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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棒打驴肉与火烧

2025-04-03 08:12:00

吃喝玩乐说八卦,一直是边塞人民的座右铭。

无论是嘴上无毛的年轻小伙,还是把脸涂成猴屁股的黄花大闺女,亦或整天捧着铁缸子吸溜茶的老帮子们,人人皆秉承叶城的光荣悠久的历史传统。

也难怪,叶城里云集了各路英雄好汉,吃的,喝的,玩的,乐的,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人家做不到的。

温饱得到满足之后,人民群众需要更高的精神追求,比如八卦。

八卦这东西,就跟抽大烟似的,上瘾,而且是越八越上瘾,越八越想八,那些流言蜚语,谁和谁好上了,谁和谁闹离婚,哪个败家子卖了祖坟,哪个傻小子成了上门女婿……总之,兼容并包,话题层出,以至于到后来,一天不八别人浑身难受,茶不思饭不想,非要说上两句闲话才能睡踏实。

无论什么东西,只要一玩上瘾,就朝着专业化的路线进军。

别的不说,先底固定八卦的地点,再票选一个八卦界的领军人物。

不愧都是久经江湖考验的老八卦份子,大家一致认可了霜叶茶馆为八卦界的神庙。

至于头头儿嘛,本来最有可能当选的是书社老板余若书,但鉴于他现在整天忙着谈情说爱,两只眼里只容得下小鹿子一人,这个八卦协会总舵主一职,似乎不太能胜任。

但庙不可一日无神,为了八卦事业的繁荣富强,一定要找到有谱儿有面儿的能人来当舵主。

但不知为什么,挑来挑去,折腾了大半天,愣是没找到适合的人选。

就在大伙聚在霜叶茶馆里垂头丧气的时候,茶馆发号员兼八卦进急先锋程贝贝突然来了一句:我瞅着鞭杆子沈老板不错。

虽然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难得露回真容,但他胜在不光知晓活人的八卦,还了解死人的秘密。

众人听了程贝贝的话,茅塞顿开。

想那沈承希沈老板,阅人鬼无数,又有通地府的能耐,定可以把八卦事业发扬光大。

而且,据匿名人士透露,沈承希和南归南掌柜颇有渊源,似乎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若由沈老板出面主持八卦庙,再加上忠义堂名誉大总管南掌柜的鼎力支持,猫耳胡同的八卦定能推陈出新,与时俱进,大大的丰富百姓的业余生活。

可如何逮到沈承希且逼他就范,成了摆在各位爷面前的难题。

正所谓,得来全不费工夫,就在众人犹豫着如何登门去请沈老板的时候,沈承希冷不丁的出现在了茶馆门口。

谁说一定要三顾茅庐才能请动诸葛大人,人家沈老板掐指一算,就知道茶馆里的老少爷们正念叨他呢。

一身白衣,头发随意披在肩膀上,要多有范儿有多有范儿的沈承希迈着轻飘飘的步子,从从容容地走进茶馆里,众人赶忙起身相迎,他老人家挥挥袖子,算是打过招呼了。

各位爷瞅得是如痴如醉,虽说上任殡葬馆掌柜引魂沈也是个气派人物儿,但毕竟年事已高,姑且不谈是不是老眼昏花,单凭那一脸折子,就怎么也不可能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可瞧瞧眼前这位主儿,一个人独占着风景最佳的茶座,右手轻轻地抚着额头,一双狭长明亮的眼睛时不时的从众人脸上扫过,引得一些年纪尚轻,定力不佳的主儿心儿砰砰跳。

在茶馆里品茶的各位也都是猫耳胡同里响当当的人物,可愣是没一个人敢上前去打扰沈承希。

季宝早就瞥见了沈承希,他本想上前去招呼,但转念一想,无巧不成书,无偶遇不成八卦,沈承希鲜少来茶馆喝茶,这次前来,恐怕是另有所图。

至于他图的是南归还是雁落,就不得而知了。

高举宁拆十座庙,不毁八卦事的大旗,季宝一把拽住了刚从厨房出来的雁落,他朝着沈承希的方向努努嘴,示意雁落去搞定那位鞭杆子俊俏男。

雁落先是抬头望了望茶馆二层,仍没有南掌柜的身影,她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拖着步子去服务沈承希了。

沈爷,今个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雁落故意点头哈腰,一副任人宰割的小伙计模样。

春风。

沈承希冲雁落妩媚一笑:雁儿没听说过香山居士那首诗吗?谁能闻此来相劝,共泥春风醉一场?有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伴着春风美人,就是喝上一口茶水,也能醉卧温柔乡。

没听说过,我倒是知道香山居士写过一句诗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雁落眉毛一挑,面无表情的回话道。

哦?沈承希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伶牙俐齿的雁落,只觉十分有趣,虽然他知道雁落借用野草来揶揄自己的烦人程度,只不过,脸皮厚度堪比城墙的沈承希,怎会轻易放过雁落呢,特别是目前南归不在店里,这大好的调戏机会,焉能放过?我若是野草,雁儿就是春风,缠缠绵绵到天涯。

