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太阳总是起的很迟。
罗格斜靠在红木躺椅上,一双脚随意地搁在窗台上,写意地看着窗外那淡淡的晨光,他身后的大床上则一片狼藉,被枕凌乱,半幅华贵丝帐掉了下来,长长地拖在地上。
罗格身上盖着一层轻而温暖的锦被,只不过锦中下部鼓起了高高的一团。
锦被忽然动了一动,睡眼惺松的芙萝娅从被中探出头来。
在罗格的胸膛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搁她的小脑袋,安心地又沉沉睡去。
胖子低头,看着她清丽无伦、安宁沉睡的面容,只觉得心虽充满了平安喜乐。
此刻的胖子沐浴晨光、怀拥伊人,一时间什么权位争霸、修魔封神,都在这平静的幸福面前黯然失色。
这种平凡人的幸福,他已经许久没有体会了,或者说,他一直都忽略了这种幸福。
胖子满足地叹息一声。
芙萝娅被惊醒过来,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没有焦距的美眸瞪着罗格的脸,好一会才略微清醒,嗔道:死胖子,你都不睡觉的吗?罗格的手在被中又不安分地动了起来,芙萝娅粹不及防,双眼微闭,低低地呻吟了一声。
胖子笑道:这种时候怎么会舍得睡觉呢?何况我又不累,只是让你休息一下而已。
今天不杀到你举旗投降,咱们就不算完!芙萝娅碧绿的眼眸一亮她忽然偏转螓首,狠狠一口咬在罗格的肩头。
这小妖精知道胖子的肉体强韧到刀也不一定切得开的地步,因此这一口下去全无保留,直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气,两排银牙深深地陷到胖子的肉中去,还狠狠地磨了一磨。
纵是胖子体质过人,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妖精终于松口了,她全力一咬果然连胖子的皮都没弄破,只在他肩头留下了两排牙印。
她支撑起上身。
锦被从她裸露的肩头滑到腰间,胸前两座玉峰骄傲地挺立着。
罗格还来不及欣赏这美景,先被小妖精双眼中汹涌澎湃的碧火弄得心下一颤。
死胖子,你现在身体还虚弱着吧?从那双美丽地碧绿眼眸中。
罗格分明读出了危险。
谁怕谁啊,看看是谁先投降!小妖精咬牙切齿地吐出了战争宣言,然后恶狠狠地扑在罗格身上!坚固名贵的花梨木躺椅呻吟一声,轰然散架。
……死胖子,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偶尔伤一下心吗?走?去哪里,为什么要走?在你这里呆腻了,我就该走了呀!去哪里还没想好,可能去冒险吧!该死!你不会是看上那个见鬼的米罗了吧?我找人去杀了他!哈哈!你在吃醋吗?我好高兴,以后会多让你吃点醋的!很好!这一次要是让你在三天里起得了床,我就一个月,不,二十天……不不,十天内不碰女人!你在心虚什么?……千丝万缕金发无声地撒落在如云地锦被上,似一道道奔腾着的金色波浪。
在接踵而至的波峰浪谷间,在颈项交缠时,在令人心荡神迷地吐息声中,芙萝娅的心底,悄然发出微不可察的一声叹息。
笨蛋,我走了,你记着的,才是我最美丽的时候呀……无垠的极北冰洋此刻已经换了新地主人。
呼啸冰风、厚重冰盖、漫天飞雪以及漂移的冰川,这无尽冰洋上的一切,都依风月的心意而动。
她凝立于虚空中。
那银色的目光穿透了一切阻碍,俯瞰着万里冰洋。
在那最厚处可达千米地冰盖下,缓缓游动着许多非常强大的存在。
然而此刻风月正立于冰洋之上。
