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柳出了客栈没多久,就发现自己被人跟了。
不过跟着自己的人虽然心怀恶意,却不是自己的对手,盛柳也就不当回事,任由他们跟着,径直朝城郊树林而去。
她跟着师父修炼的心法十分特殊,心境越平静,功力也就越强,而就在最近,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功力在急速退步——怎么想都是那个女人的错!林子里茂盛的大树此时落在盛柳眼里,全是梅香寒那张笑眯眯、贱兮兮……却有点好看的脸。
柳星出鞘,带出一抹寒光。
明明林中没有一丝风,枝叶却全都朝着一个方向倒了过去。
远远躲在树后的几个人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杀气,两条腿不住地抖了起来,顿觉十分丢人,扭头去看其他人,竟然都是如出一辙。
剑招明明是武林中各门派都会的最基础的招式,却比其他人使出来的剑招更灵动,柳星在盛柳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样。
一套剑法练完,盛柳看着铺了满地的整整齐齐的枝叶,愉悦地收剑入鞘。
当然,她的愉悦表现在脸上也依旧是面无表情。
只不过前来跟踪的人总算松了口气,压得他们不敢动作的那股杀气终于消失了——盛柳不愧是当今武侠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虽然在金笔书生笔下尚未排上名号,但大家都知道,那是因为盛柳成名的时机刚好在两次梳理排名之间;和她一样的,梅香寒那个女魔头也是,只不过他们没想到,梅香寒竟然轻易制服了排名第七的石间意。
看够了吗?虽然盛柳在他们前面,但几个人还是觉得后背一凉,蹑手蹑脚就想离开,然而还没挪动半步,就听盛柳又开口了。
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几个人没办法,只好从树后站了出来,疯狂点着头表态:盛女侠放心,绝对,绝对不会再有下次!回过身,就看到几人落荒而逃的背影,盛柳觉得心里更舒坦了。
果然,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从破庙回来,梅香寒第一时间回去换了官服,接着就去找齐仵作商量。
除了朱砂,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快速辨别吗?梅香寒一坐下,水都来不及喝,对了,是活人。
牡丹教教徒背后的那个标记,只有死去的人身上才会浮现出黑色小点,也不知道在活人身上涂朱砂水有没有效果。
毕竟他们从来没有抓到过活的牡丹教教徒,所以这么久了,对于牡丹教依旧了解甚微。
至于空天阁那边,梅香寒觉得或许司空鲤会知道些什么,但如果自己直接问了,就等于把朝廷的底牌亮出去了。
棘手。
齐仵作问:你觉得还有那些人混在这里?梅香寒点点头:我知道第一个死者是怎么死的了。
把从司空鲤那里听来的东西又说了一遍。
齐仵作听完先是恍然大悟:怪不得能悄无声息在你眼皮下杀人,原来是提前把针扎了进去,就等他运功了!接着又十分惊讶: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奇妙的东西!对于梅香寒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事情,齐仵作倒是问也不问。
所以两人都是被人灭了口。
如果是后者杀了前者再自杀的话,没必要用到‘仲夏’这种掩人耳目还会暴露教徒身份的东西。
梅香寒叹了口气,目光有些放空,要是能有办法区分出牡丹教教徒就好了,他们现在潜在各个门派弟子中,根本没法甄别。
让我想想。
你慢慢想,我再去现场看看。
既然确定了是他杀,梅香寒便开始在意那个曾经出现在现场的人到底是谁。
>死过人的那间屋子被空了出来,十二时辰都会有捕快不间断地把守,看到梅香寒过来,这会儿值守的两个人眼里冒起了光:梅捕头!他们两个并不是梅香寒这组的,这次来就是为了一睹梅捕头的英姿,可惜一直没能看到几次。
辛苦了。
冲两人笑笑,梅香寒揭下门上的封条,自己走了进去。
房间和自己上次离开后没有变化,地上那一滩液体早就干掉了,但是留下了深色的痕迹——确实是七日散的毒,其实从死者嘴角的燎泡也能看出来,凶手下毒的分量已经远远超过了杀死一个人的量。
是对背叛者的憎恨?梅香寒在屋里踱着步思考,齐仵作给出的死亡时间是雨还没有停的时候,而自己赶到的时候,房间里也没有雨水的痕迹。
之前自己怀疑是外面来的、轻功很好的人,现在想想却是想偏了,凶手很可能是跟两名死者住在同一客栈的人。
房间里确实找不到其他蛛丝马迹了,梅香寒出了门,重新贴好封条,嘱咐了两句,叫来了苗嘉:案发当晚,对围观群众的询问有什么疑点吗?苗嘉摇摇头说:都没什么可疑。
