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身穿紫罗裙裳,飘飘若仙,瞬息之间便从蚩尤眼前疾掠而过。
蚩尤青光眼极是锐利,善于夜视,虽然暗夜密林,但电光石火之间便瞧出当是纤纤无疑。
心中狂喜,正要呼喊,却见那紫衣少女回转头来,朝他嫣然一笑,竖指噤声。
那笑靥娇俏动人,秋波之中满是盈盈笑意。
蚩尤瞧着那玉葱纤指与桃色花唇,登时如遭电击,神魂俱醉。
相隔虽不过一月,却已宛如隔世。
蚩尤心中突突乱跳,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连双手也不知往哪里摆放才好。
想要说话,见她噤声,便说不出口。
刹那间心想:是了!她定是瞧见拓拔野与龙女了,所以才匆匆逃走,不想让他们知道。
心中登时一阵难过。
这时,远远的传来奔雷般的蹄声,兽吼隐隐,人声嘈杂。
蚩尤心中微微一惊,忖道:他***紫菜鱼皮,木妖来得好快。
嘿嘿,偏生在这个时候。
纤纤冲他眨了眨眼,笑吟吟的轻摇素手,突然又转身如紫风卷舞,朝东南踏树疾行。
蚩尤大急,当下传音道:纤纤,你往哪里去?纤纤置若罔闻,奔得更急,刹那间便到了数十丈外。
蚩尤不及多想,立时调息提气,御风纵跃,疾追而去。
心道:她见了拓拔与龙女亲热的模样,定然伤心欲绝,决计不能让她有任何意外。
打定主意先将她追回,再与拓拔野会合。
蚩尤真气流转,滔滔不绝,脚下宛如被飓风所托,飞也般的奔行。
树木枝条刷刷扫来,他顾也不顾,只管全速前冲。
沙沙声响中,无数枝叶撞着他的护体真气,登时脆然断折,纷然落了一地。
但纤纤似乎奔得更快,犹如林间精灵,在枝叶之间飞舞穿行。
蚩尤狂奔半晌,始终与她相隔二三十丈,心中诧异:怎地纤纤风行术如此厉害?当下运气周转,加快步伐。
两人闪电般风行飞跃,转眼间那滚滚蹄声与喧嚣人声都远远地抛在身后,逐渐不可听闻。
树影急速倒掠,花香瞬息而没。
蒙蒙雨丝扑面而来,冰凉惬意,说不出的舒服。
蚩尤紧随纤纤身后,心情渐转畅快,连月来担忧焦急之心,在这清凉夜雨中逐渐松弛下来。
但瞧着她黑发飘飞,紫裙如云,雪白的赤足在枝梢间跳跃跌宕,心跳又逐渐急促起来。
心想:呆会儿将她追回后,说些什么才好呢?突然觉得口干舌燥,说不出的紧张。
蚩尤桀骜不驯,天不怕地不怕,惟独见了纤纤之时拘束紧张,说不出话来。
眼下虽未交谈,但仅想象交谈情景,便心跳如撞,汗流浃背。
两人就这般一前一后,疾行了半个时辰,出了那片树林,穿河越岭,到了一个大峡谷之中。
夜空依旧暗云翻卷,细雨纷飞,只是风势逐渐转小。
两侧山峰怪树横亘,枝桠冲天,影影绰绰如同万千怪兽隐伏其间。
巨石桀然横空,沙砾遍地,颇为荒凉。
山中偶尔传来凄厉的兽吼,寥落孤单。
细雨渐止,乌云离散,一弯明月在云层中穿梭。
峡谷之中立时大转明亮。
纤纤突然停住,慢慢转过身来。
叉着腰,笑吟吟地道:臭小子,老这般跟着人家干什么?想打坏主意么?声音如山泉漱石,清脆动听。
蚩尤在距离她三丈处停住,刚要开口,登时一阵紧张,喉咙仿佛被噎住一般,半晌才涨红了脸,呐呐道:跟我回去罢。
纤纤噫了一声,似乎没有听清。
