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忌的眼神看得顾倾颜十分不自在,若不是十九说这涉及到顾家当年的灭门惨案,以及自己的身世,顾倾颜断不会还会像如今这般忍耐。
李忌瞧着顾倾颜冷眼以对,莫名地有些无措。
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无助地看着十九。
十九惊得下巴都掉了,想着着李忌也有这样的一天,看来他对天朝长公主的迷恋早已深入了骨髓。
看见她,我想你心里该有了底吧?她是谁?李忌虽在刚才看见面前的女子的容貌失神,但很快也恢复了冷静,看这女子的年龄,度对不会是自己心中所念的那个人,但面前的女子与她绝对脱不开干系。
你叫了她公主,她自然是公主。
十九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
不可能!不可能!李忌连连摇头。
十九这……周斯羽惊讶地叫出声来。
十九扬手示意让她把话说完。
周斯羽压下心中的疑问,退回顾倾颜身边。
此时的顾倾颜也好不到哪去,十九的话,给她的震惊也是不小。
发现佳人有异,周斯羽不露声色地握住顾倾颜的手。
不过她是我们邵华的公主而已。
十九眯着眼。
十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斯羽问道。
其实很简单啊,其实慕容赋纲说得没错,当年天朝长公主生下的确实是个女儿。
什么!不可能的!李忌摇头,不愿相信,若是这样一来,这些年来,自己所做的一切便是一场空。
阿九,这样有趣的事情你可要说清楚了。
周斯破越听越来劲,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我想,这件事有一个人最清楚,对吧周前辈?十九仰头,看着在屋梁上的周辞雪。
小九,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周辞雪从屋梁上跳下来,嬉皮笑脸地拍着十九的肩。
热闹的地方怎么会少的了小雪。
你说那么清楚的人在哪?快叫他出来说。
周辞雪也想知道故事的原委。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十九看着周辞雪笑道,众人的目光也齐齐落到了周辞雪身上。
小九,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知道。
周辞雪笑得一脸天真。
前辈当真往了?当年的慕容沁?或是忘了当年怀抱之中的小婴儿?慕容沁?慕容沁……周辞雪眼睛骤然收缩。
口中不断重复着这个名字。
那前辈可否记得这个?十九也皱眉,难道周辞雪游戏人间惯了,忘记了当年来曾经来皇宫所做过的事情了?十九拿出一方手帕,上面绣着红梅,十九握在手中,众人视线落于其上,隐隐能看出上面带有墨迹。
沁儿的东西!莲!周辞雪失声喊道,头痛欲裂地冲了门去。
小雪!十九瞧见周辞雪那模样,揣测着,这其中是否还发生过什么事情。
十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顾倾颜也不住皱眉。
这是当年你娘写给周辞雪托孤的信。
十九把手帕交到顾倾颜手中,继续道:当初我在湿透的龙袍内找到了两封信,一封在此我不方便说明,另外一封便是这。
周辞雪冲了出去,一直漫无目的的奔走,脑海之中,不断有记忆闪现。
见门便冲,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周辞雪缩在角落之中,屈膝缩做一团。
一袭白衣的身影走近,站在周辞雪面前。
随后蹲下,温柔地把此事脆弱的人儿圈在怀里。
莲!周辞雪闷闷地叫了一声,安心地再叶凝莲怀中蹭了蹭。
没事的……轻轻地拍着周辞雪的背,仿佛在安慰一个受伤哭泣的孩子。
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周辞雪委屈地道。
我不想看着你伤心。
想起当初,从皇宫之中找到周辞雪的模样,叶凝莲便不由皱眉。
周辞雪伸手反抱住叶凝莲,思绪回到了那日皇宫之中看见慕容沁浅浅低笑的情景。
沁儿死了……周辞雪哭得伤心。
她的女儿还在,我们要好好待她。
当日若不是我把那小孩儿送到顾家,回来的时候贪玩误了时间,沁儿就不会死。
你心思单纯,宫廷斗争又岂是你能化解的,沁儿只是这一场斗争中的牺牲品。
周前辈把慕容沁交给她的婴儿秘密地护送到顾家,却不想十六年后消息被慕容赋纲探知,派出大量杀手前去,才有了当日顾家的灭门惨案,我想顾姑娘能活下来,与叶前辈脱不开干系。
十九继续解释道。
众人又是一片惊讶之色。
而杨逸风不过是当年慕容沁为了掩人耳目所抱来的婴儿罢了。
李忌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对于杨逸风根本没有细察。
在这方面还比不过慕容赋纲。
李忌被十九道出的件件真相所击垮,千军万马也不能击垮他的傲气与自负,如今却被短短的几句话击得支离破碎。
瞧见李忌神色,十九无奈地轻叹继续道:李忌,你口口声声说全心全意是在为她,起身,真正把天朝长公主推向绝路的是你。
以爱为名,强加于人的束缚,那是多么可怕的牢笼与束缚。
十九心中低言,曾经的自己,也做过这样的事情来,一次次把自己的挚爱从身边推开。
想到这,十九抬眼向宋灼君望去,宋灼君给回给她一个温和的眼神,在那个眼神里,十九读懂了。
若不是当年李忌年轻气盛,不把邵华的皇帝放在眼里,毒杀一后众妃,又岂会使得慕容沁招致杀身之祸?李忌突然起身,朗声大笑起来,蹒跚地起身,抬头看了顾倾颜一眼,张口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
跌跌撞撞地转身往外走。
一旁是士兵想拦,却被十九阻止,也许这样的结局,对李忌来说是最残忍的,没有什么比知道真相更令人痛心。
想起往昔,那举国倾城的人,一袭红衣,坐着马车而来,一生只待一个回眸,却是匆匆擦肩而过,缘生缘灭,或许只是因为前世我欠你太多,所以今生,只给我一个你的回眸。
但走马上匆匆的一个回眸,却让我牵绕一生……沁儿……日出于东,点亮了晨曦,李忌依旧跪在慕容沁所栖的皇陵中不肯起身。
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一道长影。
你来做什么?李忌严声,一脸紧绷。
孩儿来看爹。
李舸轻声道。
你早就发现了?所以才会违反我的命令,没有阻拦他们进军都城的队伍。
是的,那日在书房我便看见画上的人。
即使我说了,你也会一意孤行。
所以只有等到如今这一刻,你才会醒悟。
爹!逝者已矣,别在沉溺于过去了。
舸儿,爹不怪你,爹这一生,除了她,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娘和你……李忌哽咽,为了一个可笑的复仇,自己错过太多,可惜如今,为时已晚……泪眼婆娑地看着长长的影子,李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嘴角带着血,却含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