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之前不是吩咐过你,不要一个人去找清光吗?南归突然说道。
我……雁落想解释,却一时词穷,嗯嗯啊啊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说的话,你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南归有些气结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我没有……雁落小声辩解道:这只是意外,而且我也没受什么大伤,只不过……南归眉毛一挑,冷冰冰地望着雁落,雁落只觉手指头更痛了,她低着头,沉默地返回了房间。
她这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南归,这个小丫头,就不能像其他姑娘那样,嘟嘟嘴,撒撒娇,再掉上几滴眼泪,自己不就可以顺势抱住她,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安慰她,可她怎么就那么各色呢。
唉,雁落,你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总不能告诉你,我讨厌你去见清光,我嫉妒你们俩在一起吧。
南归苦笑着起身朝着雁落的房间走去。
南归走到雁落的房门口,本想伸手敲敲门,却见房门虚掩着,他先是一怔,随即慢慢推开门,探着头往里面瞅着。
此时雁落正在艰难地用那只好手洗着头,淋雨后若是不洗干净自己,恐怕会生病。
只不过因为一只手的小拇指受了伤,不能沾水,洗起头来外费劲儿,雁落不停地用枸杞叶子在头上揉搓着,一个不小心眼睛里进了水,雁落只得闭上眼,伸手在桌子上摸着水瓢,她想往自己上再浇点水,可摸了半天,都没碰到水瓢。
这时她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还不待她起身说话,那人就拿着水瓢帮她清洗起了头发。
南归,不用……我自己来……雁落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腰。
闭起眼睛,别说话。
南归轻声吩咐道。
雁落听着头发往木盆里滴水的声音,她觉得自己有点呼吸困难了:南归……雁落拖长了声音唤着南归的名字。
嗯。
南归的手指灵活的在雁落的三千发丝中游走着,不像是洗头,到像是在引诱雁落。
那样的轻柔,那样的温存。
一滴水顺着雁落的脖颈流了下去,南归下意识地伸手抹去了水珠,这个动作引得雁落微微颤抖了一下。
雁落觉得自己就像是一片细长的柳叶,被阵阵暖风吹进了河中,时而在浪尖上起舞,时而又被卷入河底。
她觉得要是在这样下去,自己就要疯掉了。
一直潜伏在南归心里的那把火,也被这滴水点燃了,他凝视着雁落被水浸湿了的肩膀,凝视着她白皙纤细的脖颈,他突然很想就这样从后面抱住她,把唇贴在她的后背,哪怕隔着衣衫,也要细细地吻上一遍。
天知道,自己走的这几天有多思念她,连她犯迷糊时嘟着的嘴唇都深深地刻在了记忆里。
也许,她不会拒绝自己,没准她依从了自己也说不定。
不可以,在没确定雁落的心意之前,自己不能这么干,要有耐心……南归就这样时而微笑,时而皱眉,患得患失地帮雁落洗着头发。
要克制,要克制!南归在心中不停地叨念着,以至于他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把这三个字说出了口。
要克制什么?雁落好奇地问道。
南归一怔,有些恼羞成怒地拿起毛巾裹住了雁落的头发,重重擦拭着:要克制自己不冲你发脾气。
南归没好气地回答。
雁落哑然一笑,她转过身,和南归面对面站着,此时他们的距离近到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南归看着雁落那懵懵懂懂孩子气十足的表情,不觉冲她轻轻笑了一声。
南归的笑,来的既浅又快,让人还没来得及记在脑海里,就消失不见了。
饶是如此,雁落还是捕捉到南归那难得一见的笑靥。
他们二人就这样望着彼此,雁落的脸上一直洋溢着甜甜的笑容,南归冲雁落眨眨眼睛,似乎是在说,我知道你为什么笑,可我就是不说出来。
雁落有样学样地也眨了眨眼睛,我知道你为什么不笑,我也不说出来。
就这样,两个人痴痴地望着对方,窗外柳树吐出了细丝,昨夜还含苞欲放的桃花经过上午的那场雨,已经争先恐后的向世人展露其娇艳的身姿,时间在一点一点的过去,任凭窗外如何嘈杂,屋内的两个人却始终注视着对方。
直到南归轻咳嗽了一声,二人才同时收回目光,再这样望下去,南归觉得自己铁定会直接扑倒雁落,把她抱上床榻,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吻了再说。
