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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2025-04-03 08:11:56

毕竟是贝勒大婚,总不能从宫里迎娶我。

腊月初,我带着云娃从宫里搬到我那个挂名养父法喀的府里。

我阿玛和法喀多年交情,我又深得康熙喜爱,法喀对我十分客气。

他的夫人安排一个幽静的院落让我居住,吃的喝的用的都照顾得很周到,还派了两个做事稳当的丫鬟伺候。

按照规矩,新郎和新娘在成亲前不能见面。

胤祐怕别人说闲话,有损我的名誉,强忍着不来看我,只是每天派魏诚过来问问我的情况。

成亲前一天,法喀命人将妆奁送往贝勒府,嫁妆共计一百二十抬,十分丰厚。

大婚当天,胤祐照礼入宫给康熙、太后、成嫔行礼,再到法喀府里行迎娶礼,之后他回府,等待晚上迎娶。

之前几天,宫里派来一位李嬷嬷,教我大婚的各项礼仪。

大婚当日,宫里又派来八名宫女。

李嬷嬷和这八名宫女,都是全福人,属相不能与我相冲。

云娃是孤儿,不能在场,我让魏诚提前把她接过去了。

李嬷嬷和宫女伺候我沐浴更衣、梳头打扮。

我一会儿坐着一会儿站着,任由她们摆弄。

一切妥当了,已经下午了,我一天没吃东西,被折腾得头晕眼花。

李嬷嬷扶我坐下来,等待晚上胤祐来迎娶。

我坐在床上,头上身上全是金银珠宝,压得我动弹不得。

隐隐的腹部有些疼痛,我只当是没吃过东西,饿得胃痛,后来才发现原来是月事来了。

定婚期的时候,有嬷嬷来询问过我的经期。

我每个月总会错后几天,可不知是心里紧张,还是因为这几天累着了,月事竟提前了十多天。

我不知道怎么处理,便跟李嬷嬷说了,她伺候我换了干净的衣服,又嘱咐我别声张,她自会跟胤祐说的。

天色暗了下来,迎亲的队伍来了。

李嬷嬷和宫女帮我整理好吉服,戴上吉服冠,又将红盖头盖在我的头上。

李嬷嬷扶着我走出大门上了轿子,轿子摇摇晃晃地往贝勒府行进。

皇子大婚,和我以前看的电视剧根本不一样。

迎亲队伍中的鼓乐并不奏响,鼓乐后面是一百二十对牛角灯,灯笼后有数人手提藏香、檀香炉,最后才是花轿,李嬷嬷和宫女跟在轿后。

整个队伍浩浩荡荡,很是壮观。

队伍到了贝勒府,轿子落下。

皇子办喜事,除了将府邸的大门重新油饰外,门上并不张贴喜字,只是悬灯结彩,每间房内挂四盏绘喜字的宫灯。

胤祐身着吉服站在府门外,接过旁边的人递过的弓箭,对着花轿连射三箭,意为除去新娘的红煞。

为防止意外,所射的都是无镞之箭。

李嬷嬷扶我下轿,我的手里多了一个宝瓶,我小心翼翼地捧着,被扶进府里。

拜过天地后,我被扶入洞房。

李嬷嬷将我扶坐在床边,等待胤祐进来。

不知过了多久,李嬷嬷把我扶起来站在房内。

我顺着盖头往下看,见到一双朝靴出现在我的脚前面。

李嬷嬷说道:请贝勒爷掀起盖头!盖头被一下子掀开,我看到胤祐满含喜悦的脸。

除了李嬷嬷,还有一位安嬷嬷,两人又把我扶坐在床边。

胤祐走过来,坐在我的左侧,安嬷嬷蹲下身子,将胤祐的右衣襟压在我的左衣襟上,这意为丈夫要压制妻子。

李嬷嬷端来合卺酒,交予我和胤祐手中,我们各自抿了一口,李嬷嬷将杯子交换,我们又喝了一口。

安嬷嬷命人端来一只烤熟的整羊,烤羊装在一个大红方漆盘中,盘子放在桌子上。

屋子里弥漫着羊肉的味道,安嬷嬷切了几块烤羊肉送到我们面前,先将一块喂给胤祐,他吃下去,转过头冲我笑笑,小声说了句少吃一点儿。

安嬷嬷拣了一小块喂到我嘴里,我嚼了两下就直接吞了下去。

