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闱最后一题是【诗赋】, 这种写诗作赋, 云舟当做是画画题句,尽最大的本事写完了答卷。
三日考试至此终了,云舟吃了三日的瓜果与点心, 她实在是馋肉了。
她把答卷收拾整齐后,便杵着脑袋静候考官宣布停笔交卷。
终于可以离开这儿了。
云舟觉得, 她今晚一定可以啃掉一整只烤鸡!还有……云舟的眸光落在了案上,她赶紧提笔沾墨, 将画的眉眼涂了个黑, 哑然笑道:烟烟会来接我么?时辰到,主考官敲响了鸣锣, 宣布停笔交卷。
云舟站了起来,把考卷恭敬地递给来收卷的巡考,便高兴地提着空荡荡的食盒与笔墨,快步朝贡院外走去。
大将军府的马车停在贡院之外,马车前站着杨嬷嬷。
云舟老远便瞧见了她, 便跑了过来。
杨嬷嬷在这儿,烟烟一定在车上!云舟激动地掀起了车帘, 哪知里面竟空无一人。
她失落地回头问道:嬷嬷,烟烟呢?姑娘今日随大将军行猎,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杨嬷嬷如实回答, 不过姑娘吩咐了,今日先带公子去白山楼用膳,公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哦。
云舟黯然一叹, 爬上了马车。
没有谢南烟陪着,吃什么都没味了。
杨嬷嬷对着车夫点了下头,走吧。
白山楼在京城的东边,与一般的酒楼不同,平日多是文人墨客在此品酒饮茶,丝竹幽幽,很是清雅。
今日的白山楼被谢南烟提前订下了,所以早早地挂上了谢客的牌子。
马车在白山楼外停下,杨嬷嬷领着云舟走上了二楼雅座。
在云舟心里,酒楼就是个喝酒吃肉的地方,没想到这二楼的雅座竟与大户人家的厢房差不多,甚至还更精致些。
杨嬷嬷让云舟坐下歇息,白山楼的婢女们鱼贯走入,将热水倒入大浴盆中。
待浴盆中的热水差不多了,婢女们便退了下去。
杨嬷嬷回到了马车上,将带来的干净衣裳拿了上来,搁在了浴盆边上。
公子先沐浴更衣,老婆子我在外面候着,等公子换好衣裳,再唤老婆子进来伺候。
杨嬷嬷恭敬地说完,便退出了房间。
别说,在那个小考房中待了三天,云舟是真的憋得慌,能洗个澡是再好不过的了。
她将房门栓好,又将窗户全部关严,便动手脱起了衣裳。
杨嬷嬷等在门外,刚一抬眼,便瞧见谢南烟穿着黑色猎装走了过来。
姑娘不是晚些才来么?杨嬷嬷担心地往谢南烟身后瞄了一眼,大将军……就这样放你走了?谢南烟笑道:陛下突然传召她入宫,自然也就看不住我了。
杨嬷嬷轻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谢南烟走到了门前,听见了里面的水声,她不禁狡黠地笑了起来,嬷嬷,你去下面候着吧。
杨嬷嬷老脸一红,小声提醒道:姑娘可要注意些……谢南烟怎会不知她话中的意思,她顺着杨嬷嬷的话道:嬷嬷给我看好门就好,其他的我们会注意的……是。
杨嬷嬷哪里还敢说下去,她低头快步走下了楼去。
谢南烟静静靠在门上,并不急着叩门。
云舟舒坦地洗好后,换上了干净衣裳,觉得整个人清爽了不少。
谢南烟听见了她的脚步声,知她是洗好了,便叩响了房门。
云舟还没来得及把发丝梳好,嬷嬷,稍等片刻。
我若是不等呢?谢南烟故作不悦地问她。
云舟大喜,哪里还顾得梳好发丝,便迫不及待地将房门打开了。
烟烟!你……谢南烟呆呆看着她的脸,此时几缕青丝贴在脸侧,让她悄生了一些非分之想。
云舟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将她牵入房中,将房门关上了,小声道:等我片刻……说着,便往铜镜边走去,想先把发丝梳好。
云舟刚拿起木梳,便瞧见谢南烟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她双颊一烫,柔声道:烟烟,你……坐着就好。
不好……谢南烟从后贴上了云舟,从她手中拿过了木梳,凑到了云舟颈边,嗅了嗅,说……她声音酥哑,让云舟不禁绷直了身子。
啊?云舟双颊烧得通红,说什么?谢南烟笑了笑,轻轻地吹了一下云舟的耳垂,故意问了个其他问题,自然是……考得如何?云舟认真回答,应该……还行……还行?谢南烟放下了木梳,双臂贴着云舟的双肋,搂住了她,那……考了些什么?云舟轻轻咬唇,低声道:王曰:寡人有疾……寡人好色?谢南烟忍笑,看着云舟镜中通红的脸,这么说,阿舟可要好好感谢我了。
嗯!云舟点头,柔情脉脉地看着镜中的谢南烟,烟烟,你穿猎装的样子……怎的?谢南烟抬手刮了下她的脸颊。
