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枝一直认为,即便有一天要采纳觉空大师的办法,也要明明白白地告诉振远,而不是突然之下给他一个措不及手的打击。
因为她始终认为振远不会完全魔化,他会赞同他们的做法,如果有他的配合,或许会更顺利一些。
那日振远打了许多野鸡回来,明月用不同做法做了两只。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将鸡腿夹到了梅枝的碗里,明月笑了一下,振远却始终沉默,那晚竟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见他这样,梅枝心里亦有些难过,直想着,明日,便告诉他那件事吧,至少先看看他的态度。
那晚,梅枝睡得有些早,也睡得有些沉,但夜半,她还是有些醒了。
有虽然迷糊,却感觉到房里有人,那气息是振远的。
她含糊地唤了一声振远!放在被上的手便被一只火热的大掌包裹住了。
振远俯身连被子拥紧了她,一边喃喃叫着枝儿一边用唇在她脸上逡巡着。
这段日子以来,梅枝已渐渐习惯被他拥抱亲吻,也渐渐习惯他突然间的变色与魔化,再加上困倦,此时也只由他亲吻着。
却忽然听到他在她耳边低叹道:枝儿,枝儿,我要走了,或许从此再不能见。
言罢,忽然吻上她的双唇,重得梅枝喘不过气来。
还没等梅枝反应过来,他忽又放开,起身要往外走。
梅枝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只着里衣光着脚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拉住还在门边的他,亏他心有留恋,脚步是如此地缓慢。
梅枝着急道:振远,振远,我有话说。
本来是想明天告诉你的。
你,你怎么突然要走,你想去哪里?振远有些心疼地捞起她,将她抱回床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知道了。
梅枝恍然:什么,你知道了?明月跟你说了?振远摇头:下午,我瞧见了。
枝儿,我知道你做出了选择,我现在说不出祝福的话,所以我必须走了。
如今我也不是以前的支振远,再呆一刻,只怕我会撕了明月。
你看,又到子时了,逢魔时刻,今日此情,我恐怕控制不住自己。
梅枝一下呆了,方知下午与明月亲热,被他看在了眼中。
只不知他看到了多少,明月体力甚好,很是索取了几回。
她脸上飞霞,听他说说不出祝福的话一句时却又心中刺痛,手中越发攥紧了他的衣袖。
她咽了口唾沫,方道:不是,那个。
我有别的事说,你且听我说完好吗?振远,我们,还是回到刚出横村时那样子,好吗?她结结巴巴地说着那个建议,忐忑不安地看着他的神色。
他一言不发,表情一如白纸,眼中的情绪却如海上掀起的惊涛骇浪,不断地起伏。
眼着着他的眸渐红,她知道他的魔性即将发作,惶急地抱住了他坚硬的身躯,轻声唤着:振远,振远。
她想叫明月进来帮忙,又不敢,只怕振远真的会撕了他。
感觉到他的心跳澎湃,她又轻抚着他的胸膛道:振远,那天在阵中,我以为你已不认得我,会一掌打死我了,却没想到你为了我又受了聚云那一击。
我,我对你……她有些说不下去,是感动,是爱,她自己一时也说不清。
一咬牙,她伏在他胸前道:总之,我不想你离开,我想你回到原来的振远,或许回不去,但也不要你被那些王八蛋当做魔追杀。
头顶上,振远的声音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如果,我同意了,你肯为我做什么?她急忙抬头道:自然是以后都陪着你,先陪你去遇仙山。
他忽然轻笑一声:是陪我,还是陪他?梅枝一时语塞。
他忽然抬起她的下颔,轻轻重重地吻上她的唇:起先,我只想给你温度,想抱你;后来能抱着你时想吻你,想能吻你的眼便好,后来便想一尝你的唇;尝过了不想再放开,只想着能多陪你一段,后来便想要你永远陪着;现在,我想要的更多。
更多?梅枝有些茫然地重复着他的话。
那你要什么?振远的鼻息就扑在她的耳根,他说:想要你,要你属于我。
那灼热的气息炙得梅枝一颤:难道你以前一直不是想要我?以前只以为是奢望,现在,不想再压抑自己了,想做便做了,成魔也有一些好处的,随性,呵呵。
梅枝不知做何反应,看他眼中一片赤红,仿佛正燃烧着自己,她一阵心慌,想逃却又无力。
他再没给她任何逃脱的机会,一把将她攫入怀中,湿热的唇便盖上了她的眼,她的鼻。
她害怕他的爆发,竭力想慰藉他,一咬牙一闭眼便颤抖着将自己柔软的唇贴上了他的喉结,低声道:振远,振远,我一直在。