这是满族的风俗,满语叫做阿查布密。

这时,萨满太太在院子里跳起萨满舞,以示庆贺。

李嬷嬷端过一个盒子,说道:这是福晋娘家送来的子孙饽饽!所谓的子孙饽饽就是饺子,一共十四个,每两个用红绳拴成对子。

安嬷嬷夹起一对饺子,让我和胤祐各吃一个。

饺子故意煮得半生不熟,取生子之意。

安嬷嬷一边喂我们吃饺子,一边喜气地说:祝贝勒爷和福晋白头到老,永结同心,儿孙满堂,多福多寿!李嬷嬷将盒子放在桌上,就听见窗外一个稚嫩的男童声音:生不生?生不生?胤祐笑着朗声回答:生!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李嬷嬷和安嬷嬷命人将桌上的东西都撤下去,又对着我们说了几句吉祥话就退了出去。

我僵坐在床边,不一会儿,进来两个丫鬟,将我的吉服冠、首饰摘了下来,伺候我换了衣服,我这才轻松下来。

胤祐对着她们交代几句,她们退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功夫,她们端着点心进来,将东西放在桌上,行礼出去了。

胤祐拉着我坐到桌旁,对我说:知道你一整日没吃东西,多少吃一点儿!折腾了一天,加上月事又来了,我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他哄着我吃了两块点心,又拿水给我漱口。

收拾妥当,他将我拉到床旁边,帮我把外袍脱掉。

我仅穿着小衣和一条贴身的裤子,有些紧张地坐在床边。

他吹熄蜡烛,走了过来。

我看到窗前条案上发出幽幽的红光,指着问他:那是什么?他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我:是四哥送的夜明珠!我走了过去,条案上放着一个像我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上面罩着一块红纱。

夜明珠的光透过红纱将房间染红,甚是好看。

我记得以前从书上看到,军阀孙殿英盗掘慈禧陵的宝物时,将含于慈禧口中夜明珠盗走,那颗珠子价值连城。

这颗怎么也比放在嘴里的大吧,别说在现代了,就在这古代,恐怕也是无价之宝!我叹了口气,真是腐败!他走过来,拉着我回到床边,捧着我的脸说:什么都不许想!春儿,你只能想我,只能看我!他将我轻轻推倒在床上,压了上来,用力吻住我的唇,恣意地吮吸。

我不知所措地将双手搭在他的肩上。

他吻向我的脖颈,一只手从衣服下面探了进来。

我吃了一惊,他不会是想……那个吧,我现在这种情况,那怎么行!我用力推他,声音低哑地喊道:不要!他停下动作,支撑起双臂看着我:怎么了?我吞吞吐吐地说:那个……今儿个……不行,我……不能……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借着光亮,我看到他眼中的难以置信,还有一丝失落。

这个有这么难接受吗?他这个样子,让我觉得自己好像做了错事。

过了一会儿,他从我身上起来,语气温柔地对我说:累了一整日,早点儿休息吧!我坐起来,小声说:那个……抱歉!他轻笑着摇摇头:快睡吧!我躺到床的里侧,盖上被子:你不睡么?他躺下来,将我搂在怀里,为我掖好被子:春儿……嗯?我抬头看他。

他沉默了一下才说:没什么,睡吧!我真的累坏了,没一会儿,就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我和胤祐穿着朝服入宫,给康熙和太后行朝见礼。

