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2025-04-03 08:10:10

哦,我的孩子,你确定没有发烧吗?大婶已经不仅仅是惊讶,布满皱纹的脸上几乎是连绵起伏,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不要吓我……啊,对不起,我失态了。

小芽蓦地回神,抬手拍了拍额头,气虚地说:是被他们害的,我快要疯了。

好孩子,冷静冷静,来,喝点水压压惊。

大婶体贴的从桌上端来茶水,小芽接过来,喝了一大口,这才觉得胸口和胃里舒服了些,但是很快,悲从中来,又红了眼睛,我真可怜,遇到这两个大变态。

你这话……是在骂你的丈夫么?小芽,我们女人不可以对丈夫这样。

小芽眉毛一横,他不是我的丈夫,我要跟他离婚,他们家是火坑,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让他们娶不到媳妇,受到全村人的诅咒!哎哟我的傻闺女!快别说这种话,快住口!大婶又急又怕,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痛恨你的丈夫呢?大婶……小芽鼻息一抽,眼泪啪啪落下,就在昨天之前,我还觉得很幸福,可是没想到,昨晚是我的噩梦,我从幸福的顶端一下子坠入了地狱……塔泉那个不要脸的家伙,那个混蛋,那个恶魔他居然……居然……大婶一脸纳闷,睁着探讯的眼睛追问:塔泉到底怎么了?小芽一捂脸,他晚上居然来到我房间里……唔……我没有脸见人了……大婶望着小芽哭得悲痛,顿时不知所措,着急的眨眨眼,急问:小芽你别哭,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塔泉,塔泉他去了之后呢,难道……说了不喜欢你的话吗?小芽喉口一顿,卡住了哭声,一点点放开手,惊愕的望住大婶。

怎、怎么了?难道他真的那么说了?大婶突然很是生气地一瞪眼,哦,真是可恶的小子,居然敢那么说……大婶!小芽干瞪着眼,吓得眼泪都逼了回去,颤着双唇,怀着侥幸的心态,她哆哆嗦嗦的问:您不是刚才也说,我是跟朗赞结的婚吗?我的丈夫是朗赞啊!我跟塔泉没有关系的不对吗?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大婶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傻孩子你在说什么,你一定是被气糊涂了吧!什么叫跟塔泉没有关系,朗赞是丈夫,塔泉也是丈夫,当然还有那个小家伙。

要跟朗赞举行婚礼还不是因为他是老大嘛。

虽然之前已有所怀疑,也算有心理准备,可当真听到证人说自己确实嫁了三个丈夫,小芽还是惊到整个人傻掉。

哎哟,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怎么好像很惊讶?大婶不明白了。

小芽还是呆若木鸡。

大婶担心了,小芽,小芽……你别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这说来说去,还是没说出来啊。

大婶……嗯?我差点刺杀了塔泉。

大婶一口气抽到喉口,差点儿憋死过去。

小芽惊觉,忙去扶她,大婶!大婶!大婶一时间老泪纵横,拉着小芽的手,握了又握,孩子啊,你这是发了什么疯啊,就算他说不喜欢你,也不能痛下杀手啊,你这会害了你自己的,不还有朗赞和泊尔吗?你要想开点,咱可不能做那伤天害理的事啊……小芽眼前一团黑云,嘴角发抽。

……大婶,不是因为这个……大婶使劲眨了眨泪眼,双手抹了抹眼角,费了好大的劲,才缓过神来,但是好像不敢再说话,就那么诚惶诚恐地紧紧地盯着小芽,希望她慈心大发,不要说出再惊吓她的话才好。

事到如今,小芽也不再纠结不清,既然,连大婶都说出这个惊世骇俗的事实,她也不得不暂时苦咽下这口窝囊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惊与怒,道出自己的疑问:大婶,难道,这里真的是……兄弟共妻的婚姻模式么?说出口,真的好羞耻。

大婶怔了怔,疑惑地反问:难道你们那儿不是?小芽望着大婶异样的目光,突然觉得要是她说不是,立即会遭到大婶的鄙视。

猛打了个哆嗦,她继续壮着胆子问:那个……我只是觉得,为什么我见到的,就像你和大叔,还有族长和族长夫人,你们不是一夫一妻吗?这个嘛,是这样的,唉,你大叔这边,不知道为什么人口不兴旺,就活下来他一个人,我嫁过来啊,可辛苦了,地里活都忙不过来,所以家里状况你也看到了不怎么样。

他只有弟兄一个人,我当然就只有一个丈夫了。

小芽眨了眨眼,继续问:那族长……他不是兄弟一个人,族长他还有一个哥哥,就是前族长大人,唉哟那个大人真是天地下最好心的人了,可惜六年前一场瘟疫,他身为族长为村民奔波,找尽了办法救人,自己却病死了,还有我的儿子,也是……真是好心没好报,唉……小芽愣了愣,举起手指,一根一根数,低声琢磨:这么说,族长夫人的丈夫是有两个,那她生的这三个儿子……不一定是现在这个族长的亲生儿子,也可能是侄子……而且,前后两个族长也并一定是亲亲兄弟,也可能是同母的堂兄弟……呃……好混乱……说实话,确实是这样,但是,朗赞的父亲确实是现在的族长没错,族长夫人有亲口说过,她也曾把塔泉指给前族长,不过,在我们这里,只要一个丈夫死了,其余的孩子全都归活着的丈夫。

如果娘亲不指认,就是大家共同的孩子。

但是身为女人,要为每个丈夫生孩子,这是良心所在,小芽啊,你以后也要这样做。

小芽硬生生吞了一口口水。

32哎,对了,说到底,你为啥会跟塔泉发生那种吓人的事?大婶突然又想起来,忙急着问。

啊,哦……那是因为……我们那儿不是这样的,啊,那个……我们那边如果没有举行正式的婚礼,是不能与其他的丈夫同房的。

生怕被人当成异类,小芽忙胡编来了一个。

所以,你一生气就跟塔泉闹了起来吗?大婶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不过你们那边怎么会还要再举行婚礼才能同房的风俗呢,那不是很浪费钱吗?小芽不知所措,哦……不是的,是同时……同时娶呀。

哦,我听说其他村子里也有这样办婚事的。

但是咱们村风俗不一样,所以啊,呵呵,对了,我给你讲个事,就是你公公,现在的族长大人,听说以前也埋怨过,说因为是弟弟,这一生都没有穿过新郎服很生气!哈哈哈……大婶突然开怀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不忘叮嘱,你可不许在婆家出族长的糗哦!小芽干干地咧开嘴巴,忍不住也笑起来,不会的,我怎么敢。

呵呵……大婶见小芽笑了,一颗心儿这才放下,收起笑,她重新握住小芽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小芽呀,虽然说没有按照你们的风俗办婚事,可你太任性了,再怎么说,也不能伤了自己的丈夫啊,现在,塔泉那孩子一定很伤心吧,不知道族长会不会发现了这事,哎,这下该怎么办好……大婶……小芽也紧张起来,但是她紧张的不是该如何跟婆家交代,她紧张的是自己如何面对现在的这个离奇的婚姻。

但愿塔泉那孩子能原谅你,你也要虚心认错,要说这是你失手造成的,我会跟你大叔上门赔礼道歉……不需要的,大婶。

小芽叹了口气,心冷地说:我不想回去了。

什么?这婚姻是在我被蒙蔽的情况下举行的,我不满意现在的状况,所以,我要离婚,要得自由身。

就算现在知道了这里的风俗,可她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要她同时陪三个丈夫上床,她会觉得很耻辱!何况,还有一个是刚断奶的娃儿!大婶惊呆了,什么?离、离婚?什么是离婚?你在说什么?就是,我不要做他们的妻子,要跟他们分手,我要继续跟大婶一起生活。

你疯了……咚咚!咚咚!突然,大门外传来了很响亮很急促的敲门声,在院子里的大叔高声应着去开门。

大婶显得很慌乱,拍了拍小芽,一脚踏出门,是谁呀?!哎哟,亲家母!您来了!屋里的小芽一滞,后背绷紧了,生硬地转过头,透过窗子看到了怒气冲冲奔进院子的族长夫人,她身后,还跟着朗赞。

一见朗赞,小芽下意识地捏紧了手指。

亲家,我这一大早等着媳妇儿去帮忙捆粮草,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影,只好来问亲家,这是怎么回事!族长夫人往院中间一站,一副兴师问罪的气焰。

这个……大婶与大叔窘迫地一对眼。

小芽怒火中烧,靠,他们竟然还敢来问罪?!蹭地从椅子上跳起,跑出屋门,我在这里!怎样?!吼完,她狠狠地瞪向朗赞。

朗赞伤痛的眼神望着她,张了张口没出声。

族长夫人露出惊愕的神情,哦天哪!你这是在跟谁讲话!小芽还想再冲,大婶却一把拉住了她,一边上前跟族长夫人赔不是,亲家消消气,消消气……小芽她不是冲你发火,绝对不是……可是族长夫人哪肯被忽悠,她竖起眉毛,怒不可遏地瞪向小芽,发火?你凭什么发火?哎呀真是没想到,才几天就原形毕露了,你瞪什么瞪!看看你是什么态度?是谁教你这样对待自己的丈夫的?你有什么资格冲婆婆大呼小叫的?!娘!……朗赞担忧地拉了拉她。

你喊什么?就是你,不会管教自己的妻子!转过脸来,族长夫人又盯向小芽,媳妇儿,我倒要问问你,你进门没几天呢,怎么就私自跑娘家来了?这像什么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了你!你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吗?怎么做事一点脑子都没有!我……小芽脸色青了又白,胸口的火蹭蹭的上升,几乎想不顾脸面的跟她吵囔,但是大婶在一旁拼命地拉她的胳膊,她只得将怒火埋在喉咙口,在心里暗骂:自己的儿子诱骗良家少女,还敢在这里质问我……亲家母,亲家母……吉桑大婶仓皇地挡在小芽身前,讨好地对族长夫人说:您误会了,误会了,其实是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小芽她听说了,非常担心这才会过来看我。

她也是……太着急了所以忘了跟您说一声,刚才她的态度不对,我会教导她,真的非常对不起,请你宽宏大量,不要跟孩子一般计较。

小芽望向大婶,心中百感交集。

大婶真的是把她当女儿看待啊。

族长夫人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哦,是这样吗?你怎么了?大婶笑了笑,咳嗽几声,应该是有点伤寒。

不妨事的。

族长夫人扭头望向朗赞,听到了吧,一会儿去帮你岳母抓药。

朗赞正要应声,大婶却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的,我已经吃过药了。

真的没关系吗?族长夫人皱起眉心,然后又叹了口气,道:年纪大了自己要知道照顾自己,怎么还会感染风寒让孩子担心呢?真是的。

是,我会注意的。

族长夫人点了点头,又望向小芽,看她一直垂着头心情很不好的样子,便问:怎样?你要在这里照顾母亲吗?小芽刚抬起头,大婶又抢先说:不必不必了,我已经好了。

大婶……小芽心急如焚,大婶一边给她使眼色,一边坚持地说:你快跟婆婆回去,听说塔泉明天又要出门了,你要去给婆婆帮忙整理东西,嗯?听话。

小芽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既然这样,好吧,亲家,我们就先走了。

族长夫人瞥了小芽一眼,一边转身一边道:媳妇儿,走。

我不走。

小芽突然说。

族长夫人滞住脚步,回头,脸上是隐忍的怒气。

娘……小芽她是担心岳母……朗赞慌忙为小芽解释。

哎哟小芽你别乱说话,快跟亲家回去。

大婶着急地拉小芽的手,一边又陪着笑脸对族长夫人说:亲家,您别生气,小芽她是头一次当媳妇儿,肯定有不懂事的地方,她会好的,请给她点时间,拜托你了。

族长夫人没再说什么,只是将眼神盯住小芽,等待她的回答。

朗赞亦着急地看向小芽,生怕她不能回心转意。

空气仿佛凝固了。

……好,我回去。

当小芽说出这句话,院子里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

族长夫人一转身,大步向门口走去。

朗赞恳求地望向小芽,小芽转身跟大婶和大叔道了别后,便冷着脸越过他的身边,走向门外。

出了门口,族长夫人便叫朗赞继续回田里干活,然后冷冷的瞥了小芽一眼,再继续往回走。

一路,婆媳俩一声不吭,却各怀心事。

族长夫人也不是个老糊涂,小芽这次突然回娘家,脸色又那么难看,脾气那么大,她知道根本不会是因为看望吉桑大婶才那样,一定是跟她的儿子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没有追根究底,给了大家一个台阶,也给了孩子们一个自己处理事情的空间。

希望,这个媳妇儿会懂得做长辈的苦心。

而刘小芽,此时在心里盘算着什么?呵,自然是,盘算着如何彻底地逃脱这种困境。

当她从吉桑大婶这里得知,风俗确是跟朗赞说的那样,所以,她不能怪朗赞是刻意地欺骗她,但是还是有气他隐瞒她。

再者,重要的是,知道了真相后的她,从心里根本不能接受这个所谓的婆家,也不能接受几个丈夫的事实,这不是她的生活,绝对,她一定又是投错了地方不该来到这里,现在想一想几天前的婚礼根本就是一个笑话,她不会当真,她根本不是这里的人,什么入乡随俗她做不到!但是刚才的情况,她不能再拒绝,因为她发现,吉桑大婶不能为她做主,因为依这样的风俗这件事肯定是她错了,大家都会指责她。

而且她要是再任性的话会牵连大婶,她走的话就该在婆家逃走,从哪里来还回哪里去好了,反正她本来就是突然来到这里的人,凭空消失也不奇怪,到时候朗赞他们再娶一个本地的媳妇儿就OK了。

这样打算后,小芽的心情变得好了些,回到族长家里,她也不再顶嘴,好在婆婆似乎也忘了在大婶家的不愉快,虽然语气不好但还是心平气和地安排她怎么干活。

看到小芽突然变得温顺后,族长夫人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忧上心来。

33一个下午,小芽一边干活一边心里头合计,到底要逃到哪里去呢?听他们的意思周围的村子都是这样的风俗,而要去其他的地方恐怕很难,因为塔泉每次出去都是要坐马车,应该会很远,他们这里是偏僻的地方,一定是。

唉,怎么会穿到这么古怪的地方呢?她要怎么办?要怎么回去?难道再死一次吗?哦……哦哦!对哦,也许,上一次转世的时候一定是哪个小鬼偷喝了酒将她扔错了时光道,这一次她要死回去找他们算账,她要要求重新再投一次,而且有可能的话她要向不负责任的阎王爷索赔她精神损失。

就这样!明天等塔泉走了后,大家都不再注意她的时候,她就逃走,走的远远的,叫他们再也找不到她。

听说她是在一个峡谷里找回来的,她不如明天找找看,还死在原地儿。

哎哟,这种话听起来真不吉利。

不过没关系,她死士为了更好的活嘛!因为这里连地狱都不如。

主意打定了,活儿也干完了。

最后,婆婆还对她露出了笑脸,夸奖她今天做的很快,然后看天色不早了,便叫她回去给儿子们做晚饭。

小芽疲惫地一步步走出门,刚一抬头,就看到泊尔从路上走回来,手里拿着几本书。

小芽觉得很别扭,原本想装作没看到,扭头就想避开,然而泊尔却清清朗朗地开口了,嫂嫂,你忙完了?!小芽脸上僵了僵,现在在听他喊她嫂嫂,真是让她尴尬万分,抬起头,看到他笑得柔美如风,她只得讪讪地点了点头,含糊地应着:哦,是,你……放学了?嗯。

泊尔看起来很愉快,一双水眸盈盈地盯着小芽,嫂嫂很累吧,我本来一路走得很快,想早点回来帮你和娘的忙,没想到你们已经做完了。

小芽被他嫂嫂、嫂嫂的叫得浑身起小米,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挂不住,却还只能硬着头皮寒暄着,是吗?谢谢你了。

哦,我先回去了,你进去吧。

泊尔望着她,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敛了后又重新绽放,好的,嫂嫂您走好。

是。

小芽冲他点了点头,仓皇地转身,快步沿着小路绕到巷子里。

泊尔望着小芽消失的道口,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眼睛里升起一丝疑惑和忧虑。

转过弯的小芽,脸上禁不住热得烫人,心里不由得暗骂泊尔,哼,明明就知道自己一定是她的丈夫,还跟她配合叫她嫂嫂,这是在故意逗弄她吗?气死人了!感觉这个小家伙真是有够狡猾。

哎,真是郁闷。

这一天,要怎么熬过去呢?回到家中,小芽没有去做饭,而是直接躲进房间里,把门也插好,就迁就今天一晚了,她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天将黑时,她听到院门响,知道他们回来了,心里很紧张,直缩在被子里。

两兄弟在院子里有简短的交流,然后,就没多大声响了。

感觉,好像对她的威胁不大。

一颗紧绷的心,随着身心的困乏,慢慢放松,然后,困意袭来,她开始有点浑浑噩噩地,时而,外面会传来一些声响,她又被惊醒,然后警觉地等了一会儿,又平静了,于是再接着睡,就这样,她时醒时睡,弄得跟精神病一样。

梦境开始出现,她见到了无敌大帅哥阎王,并对着他理直气壮地讨债,问他为什么一次次地捉弄她,是不是因为上辈子她抛弃了他,所以报复她,不但把她弄得很丑,还把她丢给三个男人当老婆……当当当!轻微的敲门声惊醒了小芽,她愤恨地咬了咬牙,在梦里的事情还没有结果就被人打断,真是可恶。

但是立即,她打了个激灵,浑身冒起冷汗……小芽,你在睡觉吗?是朗赞的声音。

小芽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不敢吭声。

出来吃饭好吗?不管你怎么生气,饭总是要吃的啊。

他的声音很温柔,也很小心。

小芽却觉得很危险,她瞪着眼睛望着门,几乎不敢喘气。

门外,好一会儿安静,刚待小芽放松一会儿,就听朗赞在外头说:小芽,我把饭放在门口,你自己来拿好吗?我不会进这个房间,你放心。

小芽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怎么了这是,朗赞还能把自己给吃了?他又不是魔鬼,她干嘛这么没出息。

松了口气,她跳下床,虽然有点紧张,还是很大胆地走到门口,轻轻地打开了门。

朗赞正弯着腰准备把托盘放下,听得她开门,慢慢地抬起头,怯怯地审视着她的脸色,直起腰来,小芽……说实话,看到这样,小芽的心里触了触,有一瞬间的心疼划过,忽然觉得他也挺可怜,但是,自己心里那根刺却是拔不出来,于是,她冷着脸,接过托盘,很快地转身,再重重地关上门。

不要以为给她送一次饭她就能心软,她受的伤有谁能理解?不仅仅是……身体,现在的她,感情上很受伤。

哎,不想了,反正,就只有今天。

吃着饭,吃着,突然觉得喉口有点发涩,忍了几忍,终没有掉下泪来。

不用误会,她不是被感动的,只是在为自己伤心,觉得自己的命运还真是苦,再一次,她埋怨给她生命的人,爸爸还有妈妈,甚至,是这一次救她的朗赞,为什么,让她活在这个世上,让她这么无奈这么狼狈,如果从来没有她,也不会有痛苦了。

哎,好烦……一夜,睡得还不错。

难得,居然这样的心境下还睡得很深沉。

但是很早,她就醒了。

因为朗赞在门口敲门,说塔泉要启程了,她必须要出来送,不然婆婆会骂她。

虽然,心里有诸多的不愿,说实话,怎么可能想要见到塔泉,那个伤害她的男人,她相信如果见到他会像仇人一样。

但是,她还是必须要去送他,好歹,她得捏着鼻子把该演的戏分给演完了,然后才能妥妥当当地全身而退。

心不在焉地梳洗好,出门,朗赞一脸谨慎地瞪着她,她也没理他,顾自走出院子,朗赞亦步亦趋地跟着。

前院门口,已站了一家子人,族长,婆婆,泊尔,还有装好马车利索地坐上位子的塔泉,看到小芽走过来,几个人均回头而望向她。

……对不起,我来晚了。

小芽淡淡地说了句,尽量低调地站定在离塔泉比较远的位置。

婆婆倒也没有在意她,收回眼光又继续嘱咐塔泉,反正不外乎要注意安全什么的,儿行千里母担忧嘛。

二弟……这次,要不,由我去吧。

朗赞似乎挣扎了许久,却在沉默后说出让大家都纳闷的话。

塔泉的目光轻轻掠过小芽,再回转到朗赞身上,微微一笑,道:大哥,你在担心我完不成任务?不是,我是怕……朗赞欲说还休地望向塔泉的胳膊,那条受了伤的胳膊,塔泉一直掩藏的很好。

不用担心,我没事。

塔泉自信的说着,然后又扫视了一眼众人,吸了口气说:别送我了,现在要去扎根大叔家,他会跟我一起去。

爹、娘,你们都去忙吧。

小芽也意识到狼族的话中意思,不由得心里一阵起伏。

抬眼,看了看塔泉的胳膊,好像很僵硬,一直未见有大的动作。

他一定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事,看婆婆这两天的表现确实不知此事,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居心,她还是多少有点感激。

但是,他伤她和她伤他根本是两码事,他毁了她清白她痛恨他,她刺伤了他胳膊她也会愧疚,这二者却是不能互相抵消。

婆婆这时回头看了一眼小芽,忍不住说:媳妇儿,丈夫要出门做生意,你怎么半句话都不说?朗赞和泊尔悄悄望向小芽。

小芽顿了顿,无奈,被点了名,只得硬着头皮抬起头,皮笑肉不笑地望向塔泉,涩声说:路上要小心。

只有一句。

婆婆不满地皱了皱眉。

但是塔泉的嘴角还是流露出一丝笑意,眼睛轻飘飘地瞅着她的脸,轻声说:我会的,这次出去时间短,六七天就回来。

小芽心里觉得怪怪的,好像真的在同出门的老公道别,碍于大家都在看着她,她也只得装作乖顺地点了点头。

塔泉转回头去,薄唇抿起好看的弯度,眼睛里一阵慌乱。

快走吧,扎根兄弟在等你。

族长最后发出命令。

是,爹。

塔泉心情很好的应着,脸上荡起灿烂的笑容,我走了!走吧走吧。

族长夫人低下头来,眼角,还是湿润了。

小芽无意间瞥见,心底竟生生一疼。

这边,塔泉却是始终阳光般的笑着,利落地挥起了鞭子,马儿嘶叫一声,马车,开动了。

小芽耳边听得马蹄声远离自己,不知为何,忍不住抬起头来,坐在马车上远去的塔泉,扭过头来,对着大家挥手,而眼睛,在小芽看来,却是紧紧地盯着自己。

他的笑容,真的挺美的,很干净。

一只手温柔地握住了她的,惊得她一个回神,对上朗赞含情的目光,下意识地想抽手,却不敢在婆婆面前表露心底的烦躁,只得任他拉着。

泊尔的眼神似无意地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朗赞。

族长朗声唤朗赞,朗赞这才忙松开了小芽的手,望向族长,爹。

你就去放牧吧,田里交给我。

族长简单地交代着,泊尔,快去学堂,已经到时间了。

两人恭敬地点了点头,应了声。

婆婆看了看小芽,声音放柔,你也回去吧,没有什么事,你就休息吧。

小芽心里雀跃,谢谢婆婆。

婆婆疑惑地皱了皱眉,还是点了点头。

小芽得了赦令,愉快而迅速地转身,迈着急切的步子走向后院,看也未看两兄弟一眼,那快乐而迫不及待的样子,令婆婆加深了眸中的担忧,朗赞和波尔,也不爽地拉长了脸。

小芽哪里顾得了别人的心思,这一会儿,心里正盘算着要走的话该不该拿走点路费,具体要往哪走,是白天走还是晚上走,是逃出这个村子还是直接去死……这些事,还真的费劲想一想。

没办法,人说,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她吃过几次亏了,不能再含糊。

回到屋里,她按压着兴奋的心情,在屋子里转圈,看看这,看看那,最后,她决定,捎带着一点首饰和干粮,比较轻的东西打个包袱,今天晚上动身。

因为白天肯定会被人看见,若是被朗赞知晓肯定会找她的,她一定走不掉。

可是晚上有朗赞在呀,那就后半夜再走,当时人都是正睡得深沉,而她因为要逃所以会很激灵,然后趁着月黑天高,她就逃之夭夭。

那趁现在,先补上一觉吧?咚咚!咦,怎么又敲门声,打扰她睡觉嘞?无奈,只得拖着疲软的身子去开院门,谁想知,居然是婆婆大驾光临。

小芽笃地抖起了精神,婆婆……您,怎么来了?话刚说完,她就瞄到婆婆胳膊上挎了个竹篮,用一块红布盖着,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婆婆露出和蔼的笑容,说:媳妇儿,我听亲家母说,你爱吃鸡蛋,这不,我去霍嫂家买了一篮子,这些,是分给你的。