它们或为了表示臣服,或是慑于她的神威,都选择了深深地潜入洋底。
在另一端的冰洋海岸上,温拿兴奋之极地在浮空之城中工作着。
他正试图修复这座神迹般的城市,使之重新浮于北国的天空。
温拿狂热地忙碌着,各种材料在掌指中舞蹈,无数魔法随着心意流淌,他内心的快乐简直无法形容!什么信仰、什么国家、什么家族,统统滚一边去,又有什么能够比得上亲手使一座神迹之城飘浮起来的快乐呢?温拿一直在懊悔,若早知这个位面竟然存在浮空之城这种东西,他一早就主动跑到风月面前主动投降了。
风月此刻身上已换了一袭象牙白色长裙,无数六角雪花凝固成花边装饰着她幽雅的颈和纤美地手腕。
淡银灰色和鹅黄色的花纹交缠着在裙身旋转出奥妙难明的图案,每一片纹路中,都似有光影在隐隐流动着。
她动也不动,只是凝望着自己地领地,然而那银色的目光,却已跨越万里。
她身后的空间轻微荡漾了一下,威娜从虚空中跨了出来,与风月并肩而立,顺着她的目光向远方望去。
威娜忽然笑道:风月,你看,你的选择很不安分呢!她的爱恨太激烈了,不可能如你所想的那样,安安静静地陪伴着他、帮助他。
风月此刻每一句话都有如带着寒入心肺的冰风:我何时选择过?威娜完全不理会风月那看似强硬的辨白,只是自顾自地道:人类的感情是个非常复杂的东西。
像他想法那么多的人,最好的选择就是一个性情温顺、能够全心全意待他的人,比如说那个叫做阿佳妮的精灵。
嗯,我看过的一千七百多本书中,至少有一千四百本是这么说的。
风月略略转头,望着威娜,皱眉问:什么书?有关爱的书。
风月的又眉皱得更紧了:爱……那是什么?威娜道:跟你这不学无术的冰人解释了,你也不明白的。
这样吧,我问你,你为什么会帮助他的女人?你在为他选择这些女人时,心里会感觉到不舒服吗?风月淡淡地答道:前一个,他喜欢她们。
后一个,不会。
威娜盯着风月,试图从那双银色的眼中看出什么来,然而那银色光泽如同凝固了一样,没有丝毫地波动。
她恨恨地道:真没想到,一个神居然也会撒谎!冰雪女神的神格里没有这项领域能力吧?智慧之眼的信仰之力还真是另类啊!风月没有理会她。
冰洋上沉寂下来。
忽然,威娜轻轻地叹了一中气,道:风月,如果有选择,这个神格应该是给我的。
风月淡淡地笑了,道:我们没有选择。
是啊,我们没有时间了……风月,你别这样压抑着自己了。
再这样下去,你会完全融入到冰雪女神地神格中去。
你真想这样吗?我没有压抑自己。
你撒谎!风月又没有理会她。
威娜摇了摇头,转身正欲隐入虚空之际,风月忽然道:威娜,这个位面的力量运行规则经常会发生一些变化,你要注意。
现在你的战斗方式太冒险了!威娜一怔,目光中露出一丝玩味,盯着风月上下左右看个不停。
在那双闪耀地金色十字星前,风月不知为何,目光竟然有些闪避的意思。
她忽然转身,不再与威娜对视,望向了远方威娜笑了起来,笑得极是得意了张狂。
她飘飞着,绕着风月直兜圈子,试图捉住那双闪避的银眸,恶作剧地道:我就用这种方式战斗!你怎么着吧?以后我会常去训练他的。
反正力量运行规则变化了……威娜再次被风月闪开后,止信身形,含笑扔下最后一句话:我最多是一刻动弹不得而已。
威娜!风月骤然转身,右拳上已有冰风凝聚。
威娜瞬间隐入虚空,只有她得意的清脆笑声还在冰洋上空回荡。
已是黄昏时分。
罗格换好衣服,施施然从卧房中走出。
长廊的一端,罗伯斯基正在那里徘徊,看起来已经等候多时了。
他一见罗格,立刻迎上来,脸上堆满艳羡和钦佩之色。
大人真是了不起啊!连芙萝娅公主都被您给收伏了。
而且您实在是太神勇了!象小人这样的,就是有十几个接力,也比不上大人您的一半雄风啊!这一记马屁粗糙露骨了些,不过实在是舒服。