可是他的喘息声忽然变大,他在她耳边低叹道:枝儿,我爱你,我的小妖精。
抓着她肩膀的手越发用力,梅枝几乎要痛叫出来。
天哪,红线楼中哪个姑娘说的,说若是吻男人的喉结,他便软了,都听你的了。
他哪里软了,某处明明硬得跟匕首一样。
听到振远的告白,她原本有些僵硬的身子倒是一下便软了,再也没有了抵抗的心。
她的人被振远压倒在床上,吻铺天盖地而来。
他的手在她身上探索着,身上的衣物已被除尽,他在她身上用力地烙下自己的印记,吻她的唇时又重又急,梅枝甚至都能闻得到血腥味,似乎是自己的唇破了。
他边吻着她,边说道:我原本以为失去了你成不成魔都无所谓。
可现在,我再不想离开你了,他要上来便上来吧。
梅枝顿时觉得力量都被抽走,身下可耻地泛滥了。
所有的理智都被燃烧完了,她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抬起头轻吻了上去。
她感觉到他冲了进来,既勇猛,又沉稳。
刚被开发的禁地哪禁得住他如此的撩拨,她细细的呻吟便冲出了喉咙。
她如一叶小舟在起了风暴的海上航行着,不断地被他抛上峰顶浪尖,又骇人地滑到谷底,起伏间有着无限的惊吓与刺激,然而又无限依赖着这变化无穷的辽阔海域。
他一直在叫着她的名字,有着说不出的眷恋,甚至还带了一些绝望,她的心里便酸涩地揪了起来,本能地拥紧他,叫着他的名字安慰着他。
可他的身体又是那么地热,灼得她心都痛了。
最后的时刻,她似乎看到了秋日横村后山上漫山遍野的龙爪花,相传它们都来自于地狱,却那么明艳地燃放在秋阳下,梅枝每每看到都觉得它们象丝丝的火苗,不停地燃烧着自己。
现在他给她那最后的冲击让她也象那来自地狱的花一样的燃烧起来。
沉沦吧,哪怕一起去地狱。
他仿佛也是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软在她身上。
梅枝忽然想起了什么,狠了狠心,从床边的衣服堆里摸出几张符,分别贴到了他的前额、后背。
感觉到振远身子一僵,有水珠滴在梅枝的脸上,她以为是他的汗,抬眼望去,竟是他的一滴清泪。
她顿时心痛得无以复加,双臂用力搂紧他,吻上了他的唇:振远,对不起,对不起。
在他最虚弱的时候贴上符,他最虚弱的时候,恰恰是将所有的爱都付给梅枝的时候。
振远轻轻地摇了摇头:枝儿,我的小妖精,是我愿意的。
梅枝终于抱着他大哭了起来。
他却满足地笑了,吻干了她的泪,又低声说:今夜,全留给我吧,我还想要你。
**********元宵以后,风终于刮得不是那么猛烈了。
葱岭的山脚,草色遥看,隐隐也是嫩绿的。
葱岭下这座偏僻的小院,梅枝从院子的水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拎入厨房,准备煮粥,然而厨房里灶火居然已经升起来了,炉膛内的火光映红了振远蜜色的面庞。
看到梅枝拎水进来,他赶紧上前接过,道:今儿怎么起那么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声音是振远的,口气却全然是明月的。
梅枝鼻子一酸,低头道:我想今日早些收拾好,早些走了。
路还不是很熟呢,得一路打听着。
振远爱怜地抚了一下她的脸,道:也好,那我来煮吧,你去收拾一下。
粥好了我叫你。
路上若困了,我背你便是。
吃完了早饭,收拾好包裹。
乳白色的浓雾已被朝阳驱得差不多了,又是一个好天。
梅枝和振远走出了院门。
一向少有人行走的小路上,此时出现了三个人影,梅枝和振远站了下来细看来人。
淡淡的雾气中出现的是觉空、无忧子与清风。
看清小院口上站着的梅枝和振远,他们一脸的惊喜。
清风更是小跑过来:梅枝,真巧,我还正想找人打听你们呢。
年前明月公子说你们要在这里落脚,我们知道你们平安心也放下了。
想着年后尽快找到你们。
梅枝跟三人打了招呼,淡笑着回道:真好,我们打算上遇仙山,还不知道从这里过去的路呢。
觉空大师,那我们便跟着您了。
觉空朝他们身后看了看,又看了一下振远的脸,待看到那张符,不由怔了一下。
稍停才问道:那明月公子呢?梅枝朝振远看了看,轻声道:他,已入了振远的魂魄中去了。
众人一时都沉默了。
清风看了看梅枝,神色似乎十分平静,只是一双眼却是红肿着的。
良久,觉空缓缓道:那我们,不用耽搁了,上路吧。
梅枝应了一声,跟在了他的身后。
振远走上前来,牵起她的手。
清风在他们身后,看到振远的大手包裹着梅枝白晰的小手,紧紧的,仿佛是一种承诺。
作者有话要说:呼,长出一口气.我这算是写完了啊.一会站在梅枝的角度,一会儿站在振远的角度,写得自己快精分了.他们三个,其实算是从终点又回到了起点了吧.这后面可能还有一两个番外吧.7171、明月番外 ...狐爹抱着新生的小白狐乐颠颠对狐妈说:这小子俊,随你,这白得,一根杂毛都没有,不象他哥哥姐姐,多少都嵌了点我的颜色。
