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冬认识的姑娘,严格来说还不少。
只不过凡是过早流露出想当她嫂子的意图的,小冬慢慢就不与人家往来了。
也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总之,看着眼前的人有说有笑十分和气,也许这样的交往算不上利用,可小冬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一大早小冬就走来了,跑到赵吕那院儿去。
赵吕不在家的时候,小冬也时常过来,照看一下院子,吩咐丫鬟们做针线,打扫收拾屋子。
有什么吃的,用的,也想着不落下她们这一份儿,可是总在这儿待不长。
没有主人的屋子,再怎么收拾都不光鲜,寥落寂静,连院子里的花儿都没有精神。
可是一有主人,那就全不一样了。
屋子还是原来那屋子,可是多了许多动静,丫鬟们走来走去的做事,脚步……的声音,说话的声音,倒水的声音……原来呆板而寂静的屋子一下子活了过来。
小冬微笑着走进门,丫冀笑吟吟的问她好,人人脸上都是一股喜气。
这屋里的主人回来,人人都有了干劲儿和奔头了——咳,小冬难免又想歪,赶紧把这个念想刹住。
反正她现在看见妙龄女子就直觉地想把人家往嫂子候选人这位置上比一比量一量,都快成备件反射了。
哥哥起了吧?世子爷一早儿就 起了,去后头练了一趟剑,刚回来,这正要换衣裳哪。
屋里头赵吕已经听见了,说了句:妹妹进来吧。
赵吕已经收拾侍当,穿着一件靛青长袍,腰更锦带,头发束得整整齐齐。
旁边的丫鬟绿枝和小冬笑着说:郡主不知道,世子爷这换衣裳梳头都没用我们动手,我就给递了回梳子。
赵吕一笑:在外头不能事事指望旁人,自已也得学着弄,长了就会了。
果然出去一趟大为不同了。
小冬又觉得骄傲,又有些心疼一赵吕在家那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这一出去,手上的大小茧子一堆,也不知都事怎么落下的。
虽然男人不能象温室里的花一样养,可}安王一下子就把儿子扔到那么老远的不毛之地去经受风雨,也悬够狠心的。
两人去给安王请了安,然后一并进宫,小都直奔长春宫,安王爷俩几和她不一路。
圣慈太后笑呵呵的说:我呀说你哥哥回来了?太后娘娘消息真灵通,哥哥等下就来给您请安。
昨儿晚上皇上就跟我说了。
圣慈太后摸摸小冬的脸,眼睛肿了点儿,昨天一定哭鼻子了吧?嗯,也没怎么哭……小冬摸摸眼皮,真那么明显?多半不光因为哭,还因为昨晚没睡好。
一旁采姑递茶,仔细看了一眼:也不算太明显,是太后娘娘看得细。
要不我拿粉来郡主盖一盖?不用了。
小冬忙摆手:我就不喜欢香粉。
采姑一笑:要不说呢,郡主这脾气和太后真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太后娘娘也不喜欢那些异香异气的脂粉头油,就爱那素淡没有香气的才使。
说到脂粉,小冬还听有人把宫里流出丢的那茶碧水河叫做胭脂河呢,据说因为宫里女子梳妆洗脸的水都泼进河里,河水都被胭脂染得变了色,还听说有人用河水沉淀下的红泥再制烟脂,这个却不知真假。
小冬和圣卷太后描述了下赵吕:没怎么大变,个子高了人也结实了。
今天早上我去我他,丫鬟说哥哥穿衣梳头都自己来的。
圣慈太后点一下头,轻声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事事难啊。
不过他将来是要支撑门楣的,出去历练一卞,对他也是好处。
小冬当然也明白。
可明白归明白,还是难免牵挂担忧。
好在现在赵吕回来了。
圣慈太后叫人呈点心来,小冬挑了一块锦糕,托给圣慈太后,自己拣了块芝麻酥。
芝麻酥好吃是好吃,就是总掉渣,小冬象小孩子一样,用手托着吃。
采姑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想笑,圣慈大后说了句,你瞧瞧她,都多大人了,还和小时候一样。
郡主不管多大,在您面前,那不永远都是您的小孙女儿嘛。
小冬笑着说:采姑姐姐这话我爱听。
