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希!雁落大声吼道:马上放我下来!你若是不原谅我,我就不放手。
沈承希紧紧地搂住雁落的腰,丝毫没有想放手的迹象。
人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雁落扭过头,怒视着沈承希那张比女人还要漂亮的面孔。
雁儿,是我不好,不该骗你,可你也要听我解释嘛。
就是杀人放火,还能辩解一番呢,你也太霸道了吧。
沈承希放低声音,委委屈屈地说道。
没那个功夫,你放不放手?雁落卯足了劲儿,也没能从沈承希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只得提高音量大吼道:彤若,彤若!彤若听到雁落的声音,拿着擀面杖就从厨房冲了出来,她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沈承希,而且,为什么他们俩会相拥在一起?有□!沈掌柜,你这是做什么?彤若朗声问道:追求雁落妹妹未遂,就要霸王硬上弓吗?什么?追求?霸王硬上弓?彤若你在说些什么啊?雁落一脸诧异地望着彤若。
彤老板有所不知,我和雁儿早就暗生情愫,若不是南归那个家伙挡在中间硬要拆散我们,我们早就在天愿作比翼鸟了。
沈承希说得跟真的似的。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彤若说完转身要走,急得雁落在她身后大叫道:你别信他的,彤若,他……还不待雁落嚷完,沈承希就捂住了她的嘴,并在她耳边吹着气:你要是再叫,我就吻你了。
沈承希说话的声音虽小,但还是被彤若听进了耳朵里,她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看到雁落那两条小细腿悬在半空中不停地乱踢着,要多搞笑有多搞笑。
雁落妹妹,放心吧,沈承希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也就拉拉手,亲一个而已。
自己若是救你,岂不失去了看南归翻脸的大好机会。
正所谓,三人行,必有□也。
而且这两个男人全是猫耳胡同一等一的人物儿,妹妹你啊,还真是有福,就慢慢消受吧。
彤若捂着嘴,偷偷地乐了几声,便一溜烟钻回了厨房。
目送彤若离开之后,沈承希收回了目光,他突然发现,雁落在他的怀里也不挣蹦了,温驯可爱得跟刚出生的小猫似的。
他慢慢松开手,放下了雁落。
雁落直直地立在沈承希面前,一脸淡然,文文静静得好像春日里新发的柳条,这样的雁落,却让沈承希感到一丝寒冷,那原本温暖的小风变得阴凉阴凉的,沈承希下意识地伸手想去碰触雁落的面颊,却被雁落一闪身躲过了。
沈承希一怔,用一种茫然的目光盯着雁落,傍晚的余晖透过树枝的缝隙散落到雁落的身上,她的发梢上像是涂了一层闪闪发亮的金色。
沈承希此时就像小男孩见到了成熟女人,有些害羞地抿了抿嘴唇:真的生气了?雁落没有回话,她的视线越过了沈承希,飘向了林子深处。
我早就见过你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你去大杂院踢毽子那次,其实我也在场。
一开始我对你挺好奇的,要知道,南归那家伙属于生人熟人都勿近的类型,能让他破天荒留下的人,应该有几分不一般的能耐吧,从那时起我就开始留意你了。
后来闹猫,你养的小猫和我养的小猫成了一对儿,我本想抽空去告诉你的,但却一直没腾出时间。
那晚我正在帮新死的王家二儿媳妇收拾,没想到你闯了进来,我只是想装神弄鬼吓吓你而已。
之后你去我师兄住的地方,我就跟在你们后面……我晚上去茶馆找你,起初是想气气南归,但后来……为什么要让南归生气?雁落冷冷地问道。
这……一言难尽。
沈承希面露难色:如果我告诉你和我南归的渊源,你能不能别再生我的气了?不好说。
雁落翻翻白眼,沈承希这家伙竟然还敢跟自己讲条件?!鉴于他的无赖表现,雁落本想拍拍屁股走人的,但沈承希提到了南归,成功地吸引了雁落的注意力,姑且听一听吧,雁落暗暗想道。
我第一次见到南归的时候,也就七八岁,他也不会超过十岁。
我和师傅前去国都天安替一些皇亲国戚引魂,落脚地就是南归的家。
那时他的娘亲刚刚去世,他因思念过度而一病不起,虽然住在他家里,可我却没见过他。
某天夜里,我偶然在院子里见到他穿着亵衣,蹲在花丛里默默哭着,我一时心软就走过去安慰他。
两个年龄相仿的小孩子,很快就混熟了。
因我白天要随师傅去工作,只能在晚上和他相见。
一见面,我就给他讲那神啊鬼啊的故事,他听得是津津有味。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终有一天我要和师傅离开天安返回叶城,那天晚上,当我告诉南归我要走了的时候,他……他……沈承希结结巴巴地说道。
他怎么了?雁落好奇地问道。
唉,雁儿,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可千万别告诉其他人,要不然我会死的很惨。
沈承希见雁落点点头,便咬咬牙,运了口气说道:他竟然抱着我,还吻了我的脸蛋……什么?雁落睁大眼睛,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唉,因为我身形单薄,披着头发,说话声音奶声奶气的,还总穿着鲜艳的袍子,再加上我们总在夜里见面,他以为我是个小姑娘呢。
沈承希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那时候我们只不过毛头孩子,抱一下,嘬一口也没什么。
可偏偏,几年后他来到了叶城,还成为霜叶茶馆的掌柜。
他是到叶城之后,才知道你是个男人的?雁落笑得整个人都抖动起来。
是。
沈承希痛快地承认道:他以为小时候我是故意骗他,恨不得杀了我,要不是我师父从中调解,恐怕我现在早就死无全尸了。