这小子估计有出息。
狐妈道:他爹,这娃是往山上出息呢,还是往山下出息呢?这山上是栖霞观,山下是栖霞书院。
狐爹一拍大腿:那自然是博览群书,将来考取功名了。
说不准还能是个状元之才。
狐妈犹疑道:可是他爹,有狐狸考状元的么?再说,人家考状元是光耀门楣的,咱家娃,光谁耀谁去呀?就一狐狸洞?狐爹语迟:那,倒也是,要不,先让他修个人形出来?他们俩,借着栖霞山修行了这许多年,灵气倒不是没有,不过也只是修得个能说话,能象人似的抱个孩子,却不是人啊。
狐妈点头:我琢磨着是该往上靠靠,平日里你也多抱着他上那观里走走,等他修成人了,自然可以去那书院里继续修。
狐爹亦点头:是,是。
搞得不好,我娃还能修成个仙体哩。
到时,去不去书院都无所谓了。
狐爹狐妈都沉浸在对小娃娃美好未来的想象中,却被狐大哥的一句问话给打破了。
狐大哥道:爹,娘,这小弟弟都还没名字呢,成的哪门子仙?两人回神,觉得狐大哥说得甚有理,那就给取个名吧。
狐大哥道:我们都叫狐大,狐二,轮到小弟,该是狐八了吧?狐爹一个爆栗凿过去:去去,你爹我以前是懒,不是没水平,这回怎么地也得整个好名字出来。
狐大委屈地捂着脑袋逃了出去。
可是要取个怎样的不同凡响的名字呢?狐爹于是陷入苦思中。
取个他们渴望而不可得的对手的名字,以期对他寄于厚望?比如,狐狸要是捕食,别的都可以,偏生鸟长了翅膀,想逮就不那么容易。
再何况他们长了翅膀,总是飞得高看得远些。
鸟中以什么为尊呢?于是狐爹说:不如我们叫他凤凰?狐妈道:名字是好,可是人类都说生了小子要好养,名字得取贱一些的,凤凰太高贵,怕压着娃儿了。
狐爹嘬着嘴在洞内来回走着。
贱的鸟?最贱的不过是那满天飞,呱呱叫着惹人烦的乌鹊了。
莫若叫乌鹊?狐妈听得牙疼,我娃儿明明一身白毛的。
白鹊?没见过呀。
狐爹看着狐妈愀然不乐,自己又想得脑袋疼,便一挥手道:他妈,只是一个小名,过几日,我去那书院中好好听听,再取个好点的大名便好了。
其实书院的读书声,这里便听得到。
狐爹日日听着那些子曰啥的也没听出什么门道,这娃儿的名字便也没有了着落。
忽有一日,书院中换了夫子,教授学生也有了一些别的东西。
那日,听那朗朗的书声传来别的腔调,狐爹跟着念着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忽然脑袋一拍,转头问狐妈道:就叫明月如何?道士得道飞升,多在月夜。
狐妈听得也还算得可心,便也同意了。
明月渐渐长大,倒也随了爹妈的愿,最喜欢去的地方便是山上的栖霞观和山下的栖霞书院。
不知是否是因为他生在爹娘修练出灵性以后,故此灵力果然比兄姐高上一截,有时从观里回来还能将今日听得之道法传与家人。
明月最喜欢做的事还有一件,便是卧在栖霞湖边瞧着那些水禽嬉戏,却并不捕食。
狐爹便对狐妈道:你瞧明月,还是与鸟有不解之缘的,说不定他日果然能高飞。
狐妈却担了一份心:你说,他莫不是瞧上哪只鸟了吧?喜欢她?狐爹道:扯淡,那与他根本不是一个物种。
要找,咱娃以后也得找个正经百八的姑娘。
狐妈道:那还不是一样,都不是一个物种?狐爹道:不一样,那时咱娃儿便能修成人形了。
爹娘是如此地将修成人形的希望寄于明月身上,明月便也将成人当作是自己的目标。
待得去那道观中多了,又得知,人的最终目标竟是成仙,那人的追求总是好的,于是明月又将自己的目标提升了。
他耳聪目明的,道观内道士学的道经法术学得倒比一般的道士更快一些。
山中岁月更替,那栖霞观早已不叫栖霞观了,倒了再建也不知几回,道士换了一批又一批,倒也未见着得道成仙的。
山下的书院亦早就不是当初的书院,只是朗朗书声并未变。
狐爹狐妈看到他方修出人形,便撤手西去,再渐渐的兄姐也离他而去。
偌大的狐狸洞便空空荡荡地只余他一个。
他开始在天地间游荡,凡是听说过的仙山福地,边游历边修道,也见识了不同道别的修练之法,道行提升得颇快。
一千多年的时间也不过如此,虽然有时也寂寞,但他一向清高,并未有多少合得来的伙伴,有几个合得来的,也早就离世了。
说到伴侣,他似乎也不是特别渴望,他脑中常想起幼时在栖霞湖边见着的水禽交颈而眠的情景,有过一丝的羡慕,但也不是特别动心。
爹娘在时,也曾给他找过狐狸姑娘,他却一丝兴趣也无,狐爹便说,也是,明月呀,以后还得找个人间的女子方能配。
他也一笑了之,人间的女子,不是也有寿命的么?怎能陪着他永久。
却不知道,终有一日,他不求她陪他永久,只愿自己能陪着她到最后,曾经拥有。
法力越高强,身体越轻盈,飞天遁地,信手而成。
