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侧心脏……江语缤将手上的材料翻到第一页,那里贴着一张彩色照片,照片上的女孩一身天蓝校服,十五六岁的年纪。
还挺清秀的嘛。
她嘀咕了一句,把材料塞回胡图图手里:照片拿去扫描翻拍,发下去让全体人员留意查访,再给上头发个申请,请求调取附近路口的天网数据。
是!Madam!如果是有预谋的或者老手,在郊区往车里一塞,路口的天网根本拍不到。
同组的男同事提醒:这片区域这么大,跟大海捞针差不多。
何况她也有可能是自己离家出走的。
那也要捞。
万一不是离家出走呢?江语缤双手环臂,表情很淡,这个年纪失踪的女孩子,根本不能用天来计算,多一个小时甚至一分钟,对于她们来说,也许都是致命的伤害。
胡图图半跪在车子旁的沙地里,正收拾着东西,听到此话抬起头来,夜色中看到江语缤昂然站在星空下,四周郊野宽阔寂寥,她就像一株坚韧而挺拔的树。
高楼林立的城市,被霓虹灯照亮的黑夜,月亮被隐在厚重的云层里,遮住了光华。
积了半日的沉云终于在凌晨时分凝聚成雨,沥沥淅淅的往下砸。
顾莞站在房间的玻璃窗后,看雨水斜斜的划过半空,无声的隐没在夜幕里,再看不到一丝涟漪。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无论芸芸众生是沉稳入睡还是难以成眠,天色总是自顾自的亮了起来。
顾莞睁开双眼,眼里布着淡淡血丝,她起身走进洗漱间,用凉水敷面。
抬头时看到化妆镜中的自己,眸光锋利如出鞘的刃,她阖了下眼眸,静缓数秒,再睁开时,眼底已平淡无波。
八点三十分,顾莞走出了房间,她不知道池局的办公室是哪一间,便先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等了一会儿,房门打开来,白少凡穿着一身酒店的白色睡袍,领口开得低,露出身前一点丘壑的春光。
早。
她挨在门框上,神态慵懒,掩着唇打了个薄薄的哈欠。
早。
顾莞目光偏开一些,退了半步。
我是老虎啊,站那么远干嘛。
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白少凡拉着她进房门:没睡好么?眼底都青了。
嗯。
认床。
顾莞固执的站在会客区,离大床能有多远有多远。
白少凡轻笑一下,带着些自嘲。
怕是认人吧。
她心里叹一声,到底没表露出来。
等她简单洗漱出来,顾莞问她池局是不是也在这一层办公,白少凡想了一下,说:有时候在。
有时候是在另一边。
另一边是指哪边?集训那边。
你不会把这事忘了吧?白少凡挑眉。
不会。
顾莞静默了片刻,才又问:在这边办公的时候是在哪间房?我想去拜访一下。
为了江小姐吧。
白少凡勾唇笑笑,递给她一个软心蛋糕和一盒牛奶:吃了早餐我带你去。
顾莞有事求人,老老实实的接了过来。
她也确实需要补充体力。
吃过蛋糕白少凡让她背过身去,顾莞依言转身。
不一会,身后传来衣袂簌簌的声音,顾莞看着面前雪白的墙壁,心里无波无澜。
换好衣服,白少凡和顾莞出门,走穿过绿植中庭,走到昨日那间会议室,脚步不停,继续往前,又过了两间房,白少凡停了下来,望顾莞一眼。
顾莞说,谢谢。
白少凡止住她敲门的手,自己敲响了房门。
里头传出池恒飞的声音,两个人走进房间,见池恒飞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本iPad。
让她们略感意外的是,杨续礼也在办公室里。
见她们进来,池恒飞的表情有一瞬间微妙的变化,像是下意识的皱眉,又勉强的收住了。
池局。
俩人打了招呼,顿了顿,又一齐对杨续礼略略颔首:杨总。
顾莞昨日已听说这位杨总就是生命精英工程公司的大老板,不免多看了一眼。
杨续礼不过三十四五的年纪,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文质彬彬常常在笑的样子,可是如果细看,镜片后的那双眼睛,是冷漠到没有温度的。
小白,小顾,来,坐。
池恒飞指了指茶几后的沙发,你们来得巧,我正要让人找你们过来。
等顾莞和白少凡在沙发上坐定,他开门见山的道:你那朋友,叫江语绮,对吧。
昨天晚上局里就江语绮偷看到内部机密文件一事,召开了紧急会议。
池局,她是误闯,不是有心偷看。
顾莞本想忍一忍,不能表现得太在意,可这个定性出乎她意料,她不得不打断了池局的话。
池恒飞看她一眼,并没有就此辩驳,只是续道:局里给出的意见,严肃处理。