小芽干瞪着满满的一篮子鸡蛋,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在吉桑大婶家里,因为一开始不习惯这里的饭菜,她吃鸡蛋比较多。

婆婆温和地一笑,也没再说话,越过她就走进院子,直奔厨房,一会儿,就传出她的声音,媳妇儿,你看你,厨房都没整理干净。

小芽回了回神,才想到昨晚她根本没做饭,看来,是朗赞弄的。

男人嘛,怎么会像她那么细心。

深思有点恍惚地走到厨房门口,婆婆也正走了出来,脸上没有责备的意思,塔泉出门,你着慌了些,我不该说你。

小芽又是一怔,愧疚地垂下眼帘。

婆婆站在那里静静地看了看她,稍时,才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媳妇儿啊,我知道你是外地人,所以呀,有些话我还是需要说得细一点。

小芽紧张地望向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34我的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出色,这点你承认吧?婆婆微笑地望着她,眸中一片骄傲。

小芽只有坚定地点头。

作为母亲,儿子们都是我的心头肉,哪一个,我都希望他幸福快乐。

婆婆收起笑容,眼中升起淡淡的忧愁,你刚嫁过来那天,我有对你说过,希望你能平衡好与每一个人的关系,你还记得吧。

小芽听得此话,犹如哑巴吃黄连,点着头说:我记得。

同时,真想骂自己傻瓜骂上一千遍啊一千遍。

其实你现在也是刚嫁过来,我不能说你处理的不好,所以,现在只是提醒你,这也是为了你们能生活的更好。

是。

小芽苦涩地点头。

今早,塔泉一直心事重重,但是,在你来了之后,特别是你说了叮咛的话后,他真的很开心,脸上一直在笑,你有注意到吗?我相信他这一路,都会为了这句话而变得很顺利。

小芽不由得吞了口口水,她的话,有那么重要吗?塔泉?哪里会在意!婆婆还真是会当说客。

不管夫妻之间有什么事,都要体谅对方,你们是刚成婚,我可以谅解会出现矛盾或争吵,但是,绝对不赞成要记仇。

他们每天干活都很累,回到家,很需要你的关怀。

我知道你之前与朗赞互相喜欢,所以可能现在会偏爱他一个,但是,作为长辈,我还是得要求你,希望你尽快地进入角色,要爱每一个人,在你的心里,他们要同等的重要。

男人,也很敏感,如果你不能一视同仁,甚至……如果只和朗赞同房的话,这个家庭,就无法稳定。

小芽吃惊地瞪大眼。

很抱歉,我怕我不说清楚,你真的无法明白。

婆婆无奈地一笑。

小芽的脸腾地通红,垂下头去,眼睛都不知道要往哪里看。

我真心的,希望你和我的儿子们能快乐地在一起,看到你们生儿育女。

婆婆吸了口气,目光柔和地看着她。

小芽的心口,突然有些闷堵,好像有什么东西塞了进去,呼吸都要不畅。

咬着下唇,她慌乱地违心地点了点头。

婆婆欣慰地一笑,拍了拍她,好了,不多说了,你能体谅就好。

我现在,要去田里了,塔泉不在家,每个人都要多做一点。

小芽抬眸看向婆婆,张张口想要客气几句,却被婆婆直接打断,你不用去了,这两天也挺累的,细皮嫩肉的经不起,在家歇着,嗯?小芽脸一红,有点尴尬。

这边,婆婆已开始往门口走,一边对她摆手,快回屋吧。

是,婆婆慢走。

小芽轻声应着,眼看着婆婆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心底里,慢慢涌出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扭头,看到厨房里一篮子的鸡蛋,鼻尖上,竟有点酸酸的。

转身,有气无力地走回房间,坐到床上,全身的力气好像被抽光,刚才的兴奋劲儿也一扫而光,胸口,就一股又酸又痛的热流抵在那里,出不来也下不去。

这个婆家的人,其实,也不是特别糟糕……婆婆只是一个疼爱儿子的母亲,也算对媳妇儿有宽容,甚至关心。

塔泉,对于受伤的事只字不提,是有维护她的意思吗?朗赞这两天,心里一定很纠结很难过……她今晚走的话,会否显得太不是玩意儿了?呸呸呸!她在想什么!明明是他们先诱骗了她,伤害了她,她凭什么要可怜他们,同情他们。

反正,她走了后,他们可以再娶啊,她又不会带走他们的财物,而且还会给他们祝福。

天哪,像她刘小芽这样够义气的美人儿到哪里去找。

哦,那么,现在睡一觉吧。

嗯……肚子突然好饿,哦也对,从起床后就没有吃东西,不饿才怪。

坐起身,想到鸡蛋,她还是有一点点小兴奋。

说实话,不是因为这里的鸡蛋有点稀罕,因为大家都羊啊牛啊,养鸡的还真少,可是,现在,就是想吃。

跑到厨房,快速地弄了个鸡蛋炒饭。

吃着饭,不知不觉,眼泪就滑了下来。

从今天以后,她可能,永远与这里的人拜拜了。

他们这一家且不说,可是吉桑大婶呢,他们夫妻一定很纳闷很难过,一定会说,收养这样一个不明不白不知好歹的女儿真是自作自受。

随着太阳的西落,小芽的心越来越沉重,有一瞬间,甚至希望天不要黑,月亮不要出来。

但是,天,还是要黑的。

随着夜幕的降临,小芽的心变得尤为复杂。

朗赞回来了,小芽还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这次,不是因为烦他,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脚步声停在了门外,顿了顿,又远离。

小芽透过窗子,看到朗赞进了厨房,心里莫名地开始难过。

辛苦劳作一天的男人,回来后还要自己做饭,真的好凄凉。

更凄凉的是,他心中的女人今晚就要逃跑了。

真的觉得自己太无情了。

可是,没办法啊,她不属于这里,她无法适应他们这种变态的生活,不把女人当人的生活,要她怎么活下去……躲回被子里,禁不住地抽泣,泪水沾湿了枕巾,也打湿了她的心。

虽然也有一丝的留恋,但是她知道,她哭过后,一切都会成为云烟,当她明天迎接新的太阳时,这里的一切就不复存在了。

对不起了,朗赞。

第一时间,朗赞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口,依然是和昨天一样,他轻敲着门,喊她吃饭。

说实话,现在的小芽,真的觉得自己没有脸吃他做的饭,可惜,她今晚需要力气逃跑,她不吃,也没办法,而且,如果不吃,朗赞怎么会放心地睡去……呜,好吧,就算她找借口,就算她卑鄙吧。

再善良的人,总得要卑鄙一回。

也不枉活这一回。

思及此,小芽理直气壮地跳下床,打开门,朗赞端着托盘神情温柔地望着她,小芽……我们一起吃好吗?小芽的心里划过一阵疼痛,但是,她极力地隐忍着,面无表情地接过托盘,不用,谢了。

转身,啪的一声关紧门。

朗赞脸上的浅笑渐渐淡去,换之的,是一缕忧愁和无奈,还有一线希望。

也许在他心里,小芽的态度一天比一天地好转,很快会重新接受他吧。

但是怎么办,这个男人,就是这么忠厚老实,他的梦,恐怕就要碎了。

小芽狼吞虎咽地吃着饭,泪珠子就啪啪啪地落进碗里。

.月落乌啼,夜色凄冷。

屋门口,悄悄走出来一个瑟缩的身影,她背上挎着小小的包袱,紧张警惕地望了望右边的房间,然后蹑手蹑脚地溜到了院门口,门一开一合间,在空茫的夜里发出轻微却刺耳的声音,惊起几只树梢间栖息的小鸟。

她定了定神,长长吸了口气,抬起在夜色里发亮的双眼,毅然地转了身,大步而去。

一路,风尘仆仆。

村子并不大,路上无鬼无人,刘小芽顺顺畅畅地逃出了村落。

直奔到气喘吁吁,她才停在了一处坡地,回头凝望了一会儿这个安静而孤独的村庄,在心底暗暗道了句:再见。

然后回头匆匆而走。

路漫漫,漫无边际。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不知道自己走向了何处,漆黑的夜里,有点冷,她一身的冷汗,双腿快要麻木。

牢牢地记得,朗赞是在一个什么山谷里找到的她,那么,她应该找一个比较有玄机的峡谷看看,可惜她在这里不熟,转了好久,也没摸索到电视里经常见到的悬崖啥的。

早知道,她应该在今晚和朗赞一同吃饭,顺便聊聊他救她的那点事儿。

不过好在,终于离开那个恐怖的地方了。

不急,慢慢找。

东边,悄悄升起了一丝灰白,将整个山坡照得有清晰的线条了。

小芽四下里张望,不见一处村落和人影,看样子,这里是荒郊。

忽然有点怕会不会遇到野兽?如果被吃掉的话是否也算非自然死,然后去跟阎罗王讨价还价?猛打了个哆嗦,不行不行,那样死的太难看了,本来就长得有够吓人,不想再变成一具……得得,大半夜的,不说那血淋淋的话。

还是老老实实地找峡谷吧。

功夫不负有心人,又走了太阳冒出个尖儿,大地一片瑞光之时,终于,当小芽疲惫不堪地沿着个小坡往上走时,突然,脚底下的路断了,她恍恍惚惚地往下一看,妈呀!断坡!眼前是一个黑压压的深渊。

不知是不是太过惊喜,小芽只觉得脑门一阵晕眩,差点儿失足跌落下去!拍了拍胸口,她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扶着旁边的树枝,她慢慢伸出头,往下一探。

天,真的好深,好深的沟!眼前又是一晕,心口剧烈的跳,好怕,好害怕……这……太吓人了,她还是换个死法。

掉头,雄赳赳的走下坡。

再说,没准她不用死,就这么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另一时空呢。

就算只是走到了外边的世界,只要不是他们这种风俗,她都可以继续过日子。

其实,其实她现在心里是实在没底,因为不知道穿越这事,保准不保准。

万一死了个魂飞魄散,太吃亏。

怀揣着重获自由身的轻松,和一副探险的无畏精神,刘小芽高声清唱乡间小曲,顺着山路潇洒而去。

慢慢地,她不唱了,因为好累,又好渴。

说实话,这里真的是荒无人烟,走这么久,除了山,还是山,到底要走多久,才能走出去?逃出魔窟的喜悦被疲惫一点点代替,然后,小芽觉得好无望,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难道,一定要去死吗?坐到地上,她拿出干粮,一边啃一边叹气。

好难吃的东西,如果有点水喝就好了……忽然的,她有点迷茫自己为什么要逃出来,毫无目的地逃了出来后,开始茫然无措。

她干嘛要走那么久?要死的话随时都可以,不过,跳崖这事太吓人了,她或者想个别的办法。

抬头望天,有没有哪个神仙可以帮衬一下,指条明路。

浑浑噩噩地不知道又走了多久,翻过了一个山丘,站在丘顶,猛然间豁然开朗!好大的一个水塘啊!亮晶晶的一大片,像镶在地面上的一块巨大的镜子,放射着勾引人的光泽。

几乎没有思想,小芽一个精神抖擞,拖着疲软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往坡下奔去!没有想到,人就像车子,兴奋起来后,还不好刹车。

我们的刘小芽原本只是抱着喝水的愿望扑向水塘,可是双腿就像打了轮子,跑下了坡还猛力往前奔,这不,一个不及时,两只腿一前一后直接走进了水塘,只听扑通一声,某小芽以不亚于郭晶晶的优美跳水姿势华丽丽落入水中。

更搞笑的是,惊魂未定地小芽在落水的一瞬间,竟听得岸上飘来一句令她羞愤难当的高喊:哎——是谁偷鱼呢——.喂……喂……醒醒!快醒醒!讨厌死了,是谁一直在打她的脸!还敢死队一样声声催,痛苦的是,此刻越烦躁越是睁不开眼,硬生生要受这人的双重折磨。

等等,恐怕不是人!如果她没有喝孟婆汤,她记得她在昏迷前应该是跳进了水塘,然后就有气无力地在水中挣扎,偶尔还感觉身边有滑溜溜的鱼儿游过,最后,她就任身体随波逐流了……其实这样死,免了纠结免了害怕,一切遵循天命。

所以,她现在遇到吵囔的东西,应该是黑无常?猛地张大眼……哎呀,真的,一道黑两道黑三道黑四道五道黑……呃,算了,娜娜的代表作暂且保留。

你是鬼?刘小芽兴奋地流口水,眼睛一瞬不瞬地瞪着面前长相俊俏灵气的男人,心里不由得感叹:什么概念,这年头连鬼都长得这么祸害,不公啊!可是,男子似乎对小芽的首次问候非常不满,他皱了皱眉头,语气不善地道;别装蒜,快起来!偷鱼贼!偷……偷鱼贼?!小芽脑子里稀里哗啦一阵猛响,全身的血液随着思维的清晰一点点由头顶降到脚底……入水前,她可是清楚地听到那句话,为何现在这个鬼也这样说?难道,她……没死????……猛地坐起身,却不料,由于真的太猛,直接撞上头顶那个好奇心增强想要更靠近她的人,好巧不巧鼻子碰鼻子,额头碰额头,脆脆响。

啧……你这个倒霉的女人!男人龇牙咧嘴地低咒着,一边揉着额头和鼻子。

这边小芽还不是一样,火大的要死,是谁要你出口不逊的?!还离我这么近!你以为我要亲你呀,要亲也不会亲一个女贼!男子也不甘示弱,满脸鄙夷地从眼角睨着她。

你说谁是贼!小芽怒不可遏,噌地从地上站起来,抬起一只手,想要指着他的鼻子骂,可当目光落在手指上,张开的口立即定住了……妈呀,她手里头,啥时候捏着一只肥大的鱼来着……冤枉啊——35人证物证都在,怎么,你还想抵赖?男子的目光更犀利了。

小芽全身的怒气咻的一声,全由手和脚处窜了出去,她像个漏气的皮球,全身一软又坐到了地上,看着手中尚有一丝气息的鱼发呆。

怎么想也想不通,这是咋回事?脑子里飞快地转,用力地想,最终,她臆测,应该是当她快被水呛死的时候,求生的本能让她再水里乱抓,于是,很不幸地抓住了一条鱼……还舍不得放手?男子气呼呼地从她手中夺过鱼儿,随手往边上一丢。

小芽一顿,哦,你怎么不放到水里?养不活了,放里面喂王八吗?男子顾自地站起身,悻悻地走到另一边,随手从地上捡起一些枝叶,动作熟练地架起了支架,升起了火,把鱼儿窜在棍子上烤。

要不要把你的衣服烤一烤?男子扭过头来,虽然嫌弃但还算有良心地问。

小芽下意识地攥紧了衣服,摇头,不用,不用,太阳一晒就好了。

男子抬头看了看天,哪有太阳,现在阴天了。

说完,又冲她诡异一笑,虽然笑容很美,但是说出的话还是让小芽想抓狂,你不用抱那么紧,就算你全敞开我也没兴趣看。

小芽全身的血又呼地一声从脚底全窜到头顶,憋得脸蛋通红,紧咬着下唇,她恶狠狠地盯着他,就是不说话。

没有什么资本说,现在她脑子清醒点,可以想象出是这个男人救了她的命。

同时,也告知了她一项非常严肃地问题:她没穿越!这个认知,让她好生的萎靡。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好不容易误打误撞地跳进了水塘,又被这个倒霉的家伙误打误撞地给救了,破坏了她的大事,断了她的活路,真是……有够可恶。

想到此,她狠狠地瞪过去。

余光中领略到利光的男子,扭过头来,居然出其不意的咧嘴一笑,白森森的牙齿并不惹人恨,想要吃吗?小芽猛地吞了吞口水,别说,烤鱼的香味……对于刚啃完干饼喝完污水的小芽来说,堪称绝顶佳肴。

之前,她的伙食真的很不错,以后,恐怕也吃不上了。

哎,这时候了,不知道现在,巴斯村里的他,是否知道她消失了,如果知道了,第一时间会去找大婶吧,他们,会不会找她呢?喏,给你吃。

男子好心的将烤鱼递到她面前。

小芽懵懵地抬眸,看着他。

男子不悦了,什么眼神儿,好像在质疑我?难道你是在心里思量我是不是在这上面放了毒药?小芽猛地一激灵,忙摇头,不,不是。

你若有毒我之心,又何须救我。

说着,她突然心生歹意,脸上咧出不诚实的微笑,再说你一个养鱼的,哪里会有毒药这么高档的物品。

男子的脸色变了变,倒也没多生气,收回了烤鱼,自顾自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嗯,自己养的鱼味道就是好,我刚好饿了,你就给抓出一条来,我们还真是最佳拍档。

小芽白了他一眼,立即被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给吸引住了,看他吃的那么香,真是让人受不了,不自觉的,肚子就咕咕叫起来,她难堪地捂住腹部,转过身去。

很想现在就立刻站起身走,可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胃又被鱼香味吸引住,根本就无法管得住自己。

好辛苦。

哎,看你这样,是被男人赶出来的吧?男子又兴趣盎然地问。

小芽皱了皱眉,你说你一男的干嘛这么八卦?默认了?呵呵。

男人显得非常愉快,又不死心地问:哎,你犯了什么事?小芽一懵。

男子立即又嘲讽地道:不犯事能被赶出来吗?一般被赶出来的女人都是因为不老实,啧啧,你瞧,长得也不怎么样,想不到也会学人家找情人。

小芽这回忍无可忍,狠狠瞪向他,你说够了没有?!你上辈子是个鸡婆吧!我是怎么样关你屁事!再敢多说一句我就告你诽谤!男子做出被惊吓一样的表情,眼睛里一片戏谑,哟,原来你会生气啊,是恼羞成怒吗?小芽霍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沿着塘边走。

真倒霉,竟然遇到这么可恶的男人。

可是,她现在要往哪里走?现在这个水塘死不了,她该怎么办?或者说,她被丢在这里后,已经没有机会再穿去别处了?那么,她不能再轻易地寻死路了。

哎,前途一片悬疑啊。

而且,肚子真的好饿。

哎!你真的走啊!男人又在身后喊。

小芽本不想回头,可是,她不必要跟一个陌生人生气,关键是,现在她需要有个人指条道儿,压了压心里的火,她尽量以平和的状态转回身,平静地问:你知道通往这些山的路怎么走吗?男人狠咬了一口鱼,很大气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小芽郁闷了,无法掩饰地狠狠瞪了他一眼,又转回身大步走。

不过,你现在走的方向,是通向我们村子的路。

男人的话把小芽的脚步拴住了,气馁地回头,眨巴着望着男子,胸口一下比一下起伏地重,心里的委屈越积越浓。

敢情,她在这附近瞎转悠了半天!大婶曾说过,这周围的村子全是兄弟共妻,估计这个男子的村子也是如此,她可不能出了火坑跳水坑……刚才已跳过了。

一屁股坐到地上,小芽禁不住抽抽搭搭地掉起泪来。

看来,她高估自己的能力了,就这一眼望不到边的山脉,就凭她,也能走得出去?如果那么容易就走得出去,塔泉也不用一出门就至少一个星期,如果那么容易就到了山外大千世界,他们这些村子也不会这么变态。

现在,就算她死在这里边,也不会被人发现吧。

眼见着小芽泪掉得啪啪响,男子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小芽跟前,把手中的剩鱼再一次递到她脸前,嗡声说:好吧不哭了,给你吃就是。

小芽无比的怨念,她哭,难道是因为吃不上鱼吗?快接住吧,这里又没有外人,你逞什么英雄啊。

男子蹲下身,又把鱼往前一递,几乎蹭到她的鼻子,勾引人的味道真是要命啊。

看你这模样,在这山里头走了很久了吧,现在很饥寒交迫吧?这么有韧劲,真是令人佩服。

不过,你的食物已被鱼儿吃了,那就送你一条鱼当作补偿,这样总行了吧?男子服软的话语,像是给小芽了个台阶,其实即使他不这么说,她几乎也快要克制不住,两条丝线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烤鱼发呆。

半晌,她张了张口,涩声问:你放盐了吗?男子扑哧一笑,你尝尝不就知道?咦,真的是哦。

小芽一把抢过棍子,顾不得烫,张口就咬了上去。

唔……好吃得不得了……有放吗?男子挑起眉峰,眼波粼粼。

嗯嗯,放了。

小芽连连点头,香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男子一边笑一边皱眉,真是的,慢慢吃嘛,不够吃我再去捉。

小芽感激地看他一眼,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菩萨心肠。

男子受用地眯了眯眼,望着她吃的样子笑。

小芽没工夫管他此刻的心理活动,只知道用力地把这条鱼给吃下去。

鱼伙计,虽然你刚才没有把我托上岸,不过填饱我肚子的恩我会记得的。

鱼肉进肚,鱼刺留下。

小芽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唇瓣,意犹未尽。

吸了口气,她怯生生地望向男子,还未开口,那男子先开口问:好吃吗?小芽连连点头。

我的口水这么香啊,呵呵呵呵……小芽顿住。

男子笑得欢畅,你刚才扭头走的时候,我把鱼舔了一遍。

哈哈哈哈……小芽的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转头张口就呕,一边龇牙咧嘴地咒骂:你这个坏心眼的混蛋……你会有报应的……得得,你别吐,那可是我辛辛苦苦养大的鱼,好了,我没有吐口水在上面啦。

男子好不容易收住笑。

小芽这才憋着红脸停住了呕吐,气呼呼地瞪着他,想不通为什么,眼前这个男子为啥总叫她这么火大。

真的没有?没。

男子斩钉截铁地摇头。

小芽松了口气,我说也没有那么缺德的男人啊,我又没有得罪你,干嘛这么恶心我?哎,不对啊,你扑到我塘子里就是得罪我,还给你鱼吃我已经很吃亏了知道吗?恶心你一下怎么了,你不服?小芽白了他一眼,懒得跟他多费嘴舌。

男子嘻嘻一笑,干脆坐到了她身边,挨着她的身子。

小芽不自然地往旁边挪了一下。

男子失笑,还嫌我呀?真是,村子里多少个女孩儿想挨我还挨不上呢。

小芽心里哀叹,这人还真是幼稚的可以。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男子总算问了一句正常的话。

但是小芽并不想回答。

男子无趣,收回了目光,望向水面,顾自地介绍自己:我叫布西,排行我们家老三。

哎,真是烦死了,二哥喜欢上一个女子,可是我不喜欢。

36如果在以前,小芽一定纳闷到不行,不过现在,她也只有替他默哀,那怎么办?所以说啊,我每天都不想回家,也不管他们怎么安排,就守在这塘子边养我的鱼。

眼不见心不烦吧。

布西随手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投向水面,荡漾开一圈圈剪不断的愁绪。

小芽低叹了一声,也不再说话。

对于这种事,她能有什么高见。

我们家弟兄四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像其他人家,兄弟们都听父母的,和和气气地过日子。

从小我就跟二哥不和,现在他又要娶进门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以后,我看我们家会更不太平。

正常起来的布西,表情看起来让人有点心疼。

小芽静静地望着他,她知道他现在只需要一个聆听者。

你也是不喜欢自己的家庭才逃出来的吧,看来我们应该是天涯同落人。

布西苦涩一笑,笑容又美又怜,如果,我也有喜欢的女子就好了,这样就可以跟父母去说,其实说真的,我不想跟二哥共妻,并不是因为讨厌二哥。

正是因为这样,才怕会娶错了妻子令我们更不和。

小芽斜眸瞟了瞟他,微微一笑。

其实这人也不坏的。

如果二哥真要娶那个女人,我就一辈子不跟她圆房,大不了做一辈子假夫妻!布西愤愤地嘟起嘴,虽然是大男人,但是由于面容俏丽,这任性而撒泼的模样还真是可爱。

小芽忍不住扑哧一笑,问:那样可以吗?怎么不行?他继续一本正经地皱着眉头,对不喜欢的人怎么可能会有感觉,反正我的心里只有鱼。

你懂得还真多,咯咯。

小芽轻轻摇头。

布西不悦了,我当然要比你懂得多,你懂什么。

那你多大?小芽歪着头,用瞧不起的目光看他。

他一拍胸口,大气地道:我二十了!小芽抖着肩膀笑得更猛了,这一会儿,她觉得布西跟个淘气的孩子差不多,适才对他的生气也顿时消散。

你笑什么?!布西有点恼火,眼睛里嚯嚯的。

小芽一边摆着手,一边道:没什么,你才二十,我都二十五了。

结果布西很是嘲讽地睨了她一眼,女人跟男人怎么能比?见识不是因为年纪大就会多,再说你都这么大了还这么幼稚,应该觉得羞耻。

小芽的脸绿了。

她隆重收回布西仅是个淘气的孩子那个烂想法。

她相信上辈子一定是欠了这小子的。

好吧,她年纪大不跟他计较。

恢复了脸色,小芽努力露出和善的目光,诚恳地问他:布西,你能告诉我,要怎么走出这些山,走到外面的世界吗?他瞅都不瞅她一眼,不能。

小芽继续好脾气地追问:告诉我吧,我想你是个好人。

说了你也走不出去,浪费我口舌。

你怎么知道我走不出去?反正我不想说。

你真的很奇怪哎!小芽脸都憋红了,那你刚才,干嘛要跟我说你的家事?因为你是陌生人啊。

布西答得理所当然,我每天都跟我的鱼聊天,你管得着吗?小芽憋气地扭头看看水塘,直觉得异常的,无语。

僵持了数秒。

小芽恨恨地咬牙道:不说就走了,大不了死在山里。

说完,迈开脚步就要走,脚踝笃地被布西握住了,她一怔,低下头看他。

吃饱了再走吧,我再去给你烤条鱼。

说着,不等小芽答应,他便顾自站起身,大步走向一边,小芽顺着他走的方向,不远处看到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帐篷,他走到帐篷旁边,随手拿起一根叉子,站在塘边,凝神瞅了一会儿,突然利索地一插,再举起叉子,上面就插到一只左扭右摆的大肥鱼!小芽的口水瞬间就流了出来……接下来,两人都不再吭声,布西熟练地烤鱼,小芽就尽职尽责地在一边等。