想不到,南掌柜还有这么一段经历,正所谓爱你爱到骨头里,恨你自然也恨到骨头里。
雁落没想到能从沈承希这里获取如此劲爆的八卦新闻,她攥住沈承希的手,重重地上下摇晃着:沈承希,你说,南掌柜该不会还喜欢着你吧?绝对不可能!沈承希咬牙切齿地回话道。
有趣啊有趣,原来南掌柜这冰坨子也曾经为某个人融化过,虽然那个人是男人吧。
雁落的脑海中迅速浮现了一个场景,一身青衣的南归凝视着沈承希的身影,许久之后,南归慢慢走上前去,以指当梳,替沈承希绾上那千千青丝,这时候若能满天飞舞着红枫叶,伴着一阵悠悠竹笛声,别提多诗情画意了。
雁儿,不许腹诽我,更不许瞎幻想。
沈承希拽了拽雁落的袖口:现在你明白为何我和南归是死对头了吧?不是冤家不聚头,我看你和南掌柜……才是真的有缘。
雁落抿嘴一笑,故意打趣道:真是没想到啊,南掌柜的初吻对象竟然是你……什么初吻对象?!沈承希一瞪眼:我就当是被小猫小狗舔了一口。
好了好了,你也取笑够了,可以原谅我了吧。
雁落见沈承希眼巴巴地瞅着自己,脸上还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唉,罢了,也怪自己太迟钝,是人是鬼都没分出来:这件事就算了,不过,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雁落指了指屋内。
你说小闰啊,他爹是我表哥。
沈承希眉毛一挑,歪嘴说道:你该不会喜欢上那个死孩子吧?他虽然长得比我俊俏那么一点点,但架不住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啊。
沈承希。
雁落正了正神色,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觉得,你有病,得治。
我这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
沈承希耸了耸肩膀,柔声说道:小雁雁,你愿意帮我治疗吗?不愿意,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雁落如轰苍蝇般朝沈承希摆摆手。
就在沈承希一脸委屈地凝视着雁落的时候,彤若再度出现,她瞥了沈承希一眼说道:天儿不早了,你先带雁落回茶馆吧,我呆会再走。
我陪你。
雁落急忙凑到彤若身边,轻轻挽住她的胳膊,笑着说道:还没尝过彤若的手艺呢。
彤若捏了捏雁落的鼻尖,慢条斯理地回话道:你啊,快点回去吧,免得南掌柜担心,还是说,你想让他再把你抱回去?雁落嘟嘟嘴,无奈地点点头:我这就走。
送雁落回茶馆这项光荣却不艰巨的使命就落在了沈承希身上,一路上他像只花蝴蝶似的,绕在雁落身边,满口甜言蜜语,刚开始雁落还瞪他几眼,或是斥责他几句,到最后,雁落只顾着低头走路,完全不搭理身边这位异常英俊也异常烦人的男子。
这条回家的路本来不算太长,但被沈承希这么一折腾,雁落觉得十分疲惫,只想赶紧喝一杯天上茶顺顺气。
这么晚回家,也不清楚南归他们是不是已经用过晚饭了,他知道自己和彤若出去游玩,应该不会担心才是。
一会见到南归,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千万不能偷笑他,万一惹恼了他可不是闹着玩的,雁落小声嘀咕道。
雁落,雁落。
沈承希把手搭在了雁落的肩膀上:你就那么不喜欢我吗?我和你说话,你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嗯,不喜欢。
雁落随口说道。
……沈承希愣了一下神,随即冲雁落嫣然一笑: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了。
你的脸也太大了吧。
雁落搞不清楚今天自己一共翻了多少次白眼。
你怎么知道我一见到你,脸就会发胀变红的?沈承希又惊又喜地说道:莫非你一直在偷偷关注我?哎,让你这么一说,我都不好意思了。
说着沈承希故作羞赧地低下头。
你……我彻底无语了。
雁落一刻也不愿意在沈承希身边多呆,她头也不回地冲进了茶馆。
此时无声胜有声,雁儿,我明白,一切尽在不言中啊。
沈承希故意提高音量,果不其然,雁落听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沈承希摸了摸下巴,雁落这个小姑娘还真是有趣得很,逗一逗其乐无穷啊。
我的小姑奶奶,你可回来了。
雁落刚迈进门,程贝贝就迎了出来:瞧瞧都几点了,我看你是玩野了。
雁落毫不犹豫地弹了弹程贝贝的脑门:没大没小的,有事?那声音很耳熟,该不是殡葬馆的沈公子吧?季宝瞅了雁落一眼。
什么?你和他们家混上了?程贝贝皱皱眉,小大人似的吧唧吧唧嘴:南掌柜说得好,你还真不让人省心。
南掌柜呢?雁落侧过头望着季宝。
去知府府邸了,掌柜子吩咐说,你回来之后换套干净袍子就去找他。
我?雁落不解地问道:是新知府宴请乡贤吗?为何要我去?不知,你快点上楼梳洗一下,轿子早就在后院等着了。
季宝把雁落推上楼。
雁落一头雾水,但还是乖乖回屋梳洗打扮一番。
与此同时,知府府邸内,一片静谧,只能听到棋子与棋盘碰撞发出的细微声响。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新任知府清光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如此强劲的对手了,他抬起头冲南归微微一笑:南掌柜好棋力。
清大人过奖了。
南归的目光至始至终都停留在楚河汉界这四个大字上,让雁落前来参加晚膳,到底是对还是错呢?南归慢慢吸了口气,该来的躲也躲不过,起码自己在她身边,应该,不会出什么太大的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