胤祐在前面,行三跪九叩头礼,我站在他右后面,行六肃三跪三拜礼。

接着又去给成嫔行礼,胤祐行二跪六叩头礼,我行四肃二跪二拜礼。

康熙、太后和成嫔各赏赐了很多东西。

之后胤祐领着我到毓庆宫行家礼。

折腾了一圈,我和胤祐回到府里。

大婚当天,贝勒府内设宴四十席。

今天晚上,胤祐单独宴请太子和众位阿哥。

他们兄弟聚在一起,不用我出面,我沐浴好便早早爬上床睡觉。

睡得有些沉,连胤祐什么时候回房都不知道。

第三天是三朝回门。

养父法喀在府内设酒席,宴请王公大臣、亲戚友人。

这几天下来我快累散架了,回府的路上我坐在马车里就睡着了,最后是胤祐把我抱回房的。

一切都忙完了,胤祐的侧福晋纳喇氏、妾侍李氏,还有几个孩子来向我请安。

我这才知道另一个妾侍富察氏几年前难产去世了。

纳喇氏秀丽端庄,话不多但很客气。

她为胤祐生了四个孩子,大格格知淑六岁,大阿哥弘曙五岁,四岁的二阿哥弘晫和三格格知贤是双胞胎,三格格在两岁时夭折了。

二格格知惠是富察氏所生,也是四岁,一直由纳喇氏照顾。

妾侍李氏长相普通,嫁给胤祐几年却没有孩子,自觉得抬不起头来,对待下人有些刻薄。

胤祐这几个子女都很乖巧懂事,看来纳喇氏把他们教育得很好。

我并未费心去准备见面礼,给了孩子每人一个红包。

胤祐怕我不高兴,待了一会儿就让他们都回去了。

成亲后的几晚胤祐都搂着我睡,有几次我夜里醒来,总听见他在我耳边轻轻叹息。

我想问他原因,可又敌不过睡意,在他怀里翻个身就又睡着了。

第六天晚上,他很晚还没回房。

我一直坐在房里等他,过了丑时还不见他回来,我便让云娃出去看看。

云娃回来说,他已经在别的院子歇下了。

我不停地说服自己接受这种今后会经常发生的情况,我逼着自己去面对。

可心里还是很难过,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之后的几天,胤祐都不在我这边过夜。

我们刚刚成亲,正值新婚,他却不睡在新房,这对我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老十、十三、十四来看我,我又不能对他们讲这些,只能装作没事,像往常一样跟他们说笑。

我实在是有苦难言!云娃为我不平,又怕我心里难受,背着我没少掉眼泪。

我每晚独自伤心,也不能冲过去把胤祐拽回来,只能一个人在房里坐到天亮。

婚后第十天,我的身体再也支持不住,一病不起。

我自从受伤以后,身体大不如前,加上连续熬夜,这病来势汹汹,我一连几天高烧不退。

胤祐担心得要命,把宫里的太医挨个找来,开了不少药却不见成效。

年根底下,我这一病自然惊动了康熙,太医们不敢怠慢,每天轮番往府里跑。

到了腊月二十九,我的烧才退了。

烧虽然退了,病还没好,因此宫里的家宴我全部缺席,直到正月初七,这病才算是痊愈。

正月十五,大阿哥在王府设酒宴。

过年时正赶上我生病,现在病好了,再不去就说不过去了。

云娃身体有些不舒服,没随我出来,丫鬟小荷跟着我伺候。

到了直郡王府,胤祐过去跟太子、阿哥们打招呼,我被众位福晋拉住问长问短。

开席后,我和太子妃、大福晋、三、四、五几位福晋一桌。

她们对我很是热情,挨个夹菜给我。

我的病刚好,实在没胃口,小荷便盛了碗汤给我。

我不知道那汤是拿什么做的,只觉得味道鲜美,便喝了两小碗。

过了一会儿,我就觉得胃里翻腾,匆忙离席出来,刚到院子就开始狂吐不止。

我本就没吃什么东西,吐到后来连胃液都吐出来了,身子也软了。

四福晋亲自把我扶到一间卧房,大福晋忙命人请太医。

太医为我诊治时,胤祐急匆匆地过来,和大福晋、四福晋等在外屋。

就听见大福晋说道:弟妹只喝了些汤,却吐成这样,莫非是有喜了?一阵寂静后,胤祐开口问:小荷,福晋喝了什么汤?小荷小声回道:奴婢不知!大福晋问了问丫鬟,才说:今儿的汤是用海味八样熬的。

我恍然大悟。

怪不得我会吐成这样,那汤里有淡菜和干贝,我吃了会过敏。

外面啪的一声响起,跟着传来小荷轻轻的哭声,应该是挨了胤祐一巴掌。

胤祐怒斥:该死的奴才,平日福晋有云娃伺候,你们就不上心。

福晋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你竟不知道!小荷哭着说:爷息怒,是奴婢的错,奴婢该死!七叔做什么生这么大的气,当心气坏了身子!四福晋轻声劝着。

是啊!大福晋又说,太医正在为弟妹把脉,七叔怎么就断定弟妹是吃错了东西?或是有喜了呢!外面没了声音。

太医为我把完脉,退了出去,说道:回七爷,福晋确是因过敏引起呕吐。

微臣为福晋施针止了吐,已无大碍。

胤祐走了进来,坐在床边温柔地问我:春儿,好些了么?我没事了。

我对他点点头,你别怪小荷!他笑了笑,说道:你先在这儿歇着,我去跟太子、大哥说一声,咱们就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