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丝毫没有逃亡的自觉,最后被宋灼君义正词严地教育了一番,才乖乖地端着了态度,一路上倒是乖巧了,只是是不是斜眼瞄一下宋灼君,带宋灼君转过脸看向她时,便有迅速地目不斜视。
看着十九的小模样,宋灼君假装看不到,径自地走自己的。
灼君……十九怯怯地试探叫唤。
刚才被勒令不许出声,如今想要重获开声权就只有装可怜博取同情。
不许出声!十九嘟着嘴,心里大大的不满,满腹的牢骚抱怨,拉着小脸却不能发作。
宋灼君瞧着十九一脸委屈,心情顿时大好,戏弄之心更是从未有过的强烈。
但此情此景却不好有过多的打闹。
两人一直安静的走,十九一手撑着火把照着前路,另外一只牵着宋灼君一点点地向前走,地道里很潮湿,十九不断的想说话,是因为担心宋灼君过于害怕,所以才想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谁知,宋灼君却丝毫没有害怕之感,让十九想英雄护美人的注意落了个空。
地道的出口在距离苏州城外三里的山脚下。
远眺依稀能见苏州城内的火光点点。
相对于十九与宋灼君安全脱逃的平静,周斯晓等人的逃脱却显得惊心动魄。
周斯晓与黑衣人纠缠不休,极难脱身,城外驻守的官兵以平乱剿匪之名开了城门,堂而皇之地入城。
百姓们看着大批的军队涌入城门,都纷纷紧闭门窗。
怎办?周斯破一个闪身,与周斯晓一个贴背,急急地问。
见机行事!周斯破得到这样一个回复,原本打算气势豪迈的发表言论,都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心里嘀咕道:我的好大姐,你就不能应应景,说些悲壮豪迈鼓舞下士气的话么,十几个手下都在看着呢。
官兵里三层,外三层看似训练有素地把周斯晓等人团团围住。
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
这是自然。
大小姐,我们在这边挡着,请和二小姐先行离开,属下断后。
没错,大小姐。
一起拼杀的人纷纷表态。
我周斯晓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请大小姐以大局为重!不必多言!周斯晓的剑上,旧的血迹未干,便又染上了新的,衣服上也是到处染了血,粘在脸上的血早已干裂结块,黏上了散乱的下来的些许发丝。
姐!瞧见了没?就在大家尽量拼杀之际,周斯破向看着满地倒下的士兵惊讶不已的周斯晓狡黠的一笑。
我昨天就到了,嘿嘿,看着这些兵,就在他们喝的水里下了药。
从城外跑进来,运动了一身,药力也发了。
周斯晓斜了眼周斯破,让周斯破不禁打了个冷颤。
心里隐约有意思不好的兆头。
面对千军万马,她周斯破何时颤抖过一下,如今看了她大姐的眼神,却不自觉的一个冷颤。
不过一想到另外一个人,周斯破再颤抖之余,毫无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大姐,我们还是先走为上……周斯破再次吞了吞口水,无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你说的可是属实?一行的各位弟兄也看见了,绝无查漏,为首之人确实是被刺破了人皮面具。
黑衣人跪在李忌面前禀报。
可有斩草除根?鹰锐的眸子骤然眯成一线。
属下等人把他逼进火海,绝无生还。
那便好,带着弟兄们下去领赏吧。
谢大人!最近皇上可有勤政?待人退了出去,李忌拿着狼嚎泼墨,悠闲地问着一旁伺候的小太监。
皇上这几日一直在御书房批改奏章,偶尔去萧妃处走走。
皇上勤政是好事。
说完,便在也不在问,专心致志地写着字。
而杨逸风此时也在听着另外的人汇报。
属下到了苏州暗中查探,并一路顺着这行人来的路追查,虽然一路掩饰得很好,但也留下了写蛛丝马迹。
人确定了?确实宋小姐无疑。
很好,尾是都办妥了么?都办好了,属下先宰相一步已经安排妥当,宰相也派人前去查探,并未发现不妥,所以小的才回来。
你做得很好,那宋府的火……回皇上,是宋夫人旧疾发作打翻了烛台烧了帘子所致。
姨母看来近年身子倒是弱了。
杨逸风想起小时后的种种,不由被从心生。