经历过几次小劫,他知道,最后的雷劫快要到来了,怀着紧张却虔诚的心,等待着自己飞升的新的开始。
新的生活果然开始,却全不是原先想的那个。
他被那天雷劈得仅保全了自己的精魂,既便是原形也只能勉强维持。
所幸,修个形体与他还算是简单的事,只要能找到合适的载体。
又所幸,他一路躲雷,躲到此处虽未躲过,地方却也算是个灵秀之所,十分适于妖的修行。
那村西有一处祠堂,常年有供奉,虽然危险了一些,却也是个良好的修练之所。
入了祠堂,他又发现了被符制住了的僵尸,身前竟然也是个修道之人,这身躯真是太合适了,所以他并未犹豫,使了法术便进去了。
在这体内,果然让他恢复得十分迅速,唯一的坏处便是他不能随意出去寻找更多的精元吸食,而这僵尸体内的精元于他很有益,他也不敢吸食,只能呆在他体内苦修。
只是他不知道,入了那身,他自己的磨难便也来了。
后来他想,这也算是一劫吧,情劫,与那雷劫一样,躲也躲不过。
或许就是在视她为麻烦的时候已经动心而不自觉,所以才有对所有接近她的男人的鄙视;想着尽快脱离振远的身体修回自己,不也是为了让她见识完整的自己。
所以才有了万灵谷中自己的修炼,所以见到她坠落才会如此的撕心裂肺,接到她后,落地时都打了趔趄。
她不算是完美的女子,又泼辣,爱银子,护短,有些小自私,但是他就是喜欢,就是疼惜。
喜欢她的真性情,喜欢她张牙舞爪后面的善良,疼惜她坚硬的外表下的敏感和自尊。
为了她,他扔掉了维持了千年的清高与冷漠,几乎要葡伏在她面前。
他示弱,以期她看他的目光更久一些。
因为其他男人他都可以不放在眼里,眼前的振远却是不行。
千年的妖精,他早就看穿了振远对她的情感,也看到了她对振远那强大依赖后面的亲情,或许不仅仅是亲情,而是渐渐浓郁起来的爱。
他唯一没看穿的是先前自己对她的感情,因此忽略了振远的真情。
明白了自己的真心才感觉到振远的威胁。
而梅枝那时对他已敞开了心扉却没能明白她与振远间的情愫,既不明白振远的,也不明白自己的。
明月想,他这也算是乘虚而入了吧,但一旦入了,便再没有了离开的想法。
更何况,梅枝对他是有爱的,虽然谁也没弄清楚她更爱谁一些。
所以他在梅枝还没太明白时取得了爷爷和她爹爹的支持,但心底里,他的纠结何曾比梅枝醒悟振远爱她后的纠结少一些?他庆幸的是梅枝一点一点地偏向他,他虽然给了梅枝选择的机会,但心里却有直觉,一年之后,她依然会是她的。
他只是没想到振远会为了那一点温暖入了魔,一切便都变了。
那最后的十二个时辰,于他是冰火两重天,是天堂也是地狱。
前一半,她给了他最美的享受,他一直想要的她柔美的身体。
水乳交融中,她问过他,知不知道如果与她交和,她身上的仙力会渡过去,助他修仙。
他点头。
她在他的冲击中艰难地问道:那为何以前不要?他轻吻着她的唇道:我早就不想修仙了。
成仙太孤独,我要那仙力做甚,我想要的一直是你。
他轻轻点着她的胸口道:我要你的身子,也要你这里都是我。
她郑重地说:从京城里知道你是黄裳你是那只狐狸,你早就在这里了。
他死死地搂着她,强忍着泪,用尽全身的力气释放自己。
后一半,却是那么地痛苦。
那夜里,他察觉到振远到了她房中,知道自己容易成为他激怒的喷发点,所以没跟进去。
他没想到振远看到了他们下午的肌肤之亲,难怪是晚饭时愈显沉默。
振远的情绪来得那么激烈,而梅枝显然用错了安抚的方法,反而激起了一个男人最深处的欲望。
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他知道即便振远是用了点强,但梅枝未必是不愿意的。
他听着她婉转的低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但他没有任何责备她的想法,振远的魔性一旦被激发,梅枝无论如何是抵挡不住的,不如顺从一些的好,至少他残存的理智还不会伤了她。
他听到她哭着说:振远,对不起!听到振远说:是我愿意的忽然便想到了梅枝做了什么,他的心完全地扭成了一团。
虽然突然了一些,但真是一个好时机呢。
原来,今夜是真正的告别啊,梅枝要告别的不止是他,还有振远。
她与他的身体告别,却在与振远的心告别。
她留给他的美好就如同烟花般灿烂,他却会永远记得。
作者有话要说:推门进去之前,他忽然微笑起来,什么事情都无须过于悲观,不是吗?他既然已经确定不会被振远练化,那他,总有出来的时候。
他反正已经拥有过她的身子,也拥有她的心,再出来时就当一切重新开始,之前她跟谁在一起也无所谓。
他的心里已经确定,以梅枝那性子,他既入了振远的身,她即便留在振远身边,心还是会在他身上的。
他平了平自己的气息,才在外面问道:梅子,要我进来吗?振远没有不自觉地排斥他的进入,他知道了不仅仅是因为贴了符。