可如果那么做了,就不是南归南大掌柜了。
他是个成年男子,面对心仪的姑娘,说没那个渴求是骗人的。
但南归之所以能成为霜叶茶馆的掌柜,若是没有点定力怎么行。
他最强悍之处在于,可以硬生生的把自己对雁落的渴望与憧憬憋在肚子里。
殊不知,长久下去是会憋出病来的,偶尔学学沈承希,大胆地搞点暧昧,或是放肆一下自己的感情,才像个正常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不那么别扭冷感,就不是南归南大掌柜了。
你也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南归冲雁落点了点头,转身要走,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一回头说道:进了春天,叶城经常会下雨,以后出门记得带伞。
雁落嗯了一声,南归便带上了门。
雁落摸了摸有些发烫的面颊,褪去了袍子,换上了干净的亵衣之后,钻进了被窝里。
她刚躺下,南归又闯了进来。
他一只手端着杯子,一只手抓着小猫阿斗:你的这只宠物猫,就跟流浪猫似的,到处瞎跑。
说着南归把阿斗扔到了雁落床上。
阿斗一见雁落,连忙钻进了她怀里,一边低声喵喵叫着,一边示威似的冲南归甩着尾巴。
雁落抚摸着阿斗的头,笑着对南归说:它就是玩心重。
嗯。
南归把杯子放到雁落手上:我刚熬得红糖姜水,你淋了雨,喝点祛祛寒气。
谢谢。
雁落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谁曾想水太热,烫到了舌头,雁落尴尬地伸出舌头吸着凉气。
本来是一个很正常和谐的场面,看在南归眼中却是另一番滋味。
她这是……无时不刻不再挑战自己的忍耐力!吐舌头……这分明是在勾引自己去吻她。
这个雁落,到底是真迟钝,还是在玩弄自己啊……南归舔了舔嘴唇,犹豫片刻还是离开了。
雁落见南归一句话没说就走了,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她抱着阿斗自言自语道:我刚才有说错什么吗?他怎么又翻脸了?阿斗仰起头,蹭了蹭雁落的下巴,似乎是在说:‘小主人没做错任何事,是南归发神经了。
’雁落亲热地搂着阿斗闭上眼睛,缓缓进入了梦乡。
雁落这一夜睡得很沉,公鸡唱晓也没能把她从睡梦中唤醒。
她做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梦,时而是衣着华丽的贵小姐,时而是披头散发的女泼子,这还不是最夸张的,有一个场景是她穿着亵衣亵裤在一个如迷宫般的地方奔跑,死活找不到出口,就在她将近绝望之际,南归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他不说话,只是冲雁落笑着。
南归,你知道门在哪吗?雁落可怜兮兮地望着南归,央求道。
南归猛地把雁落拽进了自己怀里,他的嘴唇贴在雁落的耳朵上,轻轻地咬着,而左手却顺着雁落的腰一直摸到了大腿:你觉得,自己还逃得掉吗?说着南归的手一下子伸进了雁落的亵裤里。
雁落剧烈地反抗着,可毕竟男女力量悬殊,一会功夫,雁落的手就被南归用裤腰带绑了起来……再后来的事情,雁落已经记不得了。
只是在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好邪门的梦!自己这是怎么了,会做出这样……□的梦……而且对象还是南归。
莫非,自己是隐藏在好人堆里的大坏蛋?雁落纠结挠了挠头。
照在墙壁上的日光已经转成了暗淡的血色,一阵饭菜的香味顺着窗户缝溜进了屋,雁落不经意瞥到被夜风吹灭了的半截蜡烛,楼下传来了程贝贝聒噪的笑声。
一只黄鹂立在她的窗台上,正顽皮地啄着窗框。
雁落噗哧一笑,翻了个身,继续赖在床上,悠闲自得地享受着休闲时光。
她猛地回想起昨天下午自己牵着小毛驴到了霜叶茶馆,驴肉王和二傻抱着小毛驴的头嗡嗡地哭着,虽然他们二人并没有热烈地拥抱彼此或是说上一句贴己的话,但雁落明白,那些悔恨与抱歉,全都融在这一声声低沉的哭泣里。
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发生过什么事情,亲情都是最浓最烈的感情。
尽管母亲抛下了自己,但在她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一定在挂念着自己。
只不过,当人对某件事习以为常之后,就很难再向前迈出一步了。
会有那么一天的,一家人重新聚在一起,默默地流着喜悦的泪水。
要死了,要死了,雁落,我要死了。
谢婉儿突然推开房门,跌跌撞撞跑了进来,没等雁落搞清楚状况,她就窜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