罗格哈哈大笑,道:这方面和你比嘛,嘿嘿,那个,胜之不武啊!哈哈!你有什么事吗?罗伯斯基笑道:塞蕾娜小姐听说您回到了帝都,特意过来看您,在小会客厅已经等了有一会了。
大人,您在对付女人方面实在是太厉害了,以后一定要教我两招。
塞蕾娜?罗格沉呤着。
斯特劳仍然大权在握,手中潜在势力不可小视,因此对于斯特劳极为疼爱的塞蕾娜,他必须得小心从事。
几大权臣的一举一动备受瞩目,朝野上下无数双眼睛不放过这些大人物的每一个微笑和皱眉,每一次咳嗽和叹息,任何普通地诗会酒宴都会被人揣测背后的政治意义,更不用说联姻这类等同于结盟宣言之类的活动了。
大人!罗伯斯基叫了一声,道:您不能让塞蕾娜小姐等太久啊,小人曾听说,她的脾气和耐心一向不太好。
罗格点了点头,走向了只用来接待极亲密朋友的小会客厅。
塞蕾娜挺直背坐在壁炉边一张椅子上,安静得好像一个刚进社交界的淑女,丝毫看不出罗伯斯基口中脾气了耐心不好的模样。
她脸上尚带着一丝红晕,表情十分古怪,有羞涩、悲伤,还有未曾褪去的震惊。
她是谁?塞蕾娜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谁?罗格有此莫明其妙,一番询问之下,这才明白了原委,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塞蕾娜在等待之时,很不幸地遇上了安德罗妮。
独处的她自然没能逃脱她的调戏。
可是安德罗妮不知为何,今天竟然极罕见地换上了女装。
尽管她地装束偏向于中性,然而塞蕾娜仍然为她那惊世容姿所震慑。
塞蕾娜以前做梦都没有想到会受到女人,还是一个大美人的调戏。
她震惊之余,也曾试图反抗,但安德罗妮轻描淡写地就制住了她。
塞蕾娜这才知道,自己恃以为傲的武技原来是如此地不堪一击。
罗格身边……竟然有这样的人吗?在羞涩和惊讶之余,塞蕾娜心底第一次泛起一丝自卑的感觉。
罗格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安德罗妮的事。
这个家伙,从来都是如此让人头痛。
看到罗格支支吾吾,塞蕾娜的头低了下去。
她勉强镇定了下情绪,道:听说你回来了,今晚父亲想请你过去参加家宴。
罗格还未及答应,房门开处,芙萝娅走了进来。
狂风骤雨过后,小妖精步履维艰,但那雨后地万种风情,无限慵懒,直是让人心动神摇!死胖子,你输了,十天!芙萝娅咬牙切齿地说完,转身就走,甩上了房门。
离去之前,她有意无意地看了塞蕾娜一眼。
塞蕾娜的脸更加苍白。
罗格惟有苦笑。
北国早已冰封千里。
在这片银色世界中,神谕之诚就如一块碧绿欲滴的翡翠。
自康斯坦丁离开后,艾菲儿每天除了工作,就是练习神圣冥想,再有点时间,她偶尔也会修习一些神圣系的法术。
康斯坦丁教她的光明系法术十分古怪,不太成体系。
还有些类似于神术。
但这些法术威力非常强大,这是不庸置疑的。
但此刻艾菲儿没有工作,也没有冥想。
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精灵古树的树冠中,遥望着苍茫的中央山脉。
她的心一天比一天烦乱,远方传来地阵阵翻涌的恶臭有如实质,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在变得越发的浓郁。
从其他精灵浑然无所觉察的样子来看,这阵恶臭纯是来自于她敏锐地直觉,但足以扰得她无法静下心来做事。
艾菲儿忽然站起!远方那阵阵恶臭中,已经多了一丝血腥的味道。