仿佛一切真的回到了起点。
************延泽的精魂并不象梅枝想的那样只是被压抑,它确实已被振远化掉一半了。
只是魔始终是魔,只要残存一点,便也会掀起事端,便总会激起人心底最隐秘的邪恶。
更何况,觉空大师说得对,振远本身就伏有魔性,执念深的人总是容易入魔。
明月知道自己不但助振远练化那延泽残魂,还要压抑振远本身的魔性。
练化那残魂倒是简单,不过是与振远一起使力,功到自然成。
而要压制振远本身的魔性,以他的身份,确实也难为了一些。
他也可以指望梅枝在外边的安抚,但这安抚又不是明月所想看见的。
时间一长,只怕梅枝成了习惯,他出不出去,都一样要失去她。
即便入了振远之身,他依旧有些不安。
但是既来之则安之,再是不安他也搁置了起来。
潜心闭户地开始修练,其实,这也算是一种修练吧。
梅枝渡给他的仙力果然好用,他感觉到真气充沛。
虽然梅枝那符后来渐渐失了效用,振远魔性起时会排挤他,然他抵御得倒也轻松。
有时他也尝试着与振远说话,时间一长,随着那残魂的渐渐缩小,振远的口气从暴躁渐渐趋于平和。
只是他心里还是有些苦涩。
他可以透过振远的眼看梅枝,而梅枝却是看不到他。
最初的半年,梅枝小心翼翼地,并不敢在振远面前提及他。
八个月后,大约是看振远发作的次数日趋减少,有一回终于伏在振远胸口道:振远,我知道你可以和明月说话,你可不可以告诉他,我很想他。
振远静默了一会儿方答道:好!他知道她其实是想和他说话,心内一喜,到底她并未因为他的远离而渐渐淡忘了他啊。
他其实也可以和她说话,但在她听来,说话的始终是振远吧。
觉空大师说了,快则三年。
好吧,三年,对一个千年狐妖来讲并不很长。
7272、番外二(尾部略修了下,写明白点了) ...轻吻,抚摸,她的额头温温的,好不容易她才沉睡过去。
身在遇仙山,她的法力与灵力提升得很快,虽然她也没有刻意地修练。
所以,现在要想象过去那样轻点她的额头便让她沉睡,是不太可能了,他必还得使上点力气。
何况,明月与他一起,她是抵不过的。
今晚一过,就算是要告别了吧?当初上遇仙山,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伏妖阵,也只对妖起作用,人若走过,根本不会发动。
振远知道他体内的明月曾闯出过这伏妖阵,他必是能过的,而这阵对梅枝这样的半妖却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振远紧紧牵着梅枝的手踏了进去。
有几次,梅枝的手几乎要脱他而去,想来是被幻影迷住了。
他死死地握着,将她拉了回来。
振远出得阵后,握着梅枝的手,手心都出了汗。
他们并没有在吉祥寺多呆,有梅枝在,觉空也不可能留他们在吉祥寺安宿。
他们自己在遇仙山上寻了一处安静地方,振远索性就学了支镇邪搭起了一座木屋供两人住。
那里离不智面壁处不远,梅枝觉得也算是有个相识的邻居。
初时,每日,梅枝和振远都要去吉祥寺,听方丈或觉空念一段佛经。
三四个月后,改为觉空上门为振远念经,再后来,觉空也不是每日都来了,梅枝已会了那段佛经,便也在振远修练时,为他念念。
山中的日子也算不得寂寞,清风在山上陪了她一段,加上不智,当初兴业村的捉妖三人倒也齐了。
兴业村时,三人都是第一次独立捉妖。
回想起二年前的这些,仿佛也就是在眼前似的,三人的心境却完全不同了。
梅枝纠缠于振远与明月间,而不智,因带了小荷上山,动了情,被罚面壁三年。
当他听梅枝与清风说,小荷伤好后一直住在山下,红线楼也不要了,托了秀菱在那里管着,心内未必不起波澜。
清风道:不如跟你师傅说了,还俗吧,你也是真的动了情。
不智一直不语。
梅枝叹了口气道:算了,你还有二年的时间可想,慢慢想吧,或去或留,二年的时间也够了。
劝完他,自己却是迷茫得很。
不智有两年的时间可想,自己呢?也许要三年?梅枝曾问过觉空,如何才能断定振远的魔性已被压制了呢?觉空道,你看他的眼睛,倘若有半年时间维持黑色不变,总应该差不多了。
最好么,自然是留在遇仙山。
你这里也听得到晨钟暮鼓,时间长了,自然平和。
清风撇嘴道:梅枝又不是尼姑,你让她天天听晨钟暮鼓。
再说,这样对明月何其不公?梅枝的心转瞬间便疼了起来。
觉空道:振远的眸色正常后,明月公子就可以出来了。
我只是说,留振远在此罢了。
这样?梅枝的心里总是还有一些不放心。
梅清也曾入山来看过她。
梅枝担心梅老太爷对忽然不见了的明月和一直要留在深山的梅枝起疑心,一时都不知如何跟梅清解释。
没想到梅清却说:小妹你在此好好修养吧。
我听诚王说了,你在伏魔战中受了伤。
唉,爷爷一向反对你再做天师一道,此次我们都没告诉他,只说你因为爷爷去世,要守孝三年,与明月公子的婚事要先搁一搁。