俏脸上慢慢的漾开笑容,在月光下宛如昙花绽放,格格笑道:你这人好生有趣,瞧你老实巴交,说出话来却是活脱脱要气死人。
她叉起双手,盯着蚩尤微红的脸,笑吟吟道:要是我不随你回去呢?蚩尤望着她那如花笑靥,杏眼秋波,只觉得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不敢正视她双眼,咳嗽了一声道:你要找你娘,那也未尝不可,只是独自行走,终究不妥。
不如随我回去和拓拔会合后,一道去昆仑找你娘去。
纤纤格格脆笑道:你倒体贴得紧,怕我遇上坏人么?突然素手招展,嫣然道:你过来。
蚩尤心中又是紧张又是欢喜,踏步上前。
离她丈余之时,闻到一缕奇异的幽香钻入鼻息。
心中一凛,想到了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突然想起,纤纤身上的体香是一种甜蜜的清香,而绝不似这种略带妖异的消魂幽香。
心头猛然大惊,蓦地意念一紧,全身鸡皮疙瘩同时冒起,感到一股凛冽的杀气迫在眉睫。
大骇之下不及多想,真气瞬息爆涨,冲天飞起。
银光暴舞,如星河飞泄,从他脚下瞬间穿流。
竟是数以千计的细针同时射出。
那万千银针劲射十余丈远,没入一排龙爪槐中,那七八株槐树由上而下,瞬息枯黄蔫缩,萎然倒地。
蚩尤翻身落地,惊怒交集,喝道:你究竟是谁?凉风飕飕,庙外兽吼马嘶,细细辨去,似有数百骑彷徨围转。
拓拔野与雨师妾藏于泥像之后,肌肤相贴,气息互闻,均是说不出的喜乐安平。
庙外风雨,全然不在心上。
拓拔野搂着雨师妾柔软的纤腰,隔着薄薄丝袍,感受到那温热滑腻的肌肤,登时心旌摇荡。
情热意摇,索性缓缓移动手掌,朝她那浮凸温软的臀部摸去。
雨师妾格格低笑,迅速将他手腕掐住,顺手一拧,令他动弹不得,柔声道:臭小子,想乘火打劫么?声音细如蚊吟,在他耳边温热麻痒,又是舒服又是难受。
拓拔野心痒难搔,刹那间施展青木魔法中移花接木的神功,轻而易举将手掌脱离出来,穿过她的腋下,紧紧揽住她的酥胸,抱在自己怀中。
雨师妾动弹不得,全身酥软,啊的一声,任由他上下其手。
喘息道:小色鬼,你学了魔法,便是派这个用场么?拓拔野咬住她的耳垂,笑道:可不是么?今天才知道学以致用的妙处。
外面人声益响,有脚步声朝庙中而来。
雨师妾全身滚烫,簌簌发抖,贝齿咬住下唇,忍住欢愉之声。
勉力侧耳倾听,不去理会拓拔野得寸进尺的探索。
过了片刻,将他手掌按住,在他耳边吹气道:别闹啦。
外面那些是火族的探子。
拓拔野微微一楞,一面摩挲,一面低声道:好妹子,你这般神机妙算,瞧都不瞧也能知道么?雨师妾拧了拧他的脸颊,白他一眼道:傻蛋,姐姐走南闯北,这个口音还听不出来么?那妩媚风情令他登时神魂颠倒。
拓拔野一口将她手指咬住,血脉贲张,情欲如炽,解开她的衣襟,探手朝里摸去。
雨师妾酥胸被他那冰冷的手指扫着,登时犹如触电般,吸了一口气,几欲晕厥。
眼波如春水乍破,迷光摇曳,手指颤抖地抚住他的脸,任由他轻薄。
正春风暗渡,风光旖旎,忽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有人喊道:鲁将军止步。
那脚步声登时停住。
过了半晌又有一人策马飞奔而来。
先前一人讶道:赤将军,是你?那后来一人低声道:鲁将军,找到那空桑转世了。
