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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傻小子被整事件

2025-04-03 08:12:00

美艳少妇是一去不复返,却不知从哪块石头里蹦出了一位傻胖小子,大大咧咧地住在了霜叶茶馆里。

这位傻胖小子约莫二十郎当岁,生得虎背熊腰,一身的囊膪,估摸着一刀下去不会见着血。

特别是腰上那一圈肥膘,随着他的走动上下翻飞,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让人犯迷瞪,此人莫非天蓬元帅转世?要不怎么如此之像肥猪呢。

再往上一瞅,那头剃得真有水平,跟西瓜地似的千沟万壑,倒是那张脸,长得还算对得起观众,小圆眼睛配上胖嘟嘟的脸蛋,倒有几分像出家的小和尚,傻不溜秋,就会咧嘴大笑。

但别说,这种诡异的组合却不招人烦,还透着几分喜庆气。

一细打听,这位小伙竟然是那个美艳少妇的侄子,目前借住在茶馆里。

啧啧啧,这是什么世道,那么美的一个人儿,竟然有这么一个猪头侄子。

不过胡同里的老少爷们向来不以貌取人,这位小伙姓秦,人又生得肥胖,众人便给他取了个诨名——猪头秦。

猪头秦的身份倒有些特殊,说是客人吧,也没见南归掌柜对他对客气,可据猪头秦所说,他和南归没什么亲戚关系。

这倒也都无所谓,只要您有一技之长,还愁在胡同里不风生水起。

就连手拿竹板子,且说且唱挨户讨要铜板的穷家门乞丐也算是人才,您那,还真别瞧不起叫花子,想当年始皇帝没当上皇帝之前,还沿街唱过数来宝呢。

瞧瞧胡同里的朱家门独眼朱老六,那可是叫花子界的翘楚,人家肚子里可有百八十套数来宝段子,不服不行……这话岔远了,但足以证明,猫耳胡同兼容并包、博采众长。

可猪头秦这小子……没两天,就把把胡同里的众位好汉们给气得鼻子直冒烟。

南归南掌柜先是安排他帮肉串刘串肉串,好嘛,他撅折了一百多个竹签子,愣是没串上一块肉。

南归无奈只得把他送到鸡眼夏那里,鸡眼夏心眼多,他一见猪头秦这副尊容,就知道这小子笨头笨脑,铁定是学不会挖鸡眼这门手艺。

就让他负责烧热水,伺候顾客洗脚,谁曾想,这小子竟然拿着刚做开的水壶照着顾客的脚上浇下去,顿时只听一声惨叫,那位爷的脚变成了猪蹄子。

南归给人家点头哈腰赔了误工费,医药费这才算是把事情给了结。

到最后,没人敢收留猪头秦,南归只得咬牙把他留在了茶馆里。

再说那猪头秦打碎了第三十三个盖碗之后,饶是一贯冷静的南归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他拽着猪头秦那肥硕的胳膊,把他扔到了后院,让他跪在地上把杂草都拔干净,还威胁他说弄不好就不许吃饭。

刚开始猪头秦还咧嘴傻乐,可是跪久了,只见他左摇右晃,随时可能轰然倒下。

雁落对这位突然出现的猪头秦也抱着几分好奇。

特别是无论别人怎么挤兑猪头秦,他都一副乐观开朗的样子,让雁落觉得好像是在照镜子,从心底油然而生了一股亲切感。

雁落见已经是晌午了,南归还没有让猪头秦吃饭的意思,她心生不满,偷偷揣了两个白面豆包溜到了后院。

猪头秦一见有人来了,连忙仰起脸,咧嘴冲雁落大笑。

雁落斜眼看到猪头秦的肥手上已经被野草刮破了许多条血口子,手指头盖被染得靛青。

她从袖口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到了猪头秦手上,猪头秦不解其意,拿着手帕就往嘴里塞。