又因体质关系,需要在遇仙山修行一段时间。
明月公子说,你在山中修行的这段时间,他不能打扰,因此去西域寻奇珍的回魂草去了?梅枝听在耳中,只有点头,鼻中却是酸涩无比。
明月在入振远的身子前,竟是把什么都考虑到了,安置得妥妥贴贴。
他既这么说,她忽然便有了信心,那么他算准三年必定是能出来的了。
起初,她是十分小心地,绝不在振远面前提起明月。
初时,振远的情绪也起伏颇大,梅枝一直提着心的,她也不想明月在内太过辛苦。
振远品尝过梅枝的滋味,也难抑心内之欲,几番求索,梅枝心一横,想着便给他三年吧。
梅枝始终也没学会那神仙火坑法,夜来畏寒,都是振远小心地捂着她。
振远对她越来越温柔,亲吻,索取都不再象以往那般狂野粗暴。
梅枝终于确信,那是明月渐渐施展开来了。
春已过,夏又过。
时日忽忽地便到了中秋,觉空给他们送来了寺中做的素月饼,梅枝在木屋前摆好了桌子,椅子,叫出了默默打座的振远:今天月好,我们不如在外面吃饭吧。
两人的饭菜也简单,基本是素食。
吉祥寺有自己的菜园农田,因此方丈常派人给他们送些米菜类的,要吃荤,振远便会去打些野鸡野兔类的。
许是因为没有别的什么事做,梅枝倒专心于做菜,几道素食颇象样,令觉空不智赞不绝口。
每每此时,振远总是微笑,而梅枝心里却想着,明月那爱挑嘴的,不知出来后尝到会怎么说。
满月的清辉洒在小屋前的空地上,那四个小菜一盘月饼都在微微地发着光。
振远取了碗筷出来细细尝了,笑道:枝儿,很美味。
你以后若不再做天师,便开个小饭铺吧。
梅枝亦一笑道:我懒,也不想烧菜给不相干的人吃。
开店是不行的。
振远轻握了她的手道:那我很幸运。
梅枝看着他暗色的眸子,忽然便想起不智的话来。
不智曾说,梅枝,你也很孤寂,不能只单方面说你在抚慰振远,其实振远也在安慰着你啊。
你想想你父母远离,爷爷逝去,振远和明月一样陪着你,现在明月在他体内,不能与你说话,照顾你安慰你的还是振远。
其实两人相伴个几年,也是缘份,就算最后分开,也算是经历过了美好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有你在我身边,我才一直走运。
那晚,是振远收拾的碗筷。
梅枝坐在屋前一张摇椅上,仰望那一轮月,发呆到振远的吻细细密密地落在她的脸上脖子上。
见她回头,轻轻地压在她身上。
她看着振远的眸子,暗黑地,却泛着无尽的波澜,确定他不是魔性上来了,而是真的想要她。
她轻轻道:不要在月光下。
他俯身将她抱入屋内。
这一晚他极尽缠绵,温柔到了极致。
梅枝感受着他的激情与温柔,闭上眼承受着。
然而最后,平息过后,她倚在他的胸前,道出心中的那句话:振远,我知道你能跟明月说话,你告诉他,我很想他。
振远静默了一会儿,答道:好!梅枝是有心试探的,振远竟然没有发作。
不是语言上,梅枝能感觉到他的情绪,真的没有愤怒的波纹。
梅枝也知道,若是想着明月,便不能对振远太好太过依赖,到分别时才不会两人都失落。
可是一想到明月在振远体内,她又狠不下心来冷淡振远。
而振远又一直对她十分体贴,哪怕魔性发作,梅枝在他身边,都能感受到他单薄衣服下肌肉的颤抖,他也是竭力在忍耐的。
小屋被振远自己毁过两次,一次,梅枝去了吉祥寺中,一次是陪不智说话去了。
等她赶回来发现,心惊的同时又庆幸,还好,振远没有冲下山去。
振远见梅枝回来,一把拎过狠狠地搂进怀中。
他不说话,梅枝只好轻轻吻着他,等着他自己慢慢平静。
小屋毁了就重修,然每重修一次,振远搭建得更细心更精致。
梅枝那房中大到床柜,小到梳子,都是振远在漫长的修道时间中一样一样做的。
月圆又缺,花开又落。
山中的日子既快又漫长。
这样的日子不能不让人平静,就算是梅枝,也觉得自己平和了许多。
振远似乎真的回到当年的振远了,不过不再沉默,会陪着梅枝说话,闲来无事,梅枝也会问他当初做六城捕快时的旧事。
有一次梅枝问:你当年,肯定也有许多女子喜欢你吧?你就没有喜欢的姑娘吗?你自愿当行头时不觉得会有遗憾吗?振远很认真地想了一下道:喜欢我?嗯,也许有吧。
她们也是一些好姑娘,可我却来不及喜欢上她们,我从来没想过这些。
一门心思就想着捕人或捉妖了,要不然明月他们总说我执念深呢?枝儿,你真是第一个,或许是因为以前没有经历,所以我才会揪着你不放吧。
这是他伏魔后第一次提到明月,听到他最后一句,梅枝忽然觉得其实他也开始缓缓地放开了吧?梅枝不知道,每每振远将她弄睡,总在夜里与明月交谈,虽然真正做到心平气和地交谈也是一年以后。
他曾对明月道:枝儿现在倒是不哭了,可是也不笑了。
我常记得她刚出横村那会儿那付张扬欢快的样子,现在却不见了,或许真是我害了她。