那鲁将军咦了一声,似是颇为讶异。
神庙之中,拓拔野闻得空桑转世四字,登时大震,瞬间清醒,所有动作立时停顿。
凝神聚意,侧耳倾听。
那赤将军凑过身去,附耳低语,声音极低,但仍是清清楚楚的传入拓拔野的耳中。
只听那赤将军道:今日有人在凤尾城附近瞧见那妖女,烈侯爷带人围堵,已将她困在城郊。
眼下所有侦骑都已回撤,将军也请立时回兵。
鲁将军讶然道:这倒奇了,不是说那妖女去了雷泽城么?今日我在山外还瞧见那妖女,是以一路追将过来。
赤将军怫然道:决计不可能。
那妖女已从雷泽城出来了,又回去干么?定是你们瞧错了。
况且大长老也下令所有进入木族境内的侦骑立即退兵。
此事关系重大,不能传扬出去。
倘若这般大肆张扬,跑到木族地盘来搜寻,岂不是自己先将底细抖搂出来么?那鲁将军似是比赤将军低了一阶,虽心有疑虑,但听他这般笃信,也不敢反驳,沉吟道:既然大长老有令,我即刻退兵。
赤将军道:这便是了。
眼下当务之急乃是查明那妖女底细,将琉璃圣火杯寻回来。
没有证据之前,不宜与木妖立时冲突。
雨师妾咦了一声,在拓拔野耳边低声道:那琉璃圣火杯是火族极为宝贵的神器,难道竟被纤纤那丫头拿走了么?倘若如此,这祸闯得可就大啦。
拓拔野心中大震。
庙外两人又低声商议了一阵,那赤将军才匆匆引兵离去。
※※※片刻之后,庙外兽吼马嘶,蹄声骤响,那鲁将军也引兵如潮退去。
拓拔野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忧疑又是糊涂,喜的是无意之中竟让自己得到了纤纤的消息,疑的是以纤纤武功如何能将火族神器拿走,糊涂的是此中诸多关节尚不清楚,不知来龙去脉。
雨师妾蹙眉道:这件事好生可疑。
那琉璃圣火杯乃是存放于火族赤炎城的金刚塔内,防卫极为严密。
莫说是纤纤,即便是第一神偷御风之狼,也决计偷不去。
拓拔野沉吟道:确是蹊跷。
但若不是纤纤拿去,他们又何必大张旗鼓,四处搜寻,不惜悄悄潜入木族境中?眼下莫衷一是,不知纤纤究竟在凤尾城还是在雷泽城中。
他只觉心中一团乱麻,理不出个头绪来。
关切到纤纤,他竟难以冷静思考。
雨师妾眼波流转,道:现下我们知之甚少,枉加猜测徒劳无益。
倒不如等得蚩尤回来后,咱们分头寻找。
找到纤纤之后,真相自然便能大白。
拓拔野点头道:事不宜迟,我这便去找蚩尤。
当下跳了出来,连衣服也来不及整理,便匆匆奔了出去。
雨师妾微微一笑,随之奔出。
细雨潇潇,四处一片寂静。
拓拔野二人奔寻半晌,始终没有瞧见蚩尤,心中焦急担忧。
拓拔野皱眉道:奇了,这小子会跑到哪里去呢?雨师妾见他心焦如焚,知他担忧纤纤,恨不得立时动身,将她寻到,当下吃吃笑道:傻瓜,着急有什么用。
我瞧不如这样,你先随着火族探子赶到凤尾城,看看那个空桑转世究竟是不是纤纤。
我且在庙中等上一等,若是蚩尤回来了,便让他到雷泽城去寻找纤纤。
拓拔野道:那若是蚩尤一直没有回来呢?雨师妾道:倘若他明日正午之前,还未回来,多半是真的遇到木妖了。
那我便去雷泽城寻找纤纤,一路上正好打探蚩尤的消息。
拓拔野心中虽知惟有如此,但想到与她相逢不及一日,又要分别,登时大为不舍,犹疑道:那我们几时再见?雨师妾格格一笑,摸着他的脸颊道:傻小子,舍不得姐姐么?十日之后,我们再到这庙中相见。