烤好后,布西递给她,她也不客气,接过来狼吞虎咽。

吃了一会儿,她终于觉得不大好意思,抬起油乎乎的脸,把鱼往他跟前递了递,违心地道:给你吃。

布西轻轻摇了摇头。

吃吧,我没吐口水在上面。

她觉得应该多让让显得诚心一点。

你吃就好了。

养鱼不吃鱼多亏啊,吃吧,不吃东西哪有乐趣。

折腾你目前就是我的乐趣。

小芽虚伪的笑脸僵住了,尔后,也只能无奈加怨念地瞪了他一眼,继续埋头苦干。

吃完了鱼,她满意地打了个饱嗝,觉得喉咙口很是难受,于是只好讨好地看向布西,请问,有水喝吗?你不是喝了很多塘子水吗?布西一脸淡然。

小芽忍了几忍,依然笑着求他:拜托,给我点水吧。

布西侧目看了看她,嘴角似有似无地勾起一抹笑,然后站起身,走向了帐篷。

稍时,拿出一个水壶,边走向小芽,边举起水壶张口含住壶口猛喝了几口。

小芽笑得更苦涩了。

布西一屁股蹲在她身边,坏笑地瞟了瞟她,怎么,还嫌我?小芽撇了撇嘴。

布西把水壶往她脸前一递,怨声说:你这女人真难伺候,我喝几口是为了给你证明我没在水壶里放泻药,省得你疑神疑鬼的冤枉我。

小芽很想说,我怕你的口水胜过怕泻药。

鉴于他还算个良民,且不跟他计较。

接过水壶,她咕咚咕咚猛喝了几口,这才缓过来喉口的那份油腻。

但是,吃饱喝足后,她真的一点儿也不想动了,随手将水壶往地上一放,身子后仰,双手撑地,抬头望天,今儿天上云真多。

真想以云为盖,以草为铺,好好睡上一觉。

没办法,她走了大半夜,反正这儿离巴斯村已太远,她也不必那么着急赶路。

哎哎哎,你要干嘛?布西突然惊慌失措地喊叫起来。

小芽纳闷地瞟他一眼,想睡觉啊。

你你你……布西细嫩的脸蛋儿微微有些发红,你怎么能躺这儿睡?怎么不能?小芽眨眨眼。

你……是女子,我们孤男寡女的,你……怎么能睡到我身边?布西微窘迫地嘟了嘟嘴,扭过脸去,头一次表现出男孩的青涩。

这让小芽有点好笑,原来他也会害羞呀。

低头看向自己,由于向后仰的姿势,身上的衣服贴在身上,她饱满的胸部正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真是有点……不妥。

不过,刚才,她落水被他救后,还不是一样躺在他身边?话是这样说,小芽还是不自然地拢了拢衣领,重新坐好。

如果,你想睡,就到我帐篷里睡会吧。

布西嗡声说,也不扭头看她,脸上的红霞依然迎风飞扬。

小芽觉得非常有趣,本想再逗逗他,但是实在怕偷鸡不成蚀把米,于是只好作罢,站起身,恭敬地向他道了声谢谢,便大大方方地走向帐篷。

这方,布西缓过神来,看着小芽不客气的背影,小声嘀咕了句:还真是冤家。

.小芽睁开眼睛,有一点迷茫地看着周围的环境,半天,终于是想透了出来,原来是在那个叫布西的小伙子的帐篷里。

嗯,帐篷里虽然设施简单,但是还比较干净,而且他的床真舒服,这一觉睡得……嗯,向门外望望,天色似乎已经有点发暗了。

其实,要是她能像布西这样生活,真的挺不错。

虽然不能说这是世外桃源,但似乎不愁吃喝,而且不必跟那些无聊的人打交道。

但是也不得不说,这儿虽然清净,可就是太清净了,时间久了一定会憋闷出病来,就算她是宅女,也得有出宅的时候。

所以,这里,只是暂时的避难所。

而一觉清醒后的刘小芽,也想开了,不再苛求什么,走一步算一步吧。

拍打拍打胳膊腿儿,她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走出帐篷。

门口,就蹲着布西一大活人,差点儿吓死小芽。

你蹲这儿干嘛?!小芽拍拍胸口,嫌恶地瞪他一眼。

鸠占鹊巢还敢这么大声。

布西更加嫌恶地瞪回给她。

小芽清咳了一声,仔细看他,才觉出他脸色有点发青,正缩着身子好像很冷……嗯,确实,这里地势虽然不高,但是在空旷的地方,太阳落山了还真是有点冷呢。

快,进帐篷里暖和暖和。

小芽热情地让他进来,他不领情地斜了斜她,站起身就钻进了帐篷。

小芽耸了耸肩,也跟着进了门。

布西回头,看到她就像看到了外星人,你跟来做什么?!小芽不明白了,我跟来怎么了?你跟来……我现在要躺一会儿,你怎么能跟我同一个帐篷。

布西发青的脸上又透出红晕,还真是……37热得小芽嘲讽不已,一个兄弟共妻的荒唐部落,还这么封建,真是说不出的矛盾。

布西的脸涨得更红了,这有什么矛盾的,兄弟共妻那是天经地义,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怎么能共处一室。

况且你一个女人家,你怎么那么厚脸皮?这下换小芽脸涨红了,她气呼呼地指着这个可恶的家伙,指尖抖索不已,你说谁厚脸皮了?!外面这么冷,天马上要黑了,你难道要我给你守门口?我就是想现在睡一会儿,等会天黑了让给你睡啊!布西咬牙切齿地瞪着她,懊恼而无奈,真是倒霉,干嘛要救你,现在受罪的还是我。

小芽顿住了,眼睛晶晶亮地望着他。

原来这小子,还懂得怜香惜玉啊。

哦……不过,你也不能一晚上都睡在外面啊。

小芽露出慈善的笑容,说实话,如果那样的话她也一夜睡不安稳。

其实,你可以睡这里地上嘛,随便铺点什么,总比在外面强。

反正我知道,我长这么丑,也不会惹你兽性大发的。

布西的脸怔了几怔,最后脸蛋儿一红,别过脸去,那也不行,就算你不介意,我也得顾及你的名节。

况且你是有夫之妇,万一你几个丈夫找来,我会吃亏的。

小芽嘴角抽了抽,觉得这人还真是说不出的别扭,想了想,她又说:放心啊,这里方圆多少里都没有人烟,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知道。

结果布西不信任地瞟了她一眼,说:你说不说,我可心里没底。

小芽彻底头晕了……好吧,他爱咋咋地,要受罪也是他自己找的。

一扭头,小芽折回帐篷外,画圈圈。

塘子中间,偶尔会有鱼儿翻腾,溅起一点点波涛。

天色渐渐发暗,周围的山啊树啊只有一道模糊的轮廓,近处的水塘,也似乎被笼上了一层迷雾,朦胧而迷离,让人处在其中,好像找不到自己。

就是心跑得很远,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知道自己将要做什么,和想要做什么,一切都失了真。

刘小芽。

她轻轻叫自己,你现在,是在逃难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个好心人收留,记得吧,这一切是真实的,虽然眼前的一切看不清,但是你现在的处境没有错。

虽然心里很糊涂,不过,等明天一早迎来朝阳,你会活跃起来,会清楚自己是谁,也会对未来充满希望的。

你叫刘小芽?突来的声音把小芽吓了一跳,抬头,就见那小子一副懒洋洋的样儿看着她。

你不睡你的觉,又来吓我干嘛?他轻嗤一声,我没闲工夫吓你。

说完就地坐到她身边。

小芽扭头看了看他,你就睡这一会儿?睡不着。

他回答得很无力。

小芽邪邪一笑,是因为我在门口吧?是。

没想到他回答得很果断,这倒让小芽不好意思了,要不,我走远一点。

说着就要起身,布西却一把按住了她,不用,我不想睡了。

小芽重新坐好,歪着头,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他的脸再一次渐渐出现了绯红,你……看着我干什么?小芽嘿嘿一笑,你二哥要娶的那个女人,长什么样?会比我丑吗?他懒懒地瞅她一眼,没有可比性。

这话听得小芽很不舒服,但是瞬间她也理解了,没错,她没事跟人家比较什么,自己什么材料自己清楚。

你从哪个村过来的?布西突然想起来似的问。

小芽怔了怔,虽然很不想说,但是觉得人家都把家底摆出来了,她怎么也得回敬几分,我的事情很复杂,几个月前,我原本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自由人,一阵风把我吹来这里,就被巴斯村的一个男子救了,然后我跟他成了婚,才发现他们是兄弟共妻,于是我逃了出来。

布西眨着眼看她,一脸的纳闷疑惑。

小芽理解地点点头,解释:在我以前住的地方,一个女人只能跟一个男人结婚,所以我无法逾越这种思想,就想逃回别的地方去。

布西望着她,很认真地久久地看着,看得小芽都觉得脸红了,他才突然问:你的意思是,你只能爱一个男人?小芽回了回神,郑重地点头,当然,要给对方全部的爱啊,这样才公平。

那其他的男人呢?那个男子的兄弟们?就算觉得很喜欢也只是喜欢,不会爱的,爱情是属于两个人的。

小芽坚定地说。

布西的眼神很奇怪,他忽闪着眼帘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冷哼道:你还真是自私哪,只爱他一个人,别人一辈子得不到爱,他的兄弟们真凄惨。

小芽顿了顿,半天回不过神来,这是什么逻辑?但是很快,她火气涌了上来,那,其他的兄弟不可以娶自己喜欢的女子吗?一人娶一个就好了。

凭什么都非要让我爱,我没那么多精力。

你们这种兄弟共妻的习俗真是让人费解!简直不可理喻!那你喜欢的那个人,他在家里负责什么?布西也不着急,淡淡地问。

小芽想了想,种田啊。

他的兄弟们呢?老二放牧,昨天还出去做生意。

小弟还在念书。

布西笑了笑,如果老二娶了一个妻子,你和那个人就只有天地种了是吧。

小芽眨了眨眼。

而老二家,就只有畜牧,没有田地。

小芽似乎有点明白了。

父母要给每一个孩子盖房子,置办用具,本来就人多地少,一家的财产还要一下子分成三份,每一个小家的收入就会更少,生活自然也会越过越穷。

只有共同娶一个妻子,兄弟们明确分工,有人耕地,有人放牧,有人做买卖,生活才能越来越兴旺。

要是各走各的路,根本没有办法活下去。

布西叹了口气,显得也很无奈。

小芽定了定神,虽然觉得他的话很有点道理,但是……那,不能每一个兄弟分一点田地和畜牧吗?布西失笑,你的男人那么能干吗?小芽怔了怔。

除非有分身术,才能一边在田里种地,一边跑到山上去放牧。

小芽的脸色非常难看,嘟着嘴垂下了头。

布西望着她,软下语气,好心地解释:这也不怪我们的风俗古老,实在是地势造成的。

你也看到了,这里处于横断山脉区域,到处是高山峡谷。

河谷气温高,适合耕作,山间和山顶是草场,只能放牧。

这种半农半牧的区势,就决定了一个男人对农、牧不能兼顾,而兄弟共妻家庭的数个男人正好可以解决这个矛盾。

原来是这样……小芽心底的迷惑和怨恨随着布西的话,渐渐地冲淡了。

怪不得大婶说因为大叔只有兄弟一个,所以他们的生活过得不怎么好。

为了生存想到兄弟共妻的婚姻模式,他们这里的人,也算是够智慧的了。

相信如果把这里的人放在她生活的大都市,他们也不会选择一妻多夫制。

只是,为了生存而已。

但是……这种生活怎么可能和睦呢?人总会有嫉妒心啊,特别是男人。

小芽想起塔泉的眼神,就觉得心底发寒。

这个问题啊,那就不好说了。

但是,大多数的家庭还是很和睦的。

其实这主要看女人的平衡能力。

布西说着冲小芽诡异地眨眨眼,就你,一准是恶妻的典范。

小芽的脸发绿,说什么呢你?!不是吗?就你,傻傻笨笨的,还牛脾气,怎么可能料理好跟丈夫们的关系。

不然,你跑这儿来干嘛?我跑出来不是因为我没本事,是因为我不接受他们的生活方式!是我不要他们的!小芽气急败坏地纠正他。

布西也不跟她争,只鄙视地瞟她一眼,扭回头。

小芽的气焰消下来,看他不跟她争,她倒开始反省了。

他说的没错,就算她接受他们,也没有信心处理好跟他们的关系,特别是……虽然,送塔泉走的那天早上,她已觉得塔泉没那么可恶,但是,他们家还有个小不点呀!哦买噶!哎,哎!嗯?小芽被布西唤回神,抬头看他,干嘛?小子笑得鬼鬼的,想你男人了吧?小芽被问得一愣,顿时满面羞红,说什么呢,不可能!不承认就算了,你呀,快去帐篷睡觉吧,天都这么黑了,祝你做梦梦到他们。

布西调皮地双手做了个祝福的样子。

小芽也不再跟他多说,起身就进了帐篷。

现在,她要干什么?嗯,她不能那么自私那么忘恩负义啊,人家收留了她,虽然他人是刻薄可恶了点,但良心是大大地好,知道怜香惜玉,把帐篷让给她用,但是她可不能独占。

反正他与她两个人,根本无法从心底有异性之分,也就是谁也不把谁当异性,那就算共处一室,也没关系吧。

这毕竟是特殊情况啊,再说也没有外人知道。

不知为何,此刻的小芽,就是完全的没有戒备心理。

她知道,这里的人其实还是很淳朴的,甚至,虽然这一天他们吵吵闹闹的,却有种奇怪的信任感,也许是因为现在在他们的世界里,只有他们二人相依为命吧。

你能够想象,你与一个异性共同生活在沙漠里的情况吗?天地里全是沙漠,那时候谁会介意他或她不能睡在一起的想法呢!说实话,自从来到这里后,小芽的心境还是纯净多了,现在唯有感叹,都市里形形色色的人啊,都是被物质给折腾的。

饱暖思淫欲嘛。

这番心理活动后,小芽已将床边的地上铺好了一层厚厚的棉被,床上只留下一条薄毯,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她拍了拍手,转身,趁着月光,对门外受冻的人儿喊:布西,床铺好了,快进来!外面的人显然顿了顿,着慌的说:不用,你睡吧,我没关系。

哎呀你别在那儿逞能了,我在地上给你打了个地铺,你把我当姐妹,我也把你当哥们,谁也不会对谁有邪念,所以,没关系的,进来睡吧。

门外,停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地探出一个头来。

小芽突地失笑,看他贫嘴的时候可恨,可是这时候又真是惹人逗。

看,完美吧!进来睡吧,不然夜里要是冻死你,我良心不安哪。

布西愤愤地瞪她一眼,脸上的表情又恢复窘迫,他迈出一步站到了门口,四肢畏畏缩缩,扭扭捏捏,就是不敢进来。

小芽向他招手,来,你先睡吧,我刚才睡了很久,所以现在不困,我坐在床上玩,这样你可以安睡了吧?布西的脸上笑得干干的,被你瞅着我更睡不着。

小芽顿了顿,一转身坐到床上,直躺了下去,道:反正我很瘦,又不喜欢翻身,你可以当做床上没有人。

那我更怕鬼。

布西撇嘴。

小芽嘴角都抽了,呼地坐起身,厉声命令,你,给我过来,快点!布西哆嗦了下,慌忙地奔进来,直接坐到地铺上,抓起被子往身上一盖,直挺挺睡了下去。

小芽得意地勾了勾唇,暗道:小样儿,叫你嘴上欠揍,还不得听我的话,乖乖地睡我脚下。

38夜,很静。

小芽睡在床上,一直没有平静。

她在想朗赞和塔泉两个人,想这两天发生的一切一切。

这两天,虽然时间很短,但是,却是她生命中变故最大的两天。

即使那时候爸爸抛弃他们母女,她也没有此刻这般心境。

为什么呢,她也不知道。

当真逃出了那个魔窟,她的心,却又飘了起来。

也很痛。

今天听布西这般的解释,她突然觉得朗赞和塔泉也很可怜,最起码她知道了,他们也不是故意玩弄她,只是因为这该死的无奈的风俗,也许在他们的心里,他们已给了她最好的,事实上,他们也确实对她不错的……哎……她这样不顾一切地走了,他们会怎么样呢?塔泉还不知道,可是朗赞,他会受到父母的惩罚吗?换句话说,他们也是无辜的呀。

天哪,这下,想要讨伐都找不到敌人。

其实有时候她也想,为什么她这么迟钝?在巴斯村住那么久都没发现?仔细想一想,这也不能怪别人,她本就是个宅女,又不爱八卦,那是前世留下来的习惯,再说听朗赞的意思,他们做丈夫的不便去张扬这种事,而且,家家都这样了,谁没事整天把丈夫们一个个拉出来溜溜?呵呵……垂眸扫见不知道真睡还是假睡的布西,小芽轻叹了口气。

布西家里兄弟四个,到时候他们的妻子,不是更惨?要同四个丈夫睡觉,那妻子受得了吗?虽然布西不喜欢那个未来的妻子,但是小芽真的很同情她。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这里的男人长得还真不错,不说朗赞一家,这个布西也是,五官明朗,刚气中带点秀气,好像是受了这山青水秀的影响,人长得真是漂亮。

虽然女人就相对差了点,不过也还好啦。

一个女人同时拥有几个长相很帅气的丈夫,他们这里的女人也不能不说有福气呢。

……呃,她在想什么?不行不行,打住,又胡思乱想了,就她这尊容,能有个差不多的男人要她就不错了,怎么能贪心真的接受三个送上门来的帅丈夫呢?这一定是老天对她的考验!她一定不可以上当!否则,一定会死得很惨!这时候,她满脑子想的都是猪八戒撞天婚……不行不行不行!她绝不能做传说中气死猪八戒的那个蠢材!收回思绪,小芽翻了个身,哎,睡吧,睡着了一切都会过去了。

床底下突然传来轻微咯吱咯吱的声音。

小芽顿了顿,轻轻转回身来,侧耳聆听。

果然,是布西发出来牙齿打架的声音,小芽心里一惊,不会是地上太冷吧,不然,他也不会因为害怕而牙齿打架呀。

坐起身,小芽伸出脚,用脚尖轻轻地碰了碰被他蜷成一团的被子,哎,布西。

布西一个惊悚,猛地从被子里钻出个头来,瞪大眼睛看着她,你干啥?!小芽吓了一跳,瞪他一眼,我倒要问你干啥,大半夜你咯吱咯吱地吓唬人是不是?布西脸色变了变,十分不情愿地说:我冷。

小芽先是笑了笑,又猛地收敛了,那,那怎么办?转身,想把自己的被子也给他。

不用,就是再拿一条也没有用。

布西慌张地阻止了。

为什么?小芽疑惑,是地上太凉么?不止,还潮潮的。

虽然隔了草皮,但是那种潮湿的气息还是会透到骨头里。

布西说着也坐起身,很是无奈。

小芽无措了。

地上不能睡,可是床只有一个呀。

两人相对无言。

终了,小芽狠了狠心,大义地说道:你上床上来吧,我划个三八线。

什么?!什么线?不行不行,我与你素不相识,怎么能同床共枕?!布西大惊失色,好像小芽有什么图谋不轨似的。

小芽不满地撇撇嘴,但还是秉承着助人为乐的精神,沉声说:少啰嗦,快上床来。

说着,拿起枕头放在床中间,我们一人睡一边,谁也不许乱动。

有枕头为证,我们是清白的!布西抽了抽眼角,瑟缩着向后挪了挪屁股,别开玩笑了,我不会上床上去的。

现在不光是冷的问题,如果你中了湿气,会害病的。

我一女人都不介意,你说你怕什么呀,乖,快来。

我发誓这事不会说出去的。

小芽苦口婆心。

可是单纯的布西还是拼命地摇头,你睡你的吧,不用管我大不了,我不睡了,去外面。

说着就站起了身要往外走。

小芽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了他,哎!你别走。

布西回头惊恐地等着她,僵直的身子定了半晌,却突然中了电似的甩开小芽的手,你干什么?!小芽一惊,反应过来后,咯咯咯的笑得止不住,我的天哪,白天看你尖牙利齿的,还以为你多大能耐呢,原来这么菜!哈哈哈,好玩死了……布西被小芽笑得脸上一阵儿红一阵儿白,恼羞成怒,他咬牙切齿地喊:不准笑!女人!我为你保名节,你还笑我,真是又傻又笨又没良心!算了吧,明明是你自己害怕。

小芽难得鄙视他一回。

我……我害怕什么?!有什么好害怕的?布西涨红着脸,硬是不承认。

害怕什么,你心里明白。

你……你……别你你你的了,快上来吧,我是为你好,你要恩怨分明。

反正我们都一个屋里睡了,也不在乎是床还是地,现在只当是床被枕头劈成了两张,还不成吗?布西还是不领情,哼,你说劈就劈啊,那是我的床,劈成两半你赔吗?占了我的床你还当家做主了你。

小芽快对他无语了,叹了口气,她有气无力地做最后的争取,我说,布西先生,你才二十岁,对我来说,刚刚成年,而我比你年长那么多,在我眼里你就是……跟我外甥差不多,我啊,权当搂着儿子睡呢,所以,百分百不会出事,你且放宽心吧。

这方,布西早就开始急眼,紧抿的薄唇几乎泛起青白,少在这儿拐弯抹角地损我,什么外甥儿子的,你骂谁呢?!哎哟真是讨人厌的女人,明天一早就给我走!嘿嘿,你误会了误会了,其实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们俩就是睡一张床也不会怎么地,所以你尽管上来吧。

小芽赔着笑脸,其实心里已非常的疲惫。

谁知,人布西根本不为所动,完全沉浸于刚才的气愤中,于是,头一甩,鼻子里哼了一声,裹着个被子就出去了。

哎——小芽手张在半空,他人已不见了,不由得泄了气,又怨念地嘀咕了一句:小老封建!然后被子一抱,扑通一声倒在床上。

.夜已深,小芽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是因为白天睡多了,二呢,也确实挺担心布西。

人家把床让给她,自己在外受冻,叫谁也良心不安哪。

于是下得床去,到门外去寻找,可是此时除了能看到被月光反照的粼粼水面,其他到处黑压压的,而且,好空旷,说实话,她有点害怕,战战兢兢地唤了几声布西,没人应,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只好作罢,快速撤回帐篷。

