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躺在榻上久久没有入睡的顾翎之,清晰的把楼外街道上打更的声音,荡进了本就清明毫无困顿的脑海中。
适才已经明了自己的心意,却也在此刻生出一份无力和无所适从,想自己淡淡然这么多年,未对何人侧目,更没对谁动过心。
现下胸腔里的这颗心,一想到日日前来的小世子,就不受控制的扑腾乱跳,连带着刚刚积攒起来的睡意都被一扫而空。
越是想要睡觉,一闭上眼,脑中眼前都是那个人的影子,看书的作画的煮茶的下棋的各种样子,在眼里塞得满满当当的。
干脆睁眼起身,坐在床榻边,瞧着书桌上的刻刀,对着月色轻轻喃喃道你这个小家伙真是坏透了,人都不在这,还要扰我会周公熟睡中的燕小世子,正在美梦中和阿舒放着风筝,丝毫不知自己搅扰了梦中人本已该入眠的作息。
第二天清晨如往常一般如期而至,天光大亮夏日蝉鸣,燕小世子的房中,双手撑在双膝两侧,愣神的坐在床榻边。
回想起刚刚褪去的梦境,燕檀初心中有一抹急急涌上的慌乱。
美梦中,春风正好,柳枝新芽,在河岸边的宽阔草地上,自己从背后拥着清舒,放飞了攥在手中的纸鸢。
光这一场景,已经让他有些慌乱了,那一抹急急涌来的压制不住的慌乱,源自梦醒后自己心中的懊恼,懊恼怎么没有多梦一会,再睡一会,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借着那景那风那春意,去吻一吻抱在怀中的人。
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到的燕小世子,有些慌张有些无措,他想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生病了。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拍在脑袋上,你快醒醒,那可是阿舒阿,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想来是昨夜晚风吹多了,莫不是有些着凉了,要不然怎么会头脑发热的想了这么些东西。
一边埋怨自己的不该,一边起身去拿衣架上的衣衫,刚一站起,一股强烈的刺痛从脚底传至大腿,都没意识到已经坐了这么许久,竟是腿脚都给坐麻了。
不过这刺痛来的巧,借着刺激,燕檀初清扫出了脑中冒着粉红泡泡的绮念。
为了压住愈跳愈快的那颗躁动的心,小世子又在院中多打了两套拳法,还练了一遍枪术。
早饭席间,经着安王爷点醒的楚如涣,此时看着埋头喝粥的孩子,也有些想要开口询问的念头。
但也只是有些,安王妃自信不出几日,这个傻小子必会跑来不打自招的告诉自己。
所以楚如涣并不着急,按住了对那姑娘好奇的心,如往常一般给燕檀初夹菜用饭。
今日席间的儿子有些怪,落座前不像往日欢脱的给他母妃问好,也不像平时总把个头大的虾仁挑出来放到楚如涣碗中,平日饭间总是给他们讲各种趣事的闹腾孩子,今个倒很是反常的安静吃饭。
燕轻尘隔着小世子埋头喝汤的脑袋,给安王妃递了个眼神,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你看你看,榆木脑袋要开窍了。
接收到自家丈夫眼神的楚如涣,也轻飘飘的回递了一个眼神,不过不是认同的眼神。
在自己媳妇眼里读懂了那个,你想多了没那么快的眼神的老父亲,喝粥喝出了吃西瓜的声音,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被老父亲吵到的小世子,终于抬起了一直埋着的头,投过去有些疑问的目光父亲,你....你怎么了?暗暗对这个老小孩摇了摇头,安王妃替他打着马虎他昨晚吃的太少,今早饿坏了,无事就算是饿坏了,我也还是要形象的好不好,安王爷幽怨的看着楚如涣,不过被安王妃毫无心理压力的无视掉了。
吃完早饭,不规则的心率也恢复了正常,燕檀初想着,已有多日不见吕赫了,换了身衣服,直接去了镇国将军府。
还没到门口,就看见吕赫正一身常服的往外走,看见他快一步开口打了招呼阿初,你来的正巧,我正要去找你来着多日不见,吕赫在府中晒黑的皮肤没了边境草原的日头,脸皮白了许多。
看着在帝都多日,已经渐渐收敛褪去了常年杀伐征战的,带着侵略的气息,若是自己没猜错,这半月,想来老夫人没少催促他读书练字,现在周身已有了些帝都世家子弟的气质。
燕檀初猜得不错,这茶楼里,吕赫就在跟小世子倒苦水,这半月来,自己每天需看书四个时辰,练字三个时辰,本就没有多少的练武的时间,还被一波又一波的大臣和世家子弟挤了去。
