男孩,从好几回前就留意过这个如俄罗斯伏特加般又美又烈的华国女人。
他在杯子中倒入八分满的冰块,把精心调好酒一层层倒了进去,加上柠檬片做装饰。
江语缤接过来,很快饮尽。
再一次,敲了敲桌面。
酒保吓了一跳,磕磕绊绊的用英语说,喝得这样急,对身体不好。
江语缤觑他一眼,灯光中如有水波在眼中滑过。
她挑唇笑了笑。
小酒保的脸蛋一下子红成了番茄。
空腹喝到第七杯的时候,江语缤的思维已有些发沉,她支着额头,目光迷离的看着吧台酒柜上一瓶叠一瓶的酒。
酒身倒映着身后的场地,不知什么时候,已是人声鼎沸。
今晚大约是等不到了。
她自嘲的笑笑。
招手叫酒保结账。
从吧台椅下来的时候身子晃了一下,一双手猛然从旁搂住了她。
呛人的气味袭到鼻尖,她皱着眉冷眼去看。
搂着她的是一个彪悍的男人,满脸络腮胡子,用当地话呱呱呱的说着什么。
她挣扎了一下,男子不放手,反而更靠近了些,背后发出一阵起哄的口哨声。
江语缤冷笑了一下,握紧双手,猛的用两只拳头用力砸在对方的太阳穴上。
男子眼睛发直,晃了一晃,框的倒在地上。
起哄的人都吓呆了。
江语缤在桌面上抽//出一张湿巾,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转而环顾诸人。
一个精瘦的男人推开围观的人走上前,探了探络腮胡子的呼吸。
江语缤毫不在意,继续叫酒保续酒。
她出的招,使了几分力她心里有数。
这个体格的男人,顶多昏过去几个钟。
精瘦男子探了一会,仰起头时一脸凶相,叫嚷着说了几句话,旁边又围上来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甚至拔出了一把锃亮的刀子。
江语缤放下酒樽,眯了眯眼。
今天心情极差,有人要来撞在刀口上,很好。
酒吧里的硝烟一触即发,江语缤漫不经心的挨在吧台上,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沿。
酒保真是服了她,抱着一瓶伏特加,要哭不哭的样子。
围着她的几个男人觉得面子丢了一地,吼着举起手中的尖刀!Stop!一个年轻女子忽然从人后走出来,拧着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带着几分恼火。
她上前拦着江语缤身前,用英文说着什么。
酒保听懂了,咽了咽口水,和那几个男子解释。
男子互看一眼,面露阴狠。
年轻女子从包里拿出一叠现金,放在了桌子上。
众人的目光,都一并往那一叠钞票看。
酒保再次帮她翻译:她说她已经报警了。
要么你们拿着钱走人,要么一起等警察来判别对错。
仿佛呼应着女子的话,远处呜啦呜啦响起警笛的声音。
男子举起手指,警告般点了点她们,拿起桌上的钱,抬着同伴,扬长而去。
吧台边上江语缤自己拧开了瓶盖,连果汁都没调,混着冰块直接倒了一杯伏特加。
女子恨恨的抢走被子,扶着她的胳膊低喊:江语缤!!江语缤!!!江语缤摇晃着看了她一眼,凤眼挑出艳丽的颜色。
江语缤!我是谁!她拍拍她的脸。
江语缤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挨到她的颈窝里:白少凡。
我等了你一晚上……白少凡深深的呼吸。
她其实来了好一会了。
远远看见江语缤在吧台买醉,于是没有上前。
她不清楚她该以什么身份去见江语缤,又或者会见到江语缤以怎样的身份来重新认识她。
可是现在。
她头疼的让酒保帮忙叫了辆车,扶着江语缤一起钻进了车里。
江语缤醒来时头疼欲裂,睁眼看到雪白的天顶,是酒店的房间。
她抬手想捂一捂眼睛,却发觉怀里还有一个人,温香软玉。
她吓了一跳,宿醉的头疼都给吓跑了,忙低下头仔细看,不看不要紧,一看简直欲哭无泪!在她怀里的人是白少凡!!她们俩!!她们俩!!!都穿着酒店的浴袍!啊啊啊啊啊!!!她吓得直接往另一边滚,不设防那已是大床边缘,她咕噜一下滚到了床底,连带着被子都给裹着掉到了地上。
白少凡忙了一整夜,大清早给吵醒,睁开眼看到身上连被子都没了。
罪魁祸首还瞪着无辜的眼睛一脸惊恐的望着她。
你对我做了什么?江语缤脸色不太好看。
白少凡:……我对你做了什么?白少凡冷笑着晲她。
你怎么不问问你对我做了什么!觉已睡不成了,索性起身,往浴室里走。
如雷鸣震耳!江语缤脸色变了又变,心更乱了。
不一会,浴室里穿出水流沥沥的声音。
江语缤抱着脑袋想了一会,脸上渐渐带着义无反顾的表情。
浴室门打开的一刹那,冷热空气对撞,江语缤的眼前烟雾弥漫。
停顿一两秒后,她看到了女子白皙的肤泽,曼妙的身材,墨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水珠从她圆润的肩头和高高仰起的天鹅颈上滑过,一路滴落在足尖。
仿佛偶像剧里的剧情,江语缤的心,给小鹿撞了一下。
白少凡本是闭着眼睛淋浴,听到响动转回头,竟然看到江语缤傻傻的站在浴室里,她一怔之下本能的护住胸前。
你干什么!!她低喊着将手上的水拍了过去。
江语缤被热水浇了一脸,反应过来红着脸转过身,没走出去,又转了回来,飞快的说:我是想告诉你,我会负责的。
负你个头!!白少凡气坏了,脸蛋热得上升了十几度,随手摸到一瓶洁面乳,看都没看就扔了过去:滚!江语缤身手敏捷的接住,白少凡更气了,又拎了个东西准备扔。
江语缤看她身形滑了一下,吓得张开了双手:小心!她不叫也就罢了,叫这一声,眼看着就要冲过来,白少凡又急又怒又羞,身子急拧,果然滑了一下。
江语缤的心跳到嗓子眼,双手合围,紧紧抱住了她。
没事吧?她放缓了声音,不自觉已是心疼和哄慰的语气。
白少凡光溜溜的像条小鱼一样被她搂在怀里,脸蛋红到不行。
她推着她,压着声音低嚷,几乎要语无伦次:放开我啊!你!你!!呜呜呜。
江语缤听她急得都快哭了,哄劝着道:好好好。
你先站好。
我放开。
你别动。
她果真松开了手,垂眸不看她,转过了身。
浴室门还开着,白少凡打了个冷颤。
她吸吸鼻子,极力的稳住声音,冷喝道:你出去!江语缤犹豫了一下。
白少凡捉到个浴球直接砸到她背上。
江语缤背对着她,道:那你小心点。
浴室滑。
走到门前,没敢回头,声音却透着浓浓的坚定:我会对你负责的。
回应她的是一大瓶护肤保湿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