不知为何,当发觉布西没有在附近,她的心揪紧了。

毕竟这里可是荒山漫野,万一有个野狼什么的跑过来,她也不能指望一池的鱼儿救她。

可是那个该死的东西,他是跑去哪儿了呢!埋怨归埋怨,害怕归害怕,小芽还是最终因为熬不过困意,在惶恐不安中睡去。

还好,这一夜无风无浪。

只到眯开一点眼缝看到门外有亮光,知道天亮了,小芽才安心沉睡过去。

这一睡,又不知道睡到了何时。

直到一阵连绵不断的敲击声顽强地骚扰着她,她才愤懑地睁开眼睛,悠悠回神,清晰地听得就在帐篷外头,好像是安装什么的声音。

好奇地坐起身,她走到门外,赫然看到紧挨着帐篷,打扮利落的布西正挽着袖子抡着锤子呼哧呼哧地搭起了一个小型的帐篷。

小芽一头黑线,布西,你在干什么?布西不悦地看了她一眼,没看着吗?还不是因为你鸠占鹊巢!小芽望着他干得起劲,还是心里头一片迷糊。

同时,还是涌出一丝喜悦,他这,是要叫她长住吗?这两天可能有雨,你今天还不能走,不然死在哪个旮旯里,被野狗吃了都没人知道。

小芽的脸绿了,你……说什么?!布西嫌弃地斜她一眼,怎么?不爱听?我说的都是实话。

小芽干喘气,说不出话来。

她想,在他身边可能不会冻死不会饿死不会淹死,可是一定会被气死!气氛僵住,实则是小芽这边僵住,人布西还哼哧哼哧地干得起劲,不一会儿,一个小帐篷就安装完毕了。

他丢开锤子,满意地望着自己的杰作,灿烂一笑,看吧,我的活儿就是这么棒!小芽翻着白眼看他,你夜里去哪儿了?去偷这些东西了。

啊?他回头冲她一笑,呵,不是,这是刚才从家里拿来的,夜里我在山顶随便转了转。

小芽哆嗦了下,神经病,深更半夜地瞎溜达。

不然怎么办,一动不动地给你站岗会被冻死。

小芽无言了。

反正她就知道,她永远辩不过他。

怎么?你夜里……想我了?布西突然侧过头来,满眼的狡黠,不会是习惯了有男人陪,一个人睡不习惯吧?小芽刹那间满脸羞红,羞愤难当,颤着指尖指向他,你……你太过分了!混蛋!骂完,一转身,钻回帐篷了。

但是,立即,她又探出头来,脸上恢复了白皙,悻悻地斜了一眼那歪歪扭扭的小帐篷,道:不过,我觉得你也够笨的,不就是想睡觉的时候看不见谁嘛,你在帐篷里扯个帘子不就行了,还累得满头大汗地安帐篷,真是跟蠢驴一样。

你……在布西的咬牙切齿中,小芽终于有种解了气的得意,缩回帐篷,坐床上哼起了山歌:山中只有藤缠树,世上哪有树缠藤,青藤若是不缠树,枉过一春又一春。

竹子当收你不收,笋子当捡你不捡,绣球当捡你不捡,定留两手捡忧愁,连就连,我俩结交定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唱着唱着,小芽心里一阵心酸,她信奉的爱情,不过是两人平平静静地牵手到老,不需要轰轰烈烈,只要彼此能忠贞不渝,可是,现在,她遇到了什么样的事呢?突然,像是与她回应般,门外响起了响亮而悠扬的歌声,不用说,应该是布西,想不到这家伙还有一副好嗓子!小芽新奇地跑出帐篷,眼前,那真是一副好光景!蓝色的天空,朦胧的远山,碧绿的水面,古老而神奇的竹筏上,一个俊秀而挺拔的少年挥着竹竿,放声高歌。

虽然她听不清他唱的是什么,但是歌声在山涧久久回荡着,配着如此玲珑美少年,真是让人耳目一新!哎——我也想上这个小船,好不好?小芽开心地高声问。

布西停止了歌唱,从口中说出的话恢复到不讨喜,没看到我在喂鱼吗?你以为我在配合你玩浪漫啊。

小芽吞了吞口水,多少,有点习惯了他的毒舌,也不在意,继续讨好道:你让我玩玩嘛,我只在电视上看到人家划竹筏,好好玩的样子,你叫我试试嘛,我帮你喂鱼行不行?拜托啦拜托啦……电视?以后再跟你解释,你先让我上去嘛!小芽急得直跺脚。

布西抿嘴一笑,倒也不再问难她,于是划着筏儿靠近岸边,向她伸出一只手,上来吧!小芽的心激动了,尖叫一声跳上竹筏,由于太过猛烈,小竹筏上又有点滑,没有踩稳,她身体趔趄了下,幸好布西及时用一只胳膊挡在了她胸前,她才不至于亲自去喂鱼。

39好险……小芽抹了抹没汗的额头,吸了口气,新奇地研究起这小小的竹筏,好神奇哦,我一直没弄明白为什么几根竹子就能飘在水上呢?而且还能站住人。

旁边没有声音。

小芽抬起头来,却是看到布西有点僵硬的脸,和微红的脸蛋儿,不由得疑惑了,你又怎么了?问完,看到他下意识藏到身后的胳膊,小芽转而以想,才明白过来,刚才那一下不小心,两人不但身体接触,他还很紧密地挨住了她的胸部……这么一想,真有点羞人。

挠了挠头,小芽狠了狠心,大方地道:算了,我不计较,你也别总是害羞了,反正就咱俩,痛痛快快地玩,别耽误时间,啊。

布西怪异地盯了她一眼。

她冲他夸张一笑。

布西眨了眨眼,笑了,不是诡异或厌烦的笑,而是微带羞赧和青涩的笑。

小芽满意地吸了口气,看吧,还不过是个孩子嘛。

开船!小芽高喊一声,随着竹筏的移动,心也飘了起来,哎哎哎,好吓人呢!没走多远,这微微晃荡的小筏就让小芽吓白了脸,她不顾一切地双手死扯着布西的衣裳,你让我拉着你吧,我怕!布西一脸哭笑不得,刚才是谁那么兴奋地,原来是叶公好龙。

不是说了没有坐过嘛!这也没个扶手啥的,能不害怕嘛!小芽理直气壮地喊着,双手指节泛白地死抓着他。

布西无奈地摇摇头,给她伸出个胳膊,来吧,给你。

小芽讪讪一笑,小心翼翼紧握住他的胳膊,嗯,这下安全了!胆放进了肚子里,小芽就没法安生了,一会儿子稀奇竹筏的构造,一会儿看鱼儿似乎就在脚边而开心地大叫,一会儿又试着蹲下身去喂鱼,反正,玩得不亦乐乎。

说实话,她从来没这么放纵过。

之前一直活得畏畏缩缩,现在到了没人烟的地方,感觉心被放开了似的,不再怕有人笑话她,也不再怕周围的人会伤害她,不受约束和压力的大声笑大声说话,真是过瘾!这时候我们想,如果把小芽放在这样的环境中,她的性格也会不同。

所以人嘛,性格也不全是天生的,后天也是很重要的呀。

竹筏飘到水面中央,小芽的心情已变得明朗许多,不再那么害怕,一手拉着布西,一手脱下鞋子,把脚丫伸入水面跟小鱼儿逗趣,欢喜得不行,好好玩啊,竹筏不像船,感觉就像在水上漂一样,跟鱼儿打成了一片,咯咯咯……布西从眼角斜向她,看着她欢快地样儿,嘴角禁不住微微地勾起。

银铃般的笑声,在天与水之间回旋,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子,身边陪着健壮的男子,这简直就是一副纯美的生动的国画画卷。

好久好久,小芽玩得乐不思蜀,最后玩累了,就索性坐了下来,感觉身体就紧挨着水面,那种感觉似乎自己是水里的鱼精一样,感觉真是美妙之极。

哎,谢谢你。

小芽由衷地说。

在她背后的布西瞥了她一眼,谢什么?小芽用手洒了一把鱼食,望着争先恐后抢吃食的鱼儿,觉得真的很有生机,如果不是遇到你,我真的可能就魂飞魄散了。

谢谢你这两天的照顾。

布西轻轻笑了笑,谁让我倒霉呢,遇上了还能怎么办?如果不管你就会变成罪人,我也是逼不得已。

小芽笑着白他一眼,你这个人真是。

干嘛总是这样说话,明明是好话,也会被你说成坏话。

布西不做声,沉静了一会儿,突然转了话题,问:哎,女人,你不打算回去了?小芽心口一触,无意识地反问:回哪?布西看了看她,你的丈夫们,怎么办?你真的打算一走了之吗?小芽叹了口气,反正都已经出来了,我先在你这儿住几天再说好吗?心里很烦,不想考虑这事。

布西理解地点点头,眼睛里,流露出一丝难得的担忧,女人做出这种事是很叛逆的,所以,你应该没办法回去了。

小芽无奈地摇摇头,还以为兄弟共妻的地方,女人会地位高些,没想到,跟大多数的古代人没啥区别。

甚至还更低。

布西纳闷地看了她一会儿,定了定,说:也不是你说的那样啦,我们这里丈夫和妻子地位是同等的,我只是说,你离家出走太过分了。

那如果是丈夫出走呢?丈夫怎么会出走?就像你啊,你不是不喜欢那个妻子吗?布西拉下了脸,阴森森地说:她还不是我们的妻子!小芽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八卦下去。

两人不再说话,虽然刚才的气愤有点僵,但毫不影响两人的玩乐趣味,就算不用言语交流,他们也配合默契,在窄小的竹筏上,望望天,看看鸟,偶尔对视一笑。

随水漂流。

有一刻间,小芽开始想,如果,就这样子生活就好了。

如果可以长久,她愿意与一个陌生的可信的人像好友一样地相处下去,生活下去。

只是,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人愿意陪她悠闲。

那么,前途渺茫的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得快乐时且快乐吧。

一直在水上漂得有点饿了,两人才相视笑着下了竹筏,站到岸上的小芽,脑袋里还觉得晃啊晃啊,似乎刚才晃荡习惯了,猛地下了结实的地面还不能适应,呵呵。

布西从小帐篷里拿出来一袋子一袋子的食物,都是新的,有的还有微热,看来是他早上回家拿的。

小芽有仔细看过帐篷里的东西,不少都是干粮,他应该平时大多是吃干粮,因为她在这儿,他刻意拿了些热饭。

其实,也是个细心地主儿。

要是嘴巴没那么讨厌的话……算了算了,不管他怎么,反正只是临时搭档。

两人坐到岸边,开始大吃特吃,如此肆意如此放任,真是痛快!大有天地之间任我唱的味道。

——和谐的时代,开始了。

接连四五日,小芽安然自得地住在帐篷里,大方地接受着布西的款待,虽然她也很想给人家点意思,但她真的是把自己的全部家当都喂了他的鱼。

呃,话说回来,她那个小包里,真的没有多少的财产。

因为有布西在,她很安全也不会无聊,每天,都要同他一起赶竹筏喂鱼,实际就是享受漂流的惬意感。

偶尔,布西心情好了还会带她到附近的山头看看,给她认一些花草,教她用树叶吹出悠扬的曲调,虽然她很笨也学不会,可是这个过程让她真的很愉快。

布西会每天都回家去带食物,但是也许是担心小芽害怕,晚上会老老实实地守在这里,白天在小芽休息的时候才匆忙回家,走之前还不断地叮嘱她不要随便出去,而且会用最快的速度返回来。

两人从开始的互相看不顺眼,到现在相处下来的自然而然,这之间的解释,恐怕只有缘分两个字。

小芽越来越把他当自家人看了,当然,不仅是使用布西使用得顺手,还偶尔会担心一下他,比如,他的家里人会不会怀疑他,还有路上会不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东西。

这样想过之后,小芽又暗笑自己,太容易感情用事了,吃了这么多次亏还是很容易就信任别人。

不断地提醒自己,只是暂时地合作伙伴而已。

哪天她想通了,会走得一片云彩也不剩下。

.女人!女人快点出来!可恶的布西就不能叫她的名字吗?每次都女人女人地喊。

小芽撅着嘴巴走出帐篷,就见布西喜盈盈地站在那里望着她,啥事?今天我看到有块地方的野菊花开了,可好看了,走,带你去瞧瞧。

布西兴奋地说,人看起来朝气蓬勃。

小芽就有点纳闷了,这孩子怎么每天就这么有精神,好像不知愁似的,虽然他也抱怨过,但似乎并不影响他的心情。

话说回来,跟他在一起这几天,她觉得自己也变得年轻了!呵呵,不,就是童心撞地球啦。

但是我觉得有点累,还想再睡会儿。

小芽望望天,觉得天色阴阴的,好像云彩要压下来,这种天睡觉会很舒服。

布西一听她想拒绝,脸色有点不太好了,你是猪啊,猪也有撒欢的时候,你就只知道吃饭睡觉。

你……谁只吃饭睡觉了。

小芽嘟了嘟嘴,觉得对这个人简直没有应对办法,不如老老实实地跟他去,免得被他埋汰。

看着小芽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向自己,布西的脸上还是荡起笑容,愉快地伸手拉住她,就撒开两条腿向前直跑,猝不及防的小芽被迫跟着他跑,却是跌跌撞撞几乎扭到脚。

你慢点慢点!这一会儿花又谢不了!布西这才放慢了脚步,回过头来,对她咧嘴一笑,那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那片花儿有多漂亮,满坡满坡的,像有着生命的山坡,让人看起来就会热血沸腾。

小芽笑着看着他兴致勃勃的样儿,心底还是很开心,觉得这个家伙真的很单纯,也很好哄。

一时间,四肢也提起了精神。

跟着布西翻过了一山又一山,沿路,两人像以往一样对周边的环境品头论足,乐此不疲。

小芽在心里还暗暗感叹了下,没有被开垦的原始山坡还真是有着让人意想不到的美,就算她经常出来看,也还是每次都有惊喜。

最后,在小芽快要疲惫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了这片传说中的仙境,地上,满是大片大片开得灿烂的金黄和橘红的雏菊,像是一片鲜活的植物地毯,一路延伸蜿蜒地漫过坡顶,微风吹指,花朵轻摇,好似流淌着的花海,完美得让人惊艳。

稍远处,一道清亮的山涧从岩石里落下,泉水叮咚,一直流向了远处。

哇……布西,我不怀疑你在吹牛了,果然是像动漫里的美景啊!小芽浑身起了劲,欢喜地拍起了手掌,太好了!我今天要在这里秋游!一边喊,一边松开布西就跑进了花丛之中。

傻丫头,小心别踩坏了花儿!布西笑盈盈地叮咛。

你当我真傻呀,我怎么会舍得踩坏它!你快点过来,站在这里就好像到了天堂!小芽开心地转着身子,贪婪地嗅着空气中飘渺的花香,被花丛簇拥的感觉,真的有当了花仙子的感觉呢!布西向花丛内走了两步,停下身,抬头看着她欢快的模样,满足地勾起唇角,情不自禁地眯起了眼睛,眸光中流露出了温柔甚至是宠溺的神色……这些,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

从几何时,看到这个傻女人这么高兴,他会感觉这般甜蜜呢?小芽却完全看不到布西的柔情,傻愣愣地沉浸于赏花的愉悦之中,她一会儿蹲下身亲吻小花,一会儿扑打着几只飞舞着的蝴蝶,又要照顾到不能踩着花儿,很快,累得满头大汗,娇喘连连。

布西实在忍不住,失笑着上前一把拉住她,好了,说你傻还真是傻,别这么兴奋了,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我难得开怀玩一次嘛。

嘻嘻……小芽冲他做了个鬼脸,又立即转颜一笑,谢谢你了,原来你还真是个浪漫的人儿,将来应该会让你的妻子感觉很幸福才对。

布西怔了怔。

小芽已瞅了个稍空旷的地儿坐了下去,一边热情地招呼他,来,一起!布西掩去心底那一抹奇怪的别扭感,绽开温和的笑脸,大步跨到她身边,也坐了下来,然而,他刚一落座,她那方,竟随兴地平躺了下去,还笑嘻嘻地道:啊,真舒服!我们就像是同学,回到了学生时代。

布西皱着眉头斜看她,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40章小芽全然不知,还兴致勃勃地双手比划着说话:你看,从这样的角度看天空,会觉得视野很开阔,好像这一切都属于自己,一朵朵的白云,偶尔飞过的小鸟,听着远处的水流声,这种感觉很自由对吧?呵呵……因为从小就长得很丑,所以我没有交好的同学,每次出去活动都只有远远的看着他们,心底里很羡慕,好想自己也当一回主角。

今天,终于体会到了,呵呵!哦,对了,你也躺下呀,不然怎么体会得到?布西虽然脸色不太好,但居然这次没有泼她冷水,反而配合的也躺了下来,只是,全身看起来很是不自在。

小芽猛想到似的扭头看他,咦,你今天怎么不说话?布西避开目光,没什么,你开心就好了,我没话说。

小芽不满地撇了撇嘴,真是的,前几天还夸你是个浪漫的人儿。

布西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还是没有回敬她。

看到如此乖巧的布西,小芽反而很不习惯,于是突然用胳膊支起身子,俯身望向他,哎,你有心事吗?布西怔了怔,目光生硬的从她脸上转到她与他几乎要贴在一起的胸前,然后脸蛋一红,别过脸去,没有。

小芽这才发觉了不对劲,低头一看,哎哟,羞人哦!慌忙撤回身子,清咳了两声,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又装模作样的上下左右看了几看,再假装很从容的躺下去,然后,不再说话。

两个人静静的躺着,躺在菊花丛中,即使都不说话,可是气氛毫不僵硬,反而惬意非常。

这种感觉,小芽从来没有体会过,就像漫画中的公主一样被百花拥戴,身边还有一位英俊潇洒的王子,呵呵……虽然他们只是暂时充当了男女主角,但是体会一次还真不错。

想着想着,她的嘴角儿就露出了满足的笑意。

这种感觉,其实布西也没有体会过,一向洒脱独立的他,也没有想到会那么勤奋的带一个女人来到这种地方,还陪她傻乎乎的躺下来看天空,不仅不会觉得无聊,心底反而有种安怡的感觉,这真是,太奇怪了。

为什么呢?天空中,一朵朵的白云开始聚拢,云层渐渐变得浓厚而不再洁白,有点灰暗,而且越来越低,遮住了阳光,让大地变得阴暗而沉闷。

要下雨了。

布西的话音未落,小芽的脸上就滴到了一滴雨水,呵呵,你是天气预报啊。

布西眨眨眼看她,总是爱说些奇怪的词语的刘小芽,还真是可爱。

那依你看,会下大吗?小芽望望天,还不舍得坐起身,美好的感觉要及时享受,不然以后等你有了条件,可能就没有了心情。

因为在山坡间,所以会下得很大。

话真是没错,豆大的雨滴已开始唰唰唰落下来,打得两个无法再懒下去,一个个忙爬起来,虽然很张慌却不觉得狼狈,两人对视一笑,布西竟又下意识的牵起她的手,转身就往坡下奔,快走!不然会淋湿!小芽眯起眼睛望着他在前方奔跑的背影,心情依然变得很愉快,雨点毫不留情的打在身上,却好像在为跟他们的欢快凑热闹,只会让气氛更活跃而已。

于是她禁不住的放声咯咯笑,笑声畅快而由心。

布西偶尔回头欣悦的看她一眼,却在看到她的头发都被淋湿了后,微露出焦急的表情,然后更小心也更加快速的带着她跑。

一路,跑得气喘吁吁,却分外欢快。

好不容易跑回了水塘边,布西直接将她推进了帐篷,一边喘粗气一边略带责备地道:就知道咯咯咯的笑,快点去擦干身上,不然一定会生病,那样很麻烦,我可没有药给你吃。

小芽却不紧张,不紧不慢的拿毛巾擦头发,干吗那么着急,上次掉进水里还不是一样没擦吗?上次是天气好,一晒就干了,看这样子雨不知道要下多久,山坡中气温变得很潮湿也很冰冷。

说着他又不放心的叮嘱一句:赶紧换掉衣服。

说完就转身跑去自己的小帐篷了。

小芽望着他跑走的门口,嘟了嘟嘴,小声自语:真是的,自己还不是一样像个落汤鸡?还在说我。

再说哪有衣服给我换啊,难道要穿他的?话是这样说,她还是猛打了个寒战,无奈的想到他刚才说的话,还真怕会病倒,在这里几天已经很麻烦他了,总不能让他再伺候生病的她吧。

就算他肯做,她也会一辈子感到愧疚。

于是想了想,她还是把衣服脱了下来,挂在了一旁晾,自己则坐在了被窝里,把被子捂在胸口,想等衣服干得差不多了再换上。

哦,平静下来后,听着外面啪嗒啪嗒的下雨声,目光从门帘的缝隙里看着水塘上被数千个雨点打出的水花,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立即变得很温暖。

一直以来觉得自己的命运很平淡,不过细想这一段时间的事,还是够传奇了对吧。

呆滞了一会儿,脑袋里忽然想起了吉桑大婶。

不知道现在,那个所谓的婆婆会不会为难吉桑大婶呢?大婶已经很可怜了,如果还要替她承担什么罪过该怎么办?她倒是一抹屁股走得干净,可是看婆婆那架势,找不着她出气还不是得找上她的娘家呀,虽然是半路上捡的女儿,可毕竟是在大婶入的册也是从那儿嫁出去了啊。

想到此,她的心情又一落千丈,甚至一团乱麻,怎么在走之前,她没有想到留个言啥的,表示一下她的行为与大婶无关,叫族长一家不要为难大婶。

哎哎哎,真是够笨的……门帘儿忽然被打开,布西一闪身跨了进来:女人……当目光落到小芽身上时,布西定住了。

咱们的小芽,此时正双手抓着头发,沉浸于苦恼之中,而原本盖在胸前的被子正悄然滑落,微微露出了两团白嫩的丰盈和中间深深的沟儿……布西俊俏的脸蛋儿唰的绯红,绯红绯红的,片刻的呆滞后,他立即转回身去,背对着小芽,窘迫万分地道:你……你怎么……睡了?从手指缝里发现布西的小芽,也稍稍愣怔了一会儿,立即发现了自己的处境,惊叫一声慌里慌张的提起被子盖在身上,一边懊恼地怒吼:谁叫你进来了?!怎么乱闯女人的睡房啊你!我……布西的身体僵直着,辩解的声音微微颤抖,又没有天黑你干吗睡觉?!我怎么会知道你脱衣服……你……小芽气得脸通红,下唇几乎要咬出血丝来,你……谁说我睡觉啦,我不过是在晾衣服!不是叫你换衣服的吗?我才不穿你的!不穿你就光着啊!你……布、西!小芽要气爆了。

好好好……我错了,对不起……难得的,一向贫嘴的布西竟然道歉了,这让原本怒气冲天的小芽一下子仿佛被放了气,新奇与得意占据了她的心,绷紧的脸上一点点缓和,看了看他瘦长的背部,小芽突然心生逗弄之意,暗自笑了笑,轻声开口问:哎,你刚才怎么没跑出门去?布西的背影一滞,竟没说出话来。

这个问题,连他自己也没察觉。

就是啊,看到女生的裸露他应该第一反应是避得远远的,可是为什么只是转过身去还没有走掉呢?呵呵……小芽愉快地笑着,好了,转过身来吧,我用被子捂着呢。

布西深喘着气,微微侧了下头,还是不敢回身,不……不用了,我没什么事,先走了。

好丢脸,快逃啊。

你是原本有事,被吓得忘掉了吧?小芽继续捉弄他。

你……布西猛的回过头来,脸上涨红一片,可一看到小芽若隐若现的肩膀,还是扭回了头去,你快点穿上衣服。

小芽扭头看了看衣裳,无奈的耸耸肩,现在还没干啊,你想让我生病吗?不然怎么办?你这个样子……你急什么啊,我反正坐在被子里就行了。

小芽有点不耐烦的搂了搂被子,又道:快想,你找我什么事?布西一点点侧头,目光怯怯的转向她,我本来,是想问你要吃什么。

小芽奇怪的望了望门外,不是还在下雨吗?我看这雨要下得时间长,现在天还早,趁现在去带点热饭过来啊,你淋了雨如果吃干粮会不好……小芽听得不由的心底一触,望着他滞住了。

布西的脸庞更羞红了,仓惶的避着小芽的目光,一边吞吞吐吐的解释:我……我并不是关心你哦,我是怕你出了毛病会连累我……你……你说吧要吃什么?随便。

小芽轻轻勾起唇角,一个吃软饭的笨女人不该有要求,你给带什么就吃什么。

布西微皱起眉头,那是什么话?小芽绽颜一笑,谢谢你。

布西脸又红了,什么?我说谢谢你!布西,真的谢谢你。

小芽由衷地道,如果没有遇见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谢谢你布西。

谢谢你出现在我身边。

布西一点点抬起眼眸,清澈的瞳孔放射出魅人的光。

小芽冲他挑了挑眉,模样调皮又可爱。

布西的目光再也移不开了,久久地看着小芽,平静的面目下,一双眼睛里却是涌动起纷乱而温暖的情愫。

气氛似乎变得暧昧……当小芽蓦地发现眼睛里的异样,耳边,却听得一阵由远至近微显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繁杂的雨声,惊醒了两人的神思。

请问!里面有人在吗?!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声音的主人显得有点疲惫和焦急。

小芽心底一动,好似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可是又因为夹杂了雨声而听不真切。

回过神的布西,听得有外人来,短暂的张慌后,很快收敛了情绪,脸上也恢复了平淡,他看了小芽一眼,转身掀开了门帘,是谁?!哦,你好,先生。

我出门路过附近,因为下了大雨,想暂时在您这儿避上一避,不知可否行个方便?小芽皱起眉心,听着那声音,心底窜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隔着门帘的缝儿,她依稀看见门外站着的是一个身披着厚厚的类似于雨蓑的人。