顾莞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双手交握着控制住不让人看出颤抖,正视着池局长:严肃处理,是怎样处理?池恒飞端起桌上的茶盅,掀开盖盏,视线从袅袅的茶烟中望过来,让顾莞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房门忽然笃笃笃的响了起来,池局喝了一口茶,才扬声说道:进来。
昨日见过的西装男子拧开了房门,目不斜视的走到池恒飞身边,用略低却又足以让在座的人都听清的声音说:局长,都安排好了。
池恒飞嗯了一声。
敲门声再次响起,除了顾莞和白少凡,其他几个人都没有感觉意外,房门开启,小周领着江语绮,一道走了进来。
顾莞的目光在江语绮的脸上转了一圈,压抑着担心和心疼,只缓缓的出了一口气,略为示意的点了点头。
看这架势,江语绮已知道他们在讨论她误闯会议室的事情,也配合着冲顾莞微微一笑。
笑容客气到疏离。
顾莞心中赞了一句,好孩子,真聪明。
池恒飞咳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去。
池恒飞放下茶盅,视线在众人身上顾了一圈,最后停留在顾莞面前,随即说出口的话,也如割在了顾莞身上。
严肃处理的意思是,江小姐不能有机会泄露这栋楼里的机密。
房间里静默了一刹,似都在消化这句话的含义,江语绮眨了眨眼,忽然接道:我可以签保密协议。
没有人接这句话,只有顾莞,再次望向了池恒飞,眼里带出一丝恳求。
而江语绮,从众人的静默中,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慌。
不再有机会泄露机密,却不是签署保密协议,那最能让人保密的方式,是什么呢?顾莞所在的单位,池局长所领导的班子,昨天她在会议室看到的全息影像,这一切,像一团笼罩在命运之上的暗影,一不小心,就成了灭顶之灾。
诶哟,池局长,看你把人家小姑娘吓得,脸上都没血色了。
屋子里一直没开口的杨续礼从单人沙发上坐直起来,笑吟吟的用手指头在膝盖上弹了几下,顾小姐,我听池局长说,局里原本的意思是请江小姐在局里做客。
想来你还不太清楚,我们公司和你们局,正在合作做一个科研项目,这个项目涉及到很多方面,甚至……唔,你还没能正式参加集训,我也不好说得太直白。
昨天江小姐确实是无意中闯进了会议室,但谁都不能保证,这个项目会不会就此泄露出去。
我们,包括这个项目里的所有人,都担不起这个风险。
我这么说,你明白吗?顾莞的眸子微微垂着,似在思量,江语绮在另一头出声:我……只一个字,就被杨续礼打断了。
他盯着她,脸上还笑着,眼神却像蛇信子,冰冷的截住她:所谓的保证,是没有意义的。
所以只有等项目结束,江语绮才能离开局里,是这样吗?顾莞已经沉下心,筹谋着找到最优的选项。
至少,先把局面稳住。
不用和他们说什么私自扣押违不违法,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不止是他们局,实际上,在很多单位,都心照不宣的各自处理。
只是有些手段决绝些,还有些,至少留着一线余地。
局里的意思是,等到项目公布。
但是杨总,唔,似乎有其它提议。
池恒飞的话语含糊,顾莞只得看向杨续礼。
杨续礼依旧笑着,右手把玩着左手中指上的戒指,语气闲懒的道:我给池局提议,江小姐,只要‘失忆’就可以了。
她忘掉这里发生的一切,自然也就无从泄密。
江小姐可以立即离开,回到她原本的生活轨迹,这一栋楼,以及楼里的所有事,都和江小姐,再没有关系。
失忆?怎样的失忆?江语绮咬住微微发颤的唇,还是掩不住眼底的慌乱和对未知的恐惧,她极力的让自己镇定,强忍着才没有退后,看了顾莞一眼,续而转过头,定定的望住杨续礼。
杨续礼靠坐到沙发的椅背里,隔着半个办公室,视线自下而上,也望着江语绮。
顾莞离得近,看到他隐在金丝眼镜后边的一双眼睛,冷漠中带出考究的意味,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终于让他的人生,多了一点不同的乐趣。
作者有话要说: 讲个笑话:上个星期我冻感冒了。
这个星期我热中暑了。
第一次尝试写这个类型的文章,也许不够好,但是我会尽力。
所谓尽力,就是尽所有的努力。
---------------十七扔了1个手榴弹simperer扔了1个地雷收到哒。
谢谢两位的投喂。
已经被我拿来买肥宅水了(啊,赶紧闭嘴)。
谢谢所有所有评论的朋友,每一句,都是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