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此去使命清楚了吧?皇甫韧冷冰冰地看着梅思乐。
梅思乐:清楚了。
不要再让我失望, 否则......否则?梅思乐坐在篝火前嘴角露出了笑意, 否则就要上火刑了吧?想到这里,她轻轻叹了口气,眼前浮现了周葫芦的身影, 嘴里骂了一句:冤家!冤家......梅思乐一想到这个词却眼中流露出一股湿意。
我以后该怎么办,该何去何从?她抬头望向星空, 今夜的月亮显得残缺又残忍,就如同她的心。
人生就是一个个岔路口, 当你迈出那一步的时候, 后面的路就已经不一样了。
就如同,当梅思乐选择救周葫芦的那一刻起, 她就已经做出了选择,是回圣门负荆请罪,还是自己躲躲藏藏隐匿江湖,又或者回到天山寻求母亲的庇护!无论哪一条路,似乎都不是自己真正想做的选择。
你怎么哭了!周葫芦的声音很是突兀的出现, 她就站在屋门之外,看到了在火光之中隐隐闪烁的泪痕。
你怎么回来了?梅思乐迅速擦去脸颊上的泪, 故作淡定地问道。
周葫芦走了进来,有些尴尬,又有些不知所措, 她半天才哼唧出声:我,我是不放心你,毕竟, 毕竟是你救了我,若是弃你不顾岂是义士所为?义士所为?梅思乐闻声而笑:在你心中义士又当是什么样的?我心中......义士自然是守信义,讲豪情,快意恩仇,行侠仗义的大侠!周葫芦后面的话说的铿锵有力。
是么?梅思乐侧目向她看去,表情显得有些诡异:你可知,我为了救你,已经陷入了不忠不义!怎么你就不忠不义了?周葫芦刚说完瞬间想到了什么,立刻改口道:你那不能算不忠不义?怎么不算?梅思乐从篝火前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向周葫芦走来:尊主将我接回圣门后,教我礼义廉耻,教我武功绝学,照顾我如同亲女,可我却为了救你暴露了身份,让我再难入宫,你说这是不是不忠?我身为圣门圣女,身上责任重大,为了圣门就该舍身忘死,可为了救你,却抛下了圣门未来的盛衰荣辱,这是不是不义?周葫芦的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
梅思乐的双手捏住了周葫芦的肩膀,用力吼道:你说啊,我是不是不忠不义!不是,不是,不是!周葫芦只觉得肩膀疼痛难当,可她的心中却有一团火,她高喊着不是,随后与梅思乐的双目对视:在我眼中,你不是不忠不义,因为你是为了救我!梅思乐的手慢慢松开,她有些踉跄的转身不再去看周葫芦,却说着自嘲的话:人人都追求舍小我成就大我,而我却选择了舍大我成小我,真是讽刺!你这话不对!周葫芦急得跳脚:虽然人家说什么舍身取义,可是那个尊主派你去祸乱朝纲本身就不对,哪有将一切成败都压在女人身上的!梅思乐道:古有王昭君。
那是男人没本事才去卖女人求安逸享乐!三国有貂蝉!那是因为男人太好色!那盛唐杨玉环呢?那,那不是就把祸乱朝纲的罪状都挂在她头上了!梅思乐的身体一颤,是啊,祸乱朝纲,祸乱朝纲真的对吗?周葫芦随后双手背后,一副老夫子的样子在那走来走去:我最看不起那个唐明皇了,抢了儿子的老婆不说,还废了儿子,最后贪财好色丢了江山,又把责任都推在了他不择手段得来的女人身上以求自保,这样不忠不义的人才真的该死!她说得咬牙切齿,随后一把握住了梅思乐的胳膊道:所以你不能做什么杨玉环,什么貂蝉的老路,因为不论成败真正承受罪过的人是你而不是那个什么尊主!梅思乐的身体再次颤抖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周葫芦对梅思乐的反应更是不满,用力一拽将梅思乐与自己面对面,她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梅思乐:梅思乐,不要再犯傻了,也不要再被他们利用了好不好?我不希望你最后成为那些坏人的牺牲品!不成为他们的牺牲品你又觉得我能活得下去吗?梅思乐说道:如今我等同背叛圣门,若是再一走了之必然换得他们无止境的追杀,你觉得我后半生能躲得过那些追杀吗?不试试怎么知道?周葫芦一把握住她的手道:我陪你!什么?我陪你!周葫芦的表情难得的认真,她静静看着梅思乐:你为救我而陷入这般田地,我便是死也要和你不离不弃!不离不弃......梅思乐有些呢喃道。
周葫芦更是认真:对,不离不弃,若是他们要来追杀你,我便和你有难同当,你我二人联手也难有敌手了,只要不是遇到那种返璞归真的老怪物,你我要逃命还有谁能留得住!躲躲藏藏一时自是容易,可一世呢?你要和我不离不弃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一辈子吗?周葫芦:若是你需要我,便陪你一生一世又如何!梅思乐的眼眶再次湿润起来:哪怕我嫁人?那我陪你嫁人!若是我嫁的人你不喜欢又当如何?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有事!呵呵......梅思乐哭着笑出了声来,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苦笑还是喜极而泣。