哦……好。

请进来吧。

外表上平静的布西,脑子里一定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因为随着他的邀请,那外面的人道了谢后就一边褪下雨蓑一边随他走进了帐篷……呃……小芽在刚才听见布西的话时就恨得咬牙切齿,这一会儿慌张的更是找不到要怎么办才好,于是这失急慌忙间,硬是僵僵的与进门来的两个大男人华丽丽照了个正面。

布西一抬头,看到了小芽绿哇哇的脸,顿时吓到,忙转身想去拦那人,对不起,不是这间,请跟我到旁边……当他发现来人震惊的神色和僵硬的身体,他也懵了。

而此时,小芽亦将目光投向了那人,四目相对,立即迸发出嚓嚓嚓的电闪火花。

请注意,这,不是爱的火花。

是赤裸裸的震惊于震怒擦出的火花!小芽万万没想到,一千万个没想到,她千方百计逃出了巴斯村,得意洋洋地以为逃出了魔窟,却一头撞上了出门在外的……塔泉!此刻的惊,已让她丢掉了怕,半张着红唇,呆若木鸡地望着他。

被两人的火花殃及池鱼的布西,一会儿看看小芽,一会儿看向来人,在两人缠绕的视线里,聪明地捕捉到了令他慌乱的蛛丝马迹。

你们……41章啊————!!明白了处境的小芽,终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不要————布西惊慌的想上前去安抚小芽,又顾虑地回头看向塔泉,你,你是……从一进门就看到这种情景的塔泉,现在的心情可谓复杂中的复杂啊!他紧抿着因气愤而显得青白的唇,一双犀利的凤眸紧紧盯着小芽,然后,他又僵硬地扭过脖子,看向身前这个一脸疑惑的英俊男子,他的心,瞬间就要爆炸了。

他的妻子,不仅出现在这样一个奇怪的地方,还赤身裸体地跟一个陌生的男子共处一室!健壮的身体紧绷着,修长的手指颤抖着捏紧,他,多想立即上前掐住她的脖子,凶狠地质问她这一切的解释!然而再杀了这个奸夫!布西被塔泉身上瞬间散发出的杀气给吓到了,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双臂向后拢着想要保护小芽的姿势,一边企图用语言缓解塔泉的愤怒,兄弟……冷静点……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说着他回头看了小芽一眼,见小芽脸色惨白,他不由住了口,突然发觉自己应该是个多余的人。

空气几乎僵得一碰就碎。

为什么?!塔泉忍了几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一直蜷缩着的小芽猛打了个哆嗦,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

一接触到塔泉讨伐的目光,她又是吓得哆嗦了下。

虽然在心底她不觉得自己错了什么,可是为什么还这么害怕,遇到塔泉她凭什么这般卑微?暗暗给自己打了气,小芽还是未能理直气壮地看向塔泉,张了张口,在他的逼视下,她不得不开口,没错……我跑了出来。

为什么?!塔泉的目光冒着绿光,特别像黑夜里饥饿的兽。

小芽颤抖着,几乎是不敢违抗的继续说:你们那种婚姻很奇怪,我受不了,我被骗了所以要自由。

塔泉眯了眯眼,目光硬生生从她身上移过来,带着蔑视,似不经意的扫过呆在一旁的布西,又回到小芽脸上,然后从鼻息里发出一声:嗯?那意思何其明了,他是问,为何是跟布西处在一起。

这个……是误会。

小芽顿时发慌,不管如何,她也不想被人误会,特别是这种关系的人,我刚好衣服被淋湿,他刚好进来问我吃什么……哎,布西!你快说话!慌张不已的小芽,求救地望向布西。

而此时的布西,那么聪明的布西当然知道巧遇了什么事,看着急于要他证明清白的小芽,他心底里突然闪过一丝悲哀,然后,又立即恢复了常态,淡笑着望向塔泉,兄弟,你是这女人的丈夫对吗?塔泉阴冷逼人的紧盯着布西,一言不发,那势头,若是布西说错一个字,他立即回撕碎了他!布西突地一笑,双腿连连后退着摆手,你别误会,我可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真的,虽然你看到的是这样,没错,但是……她可不是我拐带出来的,是她自己跳进我的水塘才呆在了这里,哦,是暂时的,那个……就像她说的没错,我本来是叫她来换干衣服的,可是她嫌弃我的衣服不肯穿……我也是刚进来发现她脱了衣服,我保证我什么都没看到……是误会……加巧合,我绝对是清白的!你快点把她领回家吧,她在这里吃我的喝我的,我亏本死了!小芽白了布西一眼,又着急的看向塔泉,说不清为什么她一定要跟他解释,但是她就是怕他误会。

听了布西的话,塔泉的目光微有缓和,神色却依然凶恶,他细细地查看了两人的状况,似乎也确像他们所解释的那样,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妻子跟这样一个陌生男子孤男寡女的共处了数日,他的心,依然愤怒的好似火煎。

无论怎样,这个女人还是他的妻子!一直冒冷汗的小芽,现在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只能无助的缩着身体,等待着塔泉的发火。

跟我走。

谁知,塔泉半天还是只憋出来三个字。

可听在小芽耳里,却更加震慑。

不!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斩钉截铁地拒绝,我不要回去!那不是我的家,你们也不是我的丈夫!塔泉,我们的事已经完了!你说什么?塔泉几乎在用最后的理智在问。

小芽缩了缩脖子,虽然她害怕,她心虚,但是想到之前在他家的待遇,那种生活她不能再忍受,所以无论如何,她不能跟他回去。

我说的很清楚,你也应该了解我的态度。

我是因为不了解才会嫁到你们家,现在知道了,我不能同意,所以我要离开,希望你们可以高抬贵手,让我走。

哼,你自己也说,你是嫁到我们家,是正式而隆重的嫁到了我们家,那么,怎么能偷偷的逃掉?塔泉强压下心底的怒,苦涩的对她说:你不想跟我们过,可以,但是,你要跟我回去把婚事处理干净,而不是这样不负责任的跑掉,把所有的问题留给我父母还有那两位无辜的人!他不敢想象,现在家里因为小芽的逃跑会变成了什么样。

小芽听得此话,也是浑身一凛。

也是,刚才她也有担心过此事,说实话,她不是不明就里的人,也知道塔泉此话说的在理,她无力反驳。

可是,要她回去……还真是好不情愿。

当初,逃出来时是多么的苦涩啊。

好不容易走过了那一步,真的不想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只会更痛。

不知道下一次再走时,正大光明的离开时,她要怎么舍得下那些曾经关爱过她的人。

不知不觉,眼泪唰唰的流了下来。

塔泉凌厉地盯了布西一眼,布西忙又撤远了一步,塔泉迈开步子两下跨到床边,迅速拉下了小芽的衣服,扔到床上,示意她穿上走人。

布西微慌乱的看了看面色不善的两人,再瞅了瞅门外哗啦啦的雨,脑子里一晃,脱口道:那个,兄弟啊,现在雨下得正急,不好赶路,不如这样,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待雨停了再走不迟。

我……到旁边去。

说着,布西匆忙的盯了一眼小芽,便毅然地转身走出了门口。

少了布西的帐篷,总算解除了警报。

但是两个相对无言的人,却是并没有丝毫的轻松。

塔泉转身向外面,定定的望着门外的雨,僵直的背影留给小芽。

小芽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双目在塔泉的背影与床上的衣服之间,时而流转。

久久的,这副景象一直在定格。

小芽不知道塔泉在想什么,而她的心里,也是一团糟,不知如何是好。

雨声,因为太急太迫,让人心烦意乱。

门外,由于痛痛快快的落下了瀑布般的雨,仿佛云层稀薄了些,天空中亮出一些白光。

小芽默默地套上了还有些潮湿的衣服。

塔泉突然回身,盯着她,眸中生冷,语气还好,迟些再穿。

小芽顿了顿,脸上不由的泛起红晕,一边颤抖的扣着扣儿,一边小声道:已经差不多了。

塔泉的目光收了回去,脸色还是青白青白的,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为什么不想跟我们过?小芽低下头,心里觉得也很难受,同时嫁给三个人,对我来说无法接受。

为什么不能接受?塔泉的声音很低沉,且毫无感情。

小芽咬了咬下唇,拢拢发,不知道如何解释才好。

塔泉耐心的等待着。

我们那儿从来没有这种事,我们从来只有一夫一妻。

一女嫁二夫是被世人所不耻的。

塔泉微侧头,宇眉颦起。

我没有办法坦然接受三个丈夫的事实,也没有信心处理好与你们的关系,这种生活让我害怕。

小芽真诚的解释。

塔泉微有动容,转眸,深深地望住她,停了一会儿,问:只是因为不适应吗?小芽全身颤了颤,有些惶惑地摇头,我不知道,只觉得这种婚姻很恐怖。

塔泉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看着她悄悄地缩紧自己,看着她慌乱无措的眼神,看着她矛盾而苦涩的表情。

其实,现在小芽在想什么,他有点懂,关于一夫一妻,常年出门做生意的他,是有所闻的。

所以,他不跟小芽争辩什么,她怎么做他并不强求,只是,现在还是他们兄弟的妻子的刘小芽,必须回去跟他们的家庭做个交代。

雨,是如此平稳,好像永远也不会停。

让这本来就僵硬的气氛更加焦躁。

小芽慢慢下了床,站在床边看了塔泉一会儿,轻轻走到了他身后,说:我们走吧。

塔泉略显意外的回头看了她一眼,雨还没停。

恐怕今天停不了。

那就等明天。

不知为何,他有点烦躁的说出这句话,心底,既急切地想带她离开这儿,又怕回到家中要面临的一切。

等……明天?小芽微怔,他的意思,是说要与她一起在这个帐篷里呆一夜吗?塔泉似乎看懂了她的意思,冷笑一声,道:你放心,既然你已不想做我的妻子,我不会再碰你。

小芽有点心虚的眨了眨眼,低下头,胸口紧张的起伏着。

奇怪,为什么她会这么心虚?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两人齐齐看了过去。

掀门帘进来的是一脸笑盈盈的布西,他手里端着一个裹的完好的竹篮,两步走到一架子旁,往上一放,道:饿了吧?快点吃吧。

小芽感激地望向布西,下这么大雨,你怎么又去拿饭了?我们吃干粮就行了。

言语中自然流露出的关心,使得塔泉冷厉地盯了她一眼。

布西却是头一次温温软软的望向她,你很快就走了,最后一顿要款待才是。

说完,清爽一笑,头发上沾的雨痕轻轻滑过他的脸庞。

小芽张了张口,没有说出谢谢,但是眼睛里,却有着她不自知的不舍。

这两人在塔泉眼皮底下眉来眼去,塔泉怎能容忍,他如剑的目光锁在布西脸上,几乎要刺穿他的双眼。

布西自然察觉得出,反而友好的冲塔泉一笑,吃吧兄弟,祝你顺利将她带回家。

塔泉鼻息里冷哼一声,毫不领情。

布西也不介意,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小芽望着布西走出门的样子,心底突然觉得很阴郁。

会舍不得吗?塔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小芽蓦地抬头,看见他眸子里涌动的嫉火。

不……你真的误会了。

小芽苦笑着摇摇头:只是这几天受他照顾,觉得对他很抱歉。

说完,回身走到床边,坐了上去,然后就一直保持着抱膝的动作,发愣。

现在要做的,只有等。

等雨停了,然后回去接受该承受的东西。

听布西说,女人逃跑会是很严重的事情,不知道,她将面临什么处罚。

可是不管是什么,她都没有选择的余地了,被塔泉抓到,也算是她的命吧。

就像是老僧人常对人说:施主,你尘缘未了,请回吧。

所以她一定得处理完未完成的事才能重获新生吧。

空气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惊醒了小芽,她懵懵地抬起头,看到塔泉走到架子前,拿起了饭盒,转身过来,在她的木讷中,递到了她手中,快吃吧。

说完,又是面无表情的转身,回到了门口伫立。

小芽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干涩地说:你也吃些吧?我不用。

小芽无奈,垂目望着手中的温饭,眼泪,一滴一滴的掉下来。

这些天以来,和快乐的布西在一起,她没有过悲伤的感觉,可是现在,心里像被雨淋湿了一样,好阴霾,好压抑。

听见她的抽泣声,塔泉转回头,微皱着眉头望着她,冷声问:哭什么?小芽摇摇头,快速抹掉了泪,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往嘴里扒饭。

塔泉缓缓收回了目光,只是在转回去的瞬间,眸底有一丝痛惜闪过。

小芽没有看见,却感觉得到。

如果今天不遇见他,这种感觉她永远不会有,一定是的,她一走了之后,就不会再记起他们。

42章夜,悄然来临。

昏暗里一直伫立的塔泉,似乎一动未动过。

而小芽,吃完饭就倚在枕上昏昏欲睡,心里很沉寂,又空空的,不知道想什么,很迷糊。

于是在天空完全黑下来后,她亦沉沉睡去。

塔泉在黑暗里沉默地转过身来,看着床头上那娇小的轮廓,微微上扬的眼角一眯,原本犀利的眸光变得有些迷茫。

也许,他不该这么生气的,刚才不必那么生气,这个虽然是他妻子的女人,其实并不在乎他,而他对她,又有几分熟悉呢?反正娶她的是大哥,他只要带她回去受罚就好了,其它的东西,他不用去多想。

时间,一点一点过,很慢,也很快。

山间的雨,终于小了些,唰唰的雨声不再急促紧迫,慢慢的开始细小缓慢,在黑夜里洗刷过的山水,只用清新的泥土香传递着被滋润后的干净清爽。

从这里回到家,坐马车有半天的日程,等到天微微有点亮的时候,就可以在上午到达。

塔泉在心里盘算着,再回头看着熟睡的小芽,心里竟有点嫉妒,他如此愁闷,为何她还睡得这么香?本来就一路艰辛,没想到来到这里还站了一夜,他还真是不顺利。

想起临走前她说那句话,难道是嘲讽他的吗?虽然很难熬,但,终于还是在东方看到了一丝丝微青的光,大山的轮廓在日头下开始显露。

塔泉转身,走到床边,想去唤他,又顾虑地顿住,看她睡这么香,真的要叫醒她吗?晚一些回去也没关系的吗?想忘,又暗骂自己,为什么在顾虑她?!伸手推了一把她的肩膀,气冲冲的唤:起床!赶路!小芽哆嗦了一下,惊恐万状的睁开眼睛,当看清面前的人是塔泉,她愣愣的呆了一会儿,终于想明白了现在的处境,立即,眼皮一搭啦,有气无力的应,是。

快速地清醒快速地起床,小芽以迅雷的速度站到了塔泉面前,可以了。

塔泉也没再看她,转身,领先走出门。

小芽随后跟到。

哇,雨停了!其实还没停,还有微小的雨丝,但是比较而言,这样的情况对小芽来说事好的征兆。

暗暗在心里祈祷一次,希望面临的不会是酷刑。

塔泉径直走向稍远处拴在一棵树上的马车,解开马身上的雨布,简单而快速的清扫着。

小芽犹豫的回头看了看小帐篷,迟疑地问:我能……跟布西道个别吗?塔泉顿了顿,没有答话,只是利落地跃上了马背。

小芽嘟了嘟嘴,不敢耽搁,忙奔了过去。

围着马车转了转,吃力地往马车上爬。

前面的塔泉回过头,忍俊不禁地看她努力了几次,便伸出援助之手,一把将她拉了上去。

那个……不是我太笨了,是你这个台阶实在是太高了,一定都是为男人设计的,再说上面很湿,很滑。

小芽脸红的辩解着,可一看塔泉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不由得更加窘迫,慌忙转身躲进了马车。

还好,马车里还算干净。

还没坐稳,就听塔泉挥起了马鞭,马儿嘶叫一声,车子开动了。

小芽忙抓稳了扶手。

这一路,颠簸得可以。

许是山路实在是太不平,小芽只觉得在启动后她的屁股几乎没有挨着座位,就像皮球一样在上面做连拍动作,天哪,这心儿啊一直堵在喉口,生怕一个不留神就会被甩出马车去。

怨恨地瞪一眼前面的塔泉,真想大吼他一句:你丫着什么急呀!于是这种情况就造成了,马车奔了几个小时,快进巴斯村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小芽太嚣张,竟哇的一声扒在扶手上吐了。

呵呵,某芽晕马车了。

一直没有回过头的塔泉终于停下了马车,回头对她皱起眉头,一双凤眼嫌弃地对她上下的打量,没有坐过车吗?小芽吐得昏天黑地中,不忘得瞪了他一眼,真好笑,谁没坐过车啊,只是没坐过这么古老的车!塔泉不再说话,只对她袖手旁观。

吐了好一会儿,总算胃里干净了些,眼前也不再冒金星,小芽坐正身子,大口大口的吸着新鲜空气,渐渐缓和着难受的感觉,然后用手示意塔泉可以继续走了。

塔泉最后瞄了她一眼,继续赶车。

车速已不再那么快,反正已要到家门口。

小芽的胸口好多了,可是心底又生出丝丝的酸涩和惶恐。

进村路上,不断遇到村里人跟塔泉打招呼,看起来塔泉人缘不错,只是小芽不敢抬头看,因为大家都用异样的目光望着马车上的她,后来遇到几个扎堆的嫂子们,冲着塔泉戏谑地喊:哟!塔泉哪!带新媳妇出去逛了?!小芽羞愧地低下头,不知所措。

塔泉回眸瞟她一眼,猛挥一下马鞭,车子迅速开过去了。

后面,传来一群婆娘们响亮的哄笑声。

直到进到还算宁静的村子,小芽的心情才放松,但是立即,她远远地望见了吉桑大婶的家门,心里一揪,几乎要脱口叫塔泉停车,但是她忍住了,现在的她,没脸见大婶。

马车绕了几个弯,径直开到了婆婆家门口。

这个时候村里人大都出去做活,留在村子的人不多,所幸,还没有人来看她的笑话。

但看刚才村里人的反映,估计她出走这事,还没有张扬,不然那些嫂子们不会那样跟他们逗趣。

幸好她们不是说:唉哟,塔泉哪,你媳妇找回来了?下来吧。

塔泉面无表情的对她说了句,就利索的暂时将马儿拴在了树上。

小芽战战兢兢地下得马车,低着头跟在塔泉身后。

塔泉瞅了她一眼,上得前去推开了院门,娘!我回来了!先从屋里头跑出来的是朗赞,他慌里慌张的向塔泉奔过来,塔泉……大事不好了……当他目光恍到塔泉身后跟来的小芽,整个人,惊住了,……小芽?!随后,族长夫人也大步从屋里走出来,昂首阔步,威风凛凛。

小芽就怕婆婆这气势,不由得向塔泉身后缩了缩。

塔泉,这是……朗赞看起来很着急,一边催着塔泉解释,一边紧张地看向母亲。

然而,塔泉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自顾自的整理着从车上拿下来的东西,一边平心静气地跟母亲汇报着这一次的行程。

塔泉……朗赞心急如焚,下意识的将身子挪向小芽,想要藏住她。

族长夫人也是个稳得住气的人,她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小芽,鼻息里偶尔嗯一声对塔泉的汇报给予了应答,待塔泉汇报完毕,她老人家吸了口气,冷静而坚决地说道:朗赞,塔泉,把你们的妻子关进柴房。

朗赞心一提,娘!……族长夫人眼睛一瞪,朗赞吞了口口水,无比痛心的望向小芽。

塔泉只是斜着凤眼瞅着小芽。

嗯?族长夫人冷哼了一声。

小芽一个哆嗦,再也不能忍耐,抬起头,她怯生生又倔强地道:总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进柴房说。

族长夫人一声令下,转身就走向柴房。

朗赞为难地看看塔泉,塔泉无动于衷。

小芽只好自觉地跟在族长夫人身后,心里无奈的哀叹着,唉,反正就知道,总要受点惩罚,去柴房就去柴房吧。

族长夫人站定在门口,小芽缩着脖子越过她,小步走进了柴房门。

柴房,也不过是她们平日堆放粮草的地方,这地儿,她熟悉。

你们还不过来?!族长夫人脸沉得可怕。

兄弟二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过来。

塔泉,娘先问你,这几日,媳妇儿是不是跟你一起的?族长夫人还算不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人。

朗赞、小芽均期待地望向塔泉。

然而塔泉,诚实地果断地摇了摇头。

族长夫人的脸更难看了,眼一瞪,示意两个儿子都进门来。

小芽心一抖,就见朗赞和塔泉齐齐站到了她面前,下意识的,她后退了一步,警惕地望向他们。

塔泉……朗赞担忧焦急地盯着塔泉,欲言又止。

塔泉依然冷阴着脸,不做声。

婆婆……小芽发话了,她不能变的这么被动,逃跑这事也不是她没事找事啊,她有理由有原因的!当族长夫人严厉的目光盯向她,她鼓起勇气,正色说:我与你们家,有非常大的误会,嫁过来的时候,我只知道我嫁的是朗赞……你知不知道那是你的事,你嫁过来,没有做到妻子的本份,还私自外逃,这就是重罪!婆婆根本没兴趣听她的理由,直接打断了她,并严词定罪。

然后转向塔泉,问:你是怎么抓她回来的?小芽已被震得哑口无言,惶惶的望向塔泉,这族长夫人真是高人啊,居然不是问:你们怎么遇到的?娘,我是在回来时路经的山坡上,巧遇了她。

朗赞一会儿看看塔泉,一会儿看看小芽,再偷眼看母亲,一时间,惶乱无措。

族长夫人沉沉地盯着小芽,眼睛里,没有深深的恨,也没有重重的怒,只有一望无际的冷冽。

小芽心一凉,完了,族长夫人翻脸了。

朗赞,打她三十根。

声音不大,却惊着了屋内的每个人,就连一直冷静的塔泉,也顿了顿。

43章娘!不行!朗赞急得眼眶里泪光打转,他乞求的望着母亲,颤声求情:娘,就饶了小芽这一次吧,她也是受到了惊吓才做出这等事,逃跑的这几天一定吃了很多苦,我相信她会回心转意的。

哼,就算她回心转意,难道我们莫荛家族还能够要她吗?族长夫人眼中语中已甚是阴狠。

娘!不要这样……朗赞痛苦地掉下泪珠,见母亲不为所动,又转向塔泉,塔泉,你说话呀,难道你要这样做吗?打她三十棍再抛弃她吗?小芽从刚才的惊怔中恍然回神,猛打个了寒战,不可思议地望向屋里的人,他们,竟然真的要动私刑?三十棍是她本应受到的处罚,这是母亲的命令。

塔泉说着无情的话,眼睛里却也有丝犹豫,还有,不是我们抛弃她,她本来就是回来跟我们分手的。

……朗赞定住了。

族长夫人冷冷一笑,就是分手,也是我们家不要她,就她一介不明之人,凭什么抛弃我的儿子?!塔泉,还不动手!气氛僵住了。

小芽屏住了呼吸。

定定地看着塔泉挪着生硬的脚步走到墙角处,随手操起了一根带着铁叉头的工具棍。

塔泉!朗赞猛的冲过去,想要去夺下塔泉手中的工具,然而,族长夫人突然一声厉喝:朗赞!你们是想我亲自动手吗?!好!小芽突然发出一声吼声,震惊了在场的三个人。

她喘着气,缓和着适才激愤的情绪,冷着脸,一字一顿地说:也罢,逃跑,我承认是我做错。

嫁过来,也是因为我自己糊涂。

好,我都认,我愿意接受你们的处罚。

但是!我受这三十棍后,你们要放我走。

族长夫人冷漠一笑,你没有资格跟我讲条件。

说完,眼神示意塔泉。

小芽还想争取,刚想开口,余光中就瞥见塔泉忽然挥起了木棍,她一怔,下意识的抬手抱住了头。

扑!木棍重重打在背部的声音,清晰而刺耳。

嗯!小芽痛呼出声,身体被迫向前倾了一步,后背巨大的疼痛瞬间逼得她冷汗渗出。

即使想极力隐忍,可突然袭击的敲打让她震惊,这一棍打在身上,她感觉到的不仅是痛,更是无以言表的耻辱。

没错,即使有心理准备,可是她没有体会过,毕竟,她长这么大没有挨过打,就算是亲生父亲嫌弃她,可也没有打过她。

她不知道,原来,挨打,是这样丢脸。

即使只有一下。

一回头,她泪光凄凄地瞪向塔泉。

这个男人拿棍子打她的样子,她要记在心里!塔泉!!朗赞急得双眼泛泪,情难自控的上前一把抱住了小芽,小芽!朗赞!族长夫人看到了朗赞护小芽,终于露出点恼火,你也不能例外,你也要打!娘,你打我吧!小芽犯的错,我也有份!朗赞反手护着颤抖着的小芽,情绪激动,她这么弱不禁风,怎么受得了三十棍?!如果你一定要处罚,就让我替她挨打!塔泉盯着朗赞,手上的工具棍缓缓放了下去,然后,飘忽忽地望向母亲。

