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护士发完手里的药后,应该会回来,到时候她发现笔记不见肯定会四处寻找。
不过我总觉得她只比小小、笔仙强一点,就算和她正面打起来,也不见得会输。
陈歌抓着碎颅锤进入走廊深处,同样的情况下换一个人过来,估计早已经被吓疯了,哪还有心思想这些。
推开一间间病室的门,毫无收获,陈歌一直走到了三楼卫生间门口。
开门声是从楼下传来的,三楼卫生间应该不是‘门’所在的房间。
他能感觉到肩膀上白猫的不安,陈歌试着推开卫生间的门,里面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
一排排低矮的隔间看着有点吓人,精神病院里的厕所和学校不同,可能是担心患者在厕所里出现意外,所有隔间都没有安装门板。
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陈歌最后停在洗手台的镜子前面,这里的镜子设计很有意思。
镜框顶部装有一个布帘,像窗帘一样,伸手一拉,就可以轻松将镜子遮住。
第三病栋卫生间里的这个小小布置让他想到了自己的恐怖屋:看来这里的镜子也不干净。
陈歌拉开镜子上的布帘,镜面上有很多污迹,就像是被人用脏手不断抚摸一样,连镜面里的人影看着都不是那么清楚了。
门不在这。
清楚了第三病栋卫生间的内部构造,陈歌心里也有了一个底,他从卫生间出来后,直接从另一边的楼梯下到二楼。
越是靠近底层,空气中飘散的臭味就越浓,更让陈歌诧异的是,二楼走廊的墙壁、地面上开始出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不知是因为年久失修建筑变形,还是其他的原因,二楼墙壁的某些地方会莫名其妙向外凸起,凸起的地方还会泛红,就好像是被狠狠击打过的人体皮肤,因为皮下血管破裂导致皮肤表面红肿一样。
开裂的地板里也残留着仿佛血渍一般的东西,似乎曾经有血液从缝隙中流出,只不过后来干涸了。
二楼和三楼完全不同,恐怖指数几乎直接翻倍。
如果说三楼是阴森诡异的话,二楼已经到了危险、让人时刻想要逃离的地步。
这些东西不会真的是血液吧?陈歌从地上抓起一些块状物,放在手中碾碎:闻着没有血腥味,应该只是普通的红色泥土。
走廊上的被褥有些碍事,陈歌从它们旁边经过的时候,也掀开过几个。
他发现越是靠近底层,这些假人做的就越逼真,不是那种视觉上的逼真,而是对方带给他一种类似于活人的感觉。
等我进入一楼,被褥里的假人会不会自己爬起来?他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很认真的在思考。
穿过长廊,经过一间间病室后,陈歌在临近走廊拐角的地方看到了几个特别的房间。
病室的房门上都安装有窗户,方便医生在外面看清楚病室里的情况,而这几个房间的门则有些不同。
院长办公室?陈歌几乎跑遍了康复中心三座病栋,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挂有标示的房门。
进入其中,这个房间很大,似乎是打通了三间病室改造而成。
屋子靠墙摆放着好几盆枯死的植物,旁边是空荡荡的书架和办公用的书桌。
里面还有一个套间,只有外面一半大小,摆着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大的夸张的衣柜。
反手关上房门,陈歌步入其中,地面上散落着大量病例单,不过这些病例单和女护士笔记本里的病例单不同,它们都是没有涂改过的,换句话说这些病例单的主人还存活于世。
第三精神疾病康复中心营业的十几年中,治疗的病人数量非常多,这个数字远超陈歌之前的猜测。
相比对九江数百万的人口来说,精神病患者只占极少的一部分。
可是整个九江正规的公立精神疾病治疗中心只有两个,满负荷也只能接待不到一千人,再加上精神疾病复发率非常高,病院根本不够用,所以才有了很多类似于第三康复中心这样的私立病栋。
打着公立的旗号,实际上却是私营病栋,他们的治疗古板单一,内部管理混乱,经常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事故。