拓拔野心中大宽,微笑道:一言为定。
雨师妾嫣然道:一言为定。
快些去吧,否则便要赶不上他们啦。
银光眩目,瞬息之间又是万千细小银针漫天射来。
蚩尤惊怒之下,掌风狂冽,登时将之尽数震飞。
纤纤银铃般的笑声中,素手挥舞,不住的激射各种暗器。
一时间,如百花怒放,星雨飘零。
那些暗器花样繁多,或回旋,或拐弯,或绽放,层出不穷。
蚩尤护体真气瞬间绽爆,绿光流离周转,纵有暗器回旋曲折,透过他的掌风,也被那碧木真气震得冲天飞起。
纤纤格格笑道:瞧你这般愣头愣脑的,原来也有些本事。
蚩尤喝道:你到底是谁?双掌一分,将一蓬蒺藜刺震开。
不退反进,探手往她身上抓去。
纤纤嫣然道:你说我是谁呢?突然将丰盈酥胸朝前一挺。
蚩尤见她巧笑倩兮,娇俏可人,分明便是纤纤,心中登时又是一片迷茫。
忽然发现触手所及竟是柔软双峰,大惊之下,连忙将手收回,涨红了脸道:对不住。
我不是有意的。
纤纤脸上闪过诧异之色,咯咯笑道:你这人真有趣,死乞白咧的跟着人家,赶也赶不走。
可是便宜送上门,又偏生不敢占,真是个大呆子。
声音娇柔悦耳,尤其那大呆子三字,温柔缠绵,听得蚩尤仆仆心跳,面红耳赤。
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手爪虚张半空,颇为尴尬。
纤纤抢前一步,挺胸相迎。
蚩尤啊了一声,连忙连退几步,状甚狼狈。
纤纤掩嘴格格娇笑,眼波流转,道:呆子,你既不敢碰我,又老跟着我干吗?俏丽的脸上亦嗔亦喜,看得蚩尤登时呆住。
一时间呼吸不畅,心道:是纤纤,一定是纤纤!但她为什么认不得我了?难道是中了邪魔么?心中登时一亮:是了,定然是中了摄魂妖术!她定是遇见了妖人,中了邪魔,才变得这般模样。
她一人孤身独行,不知吃了多少苦。
想到此处心头大痛。
纤纤见他呆呆地瞧着自己,颇觉有趣,侧着头笑吟吟道:呆子,你怎么不说话?蚩尤心下难过,低声道:你…不认得我了么?纤纤歪着头瞧了他片刻,笑道:好象有些脸熟。
蚩尤大喜,颤声道:你想起来了么?纤纤突然面色凝重,侧头冥思苦想。
突然拍掌道:是了!你是…蚩尤心中咯!一响,满脸喜色,但等了半晌,仍是没有下文。
纤纤蹙眉喃喃道:奇怪,好生脸熟,就是想不起来。
她盯着他道:你走进些,让我好好瞧瞧。
蚩尤心跳如鹿,走到她的身边。
纤纤探头到他的面前,相距不及一尺,鼻对鼻,眼对眼。
那黑白分明的杏仁大眼滴溜溜的望着他,嘴角含笑,芬芳温热的气息惹得蚩尤一阵阵发痒,心中起了异样的感觉,立时又面红耳赤起来。
纤纤扑哧一笑,柔声道:呆子。
那眼波如水温柔,笑容似花绚烂,绵绵情意,脉脉动人。
蚩尤只觉目眩神迷,脑中一片混乱,仿佛突然掉入她那眼波的汪洋,卷溺窒息。
心中紧张欢喜,几要晕厥一般。
突然念力一动,仿佛又感到一丝妖异凌厉的杀气闪电而至,心中一凛,突然觉得胸前一痛。
低头望去,登时大骇。
只见一只七彩的甲虫,似蝎非蝎,荧光眩目,钻入自己左胸之中。
待要伸手去拔,已然不及。
纤纤紫风般飘卷退开,格格笑道:呆子,我自然认得你啦,你便是天下第一号大呆子。
那笑声婉转动听,但此刻在蚩尤的耳中却是说不出的刺耳妖邪。
左胸剧痛,如被万千蚂蚁齐齐咬噬。