此时,他只是一个处罚人的工具,一切,他都不去掌控。

族长夫人怒不可揭地盯着朗赞,抬起颤抖的手指,朗赞啊朗赞,我的好儿子!你说这么没出息!连处罚个女人都不敢!娘,我喜欢她,不忍心伤她。

朗赞动情的回头看了一眼小芽,再继续向母亲求饶:娘,求求你放过她吧,她是一时糊涂,一时的冲动,因为害怕所以躲了起来,我们应该给她一次机会的,求求你,娘……哼!族长夫人气愤的一甩衣袖,转身,走出了柴房。

随后,塔泉丢下了木棍,也随后走出了柴房。

而小芽的眼睛,就一直定定地瞪着塔泉。

朗赞!你还不出来!族长夫人站在门口,命令朗赞快速离开,朗赞虽然担心小芽,可看到母亲放弃了捧打她的意思,也不敢再触怒母亲,只得小声对小芽说了一句: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然后,依依不舍的走出柴房。

随后,族长夫人亲自 的一声锁上了门。

娘……门外,朗赞惶恐的声音。

小芽惊怔茫然的望着灰暗的门,身子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眼泪,终于止不住啪啪啪地掉下来,沾湿了衣裳。

她觉得很屈辱,真的。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她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抬起手摸向后背,刺辣辣的痛,比刚才更甚,这么重的棒打,她无法理解,塔泉他怎么下得了手,就算她有错,她不该不辞而别,可是,有那么严重吗,一定要用野蛮的方式吗?在他们家,还有理可讲吗?真是回到了旧社会啊!没有人权!他们这村的人,怎么能把女主当畜生来对待!动不动就用棍棒处罚?!而且接下来,那个老太婆还会有什么卑鄙的手段来折磨她还不知道,上帝啊,她早就该想到这个变态的村子一定不会让她有好果子吃,她不应该跟塔泉回来的啊!悔恨的无以复加,小芽握着拳头狠狠地捶着胸口,一遍遍地骂自己:刘小芽,你真是个笨蛋!居然自投罗网……活该,你真是活该……门外,还隐约可见朗赞向族长夫人求饶的声音,可是在小芽听来,也不过是一场空。

适才,虽然朗赞也替她求下了余下的棍子,可是并不能改变什么,对她来说,被打一棍和三十棍,除了身体承受的轻重不同,而对于她的心,都是一样的。

这一棍,打碎了她与朗赞的夫妻情。

这一棍,打起了她与塔泉的更深一层的仇恨。

可恶!她为什么要傻乎乎的等着他们的宣判!他们根本就是一群野人,什么都不懂!他们又是凭什么对她施暴?思及此,她怒发冲冠,咬紧牙关从地上爬起来,扑到门上拼命的拍门,开门!你们开门!凭什么关我?!你们太过分了!放我出去!我是个人!不是你们的奴隶!我有我的人格和权力!你们私自动刑这还有王法吗?!快放我出去!不然我不会放过你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奔过来,随后她听到了朗赞的声音:小芽,你别着急,我会劝娘亲放了你的,她正在气头上,你忍一忍!朗赞!你走!你根本什么事也做不了!!小芽已气得口无遮拦,你家那狠毒的老太婆有多变态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少在这白费力气,我的事不用你管!小芽!……朗赞的声音惊恐而萎靡。

小芽心底微微一痛,咬了咬唇,一狠心,继续吵嚷:叫你滚还不快滚!我告诉你们什么莫什么家的,有什么了不起!就算有理也不能这么欺凌人的!我不是你们村里那些柔弱无知的女子,当我好欺负是不是?告诉你们,我不会善罢甘休的!越骂,她心里越气,忍不住手脚并用地踢打门板。

有力气你就喊吧,反正明天赶走你的事要公布于众,我也不怕你在这儿丢人!族长夫人阴沉地声音,蓦地惊着了小芽。

公布于众?这是啥意思?啊啊啊啊……这个恶毒的老巫婆!小芽捶胸顿足,为什么为什么会遇到这种家庭!不,是这种时代!她是得罪了谁了还叫她这么丢人,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她像丢垃圾一样丢失!………………太气愤了太气愤了,真是比土匪还要土匪!可是再气愤,她还是憋住了声,恐慌的转过身,靠在门板上大喘气。

跟这老奸巨猾的婆娘斗,她肯定是吃亏的,现在,不是她撒泼的时候,没有用,只会让她看笑话。

嘶……背部的疼痛再一次传来,她的气一虚,挨着门慢慢滑坐到地上,心在这一刻,酸疼酸疼的。

塔泉,他居然真的会对她动粗,举着棍棒的样子,真的好冷好残酷。

虽然与他从来不熟悉,可是今天,就更陌生。

而所谓的婆婆,之前对她的慈祥和关心,全是假的。

本来也就是,对于媳妇儿,如果和儿子断了关系,还能跟她这个婆婆有啥关系,一翻脸完全就可以当仇人。

这些人,他们真的都没有情感的么?只有朗赞,对她还算有几分真意吧。

可是朗赞……无助无力的抽泣了一会儿,门外边,再也没有一丝声响出来,就好像,人全部消失了一样。

刚才她对朗赞那样吼,他也放弃了吧。

很好,这样她就没有负担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不知道、不知道……她沦落到了这种地步,到底是为什么呢?窗口处的日光一点点变得柔弱。

小芽一直抱膝坐在门板边,呆怔。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喊声,在宁静里显得很突兀。

亲家母!亲家!小芽呢?!小芽在哪儿!小芽心头一惊,大婶?不由慌张的站起身,扒着门缝,期望能看见大婶。

亲家、亲家……大婶的声音小了些,好像已奔进了厅房,不知道与族长夫人在说些什么。

小芽这边好着急,又没敢轻易开口。

不知道怎么的,她有点怕见大婶,因为这样不懂事的她,害大婶这么大年纪了总是一直为她担心,为了她跟别人乞求……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流下,她真的,好无能!接着,她听见族长夫人严厉不留情面的喝斥声,不用想,也知道她现在正在用刻薄的话来骂大婶,说她没有教好女儿之类的……真是过分,这跟大婶有什么关系?!一怒之下,她又开始拍门:大婶!我在这里!大婶!!哦!小芽!大婶听得声音快速奔过来,小芽你还好吧?!大婶,对不起,我又连累你了。

小芽好难过。

傻孩子,说什么连累?这几天大婶有多担心啊,能看到你回来就好了。

哦,你忍一下,我马上求亲家放你出来。

大婶轻声哄着她,声音哽咽。

可是不远处,立即传来族长夫人冷冰冰的声音:你一开始就知道女儿不见了,居然瞒着我。

亲家母,亲家,是,是我不该,那是因为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你以为是我的儿子们欺负了她,她才跑的?是!小芽突然大喊一声,气冲冲地在门里道:本来就是你的儿子的错,是他们合伙欺侮我!是么?那么我问你,我儿子怎么欺负你了?小芽倒吸了口气,喉口顿住了。

你说呀。

族长夫人语气阴沉,步步紧逼。

你问他们吧。

小芽没底气地说,那件事,她实在说不出口。

说不出来就是没有,就是狡辩,就是污蔑,罪加一等。

哟嗬!她词还真多。

小芽一咬牙,几乎想和盘托出。

但是立即,她犹豫了,在这个兄弟共妻的地方,如果她说她不愿跟塔泉那什么,说不定就罪大恶极了!猛的捂住口,这事,打死也不能说!现在,她的秘密,就只有塔泉知道的最多,可是那个人,他不管好的坏的全都不说。

这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亲家母,你先消消气,消消气……让我跟小芽好好谈谈,她一定是有什么想不开才做出这种荒唐的事,这刚结婚的小媳妇儿,可不就是不懂事么?咱们啊,别跟孩子计较,给她一次机会吧,好不好?大婶又在为她求情。

唉……族长夫人突然低沉的发出一声长叹。

小芽的心滞住,屏起了呼吸静听。

吉桑啊,不瞒你说,我心里,比你更加难过。

族长夫人的声音总算没那么僵硬,在此之前,我不止一次情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跟她讲过,真的是掏心掏肺的疼这个媳妇儿,谁能料到,我的三个儿子全都这么优秀,可是她居然不稀罕,一直对他们不冷不热,更别提关爱了,这也就罢了,她竟然又做出这等忤逆之事!吉桑,你自己想想,咱们村,有几个媳妇儿敢出逃的?我莫荛家何曾出过这么丢脸的事?!我们是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她这样没心没肺?这从头到尾,是谁欺负谁?亲家,亲家……是是是,你说的,我都明白,这事啊,我知道是我们做的不妥,是我们错了,你大人大量,别想得那么严重,索性时间不长,我保证,除了我们两家,其他人绝对不知道这事,大伙儿不知道,不会笑话咱的,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行不行呀?吉桑,这你就错了,现在你要问的人不是我,是你的女儿,她这次回来,不仅不知错,还理直气壮的要跟我的儿子们分手啊,哼,你说说看,这还有天理吗?……大婶明显的吓住了。

小芽在门里边听得清晰,心,也有点茫然了,照族长夫人这么说,果真,她做的欠妥了些。

这些天,她一直考虑着自己的处境,想着自己受到的委屈和不公,也想过大婶的处境,可是并没处在族长这家人的处境想过,于是细听族长夫人这番真切的反驳,她突然,觉得好愧疚。

作为族长夫人,不仅儿子们的幸福很重要,名声也很重要吧,他这么不负责任的跑了,带给他们的,真的是很大的伤害,不是吗?怪不得,昨天塔泉也有这样的质问。

原来这么严重。

咕噜……肚子不时宜地叫了起来,她饿了,回想起来,这一天她都没有吃东西啊。

这恶婆婆不会想要饿死她吧?唉,亲家,这些我想可能是小芽一时的气话,她害怕您罚她所以说出那种话。

如果是怕受罚就应该诚信求饶才对!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那个孩子她就是……跟别人的思想不一样,你也知道,她从哪里来的,所以会有些奇怪的反应......那个,拜托你开开门好吗,这老师关起来也解决不了问题不是吗?哼,明天我自会放她出来,永远的离开。

不不不......亲家,亲家,请你不要这么绝情,孩子们......应该有感情的,对,没错,一定有感情的,你不能这么做主把她抛掉,至少也要听听朗赞他们的意见。

大婶着急的声音。

对方停了一会儿。

……..但是这个媳妇儿,我可不敢再要了。

小芽心一提。

亲家……你不要再说了,况且你说的话也不能代表她,一切,等明天再说吧,请回!亲家,亲家......大婶……小芽低声轻喃,心,好凉好凉。

明天,她大不了,饿这一天熬到时辰,被他们羞辱后赶出门,那也没什么,只要熬过那一刻她就自由了,就正大光明的自由了,可是大婶呢?恐怕这一辈子,在乡亲们面前都抬不起头了…….那怎么行?怎么行?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害的大婶丢脸了啊!脚步声沉重地跟过来,小芽心一慌,忙集中了精神。

小芽……小芽你还好吧。

大婶的声音听起来很伤心。

是,大婶。

小芽极力控制着情绪,不想让大婶听出她在哭。

你别怕,啊,明天,我和你大叔一定一早就来求族长,这事只要不张扬出去,就没有问题,相信族长会给我们这对贫困的老夫妻一个薄面......不要,大婶,这事我会自己处理好的,不会再让你们二老为我操心,小芽痛心的说,此时好想伸出手,紧紧握住大婶,她欠大婶的,真的太多了。

在说什么傻话,你一个人怎么处理啊,小芽啊,胳膊拧不过大腿,再说,咱们理亏啊。

大婶,对不起......好了,大婶也不细问你原因了,但是一定是因为塔泉对吗?小芽不吭声了。

唉,你这孩子,就怎么想不开呢。

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那么冲动了。

恩,你能明白就好了,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回去跟你大叔好生商量商量。

恩,您回去吧,我没事。

小芽,小心点,别再跟你婆婆顶嘴。

恩。

我走了。

恩,大婶走了后,小芽长呼了口气,再抬头看向屋内,已经一片灰暗,看来,天就要黑了,这一夜,看来她要在这里安睡了。

轻叹了句,她也不再多想,就转身在地上找东西,看能不能铺出个可以躺下的地。

明天的事,要怎么办,她不知道。

这边刚躺下,就听见窗口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小芽心下疑惑,侧头紧盯着窗口。

趁着月光,一张晶莹的小脸儿出现在窗外,是泊尔。

小芽蹭地跳起来,扑到窗口,泊尔?你怎么在这儿?泊尔甜甜一笑,小声说,我现在站在墙外的板凳上。

那你小心点,别摔着。

泊尔双眼笑成新月,润唇一张一合的,很是生动,嫂嫂,关了一天,饿了吧?小芽一听这话,肚子里立即配合地咕咕响起来,口里也渗出了酸水。

小芽鼻息一算,缓缓抬起眼看向泊尔。

泊尔笑的温婉可人,还不拿去。

小芽抿了抿口,困难的举起手,把鸡蛋握在手中,温热温热的。

泊尔抽回手,又继续在下面拿起一个水瓶,递给她。

你现在就吃吧,一边吃,我一边跟你说话,完了我要把水瓶带走,不然娘会发现的。

小芽满心的委屈,这恶婆婆也太狠了吧,水水不给她喝,不是想要活活整死她吗?幸好有泊尔这单纯的小少年,不然……嫂嫂.....别哭,你放心,有泊尔在,不会让你吃苦的。

泊尔说的信誓旦旦。

小芽不由苦笑,点头道,恩,谢谢泊尔。

你不信?泊尔脸色正了。

信。

你骗人,分明就是不信,我早就给你说过,不要看不起我年纪小,我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泊尔秀眉微皱,眼波烁烁,脸颊也有点发红。

小芽忙正了脸色,认真的点头,我信。

泊尔这才缓和了神色,又笑出一缕和风。

小芽也不再说什么,感激的话已无需再说,用手指捏着鸡蛋轻轻磕破皮,剥开来,慢慢放在口里咬下一块。

泊尔静静望着她吃鸡蛋的样子,水晶般的眼睛里,荡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一样。

小芽只顾吃鸡蛋,一天没吃东西的她,简直要饿疯了,说实话,鸡蛋喷在嘴里,根本品不出是啥味,现在她只知道要猛吃拼命的吃进肚子里,不管是什么都行,只要喂饱这个空荡荡的肚子。

喝水呀,泊尔这时也提醒,小芽又举起水瓶咕噜咕噜地喝了个痛快,然后长喘着气,笑着对泊尔说,泊尔,你又救了我的命。

泊尔没有笑,眼睛微微长大,更加熠熠放光,嫂嫂说的是真的?那我可是要记在在心里。

是,我也会记在心里,在我举目无亲最凄惨的时候,是泊尔用鸡蛋救了我的命。

小芽温柔的笑着,看着乖巧的泊尔,心里就想起那个小旭弟弟,不由地伸出手,在泊尔脸颊上轻轻捏了一把。

泊尔一怔,脸腾地红了。

小芽眯眼笑。

泊尔更急窘迫,眼帘缓缓收敛,避开小芽的直视,又似乎不甘于这么认输,再抬起头来看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责怪她又不敢,那矛盾的样儿,真是有够可爱的。

小芽不由咯咯笑出声来。

谁知泊尔似乎惊了一下,睁大眼睛低喊,别笑,会被听到的,说着,似乎太过着急,伸出手就捂住了小芽的唇。

小芽倒是没有在意,只是理解滴止住了笑,冲他眨了眨眼睛。

而泊尔,实实被她那柔软温润的触感震到了,愣怔着脸儿看着她,手都忘了收回去。

直到,小芽皱了皱眉,一把将他的手拉开,佯装责怪地道,你想捂死我啊。

泊尔讪讪地蜷回了手,娇俏的脸蛋儿顿时一片靡丽,他小心地抬眸看她一眼,压抑着气息说,你今天,就安心睡,明天我会跟娘说的。

小芽轻轻摇了摇头,没用,你娘很生气,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这个你不用管,只交给我就行了泊尔似乎胸有成竹。

小芽挑起眉峰,交给你?说着无奈的一笑,算了,别瞎费劲了,这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的罪不可饶恕,明天是逃不掉被丢出门的命运了。

泊尔眸光闪闪地望着她,认真的问,嫂嫂是愿意留下?还是想走?这一句,为难了小芽,一时之间,忧上心来,垂下头去,轻轻摇头,我不知道,我原本是想走的,不然也不会逃跑,可现在,弄成这样,真是觉得一头乱麻,其实我别的都已经不在乎,可是一想到大婶为我丢脸,就好难过。

泊尔不说话,还是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她。

小芽看了看他啊,再仔细想了一下,很负责地对他说,现在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能大事化小了,不然明天昭告了天下,那你们家,大婶家,还有我这张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说着说着,她又觉得很是不甘,一咬牙,怨道,唉,你说,你娘干嘛这么顽固不化?就悄悄地叫我走不算了?说休掉了一个不懂事的媳妇不就完了,反正是不明不白进了村的女子,大家也不会追根问底的。

泊尔没有理会她的这番话,反而直接问,嫂嫂是讨厌我们三个,是吗?小芽一怔,立即觉得很是尴尬,干干一笑,道,当然不包括泊尔了,对我最好的就是泊尔了,患难见真情嘛,你看我落到这个地步,朗赞被我骂一句就退缩了,你二哥就更不用说了,是他亲手打得我,唉,我的命真苦。

泊尔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些,眼睛里的异样却更深了,那么嫂嫂可是能为了泊尔,答应留下来吗?小芽迷茫的望着他,又顾自思考了一会儿,便只有叹了口气道,你现在这样问我,我可以跟你说愿意,但是,你娘......只要你明天不吵着走,这事就交给我了,泊尔一本正经的说。

小芽望着他,突然觉得他的话很有可信度,不由地,重重的点了点头。

泊尔露出了轻微的笑意,片刻犹豫后,似解释道,娘今天这样罚你是过分了点,但是这也是我们的习俗。

小芽心底苦笑,这习俗也算是轻的了吧,没有给她灌猪笼就不错了。

你明儿个,要跟娘服服软,别跟我娘唱反调,知道吗?小家伙叮嘱的很谨慎。

小芽也配合的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不会拆你的台的。

泊尔不依地一眯眼,是你自己的台,我可是为了你而做。

是是是,我懂。

小芽笑。

泊尔抿了抿唇,眼神飘闪,依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

小芽纳闷了,还有什么是要交代?说吧,我一定洗耳恭听。

谁知泊尔却一叹气,道,算了,没事,说完就转身想要走,这让小芽可不甘心,一把揪住了他,哎,你说清楚,你这样子,会害我睡不着觉的。

嫂嫂人留下来后,打算怎样?泊尔没有抬头,轻声问。

小芽定住了。

这是她的人生,她自己也没有考虑过,虽然现在为了渡过难关她愿意违心地留下来,但是,日后呢?留下来并不是最后的结果。

泊尔缓缓抬起眼睛,看着她,静等她的答案。

我不知道。

小芽说的是实话,走一步算一步吧,人生不就是这样,如果都能按自己规划好的来做,人就不叫人,叫神了,不,连神仙也做不了,我这一路还不都是被别人安排着过来的,就算自己自己拼命的想做一回主,还是争不过命运的安排,所以,我现在还是乖乖的听老天的比较好。

嫂嫂别这么灰心,既来之则安之,也许顺其自然是最好的。

泊尔温和一笑,眸色璀璨。

小芽还能说什么,只能微笑的点点头,泊尔说的在理。

泊尔似乎很开心,了却了心事似的轻快地点头,那我走了,你也好好谁。

恩,你小心点,小芽递回给他水瓶,看着他慢慢下了板凳,墙外头的声音渐渐远去,小芽才放心地转回身,侧躺在草席上。

这一夜,别提有多纠结了。

她虽然知道泊尔是个聪明的小家伙,可他毕竟年纪轻不知天高地厚,也根本不了解这次的诗有多严重,所以叫她完全放心他能够搞定,这还真是有点困难,不过,她还是寄予了一定的小希望,但愿他娘亲看在他的份上,别让自己太过难堪。

唉,明天,明天......会发生什么呢?以前,刚来时,如果不入册大婶家就好了,她自立门户多好,就不必连累他们了,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如果当众被赶走.....不,大婶一定会极力地恳求族长的,那样的场景,她现在想一想都觉得受……脑子里突然想起了布西说过的作假夫妻,咦……她不如,也这样做?反正如今已没别的选择了……..这一夜,真的让人无眠......事实上,到小芽同志的纠结根本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能决定让她是走是留的并不是她自己,而是他们三兄弟。

不得不感叹一句,兄弟共妻的时代,为何女子的权利这么少呢?不明白啊!清晨,一阵呼呼啦啦开锁的声音把小芽惊醒了,他猛的睁开眼,坐起身,警觉地看着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进的来的是表情复杂的朗赞,他匆忙地奔上前,一把拉住小芽,急声说,小芽,跟我来。

小芽没来得及问,身子已不由己的被他拉着出了门,并且,直接被他拉到了厅堂。

一路进门,小芽不觉得吸了口气。

族长,族长夫人端坐在正堂,两侧,分别站在塔泉和波尔。

这阵势,让小芽想起了衙门。

现下,族长夫人阴森森地沉声命令。

小芽虽然适才被他们的气势震住了,但是听得她的话,还是不满地撇了撇嘴,切,凭什么给她跪。

我叫你跪下,族长夫人提高了声音。

小芽心下一抖,可还是倔强的不肯跪,反而抬着眼皮瞪着他,说道,我虽然入了你们的村,但是,我所生长的地方,不时兴奴径的跪拜制,女儿腿下有黄金,不会轻易屈膝。

你......族长夫人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亏得旁边的族长及时阻止了她,夫人,就让他站着说吧,我们也要尊重别人的风俗。

族长夫人气的哼了一声。

小芽松了口气,幸好还有个讲理的人啊。

这时,一直沉静地观摩的泊尔,流转着灵动的眼眸,对着小芽眨了眨眼睛。

小芽会意,却并不十分放心。

媳妇儿,你这几日不辞而别,到底是为了什么?族长认真的问小芽,是我哪个儿子,虐待了你吗?还是你对我们家,有什么不满。

小芽精神一抖,突觉得无以为答,几经挣扎,还是泄气的摇了摇头。

恩?族长虽然温声温气的,却威严自在。

是......正如族长所言,我们的风俗与之有所冲突,小芽急中生智,希望比较尊重风俗的族长能够多加谅解。

有什么冲突?族长夫人皱着眉,不悦地问。

小芽抬眸看了他们一眼,面色为露难色,这事,还真不好意思在长辈们面前说。

为什么总是不回答?族长夫人厉声问。

小芽心底颤了颤,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塔泉,他却正若无其事地悠然站着,根本也没有拿眼看她,仿佛这屋子里的人的事,与他都无关。

娘......朗赞忙小声插话,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私事,你叫她怎么好开口。

小芽脸一红,垂下头去。

族长夫人轻咳了声,继续问,这么说,你是不接受我们的风俗而逃跑的。

小芽顿了顿,忍不住望向泊尔,泊尔则神秘地对她一笑,小芽忙收回目光,婆婆昨日还斩钉截铁的不要她,今天又突然追问这么多好像要找理由放过他,看来确实泊尔这个小精灵撒了娇。

于是张了张口,答,只是一时冲动,因为比较惶恐,只想要躲避而已,为此给您带来的麻烦,非常抱歉。

族长夫人的脸色稍显缓和,也不再追问,转而说,就算你有你的理由,但这逃跑之罪,又如何能算了结?泊尔这时不紧不慢地开口额,娘啊,您不是已经罚了她吗?族长夫人望向泊尔,似有话要说又无法说出来,只得抿了抿口,叹了口气,在转向众人,沉声说,本来,这媳妇儿出逃的大事,理应受处罚后逐出家门,但是,念其是外乡人,风俗与我部落不尽相同,暂且给其一次机会,这才全家聚在一起商讨,媳妇儿,我且问你,你出逃的这几日,都做了些什么?听这话,小芽有用余光瞥向塔泉,这意思,塔泉还是没有将她与布西在一地儿的事说出来,否则,就算泊尔在求情,她也不会有这个机会,那现在她可以放心的撒谎了,我没有做什么,就在荒山里瞎转,没有转出去,精疲力尽的晕倒在山坡上,后来就遇到塔泉了。