雁落抢过手帕,把那两个大豆包送到了猪头秦嘴边,猪头秦一怔,随即接过豆包大口吃了起来。

趁着功夫,雁落用手帕简单擦拭了猪头秦手上的血迹。

三下五除二,那两个豆包就被吃得连渣都不剩了。

雁落又去舀了一碗天上泉,递给了猪头秦,猪头秦也不客气,一饮而尽,临了还吧唧吧唧嘴,十足的懒猪相。

雁落见他脸上还沾着少许豆沙,迟疑了片刻抬起手帮他擦拭干净。

这有爱温馨的一幕全然落入了南归的眼睛里,只见他身轻如燕,落地无声,悄然出现在雁落身后。

雁落只觉得的一股子阴气从脚心直奔到脑顶儿,心知那位难缠的爷儿距离自己铁定不到十公分。

雁落先是冲猪头秦憨憨一笑,然后不着痕迹的挪动着步子,想要溜之大吉,却被南归一侧身拦了下来。

谁准许你拿食物给他的?南归语气不善。

雁落尴尬的撇撇嘴,正要张口解释,却被南归一记犀利的冰刀眼给吓了回去:不该你管的事,少管。

雁落皱皱眉头,小声嘟囔道:就算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也不能让人家饿着吧,不就几个豆包,至于这么吝啬吗?雁落说得声音虽小,但还是一字不差的落进了南归耳朵里。

南归实在是搞不懂,眼前这个低着头,装出一副温顺敬谦模样、实际上随时准备伸出爪子挠你一下的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刚开始,南归误认为她是耍性子离家出走的大小姐,可见她干起活来手脚利索,经验十足,不像是被娇生惯养长大的贵小姐。

但也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姑娘,首先是初见她时身上穿着的锦绣袍子,那绣工手艺可值不少银子,她待人接物拿捏的恰到好处,谈吐温文尔雅,像是见过世面的女子。

不过每次她面对自己,就好像是小刺猬,随时随地竖起尖刺准备袭击自己。

估摸着是对自己把她强行留在店里不满,虽然那确是自己一时气愤的无心之举。

不过自从她来到茶馆之后,季宝不用再忙得四脚朝天、气喘吁吁了,自己的耳根子也清净了不少。

在雁落没来之前,季宝这小子可是天天在眼前晃悠,你瞥他一眼,他就来了劲,不停地向自己控诉说要再不添加人手,他就甩手不干了。

所以,雁落的出现,无异于天上掉下了一块免费馅饼,焉有不留下她的道理。

当然,即使是免费馅饼,也要搞清楚它到底是什么馅的。

南归派季宝去和雁落套磁,借机打听雁落的来历。

雁落只说自己是离家出来闯荡,全然不提离家的原因。

她和季宝一番周旋之后,季宝无奈地败下阵来。

不过南归在雁落的老家云岭也有不少熟人,他决定等忙完手头上的事情之后好好查一查这个叫雁落的女子。

当然,这些心理活动南归是不会告诉旁人的,对于雁落的工作态度,南归绝对是相当赞许,但其他方面,比如雁落这种小声嘟囔的行为,就让南归觉得很不爽,南归觉得他有必要拔下几根雁落身上的尖刺,以示警戒。

雁落,厨房里的木柴不多了,你去买些回来吧。

南归一挑眉对雁落说道。

木柴还有很多啊,而且都是清晨马二小子驾着驴车送过来的,为什么要出去买?卖柴的地方在城门口,一去一回要花费两个时辰,更何况,今个儿茶水也卖得差不多了,没必要……雁落下意识地回嘴道。