意念如潮,感到那甲虫已钻入自己心中。
蚩尤惊骇之下,真气聚集心脏,想要将那甲虫逼震出来,但方甫用力,便觉万箭钻心,几欲晕去。
他猛吸一口气,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吼道:妖女!你!你!说了几个你字,便觉胸肺剧痛不能忍抑,再也说不出话来。
纤纤格格笑得花枝乱颤,道:呆子,你知道这虫子是什么么?叫做‘两心知’。
从今往后,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的喜怒哀乐也全部操在我的心上啦。
只要我高兴,随时随地都可以让你痛不欲生。
你说,是不是有趣得紧呢?蚩尤心中疼痛欲裂,眼前一片缭乱,几乎便要跌倒在地,费尽余力,嘶声道:妖女,你究竟是谁?突然膝下一软,趴倒在地。
纤纤一蹦一跳的走了过来,蹲下侧身,瞧着他格格笑道:你不是认得我么?怎么又忘啦。
那张春花般的笑脸逐渐模糊,如水波摇曳。
就在蚩尤即将昏迷之前,他奋起力气,伸手抓住纤纤的衣襟,将那千里子母香涂在了她的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蚩尤才幽然醒转。
残月西山,晨星寥落,已是将近黎明时分。
凉风扑面,朝露冰冷,他从沙砾地上缓缓的爬了起来,脑中一片混乱。
过了片刻,才将之前之事一一想起。
四下张望,纤纤早已不知踪影。
而自己背上苗刀,怀中之物毫发无损。
想来她将自己弄昏,只是为了摆脱追缠。
摸摸心口,似乎并无异样,当下真气流转,往心中逼去。
突然心脏如遭蛇咬,痛彻骨髓,他大叫一声,又一跤坐倒,喘息不已。
意念集中,果然感到心脏之中,仍有一个东西在缓缓蠕动。
饶是他胆大包天,也不禁冷汗遍体。
心中寻思:这‘两心知’究竟是什么怪物?难不成真没有破解的方法么?调息运气,游走经脉。
只要不用劲于心脏,便与从前毫无两样。
他心下稍宽。
心想,那少女明明便是纤纤,音容笑貌一无二致。
但浑身上下极为诡异,身上的香味也妖邪独特,迥然两异,又仿佛是另外一人。
但天底下竟真有这般相象的人么?况且听龙神与辛九姑所说,纤纤乃是独生,因此决计不会是纤纤素未谋面的姐妹。
蚩尤越想越是糊涂,心中难过焦急。
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便是那少女确实是纤纤。
被妖人魔法操纵后,脱胎换骨,成了心狠手辣的杀人工具。
想到此处,蚩尤心中非但没有丝毫的轻松,反而更加忧惧。
决意尽快将纤纤找到,破解邪魔园囿。
当下站起身,从怀中取出青蚨虫。
手掌刚一张开,那青蚨虫便迅速振翅,朝东南方向飞去。
那青蚨虫飞得甚低,乘十日鸟追踪未免不便,当下蚩尤紧随青蚨虫,御风疾行。
※※※过不多时,朝阳喷薄,霞光万道,峡谷之中一片金黄绚烂。
满地沙砾都闪闪发光。
蚩尤无心风景,奔行愈速。
穿过大峡谷,便是漫漫丘陵。
满山遍野灌木杉竹,宛如绿云,绵延万里,风吹摇动。
他随着青蚨虫乘风疾行,翻山越岭,毫不歇息。
如此奔行了一个多时辰,来到一个山谷。
万竿绿竹参差数里,清风拂面,些须倦意立时烟消云散。
突然闻见淡淡的腥臭之味,在这淡雅清新的竹林之中犹为刺鼻。
