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自己的坦白, 夏岑静静地看着她,没有任何起伏, 似乎已经猜到了那个人是谁。
张铭心自觉自己坦坦荡荡, 虽然跟潘铭是十几年的朋友,但是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自己还是清楚的。
不是不帮朋友,是要看帮的忙是什么,对待的人是谁了。
看着夏岑幽沉的黑眸,随即起身伸了个懒腰, 走吧,回去请你喝咖啡?谢谢你愿意跟我成为朋友。
夏岑跟着她起身道。
这话看似什么都没说, 实则已经回答了全部。
我只是觉得,拥有的时候不好好珍惜, 分开了……就没有必要继续纠缠了。
张铭心耸了耸肩膀, 提醒道:但是潘家跟倪家的关系, 本就千丝万缕,如果倪家现在有任何事, 潘家都会义不容辞的帮忙,这是利益关系,比交朋友更容易一些。
这个问题夏岑想过, 倪家这块儿肥肉, 潘家已经盯上很久了,之前不动声色,是因为倪天骗过了太多人。
如果没有后来这些变故, 倪天或许不屑潘家,但是现在……潘家就像助力的臂膀。
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倪天从这个深渊中带离。
身为生意人,倪天怎么会让煮熟的鸭子飞了呢?最重要的是这份婚约,并没有面对面的结束,完全可以用一场误会解释清楚,确实很有可能把婚约死灰复燃。
如果倪亮那边,再因此寻找潘铭合作,岂非一切又回到了最初?好像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又都没解决。
回去的路上,夏岑一直很沉默。
张铭心看的出她心事重重,毕竟她们所面临的困难,是显而易见的阻碍。
多年的合作关系,并不会因为一时的误会而断开,反而会找寻下一个机会,再次合作。
本杰明迪斯雷利说过: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铭心。
夏岑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张铭心,小声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为什么问我呢?张铭心好奇一问,嘴角却勾起笑容。
因为难题是你给我的,自然……你会知道答案。
夏岑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怀疑,是因为她了解这个圈子里的人,无利不起早。
这个问题本来就存在,什么叫是我给你的呢?眼神虽有不满,却始终面带微笑。
在一些人眼中,不过就是鹬与蚌罢了。
夏岑看破没有说破,我知道,你会有办法。
夏岑,你真的很聪明,看问题看的很透彻,一点也不像同龄人。
张铭心很欣赏她,选择跟你做朋友,是正确的。
彼此彼此。
我确实有一个办法,但是现在不会跟你谈。
张铭心笑容加深,快走了几步,背对着夏岑摆摆手,我累了,咖啡改日再喝吧,先回去了。
夏岑站在原地,目送张铭心离开。
她之所以没追上去,是不想那么快的上钩。
有些问题,她是要多考虑几分,看向左手边一望无际的大海,眉心微蹙。
……那天之后,张铭心的态度与往常一样,相比之下,夏岑的演技反倒没有她的自然。
还是说,她早就习惯了乔装自己,善于躲避人的敏感点,规避相处要害。
这样的性格,往往很容易与人接近,套取人的信任。
按照以往的方法,夏岑会让司盛夏帮忙,调查有关张铭心的一切,从中找到办法,但是她并没有这么做。
理由很简单。
力不从心。
这份无力,持续到夏岑工作结束,她一天都没休息,当天离开飞往另外一个城市,直接进组。
她的心一直在悬着,直到十天之后,夏岑接到了司盛夏的来电,一切就如张铭心设想的一样。
倪亮与至尚娱乐的谈判很成功,拿回了倪峰留下的全部股权。
这个速度,远比他们预想的要快,没等司盛夏卖关子,夏岑已经直言道:因为倪亮找到了潘铭?以潘家为饵,让倪天答应了这件事?虽然这么说,她更希望司盛夏,可以否定自己。
哇,不是吧!?你人在剧组,消息知道的倒是比我还多。
司盛夏一脸的惊喜,她觉得夏岑太料事如神了,那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猜到的?夏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这件事不知不觉的陷入了某种死循环,脑海中一直都有一个声音,在隐隐的提醒自己,鱼和熊掌不能兼得。