若是我不嫁呢?她又问。
周葫芦:那我也不嫁!若是我一辈子不嫁呢?那刚好咱俩金兰姐妹一辈子!可我想嫁!啊?周葫芦有些傻眼,她看着梅思乐,心里嘀咕道,这女人怎么又恢复到那种喜怒无常的神经病状态了。
我想嫁你!或者说,我想娶你!梅思乐的表情认真的让周葫芦感觉害怕。
可是......我们都是女的啊?这不是重点!周葫芦的眼睛眨了眨,一副那什么是重点的表情。
重点是,你说了要和我不离不弃一辈子!------------天策府外,一辆马车晃晃悠悠的停在了门口,一名身穿铠甲的小兵勒了缰绳对车内说道:将军,到家了!到家了?廖伊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无力,她缓缓掀起了门帘,望着天策府那苍劲有力的金字牌匾,咳嗽了两声才下了车。
如今这天策府的门口连守门的护卫都没有了,可见真的没落了。
那小兵小心搀扶廖伊下了车,待廖伊站稳后,立刻奔向了大门前,扣着门环喊道:廖将军回府,有人吗,有人吗?廖将军?里面传来了惊疑声。
随后府门缓缓打开,一个仆从的头伸了出来,一见廖伊站在台阶下,立刻高喊道:小师叔!廖伊苍白地面容挤出了一丝笑容:我回来了。
吱呀,门被彻底打开,仆从高喊着:小师叔回来了,小师叔回来了!廖伊回来了?苍老的声音传来,正是方军。
廖伊的眉头微微抖了一下,看向出来的方军道:师叔有礼了!方军看着她,带一些矛盾道:你不是带着天策剩余弟子去登封了么,如今听说登封大捷,你怎么反而回来了?廖将军率千人众拒契丹三万精骑三日三夜,我登封将士死伤惨重,廖将军更是身受重伤,皇恩浩荡,准将军回府静养两月!那士兵是参加了登封之战的士卒,如今被分到廖伊麾下,自是分外崇敬廖伊。
重伤?伤情如何?显然方军在意的不是廖伊的功勋,而是她的伤势。
廖伊的直觉告诉自己,似乎自己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她不由反问:师娘呢?师娘?方军默然道:江洛橙她觉得我天策府住的不舒服,就回自己的娘家了,你要是觉得也不舒心,大可可以去找她寻个住处!我家将军乃是皇上亲封的五品骑军副指挥使,你们竟敢如此不敬!那士兵自是看不过眼,呵斥道。
一个五品副指挥使就不得了了?大周从五品的官员多不胜数,就是本座年轻时都直追从四品了,有什么好炫耀的!方军冷嘲热讽道。
随着方军说话的时候,方家又走出来许多人,廖伊望去,居然没有一个是方正天的弟子,而是方军的妻妾儿女。
你趁我不在,终是把师父最后的骨血都赶走了!廖伊笑得有些冰冷望着方军,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旁亲就是旁亲,永远都做不了正宗!哼,做不做得了方氏正宗,不是你一个小丫头能做得了主的,还有一件事你好像弄错了,你并不姓方!我们与将军在登封彻夜苦战的时候,你们这些人却想着争权夺利,呸,你们根本不配做天策府的主人!那士兵吐了口痰骂道。
大胆!方军说着就挥出了手掌。
放肆!廖伊一步上前护在了士兵身前说道:就算你霸占了方家,你还能对我出手吗?方军闻言手不由僵在半空。
廖伊更是从腰间抽出一根竹筒,打开取出一个明黄色的卷轴随后一抖展开道:本官功勋在身,皇上赏识,尔等相对本官属下下手,是要谋反不成?方军望着那明晃晃的圣旨脸上的神经跳了跳。
廖伊更是上前一步喝道:看见圣旨,还不跪下!你!方军咬牙切齿,不得不带领众人跪下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廖伊冰冷的眸子看着地上跪拜的众人,说道:我知道,方家是你们的,但是,天策府......她抬头看着那先皇亲笔的御赐牌匾铿锵有力道:你们不配!她说着飞身跃上府门一把将那金子牌匾揭下,然后抱在怀里说道:我会回来的!转身离开。
将军,将军等等我,唉,您上车啊!士兵一见廖伊走,立刻牵着马缰就向前追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我最近没有给张徵什么戏份,你们会不会怪我怨我?实际上她要走到苗疆才开始重头戏,最近还是给葫梅两只多些戏吧,毕竟后面她们的戏份又会少了。
我在这里觉得有必要解释下,这一章周葫芦说的不离不弃只是她理所当然的认为,看似定情,对她来说却是后知后觉。
梅思乐在感情上比她成熟得多,也明白的多,她根本不明白她对梅思乐说的这些话在梅思乐心中是什么意义。
当然这本书是一部大长篇,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在一起,她们的爱情注定是曲折但不虐心的。
周葫芦必须经过许多后才懂得感情,也才知道什么是责任和担当。
我不希望有些人拿小白文的逻辑来看这两只,想当然认为下一步她们滚床单就该来了,你确定一个人从单纯幼稚到成熟冷静的心理路程真的有那种小言情那么简单吗?对于太过幼稚却抨击此文的读者,我只能不屑一顾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