呵呵呵呵......突然族长失声笑了起来,令所有人投去疑惑的目光,他止住笑,依然温和的说,看来媳妇儿与我们家确实有缘分,上次是被朗赞救,这次是被塔泉救,夫人哪,这都是天意啊。

小芽心里咯噔一声,不由泄气的暗叹,也许是哦,天意,想起来真的好像是天意。

族长夫人烦躁的皱了皱眉,瞪了族长一眼,再转向小芽,肃声问,这一夜,你可有反省思过?以后,可还会做出此等忤逆之事?小芽犹豫了,垂暮不做声。

堂上的朗赞紧张了,焦急地盯住她。

塔泉面无表情,静立。

泊尔紧抿薄唇,屏气凝神。

空气僵住了。

仿佛过了好久,却听小芽轻叹了口气,低声说,不会,儿媳知错。

这一句话,令堂中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儿子们,你们意下如何?族长夫人又转向三个儿子,对于这样犯过错的妻子,你们是想留还是不想留?小芽不由挑起了眉。

娘,小芽已经知错了,她会和我们好好过日子的,朗赞喜上眉梢,一边说一边含情脉脉的望向小芽,今日小芽的态度突然转变,也让他好生惊喜。

族长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又望向塔泉。

塔泉没有说话。

二哥好像不喜欢她,不如,我们把二哥嫁出去好了,咯咯......泊尔突然戏谑的说,弯着眼睛掩口失笑。

塔泉斜着凌厉的凤眼狠狠瞪了他一眼,住口。

泊尔……朗赞担忧地啧了泊尔一句,生怕他惹怒塔泉。

泊尔却嘟起嘴,毫不在意。

小芽倒是暗自微惊,不知道泊尔真是在作弄塔泉,还是.....塔泉,你的意思呢?族长发话了。

塔泉看了父亲一眼,不得已地说,我没有意见,言下之意,你们怎么安排都行。

族长微微皱起了眉,再问泊尔,泊尔呢?泊尔浅浅一笑,爹爹,泊尔还在念书呢,不曾搬进西院,本来不好参与此事,但是,倒是却与芽姐姐挺投缘的。

哦,是么?族长欣慰地点了点头,又看向族长夫人,夫人,你看,......儿子们都愿意留下她,就算了吧。

族长夫人还是不放心的皱着眉头,可是这个丫头真让我不放心。

夫人,她还是个孩子,得饶恕时且饶恕吧,相信她以后会了解的,跟儿子们和平相处。

唉,骂我们敲锣打鼓的娶她进门,可她突然失踪了几天,这叫我怎么跟大伙儿解释?这时,泊尔突然说道,爹,娘,你们忘了,二哥昨天带她回来时,全村的认可都亲眼看见了呀。

对对对!族长忙说,就说是跟塔泉出门了。

可是,塔泉走的时候并没有带上她。

娘,朗赞突然接了话,兴奋的说,这点你放心,小芽刚走那天,我就与岳母商量过,若有人问起,就说我把小芽送过集市,追上塔泉出去了。

族长夫人冷哼了一声,哼,你们还真是圆的及时。

打个干得漂亮,泊尔笑眯眯地充朗赞竖起大拇指。

朗赞展颜一笑。

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来的人,是吉桑大婶和托富大叔,两人还分别搀着两篮子礼物。

族长夫人不情不愿的迎出门,亲家公,亲家母,你们来了。

只这一句,众人,皆露出了笑脸。

刘小芽逃跑的一事,总算有惊无险,虽然也真真挨了一棒子,但是,唉,怎么说呢在好多天的时间里,她也只是习惯性想起背上的疼,其实,皮面上,早已没感觉了。

外表上,一切恢复正常,大家都继续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小芽自然也老老实实的回了西院,做着妻子的分内家务事,丈夫们依然是日出而作,日落而归。

乡邻们怎么说,小芽不知道,她也不去过问,反正,她多半是在家里,给男人们做饭。

这个小院,真是让她又爱又恨,有时候站在院子里,她会百感交集,原本以为再也不会回来了,可是再次回来,他看这里的一切,既熟悉又心酸。

那天以后,事实上,她和朗赞与塔泉的关系,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塔泉不用说,他也懒得理她一样,每天回来后只随便吃了点饭,就会自个屋里,不再出来。

朗赞其实是很想和小芽重归于好,只是一看到小芽的脸色,也只好望而却步。

所以说,刘小芽现在成功地实行着与他们过假夫妻的生活。

但是说实话,这并不是她所想要的,就这样一直过也许没有问题,但是,这种日子快乐吗?她为什么要过这种日子呢?不知道。

真的,前途依然很迷茫。

好在,如此苦恼而枯燥的生活,偶尔会有泊尔给她增加点小乐趣,不是给她带来点稀罕的玩意,就是跟她将一些书馆里的趣事,有时候小芽也跟他打趣,问他有没有女朋友,泊尔便一拉红脸,不理她了。

婆婆也少露面了,好像也是不想看到她,但是,时而会差泊尔唤她过去,旁敲侧击的打探她与儿子们的生活,看看她还有没有那份不安的心。

这样不咸不淡的度过了一段时间,小芽有一天打扮整齐的来到了前院,恳请婆婆容许他回趟娘家。

婆婆几乎没有正眼看她,就点头同意了,待小芽走了后,婆婆望着她的背影,露出了一点欣慰之色。

没错,这些天,唯一让小芽牵挂的,就是大婶了,为了她的事,二老没少操心,可是她呢,自从入了他们家,不但没劲丝毫的孝心,还给他们带来了多次的灾难,这想来想去,他都觉得特对不住二老,于是这天他在家里头做了几个南瓜饼,有整理了几块上好的绸缎,便神采奕奕的出门了。

这可是她出嫁后头次正式的回娘家啊,呵呵呵。

一路,她低垂着头,还好中午时分大伙儿都在田里,也没碰上几个人,很快,他来到了大婶家门前。

咚咚!咚咚!是谁呀!大婶通常中午会在家。

小芽听的大婶的声音,就觉得万分亲切,不由轻快地应,大婶,是我啊,小芽。

哟!我的闺女,大婶慌忙奔过来,开了门,看到小芽一脸笑盈盈,这才大松了口气,小芽来了,快进来,说着一边接过来她手里的篮子,欢喜地拉她进门。

小芽看的大婶的表情,就知道这一次次的事吓他不轻,若不是看到她笑,肯定还以为又出什么事了呢,想着,小芽心里特难受。

进的院子,小芽跟着大婶往屋里去,一抬头去看到了挂在晾架上宰好的半头羊仔,咦,大婶,咱家不是没喂羊吗,大叔买的吗?难道是要过节?大婶怔了怔,又一下子笑眯了眼,伸手拉住小芽的手腕,小芽啊,这是塔泉前天送来的,你不知道?小芽半天没回过神来,说实话,他好像压根没把塔泉跟大婶扯上什么关系。

塔泉也是,怎么没跟你说呢?大婶脸上带着满意的笑,连连夸赞到平日里我们俩就跟朗赞熟悉,塔泉天天在山上也不常见见面,我还只当他不大爱讲话呢,其实啊,那孩子心里头啥都明白,知道跟谁亲近。

小芽就是再笨,这会儿也想清楚了,感情,塔泉还是把大婶当丈母娘给孝敬了,这么一想,他还有点别扭。

原本呢,他说要给你大叔几头小羊小牛,可是他大叔哪里忙的开啊,所以他就干脆直接杀了头羊给送来了,还带了两坛酒跟你大叔喝了个痛快。

小芽眼前打圈圈,总觉得这是跟她离得真是远啊真是远。

来来来,坐屋里先吃饭吧。

大婶亲热地拉着小芽进了屋,两人便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了,对于你婆婆,我觉得很抱歉,女婿这么帮忙,我应该上门去感谢才对,不过,这两天没顾得上,正好你来了,我也听听你的意见。

小芽也挺不好意思的,大婶说的是,哪天,我也会给他说谢谢。

大婶温和的笑弯了眼。

大婶,大叔还在田里忙啊?恩,这几天忙,这不,今天上午朗赞还在咱地里头帮忙呢。

朗赞?小芽又怔了。

恩,可不,你又不知道?大婶不由叹息,小芽啊,你不能再任性了。

大婶……孩子啊,我看那兄弟俩对你可是疼在心里呢,朗赞隔三差五到田里帮忙你大叔干活,常常累得满头大汗的,连我都看着心疼,还有塔泉,你还说他不喜欢你,我可不觉得,昨天他来送肉的时候,说起你来笑得很害羞呢。

小芽听的心里头也一阵热乎,莫不是这些日子他太淡定了,根本没注意兄弟俩?还以为他们也放弃她了呢,谁知晓背地里会弄这感动人的事。

大婶拍了拍她的手,细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近日,天儿也冷了,那在田里头干活的男人们,该多受罪啊,小芽啊,咱们做女人的,要懂得心疼自家男人。

小芽心虚地低下头,脸颊红了。

但是,心底里与他们兄弟俩的隔阂,那也不是说消就消的,不过大婶说的在理,既然现在要在一起生活了,她也得知冷知热的,做人嘛,就得这样,不说别的,就看他俩这么孝顺大婶的份上,她也该付出点什么。

就当是,礼尚往来吧。

两人又闲聊了会,时间不早了,大婶言说要去给大叔送饭了,小芽慌忙的说要一起到田里干活,大婶不肯,因为现在基本上轻的活都做完了,剩下的由男人们做,两人临分开时,大婶又再三叮嘱,好好过日子。

这句话虽然普通,却意义深刻,她知道,大婶的担心和提醒。

回到家后,小芽纠结了,一直心神不宁。

快天黑时,她做好了饭,不像平日里那样端上桌台就退到自己屋子里,而是站在屋门口等他们。

就这么站着,心里头就一阵阵的翻腾,这些天以来,他们没有对她多言语,沉默的忍受着她的冷漠,毫无怨言,还暗自的关心着她,替她尽孝道,不能不说,这是两个好男人。

当然,他并不是想以此抹杀自己对他们的恨,她只是觉得,如果是好男人,她应该以礼相待,不能太过分了,虽然没有情,可是不能没有义。

何况,她不想欠别人的。

天将黑时,朗赞先回来了,看到他疲惫的身影,小芽鼻息里笃地消出一阵酸热。

朗赞抬头不经意地看到小芽,脚步顿了顿,立即加快了步子。

小芽......你,你怎么站在这儿?朗赞小心的文,这些天以来,他没有看到过小芽的正脸,今天 真是太意外了。

小芽露出不自然的笑容,我做好了饭,在桌子上,,快去吃吧。

朗赞眨了眨眼,犹豫了看了她一会儿,欣喜地一笑,用力点点头,立即精神抖擞的进门了。

小芽随后跟着他转身时,余光中又瞥到塔泉大步的走进院门,不由停下,抬头看着塔泉。

塔泉望见小芽,先是不解地皱了皱眉,尔后也没表现出任何情绪,就这么像往常一样走过来,越过她,直接走到屋里头,洗了手吃饭。

小芽望了望两兄弟坐在一起吃饭的样子,就想起刚嫁过来的那几天的日子,心底里叹息了一下,不动声色的走过去,也坐下来同他们一起吃。

这让朗赞激动不已,不适的给她夹菜,只是看她一直低头不语,他也没敢多问什么。

塔泉偶尔有用疑惑的眼神瞄了他一眼,倒也不会说什么。

三个人的晚餐,虽然都不说话,却洋溢着淡淡的融洽气氛。

吃晚饭,塔泉还是一如往昔的回了自己的房间,朗赞则积极地帮小芽收拾碗筷。

不管如何,这夫妻之间不再那么僵硬了,怎么说都是好的开始啊。

第二天,小芽从一起来就没闲过,里里外外地把小家收拾了一遍,今天啊,她干起活来特别有劲。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做了两份丰盛的饭菜,用竹篮分别装好,便出了门。

很明显,给两个丈夫送饭呗。

说不偷为什么这么做,她现在就是像这样做。

不过......两个丈夫......这词她细想起来还真是猛一哆嗦。

算算算,不去细想,她现在只是做一个很简单的事情,给人送饭而已,大冷天的,在外干活的人多辛苦啊。

一路,她走路轻快,心情愉快。

沿途,肯定遇着各家田地里忙作的大哥嫂子们,一个个都停下手中的锄头,新奇地对她眺望,有个别相熟点的嫂子便直接奔到地头儿,问她,弟妹!你咋出来了?小芽还未开口,另一地里的嫂子又说了,不像是来干活吧,送饭吧?干啥活啊,谁不知道咱族长和夫人把儿媳妇宠得跟那金枝一样,嘿嘿,肯定是送饭地。

就是,不过今儿咋想起来送饭来了?朗赞和塔泉舍得你跑出来吹冷风啊?小芽脸红彤彤的,嫂子说笑了,是我没能耐做不了太多活还帮倒忙,只能做点饭给他们节省点时间。

两位嫂子咯咯笑起来,小芽陪着笑了几声,正待继续走,有一个又突然想起来似的问,哎,弟妹,我记得你前几天跟塔泉出门了?对对,给咱说说外头有啥好看的好玩的?另一个也露出兴奋的眼神。

小芽心底窒了窒,但立即,她定了定神,对于这种问题可难不倒她,于是她温婉一笑,清朗的答,外头啊,可繁华了,小糖人的吃的你甜掉牙,各式各样的小扇子可雅致了,女红胭脂更不必说,头饰金钗看花你的眼.....这些都不算什么,集市上的门面酒馆可大了,到了晚上还有灯船呢......听起来真好玩啊。

是啊是啊,弟妹,你啥时候还去呀?给咱俩捎上件首饰啥的?两位嫂子眼冒绿光。

小芽软软笑道,嫂子放心,下回若有奇偶会,一定给你们捎带着。

恩恩,你千万要记得啊。

啧啧,看吧,还是人塔泉知道疼弟妹,还带你出去见识,一定给你买不少好东西吧?嫂子说笑了,咱哪有那闲钱浪费啊,小芽摇摇头,心里头也无奈的想,原来无论什么时代什么地方的妇女都爱八卦啊。

好不容易拜托了两位嫂子,小芽却不敢多耽搁,一路垂着头,快步走向自己家田地,以免在半路被谁缠上,再多罗嗦几句啊,他篮子里的饭菜都凉了。

路程虽然不是很远,但是在看到朗赞辛劳的身影时,小芽还是松了口气,这才放慢脚步,有点腼腆的走了过去。

朗赞弯着腰在地里头忙活着,偶一抬眸,瞧见了走到地头上的小芽,先是一怔,既而,抬起身来,展演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然后丢下锄头大踏步的向她奔来。

小芽不由心一动,其实这个男子,真的是很好。

屏着呼吸看着朗赞跑到面前,小芽垂着眼帘,把竹篮翻在地上掀开布卷,慢慢端出其中一份饭,再抬头,语气平缓的说,吃饭吧。

朗赞一直惊喜地看着她,眼睛里有难以仰制的愉悦溢出来,......小芽,你......你给我送饭吗?小芽浅浅一笑,快吃吧,晚上把碗筷捎回家去。

朗赞嘿嘿一笑,连连点头应,是,我一定,小芽,你辛苦了。

小芽不由脸一红,低下头不说话,沉默的拿起篮子,转身就要走,朗赞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小芽,一起吃吧。

我吃过了你快吃,别凉了。

小芽说着挣扎了他的手,迈出步子就匆匆向山上的方向走去。

朗赞久久望着她的背影,喜悦的表情仿佛凝固在脸上,一直到西亚走老远了,他还痴痴地望着,微笑着,幸福和甜蜜此时占据了他整个心,然后,才突然想起来饭菜,忙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蹲下身,拿起筷子吃饭。

走到山脚下的小芽,躲在一棵树后,这才放松了绷紧的神经,停下脚步偷偷回望,见朗赞已经在香喷喷的吃着饭,她欣慰地抿唇一笑,一种踏实而满足的感觉溢满了心怀。

再回头,以遥见穿梭在纵牛羊之间的塔泉。

英姿飒爽的塔泉,就如一个干练的驯兽师,口中含着一片树叶吹着讯号,挥着长鞭利索而问威严的指挥着成群的牛羊,雪白的羊儿听话的涌上山坡,向坡那边奔去。

小芽见得这情形,忙慌张的加快了步子向山坡上跑去,如果她现在喊一声塔泉倒是能听见她声音,但是她不好意思喊,只得呼哧呼哧地跑过去,生怕他带着牛羊跑远了。

也算走过不少山路的小芽,因为跑得太急,觉得很吃力,差 不多快跑到坡顶了,偶一回头的塔泉才看到她,忙高吹了一声口哨停下牛羊群,自己转过身来像小芽这边大步走来。

小芽这才放弃追赶,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靠着树干休息。

塔泉走到她跟前,也不说话,只是皱着眉心,疑惑地看着她。

小芽斜了他一眼,也学他不说话,直接将篮子往他跟前一推。

塔泉眨了眨眼,接过来,掀开布卷后,发现时饭菜,甚是惊疑地再望向她。

望的小芽很不是滋味,于是没好气的说,吃吧,没毒。

塔泉这才反应过来,眸中的以后散去,嘴角微牵,露出情浅的微笑,谢谢。

小芽嘟着嘴巴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去,心底里想一想挺委屈的,被他打得仇还没报呢,这边又给他送饭来了,真是.....没出息,好吧,算是替大婶给他的谢意。

忍不住,她回头看了眼,那厮正端着篮子似乎有点不知所措,时而低头看看,时而又看看她,小芽就纳闷了,忙上前凑过去看篮子,咋了,我忘了拿筷子了?可是一看,没有啊,什么都放得很齐全,她又疑惑地看塔泉,正对上他明澈的眸子,烁烁地眸光流转着自然而然的风情,像是要勾引人似地,吓得小芽忙回过头去,胸口急促的起伏着,这才想到,也许是因为她站在这里,让他不方便吃?那好吧,小芽识趣的向一旁走开了些,留给人吃饭的空间。

一直向前走,站到了坡顶,这时,看到几只牛呀羊呀已经自由活动到山坡下边,她便蹲了下来,兴味盎然地看着这些牛羊,一只只很肥壮,毛色光滑丰厚,果然,塔泉把他们管理的很棒。

想着想着,小芽露出了笑脸,随后从旁边的树干上扯了根树叶,拿在手里把玩着,不知不觉的,她想起了布西,那时候,他们经常一起在山间跑着玩,布西会用树叶吹出好听的曲子,那个家伙,如果放在现代,应该是个音乐天才吧,现在她有点后悔,为什么走之前,她没有再让他唱一唱那天在竹筏上唱我山歌儿呢?心情突然变得有点灰暗,说不清为什么。

看着手中的树叶,小芽轻轻将它放在唇间,正想吹一吹试试,耳边突然传来一身响彻云霄的哞————小芽猛一哆嗦一回头,一头牛正站在她身侧对她伸出头张着大嘴!哞————啊,惊到的小芽下意识的就想站起来跑,可是脚下一软,又处于坡度,她猝不及防的摔了个跟头,身体顺着坡地往下翻滚了几圈,才被一棵树苗截住,惊魂未定的小芽痛苦的呻吟着,只觉得脚踝处霍霍的疼痛,好像捏住了似地。

山坡上,听到响声的塔泉惊慌的跑过来,看到狼狈不堪的小芽瞪大了眼睛,不由分说的奔下来,怎么样,摔倒了哪里?说着双手小心地扶着她,想扶他起来。

可是小芽的一只脚刚一站起来,就疼得她直冒汗,但是他还是觉得很抱歉,你看给人家送饭来了,还又惹了麻烦,于是她忍着疼,干笑着连连摇头,,没事,就吓了一下而已,说着尽量的想站直身体。

塔泉难得紧张地上上下下的打量她,眼睛里满是焦虑,有没有划伤了那里?地上有很多的断枝条。

没有,没有,小芽继续摇头,笑的已是很勉强了。

塔泉看了看她,双手有力的搀扶着她往坡上走,一边叮嘱,小心点。

小芽随着他刚一迈步,脚脖子就钻心的疼,但是她忍着,一步,一步地往坡上走,就差一步了,然后,提着精神刚踏上坡顶,她实在疼得受不了了,低声呻吟一身,身子一软就滑了下去。

塔泉几乎是下意识的一把抱紧了她,扭伤了?小芽抬起头满是冷汗的脸,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好像是。

塔泉恼愤的咬了咬牙,张口想骂她又忍住了,突然一弯腰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小芽惊叫一声,顺势接住了他的脖子,你干嘛?你脚扭了怎么走路?我送你回家去,塔泉说着已经迈开大步向山下走。

不要.....不能这样,小芽焦急地扭动这身子,被他抱着很不自在,而且他好怕别人看到,放我下来,没关系的,我可以慢慢走回去。

你别动,塔泉突然怒喝了一声,吓得小芽缩了缩脖子,惊恐的看住他。

塔泉红着眼眶瞪着她,僵持了数秒,他突然转身,大步走向一头牛,动作利索却还算温柔的将她放在牛背上,说一句,坐稳,然后顾自转过身,飞奔地赶上一头正在悠闲吃草的牛,挥起鞭子就用力的抽打!牛儿受到惊吓,嗷叫着撒腿就跑,他则追着继续狠狠地打。

小芽吓愣了,知道他又是一鞭子抽下去,牛身上出现一道红痕,她才大声吼叫一声,住手,塔泉,不要打它。

塔泉停下鞭子,气呼呼地喘着气,扭头看她。

不要打它......它只是个动物,它又不知道吓到了我.....小芽说着心疼的哭出声来,虽然,在她眼里这些牛都长的一个样,但是看到塔泉抽打着头牛,他就明白刚才吓到他的那头,别打了,这只是意外.....你看你把它们养的多好,怎么舍得啊你......塔泉犀利的眼睛终于有了些缓和,但是神色还是很愤怒,丢下鞭子,他大步向她走回来,很意外的,他突然气急败坏说,送什么饭?我又没叫你送。

小芽哽地止住了哭,泪汪汪的看着她。

塔泉仿佛发觉说得太过分了,略显慌张的看了她一眼,放软了声音问,很疼吧。

小芽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心情立刻回归平静,冷淡的回答,还好。

塔泉迟疑的伸出手,轻轻抓住她的脚,垂下头细看。

小芽下意识地往回抽脚,脚上面沾了很多土,怪不好意思的,没有伤,肯能扭住了筋,歇两天就好了。

塔泉叹了口气,眸中悄然掩去了一丝异样,转过身来,果断地说,来,我背你回去。

不用......什么不用,教都扭了你还逞什么能?塔泉突然回头厉声喝斥。

小芽吓了一跳,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伸出双手,对他宽厚的背扑下去。

还好她不重,塔泉很轻松地背住了她,一刻不停滴向山下走去。

一路,两人都不吭声。

气氛诡异儿温馨。

走到山褪下,为了走近路,也为了不被很多人看到他们,塔泉竟直接走进了别人的田地,小心地沿着田边走。

小芽有点紧张,还好底里没人,虽然塔泉并没有踩在庄家上,但是若被人看到肯定还会是说他的。

于是,很快,他们进了村,小芽很害羞,一直埋着头,几乎将脸儿埋在了她的脖颈里,嗅着她身上的清淡的汗味,小芽竟觉得心里头很踏实。

塔泉其实还很年轻,如果是现代的男孩子,恐怕还只知道上网吧和去游戏厅玩吧,可是他呢,早已肩负了家庭的重担。

他的背影很结实,身材很高大,是条汉子。

刘小芽,你真的很好运,不管如何,遇见了这样的男子,如果能是好朋友,一定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回到家,塔泉一直将她 背进屋里,小心地放到了床上。

小芽偷看他一样,这男人竟然没有大喘气,健壮的胸脯只微微的起伏着。

辛苦你了,她讪讪地笑了笑,虽然她不算重,可是背了这么远,也会累的。

塔泉黑着脸,眼神几乎一直盯着她的脚,不要乱动,坐在这里,等我。

说完,也不管小芽的反应,顾自转过身,就走出门。

小芽无奈的叹了口气,觉得跟塔泉交流真的有点困难。

但是他叫她不要乱动,她就真的不敢乱动,否则等他回来,一定会凶他的。

奇怪,她为什么要怕他......勾着头,她掀起裤管,望向自己的脚脖子,脚面上已经有点肿胀了,还有点红,真是倒霉,不,她真是笨,就给人家送一次饭,还弄到伤,太没用了。

想着,她气虚地牵拉了下脑袋,很难过。

稍时,塔泉又折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瓶,直接走到床边,看了小芽一眼,便弯下腰,打开小瓶把里面的无色液体倒在她脚面上,清凉清凉的。