明月回他道:自从我知道自己喜欢梅子以来,看你也不顺眼,因为你才是我唯一的情敌。
但你这么说,我却想说动情无错。
她也不过是借此机会长大了。
她会笑的。
振远又道:如果我不入魔,她或许早随了你去了。
我本想要她的一辈子的,但我见不得她不开心。
她心里还有你,我只要这三年。
就算你用不了三年,我也想要三年。
明月道:支振远,你也会使赖么?再后来,振远又道:明月,如果你想出去,也不是不可以。
明月道:本来我们差得也不多,但你已化了延泽,我若想再进来,更难。
还是再忍忍吧。
梅枝平常提到明月并不多,但夜来振远躺在她身边,她会追寻热源般地钻入他怀中,喃喃自语道:明月!振远看她熟睡的脸,知道是呓语,但难免要心痛。
终于有一天,振远对明月说:当初,枝儿天天都要和我说话,我一直以为她会永远地依赖着我,需要着我,交给谁也不放心,只有我能护着她。
后来你脱出身去了,她却喜欢找你说话,我是很嫉妒,也不放心你。
后来得到了她,很舍不得放手,其实现在也不想放,但我不想看她这么痛苦。
知道你在身边,却看不见摸不着。
就象我原来那般,日日在她身边,看得见她,却得不到。
也许我该走了,我曾跟她说过,我会陪着她,到我认为该走的时候。
明月静默了一会儿才道:其实八个月前我就可以出来了,但觉空不说,我便不敢冒险。
前些日子觉空倒说你稳定了,可梅枝看起来又不是很放心。
你确定你没问题么?振远自信一笑:我相信我有那个能力,这遇仙山确定也能定神的。
明月松了一口气道:你想去哪里?振远叹了口气:到她看不见我的地方去吧。
这三年,其实,我也知足了。
明月道:那么你想什么时候走?你走,我就出来。
振远沉沉道:明晨吧。
今晚让我再陪她一夜。
让她沉睡了,你再出来。
那晚他点睡了梅枝,静静地坐着,淡淡地说道:你出来吧。
过了一会儿,有白色的幻体轻轻地飘了出来,渐渐凝成形,明月立在他眼前。
振远道:你打坐吧,也得过会儿方能恢复彻底,三年没有实体了。
这山安全,我便不陪你了。
明月道:你要走了?你不跟她告别?振远摇了摇头:不用了。
如果说再见,那会真的不见。
我……再说吧。
明月坐在窗前,看他高大的身影渐渐地没入夜色。
梅枝这夜倒是睡得格外沉些,第二日醒来,太阳都老高了。
木屋的窗子开着,有风吹进来带着阳光味,暖暖的,山中不知名的鸟也叫得格外欢快一些。
梅枝陡然醒悟,又是春天了呢。
是第三个春天了,前些天觉空大师曾来看过振远,说他已经稳定了,可以下山了。
当然最好还是一直在山上呆下去,反正下山也没什么事,遇仙山又是福地,不是什么妖魔都可以上来的。
但梅枝那时喜极而泣,她是真的想明月了,三年了,她想念他清润饱满的声音,似笑非笑的表情,含笑带嗔地摸她的头,责备她的好管闲事。
这三年,她可真一件闲事都不曾管呢,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等待了。
她想过几天,跟振远商量商量,让明月出来吧,她想回横村去扫爷爷的坟,还想回巴山看看爹娘。
振远,也该跟他告个别啦。
窗处还飘来米粥的香味,振远现在真是越来越象明月,会煮细致可口的粥了。
门被轻轻地推开,一个朗润饱满的声音道:梅子,醒了就起来,不要误了春光了。
梅枝从床上跳了起来,呆呆地看着那个风华绝代的人端了粥站在门口。
好久才不敢置信地低声叫道:明月!明月将粥往桌上一放,走到床边道:里衣带子散了,一见面就要色诱我么?三年了,我怎么经得住?边说边轻轻接住梅枝倒过来的身体,梅枝的泪喷涌而出。
明月先用袖子帮她擦着,又凑了唇上去吻道:振远说你都不哭了呢,只希望你这是最后一次哭。
梅枝方想起:振远呢?明月轻抚着的她的脸:他走了。
他说,他有三年,满足了。
梅枝一怔:走了?他,去了哪里?都没有和我告别。
明月道:他没说去哪里。
他的执念好不容易开了。
他说不告别,告别了似乎就见不到了。
忽又一笑道:这厮也鬼着呢,话不说绝,说不定你一转身,他就在你身后。
梅枝低了头,一会儿方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走?明月道:明日。
作者有话要说:梅枝从梦中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
或许是短促了叫了一声,明月抱着惦惦推门进来:梅子,做噩梦了?睡个午觉也做噩梦?梅枝道:是啊,我梦见我生了个小狐狸,头上却顶着两根树枝。
明月哈哈一笑,放下惦惦,握着她的手道:那是狐狸么?梅花鹿吧?放心吧,她一准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不是什么怪物。