又因为精神疾病患者的特殊性,所有很多事最后都不了了之,王海明被强行关入康复中心,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随手捡起几张病例看了看,陈歌很快便失去了兴趣,医生给大部分病人开出的诊断结果都差不多,连治疗方案都一模一样。
高医生那才叫救人治病,他们这些医生只是在扼杀思想和灵魂,将病人变成失去自我的木偶。
继续翻找,书架和书桌抽屉全都是空的,陈歌又进入里间,他掀开床板,撕开被罩和枕头,什么东西都没有。
最后他看向了那个大的有些夸张的衣柜,这是院长办公室里他唯一没有找过的地方。
这衣柜塞进两个成年人都绰绰有余,有没有可能失踪的院长就藏在里面?陈歌提着碎骨锤扫视衣柜。
柜门上贴着警方专用的封条,自从贴上后应该还没有被撕下过,边角完整。
警方为什么要把这柜子封起来?难道里面发现过尸体?诡异的地方还有很多,柜门上贴着警用封条,四周被人用胶带封死,柜门边角写着奇怪的文字,上面还钉着半掌长的红色钉子。
总觉得这柜子里存放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陈歌把白猫抱到门口,他撕下警用封条,用工具锤把柜门打开。
没有想象中血腥的场面,也没有存放衣服和其他稀奇古怪的东西,里面只有一张张写满文字的白纸和几封没来得及送出去的信。
随手拿起最上面的那张纸,入目的第一行字就让陈歌心脏狂跳。
三号房的那个孩子又开始发疯了,他是第一个看见‘门’的人,我怀疑‘门’的出现就和他有关。
三号房不是没有住人吗?这个孩子是从哪里来的?陈歌继续往下看,衣柜里封存的这些资料清楚记录下了,一扇‘门’是如何毁掉整个病院的。
《我有一座恐怖屋》正文 第168章 三号房的病人第三精神疾病康复中心修建于二十三年前,是九江最早的一批私立精神疾病治疗机构。
从名字上已经能够看出,他们并不是正规的精神疾病医院,只是一家康复疗养中心。
康复中心共有三栋病楼,第一病栋收费要比正规医院便宜许多,不过住宿环境极差。
第二病栋收费要比正规医院高出五分之一,配有专人看护和值班医生。
第三病栋专为少部分病人服务,收费极高,是普通病房的数倍。
从院长留下的笔记能够看出,康复中心刚建立的时候和后来完全不同,那个时候第三病栋不仅不是封闭禁区,还是整座康复中心里收费最高、环境最好的地方。
就这样营业了大概三个月时间,康复中心迎来了一位特殊的病人。
院长详细记录下了当时的场景,在他心中,那天应该是一个转折点。
一辆套着外省牌照的轿车开入病院,两个男人从车子后座拖出一个容貌精致、素颜极美的孕妇。
院长亲自接待了他们,询问过后才知道这个女人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
出于对孕妇身体安全的考虑,院长拒绝了对方。
男人不以为意,拿出十倍于高级病房的住院费,并且告诉院长,他会一次性预付半年的费用。
看着桌上的现金,院长和几位医生有些动心,康复中心开始营业后,普通病房人满为患,第三病栋的房间却还大多都空着。
毕竟大多数不缺钱的病人,还是会选择正规医院去接受治疗。
在医生的劝说下,院长为孕妇办理了住院手续,将她安排在了第三病栋三号房。
确定孕妇安稳入住后,男人给医生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声称自己是孕妇的丈夫,但是当院长想要看一下两者的结婚证时,男人却拿不出来。
收了钱,此事已成定局,院长就算是想要反悔也不行了,他能做的仅仅只是照顾好那个孕妇。
经过医生诊断,孕妇确实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是很典型的双相障碍症状,从不会和人交流,时而独自哭泣,时而暴怒,摔砸看到的所有东西,甚至会去伤害自己。
院方为了保护她,特意将三号房里的家具包裹上厚厚的棉布。
女人的病情很不稳定,又因为她怀有孩子,大部分药剂都无法使用,医生只能轮着班对她进行心理疏导。
就这样过了三个多月,随着预产期临近,院长专门找来几个护士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守着病房。
也不知道是因为孩子即将出生,唤醒了疯女人的母性,还是医生的治疗有了效果。