艾菲儿小脸上忧色渐重,她努力地分辨着风载来的气息,犹豫了半天,终于从怀中取出一个翠玉雕成的哨。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全身上下忽然圣焰缭绕升腾,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吹动玉哨,淡淡的圣焰甚至从玉哨的另一端喷了出来!玉哨无音。
噼噼啪啪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过,修斯手中的茶杯茶壶纷纷炸裂,滚烫的茶水连同珍贵地茶叶泼了修斯一身。
他急忙站起,又是狼狈,又是痛心浪费的茶叶,一时间又急又气,风度全失。
这小东西,吹个哨子用那么大的力气干什么!当初真不该把那哨子做得质地那么好,唉!对了,她哪来的那么大力?修斯一边气恼,一边试图在茶水全部漏光前抢救下一口半口,一时间忘记了一件大事:给艾菲儿一个回应。
艾菲儿等了半天,身周燃起了熊熊的神圣火焰,恶狠狠地再次吹响了玉哨。
啪!茶罐炸了。
片刻之后,艾菲儿脸色苍白如远山,连颀长的耳尖都在颤抖,她从来不知道,向来幽雅的修斯长老也会如此气急败坏地数落人。
她忽然一阵颤动,象一只小猫抖落雨水一样,将修斯的责备统统抖落一旁,这才一跃而起,跨过了遥远的距离,轻盈之极地从精灵古树跃到了神使殿的大露台上。
此时远方有一点光芒闪过。
艾菲儿抬头,微显惊讶之色,遥望着那点熟悉的光芒。
在暗淡无光的神圣气息托扶下,康斯坦丁摇摇晃晃着飞来。
他终于没能坚持完最后的这一点距离,划出一道歪歪斜斜的弧线,重重摔在艾菲儿脚前。
他肤色灰败,显然中了不少诅咒,身上纵横交错,全是细而深的切口,一身白袍早已破烂不堪。
脸上半片焦黑,头上发梢焦黄长长短短参差不齐,似是被火焚过一般。
此外,他手上的信仰之镣铐已不见踪影。
康斯坦丁的气息已是极是微弱,显然受伤极重。
他勉强抬起头,看着一脸茫然的艾菲儿,挤出了一丝难看的微笑,断断续续地道:……原来……是三个死灵,他们……真强啊……那三个小偷呢?艾菲儿问,金色的长睫毛跳动了一下。
康斯坦丁苦笑着,伸手入怀,似是想拿出什么来。
它们被我……打跑了……对不起,我也就能……做到这一步了。
你有没有……每天冥想?康斯坦丁忽然剧烈地咳嗽着,支撑身体的手一软,又摔在地上。
他伏地喘息着,右手伸出,掌中握着一片优美的深黑甲叶,甲叶上饰着艾菲儿熟悉的金青两色花纹。
艾菲儿低头静静立着,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康斯坦丁,秀丽清纯的脸上全无表情。
她想了许久,终于将手心里跃动着寒光的精致匕首收回了怀中,改而念颂圣疗的咒文。
******修斯正伏在地上,小心翼翼低收拢地面上散落的茶叶。
桌子上放出数张雪白的吸水棉纸,上面摊开放着一片片翠绿欲滴的茶叶。
修斯站了起来,小心地抖落茶叶上的灰尘,仔细辨认过它们的状态,然后才将这些茶叶轻轻地放置在吸水纸上。
一番辛苦,不顾形象的修斯总算把一地的茶叶抢救回来大半。
他欣慰之极,刚舒展了一下腰,窗户忽然无声地打开了。
一阵寒风蹊跷地吹过,虽然视野里什么也没有,但地上剩余的茶叶却发出细微的嚓嚓声,分明有东西走过。
听着那一声声仿佛从他心脏上踩过的微响,修斯的双手都在颤抖。
他猛然怒喝一声,一顿足,房中一个矮小的身影骤然现行!它随即被一股大力击上了半空。
修斯再凌空一指,那身影立刻被定在了空中,不上不下,动弹不得。