过了多半今时辰赵吕来了,宫人摆下垫子,他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圣慈太后说:走近些我看看。
赵吕起了身,依言走到跟前。
圣慈太后从头到脚细细看过,点头说:是结实了,一看就是顶用的大人了。
赵吕落落大方,说了几句路上的见闻和叶安的风物,让人棒过一个盒于来,说是一点儿土产,孝教太后的。
圣慈太后打开看了,里头是一架小屏风,小巧玲珑,框是木头刻的,屏风上头的图蔡却走草编的。
屏风上的图案还各不相同,手工极其精巧。
这种草就长在叶安河边上,很细很韧,到落霜的时候就黄了,当地的人都用来编各种东西,斗笠,筐子,草鞋,又轻巧又结实。
圣慈太后倒是很喜欢:果然新鲜有趣,摆在架子上吧。
他们从长春官出来,快出宫门时遇上了五公主。
她带着人匆匆走过来,两边正好走个面对面。
这走她病后,小冬头一次着见她的脸。
三个人相互见了礼。
一抬头小懂便看见了她的脸。
虽然脂匀粉白,可是仍然能看见隐约的红痕遍布脸上。
一眼看过小冬没敢再多看。
问了声:五姐姐这走去哪儿?五公主脸上笑意勉强:我到母妃那儿去,小冬妹妹和世子这是从长春宫来?到我邓儿坐坐吧?小冬忙说:不了,我们这就回府,哥哥刚回京,还有许多事儿要处理。
从那一回五公主和小冬说过那些话之后,两人再没怎么搭过话,不过是遇上了应酬两句。
五公主的遭遇小冬 也同情,从有名的美女变成现在这般一一可走同情归同情,小冬并不想和她接沂。
五公主这种人精比六公主那种莽撞的脾气更难应付。
小冬上了车,赵吕在外面敲敲车窗:妹妹是想直接回府,还是在城里逛逛?小冬想了想:咱们去秦烈开的店铺看看,都说这个四海聚宝好,我还没进过呢。
赵吕笑着说:好。
正好我也有事找他。
马车穿过永兴坊便折向南行,在街口却停了下来,前面闹哄哄的不知因为什么围了不少人,路都给堵住了。
小冬探头朝外头望,人围得多,只看见人丛中青色的车顶布莲,等了一会儿,赵吕下马过来说:前面有车撞了人,正吵嚷着。
小条问:谁撞了人?撞了什么人?不知道,我去前头看着。
小冬忙说:哥哥当心……实在过不去咱么绕路走。
知道。
好在事情没一会儿便解决了,车子继续朝前走。
刚才我过去瞧,原来并不是撞人,是一位老丈走到旁人车前忽然间晕厥了,那车上人停下来看是怎么回事儿,瞧热闹的人没看清,就说是撞了人。
那车主人把老丈送到后面医馆去了。
小冬点头:那车主人倒是好心,可是差一点让人赖成撞人的,要真辩不清白了,邓倒也冤枉。
赵吕说:何尝不是,旁人只管者热闹,谁是谁非的与他们有什么相干?他一指前头:快到了,妹妹看,那个楼尖高出来的就是,比别家都显眼。
车到了地方,赵吕扶小冬下了车,抬起头来,招牌上四海聚宝几个宇写得龙飞凤舞,虬进有力。
秦烈己经得了消息,从里头迎了出来。
赵吕笑嘻嘻地一抱拳:秦兄。
两人相视而笑,在小冬不知道的时候,仿佛他们之间的情意突飞猛迸了,颇有点哥俩好的意味。
按说论血源,沈静才是赵吕的亲表哥,秦烈这个远亲差不多已经远的没边儿了,但是人和人之间讲究个气味相投。
很明显,秦烈和赵吕就算是气味相近的那一类。
来来来,进去说话。
泰烈朝小冬笑,脸笑得一朵花似的。
小冬妹妹还是头次来吧?若瞧上什么不用客气,都记在我账上。
好,这是你说的。
秦烈有意做出为难的表情来:咳,只是弗妹妹手下留情,莫瞧上那太贵重的,让我蚀了本钱,这个月吃不上饭,只好上王府去蹭饭吃。
小冬瞅他一眼:你哪个月不在我们家蹭好些顿饭,难道月月都亏了本钱不成?说话间已经进了大门,小冬还是头一次看,果然看着处处都新鲜。
四海聚宝名字起得大气,里头果然也气派非凡,小冬知道他有这么一家铺子,可知道和看到是两回事。
他一个人赤脚空拳打出这么一片局面,算得上走年轻有为,很有为。
秦烈领他们转了转一楼大堂:上去吧,上头清净,人也少、我让人去旁边源隆坊买些点心来,听说新出了一样莲自糕,天天有人抢着买。
小冬忙添一句:还要绿豆饼。
知道了。
秦烈吩咐一声,领着他们上楼。
小冬’从窗子朝外看,一顶有布蓬的马车在门外头停了下来。
这车看起来仿佛有些眼熟——啊,不就是刚才堵在路口的那一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