南归也不说话,而是冷漠地瞅着她,雁落扭过头,冲猪头秦歪嘴笑了笑,便头也不回地从后门离开了。

南归目送走了雁落,这才把目光转向傻愣愣蹲在地上吃手指头的猪头秦,他见到猪头秦的哈喇子都流到地上了,不由得轻声叹了口气。

就因为眼前这个窝囊种,闹得南归一整天都心情欠佳。

自打猪头秦到了猫耳胡同之后,总有些无聊的闲杂人等到茶馆来打听他的底儿。

南掌柜,这位小猪哥是哪里人氏啊?听口音像是北方人。

不知。

总不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那他以前住在哪?也不知。

我说南掌柜,这可就是你不对了,怎么能一问三不知呢。

眼瞅着南归南掌柜那双冷眼又有要冻成冰杀人的趋势,老茶客们只得面面相觑,生硬的岔开话题,人人皆知,和南掌柜硬碰硬,受伤的肯定是自己。

反正看南掌柜对猪头秦的那个架势,关系肯定不一般。

至于掌柜和那位美艳妇人又有什么曲折,爷们儿只能自个琢磨去了,再问可就透着不知深浅,不讲江湖道义了。

好嘛,这帮子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美妇也。

南归心里明白得很,只不过,这猪头秦的身份不能说,不可说,不便说。

总之,这位肥头大耳、营养过剩的爷儿,南归底养着。

偏偏这位猪头秦看不懂人脸色,他一瞅见南归,立马屁颠屁颠地凑过来,一双脏手毫不客气地抓住了南归的胳膊。

南哥哥,我……他一边唤着南归一边吸着鼻涕,南归见状更是郁闷不已。

成了成了,接着干活去吧,古泉旁边的野草还没拔呢。

南归抽回手,面无表情的说道。

猪头秦先是一怔,然后晃悠着身子朝古井走去,他本想问问南归什么时候开饭,可见南归一脸不善,向来胆小的他竟然把话给憋了回去。

幸好有雁落送来的两个豆包垫肚子,要不非饿得两眼昏花不可。

见猪头秦蹲在地上拔草,南归的唇蠕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终还是一转头,进了茶馆。

而被惩罚去买木柴的雁落可就背到家了,待她走到城门口,卖柴的早撤了,守卫大哥让她去城西寻一户姓侯的人家,没准能买到一些木柴。

绕着叶城转了大半个圈,雁落这才算是买到木柴,又好说歹说让那位侯家小姑娘套上牛车把木柴连同自己送到了茶馆。

雁落回到茶馆时,已是暮色蔼蔼,炊烟袅袅。

她一边吩咐侯小姑娘把木柴送到后院,一边踮起脚尖寻找黑心店主南归的身影,环视一周,没找到南归,倒见着猪头秦被七八个半大的孩子给团团围住,雁落有些诧异地朝猪头秦的方向走去。

猪头秦,猪头秦,快给小爷我笑一个。

几个孩子追着猪头秦起哄。

猪头秦憨厚的冲孩子们笑了笑,孩子们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意图,一个孩子走过来拧他的肥耳朵,见猪头秦并未生气发火,另外几个孩子走到他身边,拍肚子的拍肚子,掐脸蛋的掐脸蛋。

还有一个孩子过分的骑在了猪头秦的身上,而猪头秦只是扭了扭大屁股,好脾气的任由这群顽劣的孩子们欺负他。

雁落看不下去,张口呵斥了几声,那群孩子应声逃开了,有一个坏孩子趁着乱照着猪头秦的肚子踢了一脚,留下了一个黑黑的鞋印。

雁落关心的迎上前去,谁曾想,这猪头秦扭过头,竟然用一种嗔怪的眼光瞧着雁落。

雁落不解其意,试探性地伸手碰了碰猪头秦的肩膀:怎么了?谁曾想,这猪头秦竟然吧嗒吧嗒抹上了眼泪,嘴上不住的叨唠着:都怪你,他们都不和我玩了。

雁落赶忙赔不是,左哄右哄,可雁落越是哄他,他越来劲。

哭声震天响,眼泪就跟那天上泉似的,突突得往外冒。

正在雁落不知所措之际,南归适时的出现化解了这诡异的一幕。

吃晚饭了。

南归撂下这么轻轻的一句话之后就进了茶馆,猪头秦一听吃晚饭了,立马止住眼泪,在脸上胡乱一抹就跟着南归的屁股后头美滋滋的跑进了屋。

雁落翻翻白眼,跟在了他们身后。

、让雁落没想到的是,猪头秦的晚饭仅仅是一碗野菜粥。

猪头秦把菜粥一口气喝干净然后就眼巴巴地瞅着南归和雁落。

他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弄得雁落倒了胃口,就在雁落试图递给他一个包子的时候,南归重重地打了一下雁落的手背。

若是吃饱了就回自己的屋去。

南归头也不抬地说道。

雁落冲猪头秦耸了耸肩膀,无奈地起身离席返回了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