被修斯定住的正是地底侏儒潜行之格利高里。
它怀中抱着一个大酒瓶,身上还冒出浓浓的酒气,脸上全是惊讶,不知道一向优雅从容的修斯长老为何会忽然怒气冲天。
修斯怒视了地底侏儒半天,这才将目光重新投注在地上。
果然不出所料,地面上所余不多的茶叶都已被地底侏儒踩踏得粉碎,再无收拾可能。
你忽然跑来,有什么事吗?修斯强忍怒气,盯着格利高里道。
格利高里悬于半空,动弹不得,而修斯那看似平静的语声中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森感觉,正觉得身上有点发冷。
不过一提到来意,格利高里立刻兴奋起来,它一阵挣扎,但手脚纹丝不动,只得作罢。
地底侏儒神秘地四下张望,努力把声音压到极低,但是那股子兴奋劲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尊敬的修斯长老,我……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虽然我不明白我所看到的真实含义。
因此,我特意来找您指点!你看到了?什么?修斯铁青的脸色还未缓和过来,口气也还有点恶狠狠。
我看到了威娜主人和主人的主人在……修斯闪电般扑上去掩住了地底侏儒的嘴,粗鲁的动作再次把格利高里吓了一跳。
修斯闭上双眼,用心探察过周围,又窜到窗边小心地关上窗户,并且在窗、门上一连下了两重结界。
这才闪回格利高里身边,压低了声音,喝道:你都看到了什么,一点也不许遗漏,按着顺序,统统都给我说出来!深夜时分,斯特劳的宰相府府门大开,在一队骑士的护卫下,罗格的马车从相府中徐徐驶出。
马车中,塞蕾娜安静地坐在罗格对面,放在膝上的双手十指紧紧交缠。
这个活泼的女孩子此刻显得十分忧郁,她毕竟还小,不懂得隐藏心事,一切的情绪都在脸上表露了出来。
罗格则在沉思着,要不要帮助斯特劳彻底解除深渊缝隙这个限制。
虽然这些天罗格已经从斯特劳那里得到了不少好处,虽然看上去,这位帝国宰相已经榨不出什么来了,可是胖子绝不相信这位雄踞相位多年的大权臣仅止于这么点油水。
单看他能够找来两位圣域强者来支持封印魔法阵,就可知道他并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若不把他逼上绝路,恐怕斯特劳是不肯大出血一回地,胖子恶狠狠地想着。
他心里不断盘算着让温拿在魔法阵中动点手脚,把深渊缝隙再给扩大一些的可能。
只不过这样做的危险性非常大,万一温拿一个火候没有掌握好,手下得重了点,真把卡西纳拉斯给放了出来,那可就不是开玩笑得事了。
一旦这种情况发生,斯特劳这位最大得现任政治盟友必然轰然倒台,到时候,在帝国根基尚浅地罗格可难以面对亚历山大和庞培的联盟。
也许那时胖子惟一的出路,就是利用在圣域强者数量上的绝对优势,悍然发动强袭,将这两位帝国名将给送上不归路。
但这种结局是最糟糕的一种。
胖子真正想要地是什么?不是帝位,不是称雄大陆,他只想依靠阿斯罗菲克帝国的力量打回南方。
从这个目标来说,亚历山大和庞培是帝国栋梁,他们一旦陨落,帝国实力必然大损。
现在宗教战争已经平息,实际上胖子这一方已经大获全胜。
而政治上的斗争还处在争权夺利、打压异己的层面上,局面并非不可收拾。
但若政争发展到你死我活的地步,那时恐怕对谁都不利。
况且,大帝和萨拉温格是这场博弈中最大的变数,他们怎会坐视局面发展到那种动摇帝国根基的地步?因此压榨斯特劳一事,绝对不能出任何纰漏。
然而斯特劳也是老奸巨猾,不到封印的那一天,他就是不告诉罗格封印魔法阵的构成。