燕小世子看的通透的宽慰他你这以后长留帝都,再过些时日,师傅也该回来了,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些大臣都会让自己儿子,过来多少混个脸熟要知道,能和镇国将军府交好,这可是一个极大的依仗将军公子呲声父亲无心官场人脉,只有护国安家,他们想多了,跑来献殷勤也无用又闲聊了一会,燕檀初看着时辰,起身告辞。
吕赫一把拉住了他诶,这才几时,你何故走的如此着急,你我也多日未见,酒楼我都订好了,你不陪我去?此时日头已经到了平时自己该去花未开的时间了,没多想什么,只怕阿舒等着急,燕檀初回身叫上吕赫,让他退了订好的酒楼,一起去花未开。
今日燕檀初去花未开的脚步,明显比前几日慢了许多,慢悠悠的去,慢悠悠的进,进去后,第一次燕小世子看见澜画,高兴的不得了。
先把吕赫安排在一旁,小世子快步跑去拦住了正要拐进回廊的澜画。
澜画姐姐,你等等我啊看着这小世子灿烂的笑脸,澜画没觉得高兴,只觉得有些反常。
往日里哪一次在书房见了她,虽说也都是带着笑意的小脸,可哪有今天这么殷勤上赶着的往自己面前凑。
等你做什么,你去书房,我就不去打扰你们了,我们不同路澜画带着点气性的对着拉着自己的燕檀初说着。
燕小世子很是知错就改的检讨自己,倒不是检讨自己平日不该对于这四位姐姐进书房,争抢去了他和阿舒相处的时间,而是检讨自己怎么就不知道把小心思藏一下,被姐姐们看了出来。
澜画姐姐这么大心胸,就不要计较小弟我往日的小怨气啦歪头看了看他,觉得今日这是怎么了,想着午饭后就去了书房的顾翎之,澜画也不难为他了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说罢听澜画开了尊口,燕小世子有些为难的说今日我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第一次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人,你问一问阿舒,书房,我能不能带他一起去刚说完,燕檀初又有些私心冒了出来,赶忙改口道还是不了,我们在外楼要一间雅阁,烦劳澜画姐姐帮我带个话,告诉阿舒,我晚一些过去似是对这两个主意都不太满意,燕檀初松开了拉着澜画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再次开口打扰姐姐了,我还是一会过去,直接跟阿舒说好了,你有事先去忙吧燕檀初给吕赫包了一间瑬眃室,给将军公子多要了两壶酒,就道了声有事,暂时出去了。
躲过客人们的视线,燕小世子拐进了已经有顾翎之在内的书房。
放慢呼吸放轻脚步,慢慢一点点的拉开书房的门,伸进脑袋看进去,顾翎之正坐在茶桌前打量鬼鬼祟祟的他。
看到顾翎之,小世子直接拉开门跨步进来,也不知为什么,看到阿舒他就想笑,强烈的压都压不住。
看着他欢快的样子,顾翎之心里也带起了浓浓的愉悦。
看到顾翎之眼底脸上漫上的笑意,燕檀初又忆起了清晨的梦境,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再靠近些,我还想再亲密些。
可这般关系下,做出些逾越的举动来,无论什么,都很是不妥。
有些手痒的不住捻指尖攥掌心,忍不住拿起顾翎之面前刚刚饮过的茶杯,把剩余的茶水喝了下去。
顾翎之压下心中的羞涩,面上用着不明就里的话调侃他平日都是争着抢着给我倒,今日可好,连杯中所剩不多的茶水,你都要跟我抢小世子自知这个行为已经很是孟浪了,断不能在此时口花花了。
连忙给自己找些说辞我来知会你一声,这就出去,要是倒了我的茶,一会我再回来时,定然就是凉茶了,凉茶多不好喝,你让我半杯又如何话是这样说,可若是细想下来,却是没道理的。
瞧出他有些拙劣隐藏的小心思,你的茶凉了,给你倒新的不就好了,何故非要来喝我的,顾翎之也不拆穿他。
你来是要知会我什么?没拆掉小世子给自己搭的蹩脚的台阶,顾翎之似不在意方才之事的问他。
哦,今日我和朋友一起来的,你这么隐秘的地方不该被过多人知道,我把他安置在瑬眃室了燕檀初不想让他来书房,说白了,就是不想把两个人独有的时光分出去,也不想让此时很是居家状态的清舒,被旁人看到。
但他不能说出来,他怕他说出了这些心里话,阿舒就不让他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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