君儿此时可否安好?转念一想,杨逸风急切的问。
与宋小姐长得相似的那位姑娘发现他并非真正的意中人,而是一直被人皮面具蒙蔽,所以恼羞成怒起了杀心……朕是闻你君儿的状况!杨逸风震怒的猛拍桌子。
属下该死!起火之时,宋小姐一直在房内未曾出去,最后那冒充之人用药迷晕了林姑娘,由着手下带出去,这时相爷的手下便到了,接住自称楚公子的人,属下本想趁机进了里面找宋姑娘,却无所获,最后那人被相爷的人逼进了火海……来的人依旧平静的叙述着他所经历的一切。
你只要告诉我,君儿倒地如何了!杨逸风红了眼。
属下不知,火灭了后,未见尸首。
都是饭桶!杨逸风一下子站起来,怒不可遏地把桌子上的东西拨倒。
属下该死!下去吧!让朕静一静。
杨逸风无力的瘫在龙椅上,此是他更愿意相信,他心心念念的君儿还活着。
老人家,你怎样了?十九扶起倒在路边的老人,给她顺着气。
久久的却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少时,便见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冲了过来,抱着老人大声哭泣。
十九看在眼里也觉得无比心酸。
宋灼君抱住十九的手臂,把头埋入十九怀里,听着哭声,看着这些人有些害怕。
十九带着宋灼君一路逃亡,出来之后便寻了处农家换了身平常的衣服,一路走来,处处荒凉,流离失所之人比比皆是。
看着这些人,十九无奈的低叹一声。
这便是自己一手主导的戏么?让天下所有的人都做了配角?表哥……宋灼君略带惧意地拉了拉十九的衣袖。
从城门一直走来,黑压压的一片,人挨着人,就坐在街道两边。
眼神里透出绝望的空洞。
别怕。
十九搂紧宋灼君,柔声安慰着。
大伯,为何这里会这样?十九弓腰问这挑着担子路过的大伯。
唉……淮安沿海打仗,这些都是从那边逃难来的灾民。
大伯放下担子,随手摘下帽子扇凉。
官府不管他们吗?哎!官府现在还哪管得着。
现在这日子是没法过咯!大伯说完便起身担着担子继续赶路了。
十九茫然的看着人影慢慢离开。
苛政猛于虎啊!朝廷赋税每日加重,这叫我等如何生活。
路过的读书人听着刚才十九和大伯的谈话,也无奈的感叹一句。
朝廷不是一直在休养生息,免税免兵役吗?为何突然如此重税?十九皱眉。
那读书人看了一下左右,走到十九身边小声地道:自四年前换了皇帝,改了年号,倒曾经免了税,那也就是笼络人心的手段。
朝廷免了那么多年的税,如今要打仗了,哪能不征税,国库都空了……读书人小声地道。
这位仁兄如何得知国库空了?我也读过几年书,不过家里穷倒后面便没读了,这当皇帝的哪个不是死要面子的,若不是国库空了,又怎么会突然征起如此重的税。
兄台所言甚是。
十九点头称是,读书人甚是满意十九的态度,还想拉着她说些什么,但是被十九以赶路为由拒绝了。
是夜,月朗星稀,十九抱着宋灼君两人在山中燃起篝火,看着月。
子缨。
嗯?若有若无地轻蹭,似有似无地用鼻音应着。
这几天虽是逃亡,我却过得很开心。
宋灼君说着,动了动身子,让自己窝在十九怀里更舒服些。
我也很开心,即使每天都要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十九仰头看着月亮,继续又道:以前一直忙里忙外,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好少,所以如今很开心。
说完手略微收紧了些。
此次便结束了吧?嗯,颜儿姑娘若是知道,不知是是喜是忧。
宋灼君似似想到了什么,没有由来的一叹。
她总该有权利知道真相的,当年顾家一门……十九手若有若无地轻轻捣弄着宋灼君的发,出神地看着天空的月。
江南领中,清雅的笛声不绝于耳。
周斯羽抬头看着月亮出神。
这样的笛声,是她来了吧。
圆月悬空,树影斑驳,壮实的树干向外延伸。
霜华披落,撒在吹笛之人身上,与那白纱相交辉映,更显清寒。
曲笛轻扬,奏的是《姑苏行》,如此轻快的曲子,却被奏出了冷清,就犹如在繁花似锦的街道中穿行,却无一处让自己欣喜,无一处能吸引自己一般。
身在繁华,心而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