尽管温拿的魔力远远高于罗格,可是他的魔法操控力未见得强于罗格。
让他临时钻研出封印魔法阵的奥妙、并且在不动声色之间动点手脚,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巫妖艾尔格拉倒是有这个本事,只可惜巫妖这种强大邪恶的死灵存在,是绝对不能见光的,而且罗格也根本指挥不动巫妖。
一时间,胖子左右为难,额角不禁有些隐隐抽痛起来。
罗格……塞蕾娜缓缓抬起头来,打破了车厢的沉默。
罗格嗯了一声,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看着面前忧郁的少女,如有穿透力的目光一直望进她惆怅迷茫的眼中。
塞蕾娜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感觉自己的一切心事都在这个任平和宁静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今天那两个女人……是你的什么人?塞蕾娜脱口问道。
她一向大胆率直,心思直接,心里想着什么,一张嘴就原封不动地问出来了。
罗格微微一笑,转眼间心中已经准备好了成堆的谎话,而且前后连贯、天衣无缝。
骗骗塞蕾娜这种不晓世事的贵族小女孩子,他自然是太行有余力了。
但还没等他说什么,塞蕾娜就轻轻叹道:你不必说了,其实她们与你的关系我很清楚。
而父亲的意思,我也都明白地。
从懂事时起我就知道,将来我的婚姻会是为家族争取利益的一件筹码。
象我这样的女孩子根本没有选择的自由,什么爱情、浪漫,都与我无缘。
游吟诗人传颂的那些骑士、恶龙、公主的故事,也不过是传说罢了。
我一直很努力地练习武技,就是想着,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临,不会束手无策。
至少……可以远走高飞吧。
但是现在我更清楚,这些根本都是妄想啊。
罗格安静地坐着,听着塞蕾娜絮絮诉说心事。
胖子倒没想到,她那颗非常年轻的心,原来里面也装了这许多的东西。
可是!这一次,虽然我仍然是父亲手中地一枚筹码,但是我……我……塞蕾娜抬起了头,盯着罗格的眼睛,终于道:我愿意。
罗格的微笑更温柔亲切。
问:塞蕾娜,你今年是十七??是的。
那现在还早着呢。
你别想得太多,好好地练习武技,我看得出,斯特劳大人在你身上寄托了非常深的感情,他一定不会用你来当政治筹码地。
相信我,他是个好父亲。
塞蕾娜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后充满了迷茫,这并不是她期待的答案。
她低下了头,轻轻地道:知道了。
罗格笑道:你啊,别太多心了。
说到政治婚姻的筹码,斯特劳大人也只会舍得把你那位姐姐给送出去的。
她一点也没有贵族女子的风仪,实在是给斯特劳大人丢脸啊!马车不远处的一株大树上,正在凝神倾听马车内声音的苏全身一震,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她心中惊疑不定,不敢确定罗格这句话是不是针对她说的。
然而在她的感觉中,罗格此刻非常虚弱,魔力绝对不超过十级,他又是如何发现自己的?苏犹豫片刻,想起上一次在罗格府中的种种离奇遭遇,终于不敢再跟踪下去。
等马车驶过,她轻盈地一个空翻,落在街旁的民居屋顶,想就此退走。
可是她感一转身,立刻面色大变,差点惊呼出声!不知何时,苏的身后已多了一位风华绝代的剑士。