当时围观的人有哪些,你还记得吗?看苗嘉点头,梅香寒又说,把他们都叫来,我要挨个问一遍。
是。
对于断案一事,梅香寒特意跟着京城里的明断学过,不过大概是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并没有学到什么太精髓的东西,基础倒是都学全了,所以每次都要一点点慢慢来,生怕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错过什么。
也是由于她的仔细,倒也没出过冤假错案。
老大,人已经叫到大堂了。
苗嘉问,确定要一起问吗?梅香寒点点头,虽然断案梳理自己弱了点,不过记忆还是很强的:有缺席的吗?有一个,苗嘉说,他出去了,回来的时候会经过大堂。
行,那就先问这几个。
问题都是小捕快们问过了的,梅香寒再问一遍,有很多人明显不乐意了,但考虑到对面是这个女魔头,还是乖乖回答了。
当问到死亡时间内大家都在做什么的时候,竟然所有人都能证明自己不在死者房间内,这有些出乎梅香寒的意料。
然而就在梅香寒要继续问下一个问题的时候,在座的一个人突然喷出一口血,昏了过去。
梅香寒立刻起身过去,隔开了其他想靠近的人,伸手探上这人的脉搏,只觉得这脉象无比熟悉——和当初在京城抓了后吐血的雾隐山庄的弟子一模一样!你对他做了什么!有人壮着胆子问,在你来问话之前,他一直好好的!他没事,急火攻心罢了。
对这些人,她不打算说什么,等这个昏过去的人醒来,她需要问问,为什么一个和雾隐山庄毫不相干的双壁门弟子,会和雾隐山庄的弟子中了同样的毒。
莫非又是牡丹教?叫人去请了童弈来给人把了脉开了方子,梅香寒试探着问:童神医可觉得此人脉象有何不妥?梅大人也看出来了?童弈有些惊讶,此毒名为‘百日春’,又名‘三秋’,是一种只存在于医书上的、传说中的毒.药。
我只探出他的脉象似中毒,却是不知何种毒,梅香寒表情严肃地问,此毒两个名字毫不相干,作何解释?童弈解释说:‘百日春’之名是因着,此毒虽毒,在百日之内却是救人的良药,枯木逢春,是为百日春;而又名‘三秋’是因为百日结束,中此毒者便只剩下三载可活。
可有解药?童弈摇摇头:此毒我也是第一次在医书以外的地方见到,能不能解,就是我师父来了,也不敢保证。
此人是不是已经过了百日?童弈点点头:只知梅大人武功高强,没想到竟也精通脉象。
略知一二。
梅香寒有些犹豫,要不要把雾隐山庄那个弟子一并告诉童弈,有两个人的话或许还能看到什么共通点,但……童弈可信吗?在这个新云镇,除了她带来的人,梅香寒谁都信不过,包括她喜欢的柳柳姑娘。
小时候太子就曾说过,她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感情和理智竟然真的能被她分得界限分明。
>最后,梅香寒还是没把雾隐山庄弟子的事告诉童弈,只是拜托他看看能不能找到此毒的解法。
那个缺席的人,直到梅香寒离开也没有回来。
回了自己落脚的客栈,梅香寒带着一大碗肘子敲开了齐仵作的门。
闻到肘子香味,齐仵作挑了挑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是那种人吗?在齐仵作你是的眼神注视下,梅香寒把肘子摆到他面前,自己坐到对面,问你个事,你知道‘百日春’吗?当然。
齐仵作有些讶异,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那你知道‘百日春’是怎么一回事吗?既然信不过童弈,梅香寒自然也是不全信他的说辞的。
齐仵作准备叉肘子的筷子顿了顿,还是放下了:‘百日春’是一种看似良药,实则毒.药的、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又名‘三秋’。
传闻中此毒者,从中毒百日后算起,只有三年活路;而中毒者死后百日便化为白骨,骨上生木,木三年破土而出,是为制作此毒的药材。
前面和童弈说的没什么区别,只是多了后半段,看来齐仵作了解的比童弈要多,亦或是童弈有所隐瞒。
梅香寒问:如果现在有人中了此毒,可有解法?恩……解毒和制毒所需的药材是一样的,只是制法不同。
齐仵作说,我倒是曾在禁.书上看到过——啊,你不会告诉别人的吧?放心,谁没看过几本禁.书呢?跟他保证完,梅香寒又问,所以要想解毒,就得找到一个死于此毒三年的人的坟地?聪明,不愧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写最后这段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一个问题:先有鸡还是先有蛋预先请个假,明天可能断更一天,也可能短小更一章,看情况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