这眼见得又要当娘了,还整天胡思乱想。
梅枝伸出手去,两岁的惦惦乖巧地握着她的手,口齿不清地叫着娘,梅枝看着他酷似振远的那双鸳鸯眼,轻轻地搂了搂他:惦惦乖,今儿胡伯带你去哪里玩了?明月代他回答道:栖霞湖边呗,捉了点鱼虾回来。
这孩子是振远的,梅枝也没有想到。
当年,她跟着明月下了山,去了横村去了巴山,在她爹娘面前简单地办了婚礼。
梅老太爷还有些怀疑明月的来历,好在有梅清证明他在京城的名望方混过去了。
成亲后不久,梅枝发现有孕。
明月自然是十分高兴,梅枝却打击他道,说不定不是你的。
明月微愣了一下道,不管怎样,总是你的。
梅枝本来是存了逗弄的心的,并没有真心以为是振远的。
因为跟振远在一起三年了,她从来没有过身孕。
她以为振远这样的体质,可能不会有后。
她有孕后,明月将她带回了自己的老家——栖霞山,那里果然也钟灵毓秀,有山有湖有溪有林,梅枝也十分喜欢。
孩子生下来,虽然有着梅枝的肤色与下巴,然那轮廓和那一双鸳鸯眼,却叫两人一眼就看出这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
梅枝有些呆了,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事实如此明显,明月倒未见不高兴。
见梅枝神色古怪,轻搂了她道:发什么傻呢?孩子这么漂亮可爱。
梅枝讷讷道:那三年都没有,我没想到……明月轻轻道:也许就是最后一天的事。
其实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我心里一直觉得是我把你从他身边抢走的。
你给他留个后,也好。
梅枝想起明月其实什么都知道,便低了头。
明月又道:这三年,也不全是他想要你。
你想,我天天在他身子里看你,能不想要你吗?延泽的残魂都能影响他的行为,何况是我,他对我又不设防。
我是真的,从来没有怪过你。
再说,以后我们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梅枝轻倚在他身上:那么,该给他取个名字了。
明月兴致高昂道:依着我爹娘的说法,这孩子的名字得起得贱些方好养,或者要取个对头的名字才好。
梅枝道:我算是天师,那对头,算是魔吧,他爹就是魔,难不成要取名为魔?明月想了一下笑道:算了,也不知振远现在在什么地方。
这孩子就是个念想,不如叫惦惦。
梅枝搂着惦惦问:惦惦,你猜娘肚子里的是弟弟还是妹妹?惦惦清晰地回道:妹妹!梅枝笑着亲了亲他。
他却有些焦急地叫着娘,娘!努力举着什么。
梅枝仔细一瞧,他手中竟捏了一柄小小的木剑,此时正努力地想举起来给娘看。
梅枝接过一瞧,剑虽小,雕得倒极为精巧,打磨得十分光滑。
她有些漫不经心道:这剑,很漂亮,胡伯下山过了,给你买的?她这么一问,明月也过来瞧了瞧。
然后道,最近庄里并没有人下山。
他叫了胡伯进来询问,胡伯说,是栖霞湖边,有人送给小少爷的。
送的人他见过一次面,就是夫人以前的侍卫。
梅枝与明月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泛起波澜。
振远,果然一直都在她身边的。
梅枝心里另有了主意。
她对胡伯说:如果你再见着他,便跟他说故人相邀,请他到庄里来吧。
因为梅枝临近生产,明月下山去购置一些必须的用品去了。
梅枝想了想,还是自己带了惦惦去栖霞湖边散步,反正明月让她多活动的。
胡伯不放心,还是让胡婶跟着。
惦惦要看捉鱼虾,原先是个中好手的梅枝难免手痒,提裙走近了湖边。
胡婶拦不住,只好牵着惦惦一步不拉地跟着,心里却是担心得要死,几次伸手去拉她。
正当梅枝觑准一条大鱼,欲拿了削尖的树枝叉过去时,忽被人一把拉住,既而被抱离了湖边,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枝儿,身子重了都不安生。
梅枝心中狂跳,却回了头笑道:振远,你终于肯出来了。
隔了七日,梅枝生下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明月抱着小娃娃,与当初的狐爹一样,为起个名字,折腾了许久许久。
一日,梅枝终于不耐道:振远,惦惦的名字是明月起的,这个女儿,不如你起。
振远抱过小女娃,看着她恬静的睡容道:正午生的,不如叫她‘曜’吧。
曜啊,晴日骄阳,梅枝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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