这让她想到了那段时间,自己经常做的一个梦,因为场景过于真实,所以她很害怕,想去规避,却在另外的沼泽中,越陷越深。
自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夏岑反复问自己,到底什么是鱼,什么是熊掌呢?手机一直传来司盛夏的声音,她决定把自己所猜测的点,一一告诉了她。
………………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司盛夏有点不理解,这并不是夏岑的风格,不行,我要查一下这个张铭心。
盛夏,不必了。
夏岑阻止完,抿了抿唇,道:我有一种预感,就算查了,也无济于事。
我还是无法阻止倪亮与潘铭见面,更无法阻止,倪家跟潘家的合作关系。
难道你就想看着这些事发生吗?司盛夏完全听不懂了。
我阻止过,也挣扎过,甚至改变过。
因为我有你们的帮忙,好像已经摆脱了很多困扰我的事……夏岑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呢?你不觉得,问题又绕回去了吗?听她这么说,司盛夏沉默了。
她好似明白这种无法言语的感觉,就像那时的自己。
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我们即将要面对的问题,像不像一开始我们在面对的问题?夏岑提醒司盛夏,语气中略带激动,只不过,小弦从万天娱乐,变成了馨宝传媒。
卫凌馨的案子,看似解决了,实则一切都没有变,因为我们没有证据。
夏岑!我们谁也无法阻止,倪家跟潘家的再次合作,是因为促成他们这次机会的人,是我们。
夏岑越说情绪越起伏,尝试用呼吸平复,继续道:在我看来,所谓的不同,不过是换汤不换药。
你的意思是,我们是入口,也是出口?司盛夏也跟着夏岑的话明白了几分,又糊涂了几分,这就像是一个循环,我必须要做出某种取舍,才能找到第二条路?所以我不知道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夏岑蹲在卫生间,无力的倚在冰冷的瓷砖,我觉得……这就是老天对我的惩罚。
你先别灰心,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可以从长计议,或许我们还有机会呢?司盛夏说着,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身影,她十分理解被命运拉扯的无力感,你先好好休息,我想想办法。
我确实有点累,这件事……你先别跟小弦说。
夏岑提醒她。
我知道。
司盛夏答应完挂了手机,看着冷磬投向自己的目光,试图岔开话题,你在看什么呢?冷磬合上杂志,摇了摇头,直言道:什么都没看,在听你打电话,感觉你有话问我。
那你能跟我说说,这一切会像她说的一样吗?司盛夏有一种预感,这个答案冷磬知道。
真的要我说?冷磬歪头问她。
怎么!?司盛夏小心翼翼的坐在她身边,知道也是要付出代价吗?冷磬摇摇头,你的代价已经在运簿上,知不知道都没关系。
司盛夏一脸茫然,什么意思?字面意思,可以说……你们都是聪明人,可以在荣获的欲望中寻到理性。
冷磬歪头看向司盛夏,笑了一下,例如你,可以从名利中寻找到理智,没有因此而迷失。
那夏岑呢?她面临的问题比你要难的多,毕竟她的命,已经是某种恩赐了,还想名利双收?冷磬收回笑容,眼角渗出一丝清凉,不仅如此,还有亲情,友情,爱情。
重生的她,不觉得拥有的太多了吗?难道这些,就都是欲望?任何事都有代价,而夏岑的代价……可能才刚刚开始。
冷磬见眼前人惊讶的目光,耸了耸肩,你以为前世因,今世果,这类的话是随便说说的吗?我不懂这些。
冷磬盯着她,那双幽邃而淡漠的眸子,在她脸上一停,解铃还须系铃人,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夏岑手上。
我们能帮她一次又一次的化解危机,那又怎么样呢?危机还是会一次又一次的找上门,身边的人或许还好,但是对于她来说……不过是反复的折磨与煎熬。
司盛夏微微一怔,是在消化这些朝纲的内容。
什么折磨!?这种折磨,只有她自己知道,可能很早之前她就意识到了,在清灵大姐出现的时候。
冷磬说完,留意到司盛夏可能……并不知道封清灵到底是谁,继续绕回重点,不然以她的性格,不会事事忍让,一定是预知到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