她一头短发在夜风中飞扬,身上是一件衣袖宽大的短袍,被风吹得紧贴在身体上,曼妙的身姿英气中不失优美。
而在满月的蓝色光辉下,她手中的长剑放射着湛蓝色星光,分外璀璨耀眼。
苏擅长夜战,就是在绝对地黑暗中,苏的夜眼也视物无碍。
可是现在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看不清眼前这剑士的面容。
也许是由于她背对着蓝月的缘故吧,苏这样安慰自己。
突然一阵奇怪的直觉袭上心头,不知怎地苏感到剑士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胸部上。
看来束得更加的紧了嘛。
你现在再装树干,一定会更象。
剑士道,她看似戏谑的语气中却透着森森的杀意。
这句话象是一道雷电击中了苏,她终于想起,惊道:那天是你?剑士似是在微笑,道:帝都最近不太平,你一个女孩子深夜里随意乱走,万一再闯到什么不该去的地方,恐怕会不大安全哪!此时马车中的塞蕾娜对外面的变故全无所觉,只是低头不语。
罗格的耳朵微微动了动,露出一丝微笑。
塞蕾娜似是鼓足了勇气,忽然抬起了头,迎上了罗格的目光。
我知道,象我这样生于大贵族家族中的女子根本无法决定自己的未来。
可是我还是想努力一次,父亲的确待我很好,他事先问过了我的想法,我……当然是愿意。
罗格大人,我可不可以向您提一个请求。
罗格欠了欠身,微笑道:您尽管说,我当然愿意为您效劳。
这仍然不是塞蕾娜期待的回答,但她还是勇敢地继续下去:如果在不久的将来,父亲丢了权势,我希望……您能够继续……婚约……斯特劳大人不会失势的。
罗格安慰着她,又微笑着道:如果斯特劳大人真的提出婚约,无论如何,我都会完成的。
塞蕾娜听到最后一句,眼中终于焕发出了神采。
罗格的马车已一路远去,然而苏却呆立在原地,丝毫动弹不得。
对面的剑士正散发出惊人的杀气,遥遥罩定她全身。
苏只怕自己一动,立刻就会成为那把恐怖长剑的牺牲品。
而她越看,就越确定那把剑就是名动天下的神器碧落星空。
就在此时,剑士身后忽然响起一个苍老而雄劲的声音:帝都最近可不太平,你一个女孩子深夜里随意乱走,恐怕也会不大安全哪!苏看到剑士背后冉冉生起的雄壮身影,心中大喜,她手腕一翻,立刻多了一把深黑色的长刀,全身弓起,死盯着剑士的动作。
剑士身上不住冒出湛蓝色的星光,显然正在凝神提气聚斗气,以抵抗身后老者那惊人的斗气。
安德罗妮并不畏惧身后的老者,但是此刻再加上一个苏和那把并非凡品的长刀,形势就不太妙了。
此时长街尽头忽然响起一声清越的长笑:帝都最近确实不太平!你一个老东西深夜里随意乱走,只怕更不安全!笑声初起时,英挺俊朗的米罗刚在长街街口出现,他手中提着的竟然是一柄奇大无比、锤头粗近一米的巨锤!长笑声中,米罗举步,脚步落下时已出现在老者面前!那闪动着紫色光芒的巨锤带着幽幽的尖啸,瞬间几乎已砸到了老者的脸上!足以夷平整个街区的斗气风暴乍起!只是刹那,那老者剧烈的咳嗽声不停响起,迅速远去!苏尚在骇然,米罗的身影已出现在她背后。
她颓然倒下。
直至此时,米罗那一声长笑方才止歇。
米罗抛给安德罗妮一物,朗笑道:这是我送给美丽的芙萝娅小姐的礼物,烦请转交!直至米罗消失在长街尽头之时,那清朗的声音仍在夜空中回荡,久久不散。
安德罗妮怔了片刻,才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那件礼物。
那是一朵封在蓝冰中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