孕妇不再发疯,大多时间也不让人靠近,只是摸着肚子,一个人坐在低矮的病床上自言自语。
四个月后,婴儿出生,孕妇的病情明显有了好转。
院长和康复中心的医生都松了口气,当天就给孕妇的丈夫打了电话,可是一连打了几个电话,却没有人接听。
他们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专门去查验了男人的身份证,结果发现所有证件都是假的。
院长和医生商议过后决定,等预付的钱花完,如果男人还没有过来,他们就报警。
考虑到女人的病情,他们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女人。
孕妇并不知道这个消息,在孩子出生后,她似乎重新拾起了生活的希望,开始积极配合治疗,不时还会主动去询问自己丈夫的信息,她觉得自己病好以后,丈夫就会来接她。
可是一直等了半年时间,预付的住院费全部花完了,男人就像是失踪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
病院里渐渐出现了不同的声音,有些医生和护士建议将孕妇送走,照顾一大一小费时又费力。
院长于心不忍说要再等等,但是照顾女人起居的护士却在无意间说漏了嘴。
女人主动要求和自己丈夫通电话,话筒那边是冰冷的机械合成声,这个号码已经暂停服务。
在送女人进入康复中心接受治疗前,女人似乎和男人达成了协定,现在协定被撕毁,本身就已经患病的女人,情况变得更加糟糕了。
她开始对身边的人充满敌意,就像迷失在了一座漆黑的迷宫里,走不出去了。
为防止犯病的女人伤害到新生儿,医生将她和婴儿分开。
女人疯了,无法沟通,婴儿还小,院方没办法只好代为抚养。
他们也在积极对女人进行治疗,想要通过女人得到那个男人的信息,让他补齐后续治疗和住院费用。
没人能想到这一治疗就是三年时间,女人的孩子在精神病院里长大,在这个满是疯子的病院里,学会了说话和走路。
零到三岁被称为婴儿期,是人一生中学习效率最高的时期,也是形成对事物基本认知的关键时期。
女人的孩子就是在这个扭曲病态的环境中,经历了最重要的三年。
预付的钱早已花完,医生护士现在算是义务照顾他们,一天、两天还好说,时间久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抱怨,连带着看那个小孩的目光也变得复杂。
发疯的母亲住在病房里,孩子这三年间做过最多的一件事就是,被医生护士抱起,顺着三号病室门上的窗户,隔着门板看看里面的女人。
时间久了,在孩子学会走路之后,他有时候也会自己跑到三号病房外面,看着是他身高好几倍的病房门。
一天天过去,同龄的孩子有家人陪伴,世界是充满色彩的。
这个孩子眼中的世界却有些变形,冰冷的白色调占据了大多数记忆,渐渐的他出现了一些异于普通孩子的行为。
陈歌不知不觉就翻到了最后,白纸上的内容就像是院长的私人日记一样:这个孩子比我小时候的经历还要可怕。
他本以为自己小时候玩人头模型、拆塑料骨头已经够过分了,没想到竟然有比自己更凄惨的。
放下白纸,陈歌看向那几封未寄出的信件。
信封上没有贴邮票、没有署名,看起来泛黄破旧,应该是很多年前就写好的,一直没有寄出去。
按照时间先后顺序,陈歌将几封信一一打开。
第一封信写在二十年前,那时候女人的孩子才两岁。
陈医生,我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聪明的孩子,真不敢想象,他竟然什么东西都学的那么快。
出生在一个被正常世界忽视的地方,生活在一个病态的环境里,我是不是应该把他送走?这孩子长大后绝对是个天才,但是他现在的种种表现让我觉得很不安。
他自从学会说话后,就像他的母亲一样,总是喜欢自言自语。
不,那种感觉更像是他在和某种我们看不见的东西沟通。
医生和值班护士都很忙,除了我没人教过他说话,可是我总能从他嘴里听到一些陌生的字眼。
是他通过偷听医生和病人谈话自己学会的?还是有什么东西在教他?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可是这孩子身上发生的事情却让我有些动摇,传闻婴儿时期,孩子能看见大人看不见的东西,难道这些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