蚩尤心中一凛,见青蚨虫忽然急速振翼,闪电飞行,心中更是大震。
纤纤定然便在这片竹林之中!当下按捺心中的狂喜与忧惧,循味狂奔。
绕过刀削斧砍的巨岩石,便隐隐听见嘶嘶之声。
再往前奔了数百丈,眼前一亮,豁然开朗。
前方两个山峰似被巨斧劈开,百余丈高的石壁之间仅有一人宽的窄缝。
石壁之上青苔遍布,滑不留手。
一道白练也似的瀑布飞泻而下,竹林之前,碧潭幽然。
碧潭前的草地上,三条四尺余粗、五丈余长的红色巨蟒盘蜷昂首,嘶嘶吐信。
那三条巨蟒尽是金冠碧目,浑身红色巨甲,雪白的腹部一条红色的细线从下颚直贯尾部,巨口开处,白牙森森,绿雾吞吐。
赫然便是传说中至为凶猛的红甲毒蟒。
这种红甲毒蟒嗜食猛虎龙兽,凶残无匹。
比之寻常巨蟒又多了两样非同寻常之处,一是它的护身巨甲,二是巨毒蛇雾。
三条红甲毒蟒形成三角,将一个紫衣少女围在中心。
那紫衣少女杏目乱转,似乎颇为忌惮,赫然便是纤纤。
瞧见蚩尤飓风般赶到,拍手笑道:呆子,你来得正好,快将这三条小蛇杀了!蚩尤沉声道:你站着别动。
一步步朝前走去。
靠近他的那条巨蟒感觉到震动,立时回转,高高昂起巨头,嘶嘶吐信,碧目凶光怒放。
蚩尤反手缓缓将苗刀拔出,碧光流转,青气隐隐吞吐。
蚩尤凝神戒备,一时间忘了纤纤正在注目凝望,自然而然又回复了那桀骜霸冽的气势,右手斜握苗刀,步步踏近。
人刀浑然合一,杀气逼人。
他体内的木灵与苗刀木灵瞬息交合,光芒突闪,登时使得周围竹林沙沙摆舞。
那红甲巨蟒被那凛冽的杀气迫得有些惊惧,但凶性张狂,猛地怪叫一声,象利箭般激射而出,绿雾朝蚩尤迎面喷去。
纤纤失声道:呆子,小心毒雾!会弄瞎眼睛。
蚩尤咄的一声,猛呼一口真气,那绿雾登时倒卷,尽数喷在巨蟒身上。
但那巨蟒红甲坚厚,毫发无损,猛扑上来,便要将蚩尤缠住。
蚩尤意念澎湃,默念开落花诀,突然那红甲巨蟒头顶自行破裂,一股鲜血喷将出来,如红花开落。
巨蟒痛吼声中如木柱坠地,瞬息毙命。
那余下两条巨蟒怪叫一声,突然齐齐弹射,朝纤纤咬去。
纤纤惊叫惶急,似是对这等丑怪之物颇为厌惧。
蚩尤大喝一声,闪电般窜出,左手将纤纤拦腰抱住,冲天翻跃,右手苗刀青光电舞。
右侧那条红甲巨蟒扑吃一声,巨甲应声而破,血肉翻卷,刹那间成了两段在半空蜷卷掉落。
蚩尤身形疾转,顺势又是雷霆一刀,从最后一条巨蟒头顶斫落,喀嚓一声,如劈柴一般,将那巨蟒劈成两片,落入碧潭之中。
污血翻涌,碧潭顷刻成了暗黑色,浮上数十尾鱼来。
纤纤吐了吐舌头,笑道:瞧不出你这个呆子倒是杀蛇的好手。
那气息吹在蚩尤的脖颈上,温热麻痒。
蚩尤连忙将手松开,退开数步。
正要说话,突然感到一股凛冽浩荡的念力与真气从背后席卷而来。
漫地木叶突然沙沙作响。
蚩尤大惊,难道是那句芒追来了么?回身望去,却见竹林之中,一个红袍男子缓缓走了出来。
他走路的姿势颇为奇特,迟缓而笨拙。
面色苍白,目光茫然,仿佛始终在眺望极远处的天空,又仿佛沉睡未醒,偶有精光暴闪而过。
那红袍男子低声道:妖女,把东西交出来。
声音低沉,嘴唇张也未张,竟似是从肚子里发出来的。
言行举止,竟宛如行尸走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