沈承希舔了舔嘴唇,故意暧昧地压低声音说道。

大清早的,你就跑来故意恶心我是不是?雁落呸了一声,扭过头不想再理沈承希,却被沈承希拽住了袖口:往来都是客,你这服务态度可算不上和蔼可亲。

雁落不得不一边翻着白眼,一边和沈承希周旋,这家伙根本就是一碎嘴子,说起肉麻话来脸不红心不跳,比早上牛车拉的粪还要让人恶心几分。

雁落不由得在心底里呼唤着南归的大名,南无阿弥陀佛,救苦救难的观音娘娘,猫耳胡同的首席大神南归南掌柜,您到底何时出现,救小的我逃离苦海啊!雁落对于沈承希那滔滔不绝的情话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一心只盼着南掌柜佛光普照,消灭这只碍眼的苍蝇。

南归掌柜向来早睡早起,鲜少有睡过头的时候,昨儿个夜里和雁落坐在屋里嗑瓜子闲聊,直到清晨天色发白才散去。

南归本想小憩两个时辰,等太阳照在头顶上的时候再开张营业。

谁知他这一睡,竟然睡到了下午。

茶馆早就开门了,侃山的声音震天响。

南归慢悠悠地起身梳洗完毕,换了一套崭新的靛蓝色袍子,迈着四方步下了楼。

他刚走到楼梯口,就斜眼瞅见季宝面露难色地迎了过来,一副欲说还休的小媳妇模样。

南归一愣,皱皱眉,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看季宝这表情,十有八九是那位不请自来的冤家。

南归冲季宝挥挥手,便径直朝一层靠窗户的座位走去。

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说喜欢我?雁落站在沈承希身边,牙咬切齿地说道。

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沈承希微微一笑,倚着窗子望着雁落。

不喜欢还需要理由?!雁落很想用手里头攥着的抹布好好擦擦沈承希那张英俊的面孔,这家伙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雁落根本就没瞅见他进门,可一转眼,他就得意洋洋地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喜欢就更不需要理由了。

沈承希起身凑到雁落跟前,小声说道:雁儿若是不信,就闭上眼睛,我证明给你看。

你在搞什么鬼?雁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就这么不信我?沈承希嘟着嘴,委委屈屈地说道:我的心,拔凉拔凉的。

说着他还故作西施捧心幽怨状。

不信。

雁落撇撇嘴,毫不犹豫地说道:心冷好办,我这就去厨房提上一桶热油,保证浇下去让你通体舒畅,最好再把你的心啊肝啊,肠子肚子之类的切成薄片,用韭菜花酱豆腐辣椒油一拌,就着炸馒头片,俨然一道夫妻肺片。

雁儿想吃,承希焉有拒绝之理?!沈承希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我的身心都是你的,你想从哪咬都成。

你怎么跟只苍蝇似的。

雁落本想恶心一下沈承希,却因功力不足,被他恶心了,果然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没有最不要脸,只有更不要脸。

雁落握紧拳头照着沈承希的肩头打了过去,沈承希也不躲闪,而是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柔声说道:雁儿,我太幸福了,有句古话说得好,打是亲,骂是爱,你对我又打又骂,这说明,你爱我之深,已经刻入骨髓啦。

需要我亲自动手把你的心脏挖出来烤着吃吗?南归冲雁落使了个眼色,雁落如获大赦般绕开沈承希,一溜烟跑去了厨房。

我就知道,走到哪都有出来搅局的。

南归,你是嫉妒我和雁落相亲相爱,白头偕老……你竟然把那件事告诉她了?!南归猛地拽住沈承希的脖领子,压低声音地说道:我看你,还真是活腻味了呢。

放手放手,两个大男人的拉拉扯扯做什么,还是说,南掌柜对咱们小时候那件事,依然记忆犹新……沈承希轻弹了弹南归的手背,一脸坏笑地道:该不是,你对我仍有情吧?情!南归毫不犹豫地攥紧拳头,照着沈承希那张英俊的脸挥舞过去,就在沈承希要由神秘莫测阴柔美男变成五眼青熊猫傻小子的时候,他语速飞快地说道:别打别打,我来茶馆有正事找你。

何事?南归没有放松拳头,仿佛只要发现沈承希搞花样,就会毫不客气地下手猛击其头部,使其清醒。

昨儿夜里驴肉王和烧饼二傻打起来了,烧饼二傻还摸黑到我店里说要到订副棺材给驴肉王。

我早上出门时,见他们二人合开的王二傻驴肉烧饼铺子大门紧闭,怕是出了事,才跑来只会你一声。

沈承希一本正经的说道。

什么?今儿个驴肉烧饼铺子没开张?不会吧,他们俩那是拜把子的兄弟,好的都能穿一条裤子了。

为什么动手?总要有个理由吧。

没等南归开口,茶馆里众位爷就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一时人声鼎沸,南归瞪了沈承希一眼,转身招呼雁落和他同去驴肉烧饼铺子一探究竟。

沈承希忙不迭地跟在了他们二人的屁股后头,南归心有不悦,但也不好说什么。

他和驴肉王只是点头之交,而沈承希却是驴肉王的好哥们,想要弄清楚这件事,还真不能缺了沈承希。

三人并肩行走在猫耳胡同里,远远看去,相当的和谐,相当的赏心悦目。

看在众位茶客心里,那是三人行,必出□也。

但也有人捋着胡子,颇为担心驴肉王和烧饼二傻这对儿兄弟,众人只盼着,南掌柜马到成功,速速解决他们二人的纠纷,这猫耳胡同,可不能一日无驴肉烧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