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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棒打驴肉与火烧

2025-04-03 08:12:00

到了第四日清晨,雁落早早醒来,麻利地收拾了店铺,准备迎接南掌柜的归来。

可一直等到艳阳高照,仍未瞅见南归那张清冷的面孔,连牛皮糖沈承希也没了踪影。

昨儿个似乎自己的话说得有点重呢,雁落无奈地撇撇嘴。

做人要厚道,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自己对沈承希并没有那个心思,越早说清楚越好,别弄得跟清光似的,占着茅坑不拉屎……这话虽然糙,但却是那个理儿。

季宝见到了营业时间,沈承希仍未出现,心里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那个大鞭杆子,想趁着南掌柜不在家,横刀夺爱。

殊不知,雁落根本不吃他那套。

太腻乎、太热情、太唾手可得的东西,人往往不珍惜,反而是像南掌柜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巨型冰山,更受女子欢迎。

这人嘛,总是喜欢水中月,镜中花,看得见摸不着的才是矜贵玩意儿。

文人墨客吃饱了混天黑,有事没事总爱歌咏个什么桃花源,仿佛是人间仙境似的。

什么求而不得,寤寐思之,吹的是天花乱坠,没边没沿儿。

得得,不就是臭河沟外加几亩田地嘛,等那群穷酸迂腐的文人真正去了乡下务农,恐怕就该蹲在地上哭天抹泪了。

有些人,有些事,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南掌柜对雁落是若即若离,沈老板对雁落是热情洋溢,相较之下,自然是南掌柜更胜一筹……季宝不禁替沈承希感到惋惜,谁让他一开始就选错了追雁落的路线呢,自作孽,不可活。

再说雁落,时不时地踮起脚尖往窗外瞄上几眼,可左等右等,始终没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南掌柜可能是临时有事耽误了,雁落,你先去衙门把二子接回来吧。

季宝缓缓说道:如果你不想一个人去,就叫上沈老板。

叫他做什么?!雁落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我自己去就行了。

说完这话,她冲季宝一挥手就离开了。

唉。

季宝轻声叹了口气,本来他设想的场景是沈承希和雁落去接人,一回茶馆,撞到南掌柜,这三角恋就有的看了。

季宝在霜叶茶馆浸淫了不少年,早就看出沈承希和雁落发生了什么事情,保不准还是暧昧事儿。

这几天沈承希面貌红光,宛若恋爱中的少男,而雁落却扳着脸,眼神中比以往多了几丝不耐烦。

若连自己都能察觉到,南掌柜铁定也会注意到。

现在好了,一个独自去了衙门,一个根本没露面,完全不给自己八卦看戏的机会。

季宝忘记了,在衙门口里,坐着一号惹不起还躲不了的人物——知府清光。

雁落一路向东,朝着知府衙门奔去。

刚走到一半,突然天空乌云密布,狂风阵阵,树木摇摇晃晃,一瞬间下起了瓢泼大雨。

雁落左顾右盼,竟然没有寻到可以避雨的地方。

摆在她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抱头跑回茶馆,要么冒雨冲向衙门。

总之,这落汤鸡是当定了。

罢了罢了,正事要紧,雁落心下一横,朝着衙门飞速奔跑着。

黄豆大的雨点打在地上,溅起了无数的碎花。

雨越下越大,雁落只觉眼前一片烟雨朦胧,都说春雨贵如油,现在自己满身都浸着香油了。

雁落一口气跑到衙门口,穿着蓑衣尽职尽责站岗的衙役大哥赶忙把她领进了门。

这位雁姑娘可是知府清光的发小,若是伺候的不周全只怕会被知府大人怪罪,衙役自以为这回能拍上清光的马屁,未经通报便把雁落领去了后院内宅。

要说这事也真是邪乎,雁落一进知府衙门,立马雨过天晴,碧空如洗,暖风徐徐。

合着这雨是特意为自己下的,果然,一沾上清光,自己就开始走背字儿,雁落在心中忿忿道。

就在此时,一阵驴叫吸引了雁落的注意,她顺着声音望去,只见知府花园里凭空出现了一头驴,而且还是一头瞎眼瘸腿驴。

这头驴怎么瞅着如此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雁落心思一动,走近了毛驴。

这头驴的模样还真是难以形容的丑,身架子比例失调,大脑袋,小身子,一身杂毛,右前腿明显要比其他三条腿短一大截子,走起路来拐嗒拐嗒,院子里养的那头大黄狗用屁股对着它,明显一人嫌狗不待见。

不光如此,它还伸脖子瞪眼睛,傻不愣登地瞅着雁落,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知府衙门里怎会有这么一个煞风景的玩意?!更绝的是,这头毛驴长得和驴肉王被毒死的那头宛若双生……邪行,真是邪行。