云舟心酥,蓦地转了过来,我想……你……最后一个你字,宛若蚊声,虽然很小,却足以让谢南烟听个清清楚楚。
谢南烟勾住了她的颈子,缓缓凑近,只是……想?云舟哑然一笑,眸光情不自禁地落到了谢南烟唇上,她的意图实在是太明显,还未吻上,便被谢南烟的手指拦住了。
烟烟……云舟握住了她的手,似羞似怨。
谢南烟得意地笑道:让你亲得多了,你就不稀罕了!谁说的?云舟一脸严肃,烟烟,我不是那种人!谢南烟就喜欢看她这着急的样子, 那阿舟是什么人?我……云舟一急,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谢南烟挑着云舟的下巴,柔情似水,回答不出来,以后都不许亲了。
云舟看得痴然,眸光微移,落在了谢南烟的通红耳根上。
谢南烟发现了她的不专心,嗯?看哪儿呢?烟烟……云舟小声笑道,你的耳朵,红了。
你……谢南烟嗔道,好个阿舟,越来越不老实了!唔……云舟的唇骤然落下,封住了她的话。
她想她,从未停歇过。
即便是被谢南烟冠个轻薄之名,云舟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只想把这三日的相思,借由这个吻,让她明明白白。
脑海之中,她与她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重新浮现——西海木箱中的红衣女鬼,一见心颤。
千里山庄,月下卓然而立的白色官服谢将军,宛若天仙。
清宁村,清晨的胡闹,烟烟二字从那时开始,悄然入了心。
她思念亲人时委屈哭泣,每一声都让云舟心疼,也是从海龙集开始,云舟因为她,有了此生最大的胆气。
而如今……云舟悄然眯眼,细细将她打量。
她一身黑色猎装,英姿飒飒,若说海龙集上的她像是一只雪狐,那今日的她便像是一只黑豹,看着虽凶,可越是亲近,越能被她的利爪痒痒地挠动心弦,声声醉人。
这一吻,几欲窒息。
云舟终是松开了她的唇,往后退了退,刚缓了一口气,又被谢南烟追来吻住。
欺负了人,还想走?谢南烟暗暗嗔骂,悄然睁眼,视线正好瞧见了镜中的她与她。
原来,她已是这般喜欢她,竟如此不知羞更不知餍足了。
想到羞涩处,谢南烟笑然松口,两人脉脉相望,谢南烟挑眉道:欺负人,讨打!说是要打,其实是轻轻地捏了一下云舟的鼻子,不怕又流血了?云舟握住了她手,笑道:不怕,反正有嬷嬷在。
嬷嬷在又如何?谢南烟忍笑问道。
云舟压低了声音道:平日已经鸡蛋伺候了,今日……她的声音更小了些,只怕嬷嬷要准备鹿茸羹了。
谢南烟没忍住笑了出来,阿舟,谁把你教那么坏的?我没有坏啊,我只是说嬷嬷会这样啊。
云舟认真反驳,我可没有乱想!谢南烟才不信她,是么?云舟重重点头,是啊!一点点都没有?谢南烟再问道。
云舟开始心虚了,一点点还是有的……一点点什么?谢南烟不准备放过她了。
云舟干咳两声,如实回答:之前背《诗经》的时候,里面有一篇叫做《野有死麕》……谢南烟仔细回想这篇到底是什么?云舟赶紧扯了其他话题,烟烟,考都考完了,我们就不提这些了,我……这会儿可饿了。
慢。
谢南烟似是想起了些,这诗的第一句是不是——野有死麕,白茅包之?云舟点头,双颊红得厉害。
谢南烟想不起后一句,后面是?烟烟,我也忘记了!云舟赔笑,什么都记不得了。
嗯?真的……记不得……无妨,一会儿吃完,我们便回府,我去书房找找看。
啊!嗯?想起来了?好像是……什么?有女怀春,吉士诱之谢南烟饶有深意地笑了笑,紧紧盯着云舟心虚的脸,然后呢?云舟的声音更低了些,林有朴樕,野有死鹿。
白茅纯束,有女如玉。
谢南烟的身子贴了过来,背完了?云舟紧张地摇头,还有一句……她羞然低声道,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话音刚落,云舟不禁惊呼道,烟烟你……谢南烟蓦地扯开了云舟的衣带,她小声道:阿黄不在,可没有谁会汪汪叫。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文~这里是科普时间:《野有死麕》这首诗经经典讲的是这样一个故事——一头死鹿在荒野,白茅缕缕将它包。
有位少女思慕深,小伙追着来调笑。
林中丛生小树木,荒野有只小死鹿。
白茅捆扎献给谁?有位少女颜如玉。
慢慢来啊别慌张!不要动我围裙响!别惹狗儿叫汪汪 !(本条摘自豆瓣)PS:诗经是真的思无邪~有些故事真的很生动,这就是平常人的小故事啊。
X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