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是最后一次了吧!固伦低声喃呢,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问十九。
嗯。
这些年一直在外,离开了皇宫的大囚牢,方才知晓何为天下,何为民。
何为天下?何为民?十九反问。
天下者,民心之所归也。
希望你永远记得。
皇兄。
战事结束后,你是不是就要离开?也许吧,我会带灼君走,但此前我还要带她去解毒。
元帅,大船已不能靠近,我们需乘小舟先行登岸。
有人突然走出来禀报,打断了十九与固伦之间的谈话。
小舟靠岸的地方月色宜人,一上岸看着周围的美景十九便欣喜不已,当即遣散众人,而后牵着宋灼君的手走在沙滩上缓缓而行。
享受着属于两个人的浪漫与宁静。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就过去许多年了。
十九仰头看着月亮,不由地感叹。
当初你冒冒失失地装到我身上来,可是我一生之中最狼狈的事情。
宋灼君也笑。
我当时一见到你,就被迷得神魂颠倒哪还考虑得那么许多,一心只想靠近你,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动了。
这样一撞倒把我的心撞到你身上去了。
要不是你身上穿的那身衣裳,我一定会以为这是哪来的等徒浪子。
宋灼君笑着迎上十九的眼睛,想到当初被撞的狼狈,于是赏了十九一个白眼,纤指狠狠地戳了一记十九的额。
娘子息怒,娘子息怒!十九笑着抬手握住方才点上自己脑门的手。
哼!以后要罚你为我做牛做马!当是,当是。
十九十分狗腿地笑应。
十九突然从怀中拿出一颗珠子,妖艳的红色在月色中带上了一丝诡异。
这是?我求周前辈给我找的,‘血凝’它能压制住你体内的毒素。
十九轻轻地把宋灼君搂入怀中,继续又道:我知道,晚上是你最幸苦的时候,从江南岭开始你边一直强撑到如今。
子缨……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担心,所以一直忍着痛,可是每次见你睡着之后皱眉的模样,我的心也跟着痛了。
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就很满足了。
宋灼君喃呢道。
过一阵子战事结束了我们便去找解药。
嗯。
然后我们寄情山水,你写诗,我来为你磨墨。
十九笑着不鼻尖抵这宋灼君的鼻子。
子缨。
嗯?你的字也该练了。
呃……娘子,我的字现在也挺好的。
十九一听要练字,脸当即垮了下来。
皇兄。
固伦远远地声音传来。
果然是及时雨!十九心中笑道。
何事?十九放开宋灼君,顺势牵起她的手迎向固伦问。
联系上了这边的探子,李忌已经派兵攻了阳城,只是冯不言不但没有回兵,反而对邵华发起狠击。
慕容赋纲自命不凡,妄自尊大,但却有贪生怕死。
天朝遭围,定会命人叫冯不言回朝救驾。
如今冯不言抗旨不尊,非但没有回师,反而猛攻。
慕容赋纲度量狭小,能容忍他一次,未必能有第二次。
那如今我们该如果?修书于斯轩,让她三日之后进攻洛城。
是。
固伦应下,便跑看了。
借着月色,十九侧过脸去,刚好对上,从耳际一直延至下颚的紫色图腾。
心莫名的有些痛与慌乱。
宋灼君注意到十九的眼神有异,用空着的一只手抚上十九的脸,轻声问:怎么了?十九被脸上突然而来的温热拉回了心神。
笑着掩饰道:又被你迷住了,怎么办?没个正经!宋灼君嗔怪道。
脸上却是烧得火红一片。
所幸是夜里,否则准被打趣。
看着这珠子让我想起了不少哀怨缠绵的诗句。
十九把那‘血凝’高举,偷过月的光韵,原本娇艳如血的珠子显得更透亮晶莹。
是何句子?这第一句便是:‘赠君红珠如赠心,但愿君心似我心’。
十九说着,翻转宋灼君的手,把珠子放进那率为有些冰凉的手中。
随后又道:但是我绝对不希望最后会是‘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那我就哭得凄惨了。
此生定不相负。
宋灼君把头埋入十九怀里,侧耳静听,让人安心的心跳是她唯一汲取的温暖源泉,让她离开,自己怎么舍得?回去吧,夜里凉了。
十九听出佳人此时语带鼻音。
要背着小媳妇回去么?十九打趣。
你!背媳妇回家咯!十九一下子蹲身,分说地背起宋灼君。
两人各自笑得欢颜。
日西垂,冯不言站在楚地的城墙之上,放眼望去,看着那磊着尸体,漫着浓烟的战场。
风拂面而来,夹带着焦炭味,但所有的人都没有在意这难闻的焦味,士兵们正在清点尸体,安葬牺牲的战士,为伤兵简易的包扎。
处处一片忙碌的景象。
元帅!都城军情急件。
参将拿着信件呈给冯不言。
冯不言拆信细细阅览,脸色顿变,立刻召集人员,来我的营帐。
诺!元帅急诏我等前来所为何事?都城来了急件,昨夜不知是哪路人马,突然袭击洛城,洛城被突袭乱了阵脚,如今岌岌可危。
冯不言此话一出,惊了所有的人,席间论声不断。
唯今之计,我看只有派兵回师增援。
其中一个建议。
元帅,如今该如何是好?另外一位死毫不理会,径自问道。
冯不言瞧见那被忽视的将军脸色极是难看。
于是便言道:周将军说得及是,如今只能派兵增援。
此话给足了面子,让人有了个台阶可下,那姓周的将军脸色果然好了许多,随即拱手言道:不知元帅有何妙计,即可退敌,又可得胜?如今突袭洛城的队伍身份不明,我们若贸然全部撤回只怕也会如了贼人的意。
所以我想让两位将军先行率三万精兵回朝救驾。
这……两位将军骁勇善战,冯某相信两位定能解天朝之危。
元帅,皇上来的圣谕,指明要元帅亲自率兵赶回都城。
李忌诡计多端,我在此处他还忌惮三分,邵华与我军在楚地此战,虽损兵折将,死伤近一万。
我若亲自率兵撤离,只怕追兵难断。
倒不如我留在楚地守关,助你们回师。
既然如此,我等便以元帅之计行事。
待入了天朝地界边从大道回师都城,防御外敌。
楚出,你熟悉邵华地形,就有你协助两位将军。
诺!事不宜迟,兵贵神速,天黑之后两位将军即刻带兵启程。
从嵌关走小道,日夜行军,出了洋井便是天朝地界。
诺!夜色朦胧,竹影轻摇,沙沙作响。
一袭白衣映在光华之中。
将军。
人声从后传来,声音很轻,似是不想打破如此美景。
元兴何事?洛城已破,前方一百里之地便是天朝都城。
命令将士们就地待命,别扰民。
将士们的士气很高,都期待明天破天朝都城。
让他们待命,我们攻洛城本非开疆拓土,只为扰敌。
若过了,只会适得其反,如今只需待命,静观其变。
天朝派出五万攻打邵华,如今主力也该撤回了。
周斯轩轻声道。
须臾又道:若没有什么事,你就先下去安排吧。
是!元兴应声,随即转身离去,刚走几步,禁不住回头再望一眼,那白衣的人,依然如最初,冷清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