就在雁落陷入沉思之际,那头小毛驴突然昂起头,扯着嗓子嘶叫起来,吓得雁落连连倒退几步。

你怎么在这儿?清光突然出现在雁落身后。

雁落扭过头,迷迷瞪瞪地望着清光:这头驴不是已经死了吗?这是老知府谢大人留下的,说是没法带着它去云游四方,拜托我好好照顾它。

清光抿嘴一乐:要说能丑到这份儿上的畜生也真是难得一见。

倒是你,怎么如此狼狈不堪?清光的眼睛在雁落身上打转,雁落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胸 脯,正值春季,她早就换下了冬袍,穿上了薄薄的单衣,叫雨这么一淋,好嘛,那套棉布小衫紧紧地粘在了身上。

强烈的阳光这么一照,雁落觉得自己跟什么都没穿似的,光溜溜的别提多羞人。

她脸色惨白,牙齿吱吱打架,但却拼命装出一副凶悍的样子。

身为雁落的发小知己,清光自然知道此时的她有多不安与窘迫。

他凝视着雁落的眼睛,这是他第一次发现雁落也会有如此倔强的眼神。

不同于以往的那种柔情似水、楚楚可怜,反而像一匹难以驯服的小野马,这种既陌生又有趣的表情成功地吸引了清光的注意力。

他故意慢慢靠近雁落,伸手捋了捋她湿漉漉的头发,低声说道:羞什么?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光屁股的样子。

当时我才七岁好不好,而且那件事是意外,是偶然!雁落一侧身,躲开了清光的骚扰。

七八岁的事情,他竟然到现在还记得……那次不过是自己在房里洗澡,谁知道忘了关门,一道小风吹过,好巧不巧让路过自己门前的清光看到了。

但那时他们俩都是没发育的黄毛孩子,看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偏偏清光一直记得这件事,还时不时的拿出来刺激自己。

是吗?我以为你从那个时候就想勾引我呢。

清光凑在雁落耳边轻声说道。

你以为自己是稀世美人啊?雁落没好气地瞪了清光一眼:我来是有正事找你。

哦?清光甩了甩袖子,换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清光……清大人。

拽什么拽,当年也不过是流着鼻涕跟我争糖吃的小孩子……雁落在心里腹诽,但却改了语气:小人是来接二子回去的。

他刚才被沈承希接走了。

清光弹了弹手指,漫不经心地说道:要没什么事,你也回吧。

雁落拔腿就走,但只走了几步又调转方向回到了清光身边:清大人,请问这头毛驴能不能送给驴肉王,二子为了这事都寻短见了。

嗯。

清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本官为何要割爱呢?雁落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这驴不是谢大人的吗?小的想谢大人若是知道了驴肉王这事,肯定会忍痛割爱的。

雁落故意在割爱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本官不是谢大人,他会不会割爱本官怎么知道。

不过现在这头驴是本官的私有财产,想不想割爱全凭本官一句话。

清光见雁落面露难色,不觉心情大好:这头驴可是本官用来取乐子的,本官每天听它的嘶叫,看着它那可怜兮兮的长相,简直是通体舒畅,烦恼皆消。

呃……听驴叫取乐?不愧是清光,病态到了这份上,恐怕是无药可治。

您要不,换个解闷的法子?雁落试探性地问道:它能给您解闷,更能救驴肉王一命。

您身为父母官,保障和改善民生,为百姓排忧解难,才能促进叶城的和谐进步。

驴肉王得了小毛驴,和二子言归于好,驴肉烧饼铺便又能开张了。

驴肉铺子开了张,猫耳胡同也就重新焕发了光彩,猫耳胡同焕发了光彩,叶城的经济发展就有了持久的动力,这样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叶城才有了牢固的基础,国家才能长治久安。

清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雁落,雁落也毫不示弱地瞪着清光。

清光的脸上突然掠过一丝阴沉的笑容。

雁落只觉头皮发麻,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那种不怀好意的笑容让用雁落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要不,这事还是交给南归去处理吧,雁落一边想着一边慢慢倒退,试图雁过不留痕的离开知府衙门。

清光哪会这么轻易放过她,他一把抓住了雁落的手腕,似笑非笑地说:该不是想向南归求救吧?不过,这倒像是你平日的作风,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就会哭鼻子,装鸵鸟。

你娘亲明明抛弃了你,你却仍嘴硬的说她还会回来找你。

其实你心里也清楚,自己是个没人要的小废物。

清大人还真是百姓的贴心人,如此关心小人的的家庭,小人感激不尽。

您这样兢兢业业地工作,真是叶城百姓之福。

但摆在眼前急需解决的并非小人的事情,而是驴肉王和二子一事。

大人,驴肉王是猫耳胡同乃至整个叶城的招牌,若是被蕲州挖走了,这损失可是大了去了。

驴肉火烧是最具叶城特色的饮食,如果失去了驴肉王,会对叶城的经济与旅游造成无法估计的损失,此事还请大人速速定夺。

雁落故意回避了清光话里的挑衅成分,一本正经的跟他掰上了场面话。

让本官割爱也可以。

清光眼珠一转,冲雁落嫣然一笑:有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