小芽微微失笑,这药可能就叫做云南白药吧。

我以前经常会伤到,这个要很管用,塔泉一边说,又一边轻轻拿起她的脚,用手指在上面轻轻地糅,会有多痛?如果痛得厉害就要去看大夫。

小芽的脸随着他的动作儿变红,她想抽回脚又不敢,只得僵着身子任他揉着,那个.....不太痛,没有伤到骨头没事的。

塔泉抬头看向她,皱着眉,眼神好像很忧虑,扭伤的事可大可小,你不要瞒着我。

小芽不知怎么滴,突然胸口有点气闷,脱口出冲了他一句,你放心,我瘸了也不回赖你。

塔泉微微一怔,随后,竟有点愧疚地收回目光,专心的揉她的脚,停了一会儿,又突然说,对不起。

恩?小芽愣了。

害你受伤,很对不起。

他又重复说了一遍,说的很认真。

塔泉也不再坚持,只是收回手后显得有点无措,僵持着身体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惶惶的看了她一眼,说,那你在家休息吧......话还没说完,突然听见外面急促的脚步声,两人不约而同从窗口看过去,是朗赞匆忙的跑了回来。

小芽,小芽,朗赞掀帘子进门,看到小芽坐在床上,焦急的脸上更多了份心疼,怎么了?说着人已经奔到床边,又转头问塔泉,小芽怎么了?我看到你背她回来,心里很担心。

塔泉脸上已经恢复了正常色,他淡淡地笑了笑,说,扭伤了脚,我已经给她敷了药了。

朗赞脸上的心疼加深了,坐在床边,低下头去看小芽的脚,怎么会扭到了呢?很疼吧,小芽,很疼是吗?说着抬起头,清凉的眼睛里已升起了一层雾。

没......不怎么疼,现在好多了。

小芽慌张的摇摇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朗赞回头询问地望向塔泉,塔泉不自然的垂下了眼帘,低声说,被牛叫声吓到了,跌下了坡。

小芽扶了扶额头,觉得很丢脸。

朗赞叹了口气,缓缓伸出手,也和塔泉一样拿起她的脚,用粗糙的趾腹在她脚面轻柔。

塔泉从眼角斜向朗赞的动作,尔后,硬生生滴收回了目光。

小芽感觉好尴尬,小声急说,不用了,朗赞,我歇会儿就好了,朗赞手指顿了顿,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塔泉。

塔泉突然说,我先回山上了,说着,人已经转身,大步走向门外。

朗赞望着塔泉走出去,才将目光怯怯地转向小芽,塔泉一定心里很难过,你不要怪她。

小芽皱了皱眉,不太喜欢朗赞总是说这种话,不过了解他作为大哥的心情,只得无奈的点点头,怎么会怪他,这是我自己笨。

朗赞抬起眼帘幽幽地看着她,眸子里说不清的情绪在翻腾。

我没事了,你别太担心,反正,你在这儿守着也无济于事快回田里吧。

小芽轻声说,尽量让语气柔缓。

没关系,不急着一天,我陪陪你。

不用了......小芽......让我陪陪你不行吗?朗赞的疼惜更加掩不住,眼圈一红,几乎要掉下来眼泪来,你在我们家受了很多委屈,我都明白,对不起。

小芽慌了了,胸口重重的起伏,这会儿时间,两兄弟都在跟他说对不起,这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背后,还疼吗?朗赞困难的问道,眼神都不敢再看她,小芽别扭的缩了缩肩膀,摇摇头,没,抬起下手不重,早就忘了背上的疼,只是把疼记在了心里。

朗赞缓缓抬起头,犹豫的问,我能看看吗?不用,这么多天了,早就没任何痕迹了,小芽刻意露出点微笑,越是想把话说得轻松,却仿佛又透着些许自嘲。

朗赞的脸色很尴尬,小芽不理解他的神色,也懒得去揣摩。

那.....以后不要做饭了,我来做。

朗赞认真的说,我每天会提前回来,你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

小芽心里暖融融的,这种感觉好奇怪,又感动又不好意思,于是故意拉下脸,啧道,你做的饭根本不好吃。

朗赞慢慢扬起唇角,笑了,不然,我抱着你当你的脚,你动手做饭?小芽咬了咬牙,忍住了敲打她的冲动,却忍俊不禁的咬着唇笑了,不准开玩笑。

好好,我不说,朗赞语气轻松了,只要看到你笑了,我心里就不害怕了。

小芽不由地脸上飞起红霞,别开脸,不敢再和他调笑下去,连忙转换话题,蜗牛上的事,不要让大婶知道。

‘朗赞点头,恩,我不会说的。

还有塔泉。

朗赞望了她一会儿,又点了点头,塔泉应该不会说的。

小芽撇了撇嘴,也是,怪人。

这次朗赞没有跟她纠正,而是宠溺的望着她笑了笑。

关系,总算缓和了起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心情很愉快,曾经小芽以为他再也不能原谅朗赞,不知为何,当这样一放松,居然发现根本也没那么恨他,反而有种失而复得的庆幸,甚至会想更加珍惜。

也许退一步,不是原谅别人,而是放过自己。

于是这一下午,就在这温馨的气氛中度过去了。

傍晚时分,塔泉也比平时回来的早,还没等朗赞做好饭,他就回来了,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站到了小芽门口,似进似不进的,问了句,脚怎么样了。

小芽暗自得意啊,瞧,这回总算让这丫惦记一回了,这脚扭得比那一帮子值。

不动它也不疼。

确实,一下午都坐在床上歇着,也就不怎么觉得了,可能心情好占了优势吧,精神胜过肉身。

塔泉又欲说还休的在门口站了会儿,就走开了。

小芽耸了耸肩,管他呢。

吃饭的时候,朗赞把饭菜端到了他房间,陪着她吃饭,塔泉还是在外头吃,三个人,没有在一起,不过确实气氛明显的与往日不同,着许多天以来的僵硬,终在这一天开始冰释了。

虽然,每个人都没有多说话。

那种温温软软的感觉,像春日里的缕缕和风,像丝雨落入水面,是沁入人心脾的温暖。

饭后,小芽屈膝坐在床上,对着窗外的月亮,也疑惑的问自己,怎么了,怎么那么轻易的就放弃仇恨,难道,她是这样轻易屈服的人?还是她在与命运的争斗中感到了疲倦了?事实上,与他们兄弟之间的所谓的恨,不过是她自己可以假想出来的,而那兄弟二人,也许压根儿就没有跟她记过仇。

就像是一个武林高手,遇到根本不与她比武的对手,所以万分的无趣,也很多余。

于是她,不战而败,自己就泄气儿了。

第二天,天气非常好,小芽因为不能乱动,只得伴了个椅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也许是心情愉快,他还轻快地哼着歌儿。

院门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小芽停止了歌唱,侧头,看向门口。

嫂嫂?是泊尔。

进来,小芽有点兴奋,无聊的时候有泊尔来太好了。

泊尔推开门,露出一张讨喜的小脸,一双灵动的清眸探视地瞅了瞅他,甜甜一笑,嫂嫂在唱什么?说着,手上捧着个托盘踏进院门,随后,关上。

小芽不好意思的一笑,没什么,瞎哼呗,你手上端的是什么,自从泊尔上次的鸡蛋救命后,两人的关系不是一般的亲近了。

是娘叫我送来的午饭,泊尔走近她,递给她托盘,自己又转身从厨房搬来了凳子,把托盘放在上面,吃吧,小心烫。

小芽望着面前的碗 ,有点发证,为什么给我送饭?泊尔眨了眨眼,说,今天二哥给娘说,你扭了脚不能动,你脚上的怎么样了?我看看?小芽下意识的缩了缩就,没事,’然后,又不确定的问,你二哥?泊尔点点头,是二哥啊,还是他害你扭伤的呢,他当然要负责管你,说着,他埋怨的皱了皱小鼻尖,认真劲儿很可爱。

小芽笑了笑,尔后又在心里有点失落,也许对塔泉来说,不过是事情因他而起,他只是负责任而已。

嫂嫂......恩?小芽回神,迷茫的看向泊尔。

泊尔烁烁的望着她,到底怎么扭到的,你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小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我笨啊,只不过是牛在我后边大叫了一声,我就摔了,害的牛儿被你二哥抽搭......泊尔眸子一缩,突然一改往日的乖巧摸样,厉声道,二哥真是没用,如果是我,我当时就一刀刺穿那头牛儿的喉咙。

小芽惊得倒抽了口气,半天回不过劲来,看着泊尔凛冽的眼神,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使劲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泊尔......你……泊尔笃地缓过神来,一眨眼,掩去了眸中的厉色,笃地一笑,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不是吗?反正养那些牛羊都是要宰杀的,说着,有怯生生的望着小芽受惊的脸,轻声问,嫂嫂吓到了?小芽慌忙摇了摇头,干干地笑了笑,就.....没见过你严肃的样儿,好奇。

泊尔笑弯了一双新月,嫂嫂真是有趣儿。

小芽灰了脸,你是说我傻吧?没,我怎么敢,泊尔悄悄伸手扯了扯衣袖,催她,还不吃?人家给你端来的哦。

小芽望着他清纯无害的脸儿,心底里却划过一丝骇意,轻咳了一声,慌张地拿起筷子,吃饭。

泊尔就一直坐在她对面,津津有味的看着她吃饭。

你也吃点?被人看着怪别扭地,泊尔愉快的摇头,我吃过了,看着你吃就很快乐。

小芽怔了怔,曾经,布西还说折腾他就是他的快乐,看来,她还是个挺能给人制造快乐的主儿。

味道不好么,泊尔睁着纯净的大眼睛,如杏儿般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哦,不是,我很感动,感动,小芽抿唇一笑,心里面,怪怪的。

泊尔不再说话,清澈的眸子若有所思的望了她一会儿,眸光缓缓的沿着他的脸往下落,从她尖尖的下巴,还有她白嫩的脖颈,然后,是她挺立傲人的胸腹......很好吃,小芽满足的吃晚饭,伸出舌尖贴了一下唇畔,抬起眼帘时,泊尔亦迷离地抬起水眸与她打了个照面,小芽不由一愣,别说,虽然年幼却十分有朝气的泊尔,长得真是漂亮,真是水嫩,特别是眼睛真相是千年水晶一样……脑子里,飞快地掠过他也是她的丈夫的想法,这些日子,把他当弟弟当习惯了,刻意地不去想这事,于是也没有觉得尴尬。

只是很欣喜地欣赏着,泊尔,你的眼光,一定很高吧。

泊尔眨了眨眼,都起丰润的唇,一脸的懵懂,什么意思?小芽抿嘴笑,没事没事。

泊尔微侧目,不满地斜着她,小声嘀咕,又说这种话了.....小芽忍不住咯咯笑,不经意的抬手拍了拍他的耳鬓,乖,不说了,泊尔微微一怔,恍然的垂下眼,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

可是小芽并没有注意,她现在想到一个让她疑惑很大的事,偶尔回想起,怎么也想不通的事,只是好多次都忘了问他,唉,她真是脑袋不够灵光,泊尔那天,你到底是怎么跟你娘说的?哪天啊?泊尔回过神来,问。

小芽皱眉,我挨打那天,哦,泊尔顿了顿,既而展演一笑,笑的鬼鬼的,我说了很多啊,记不得了。

‘不可能,快告诉我。

泊尔缩了缩肩膀,淘气提吐了吐舌头,又似无奈的叹了口气,说,我娘很爱面子,我就跟他说,你刚娶了媳妇就休了她,就算是她的错,人家也会说闲话的,咱家也不光彩,你的儿子以后会娶不到好妻子的。

小芽眯着眼睛听着,恩,家丑不可外扬,也有点道理,但是,就这些?泊尔无法,露出一张无辜的表情,纯洁的说,你可能怀孕了。

什么?嘿嘿,我说,万一你当时要是怀了哥哥的孩子,把你休掉不是就丢了自己的子孙吗?泊尔咬了咬唇,脸红红的小声说。

小芽张大的嘴巴好不容易才合上,吞了吞口水,他又轻咳了一声,眼睛生硬的从他脸上移开,小孩子懂得不少。

你在说我小孩子,泊尔突然愤愤地皱起眉头,样子很逗。

小芽扑哧笑起来,越看他越可爱,捂住嘴巴笑的花枝乱颤。

泊尔缓缓地收了怒气,看她笑得那么欢快,不由地也被感染了,吁了口气,悄悄滴勾起了唇。

其实,他还有一样很重要很重要的原因没有说,因为现在,他还不能说。

小芽这方,痛快的笑过了后,也突然心中打了个隔,笑不出来了,为什么?他猛地想起了一件事,没错,她嫁过来后,跟朗赞唉,还有塔泉都有.....那个,那时候慌乱中的他,根本没有想到这种事......虽然以他现在的状况来说,并没有出现问题,因为月事有来,但是以后.....越想,心里越焦急,小芽的脸色,开始由红变白,由白变青,纠结的不知怎么办才好,也不知道他们这村的女人,都是怎么生孩子的,之前只想到兄弟会不会吃醋,可是,那孩子呢?想得快,她忽闪着好学的眼睛,生涩地对泊尔一笑,干干地问,那个......泊尔,你…….这种话还真是不好意思问出口。

同样沉浸于自己的意识里的泊尔,带着点懵懂的抬起水眸,轻声一哼,恩?那懒洋洋的腔调,竟带了些与之年纪不相符的柔美。

小芽被点到,但立即甩了甩头,恢复了清明,继续诚心地问,你可知道.....你的父亲是......泊尔眨了眨眼,莞尔一笑,宛然没有尴尬之色,爽快的答,我父亲就是族长啊,是现在这个。

小芽抿了抿唇,怪怪的问,你怎么知道。

泊尔皱眉,不悦地瞅她一眼,我知道就是知道,小芽吸了口气,无奈的收回目光,也许,他们村有他们存的规矩,不对这种事加以评论,但是她真的很好奇,甚至也想到,万一哪天.....她真的在这里留下了,她才不要想大婶说的那样,随便说哪个孩子是谁的就当是谁的,表面上说为了每个丈夫生孩子,其实都是母亲自己说了算,不公平。

哦,她又开始瞎想了。

那么,按现在的推理,就只有塔泉的父亲是前族长,怪不得,他的个性好生的奇怪,让人受不了。

不过,再想一想,觉得他好可怜的。

神经病,她怎么可怜起塔泉来了,他那么强大那么高傲又有本领,哼。

嫂嫂.....泊尔的声音,轻轻柔柔的。

小芽露出欣慰的笑,也许是听习惯了,现在听泊尔叫嫂嫂叫的真是好听。

很想陪嫂嫂在这儿子聊天,但是我还要去学堂。

泊尔露出恋恋不舍的神情。

小芽上去就刮了一下他的鼻尖,不准逃课,快去。

泊尔羞赫地抿唇一笑,欢快的站起身,那我走了。

唉,对了,以后不要再给我送饭了,我只是扭了一下,自己可以照顾自己,谢谢你们。

泊尔顿了顿,没有说话,只浅浅地笑了笑,转身,走了。

小芽眯着眼睛瞧着泊尔飘逸的身影,不知怎的,直觉得他又长高了。

接下来的日子,可以说,平淡如水,温软如玉。

三个人,关系非常诡异,但是又说不出的融洽。

每日,朗赞勤快又愉快滴帮小芽做家事,忙完田里忙家里,真是个好丈夫,塔泉呢,虽然还是那副板着脸的样子,但是偶尔也会关怀地问小芽几句,于是,家里头,总算也有点人气,不再像之前死气沉沉,在偶尔的,还会发出点欢快的笑声。

不过有一个问题,家事虽然被朗赞包揽下来了,但是,自从扭伤后,小芽没办法洗澡,这些天,她被憋得难受死了,不知道身上长了虱子没有,一直想着能快点好,她就能自由活动了,也不必每天那么无聊,但是这脚上的伤不像其他地方,站都站不住,要是洗澡的时候在滑倒了,那就太糗了。

好不容易,等到脚上的肿给消了,她跟朗赞较熟些,就羞羞答答滴跟他说了这件事。

朗赞二话没说,憨憨地笑了笑,就顾自到厨房给她烧水去了。

一会儿,小芽又听到塔泉到厨房,不知道跟朗赞两人说了些什么。

一个人正坐在椅子上,心里盘算着待会儿要怎么好生的照顾自己,别出状况惹人不放心,这时,门帘被掀开,走进来的是塔泉。

小芽怔了怔,张口正想问他要做什么,他却直接走过来,弯下腰就将她抱起来,简洁地说,去洗澡。

啊?不,不用......回过神来的小芽开始挣扎,你快放我下来,我又不是不能走,我......我自己可以洗的,你们准备好就......还没等她抗议玩,塔泉已抱着她出了厅堂进了厨房,这丫真是.....讨厌!使劲翻了翻白眼,小芽气还没消,就立即被满屋的雾气给感染了,朗赞刚刚灭了火堆,掀开了锅盖,飘起了热腾腾的水汽,而屋子中央空地里,洗澡桶已装有半桶水。

小芽,水烧好了,朗赞微笑着说着,开始往桶里舀热水,一边略带羞涩的看了看小芽说,你自己不方便,我帮你洗吧。

塔泉将小芽放在一张椅子上,说出的话让小芽更加惊愕,哥,我来帮她洗。

朗赞正在加水的手顿了顿,立即又恢复了笑容,也好,说完,不再吭声,加快了加水的速度。

这边,塔泉已开始面无表情地解小芽的衣扣儿,小芽惊觉,一把捂住自己胸口,惶恐地瞪向塔泉,极肯定地说,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朗赞回头瞄了她一眼,小芽,乖,你在摔倒怎么办?不会,我的脚已经不疼了,完全可以自己洗。

小芽肯定地说,那认真劲儿,很难让人怀疑她的话,谢谢你们帮我准备好水,已经完全够了。

塔泉淡淡地看着她,不予理会,继续解她衣服。

塔泉,小芽尖叫。

朗赞加好了水,转过身来,温柔地对她说,小芽,我们是丈夫,不是外人,你不要这么害怕。

小芽为难地皱了皱眉,一边双手忙碌地阻止着塔泉的进攻,一边着急地辩解,可是,我不习惯,我从来都是自己洗澡,有人在我会很别扭,没办法洗的。

谁知塔泉似忍俊不禁的勾了勾唇,居然说,那就我给你洗好了,你什么都不用做。

小芽此刻悔得肠子都绿了,早知道,她就不洗澡了,为什么,她的脚不疼了他们就不肯信呢?她真的完全可以完全地可以......呃.....扣子已解开,塔泉有力强健的胳膊就那么随意的一扒,她整个上衣就顺肩滑下,露出她娇嫩白皙的秀肩。

朗赞眨了眨眼睛,脸微红滴转过身去,用手放在水中试水温。

你.....小芽已经要说不出话了,可是这个好讨厌好讨厌的塔泉,还一脸沉静地继续解她的裤子,好像他面对的不是他的女人,只是他养的那群......羊,他熟练而利落的动作,真像是给样剥皮啊。

小芽开始打哆嗦,不知是气的还是冷的,她干瞪着眼,已经觉得无论自己怎么反对都阻止不了这个执拗的男人了,瞬间,她的外套全被脱掉了,只余下内衣。

快点,塔泉,朗赞担忧地拧起眉,很冷。

塔泉没有应声,只是顺势张开双臂将小芽的小身体拢在怀中,双手从背后帮她脱内衣。

不知是不是这一瞬间的体贴,小芽顿时安静了,靠在塔泉胸前,听着他有力心跳,她颤动着眼帘闭上了眼睛,不太冷了。

算了,就把自己交给这个男人吧。

反正,他们是丈夫。

一遍遍在心底安慰着自己,想要忽略他的动作,但是,他那双修长的手,在她身上的每一个触觉都让她心惊而心颤。

雾气,沾在了她脸庞,她的脸,红彤彤的,娇媚动人。

突然,身子被一双胳膊抱起,她有点慌张的张开眼睛,看到塔泉棱角分明的脸,也许是她的目光太直接太赤裸,塔泉的眼神竟有些不自然滴避了开去,随即,她还是看到了自己的......胴体,在男人的怀抱里,显得柔弱而娇贵。

还没还得及害羞,男人已将她试探着往水里放,那边,朗赞一边用手搅着水一边屏着呼吸看向她,怎样?水温还好吗?回过神的小芽,咬住下唇困难地点了点头,已说不出是羞还是窘,垂着眼帘根本不敢看他们。

看到她点头,塔泉这才放心滴将她缓缓沉入水中,微凉的身子一浸入到微热的水中,那瞬间被包裹的舒适感让小芽满足的长吸了口气,终于,可以洗个放心澡了。

恩.....你们可以出去了,我洗好了叫你。

小芽缩着身子,企图让水面的雾气挡住她泡在水下面的身形,其实她这个想法挺可笑的,就在刚才,塔泉抱着她的时候,她闭着眼睛的时候,两个男人早饥渴贪婪地将她全身每一寸肌肤YY了个遍。

听到了没?小芽蓦地瞪大眼睛,有点想哭的喘着气,她都泡水里了,他俩还不走!朗赞回了回神,含糊地说了句,你快点洗,水凉了叫我。

然后就转身,走出厨房。

塔泉一脸淡然地看了她一会儿,也转身,刚走了两步,小芽这边精神一松,不知哪儿一滑,扑腾一声,身子往后仰去,要不是及时双手拉住桶沿,差点儿躺水桶里当睡美人儿。

塔泉猛地回头,一步就垮了过来,下意识的一手握住她的胳膊,急问,怎么了?小芽几乎是窘到无地自容,只得一边抹脸上的水一边老实地说,有点滑。

塔泉松了口气,嘴角似笑不笑的动了动,随后,眼睛里又泛起了担忧之色,还是由我来给你洗吧。

那语气,好似对她这么笨的老婆很无奈,又很好笑。

小芽紧张的差点儿结巴,......不,不不......不用,我还.....不至于.....可是没等她说完话,万恶的塔泉已经不容分说,蹲下身子,一手拿起水桶里的浴布往她身上撩水。

小芽这个惊讶.....下意识的左躲右闪的,可是没地方儿藏啊,恨不得一下子跳出水桶去。

别乱动,塔泉微皱着眉沉声说,但是脸颊却微微泛红了。

但是怎么可能不乱动,小芽心急之下,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浴巾,我真的行,我又不是不能动,不用你给我洗澡。

然而塔泉没有被她唬到,反而慢慢抬起眼帘,一言不发滴盯着她看。

看的她心底飕飕滴冲冷风。

最后,气势抵不过,竟认输地缓缓垂下来。

塔泉也没在说话,抬手撩水给她洗的时候,眼帘垂下,掩去了瞬间荡起的温柔。

气氛......真的不好形容。

小芽当初是僵直地杵在桶中,他的手在她身上的每一下接触,都让她的心揪紧,但是,慢慢的,她发觉他结实的手,指腹却很柔软,挨着她的身,都让她觉得很安心。

这,真的好奇怪吧,她什么时候,于这个男人这么相熟了,竟然容许他给自己洗澡。

被一个男人服侍着洗澡,真的是很诡异的事情,而且,这个男人并不像是会服侍女人的男人。

却对她很细致。

有一瞬间,小芽觉得,塔泉一定对她有爱意了,不是仅仅的责任。

不由自主的,她微睁开眼睛,从眼角偷偷滴斜向他。

他不是没有察觉到,只是装作不知道,认真的洗着她的胳膊,不过那越来越红的脸庞,头一回让小芽觉得他也很青涩,也对哦,他才21岁。

突然,他的手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滑了。

小芽悄然一惊,眼睛闪烁的望下去,那只手,居然堂而皇之地握住了她的一团蓓蕾,手指蠕动着揉搓着,男人麦色的手,微动之间将水面顶起一团团水晕。

小芽惊恐万状,长着樱口说不出话,第一个念头,她想推开他的手怒斥他的侵犯,然而两只手刚刚抬起,胸部那被他爱抚着的地方却及时地传来一阵快意,顿时让她惊悸,让她舒爽,这种久违的感觉,其实......她也渴望。

弥漫在周围的雾气飘飘荡荡,她的眼睛湿润了,看不清塔泉的脸,但是他此时紧绷的脸,张慌而挣扎的眼神,却让她瞬间有种得意的感觉。

没错,他也紧张,也迷离,甚至他也解释不清,原本只想平平常常的帮她简单的洗几下,免得她又笨又蠢再弄伤自己,可是.....可是怎么办,当看到那浅浅的浸在水中的粉红的花蕾,漂亮的不可方物,又娇艳的让人迷醉,他真的没有办法不去碰她,.....然而谁又想到,只想轻轻擦过解解心里的欲念,却不料一触到那柔软丰润的它,就真的欲罢不能了.....忍不住的想要多揉揉,多捏捏,多玩玩.....恩.....不自觉地溢出一声轻哼,小芽顿时惊醒,才发觉自己竟沉溺于被塔泉的爱抚之中,顿时睁大眼睛,瑟缩着想要往后退,虽然......还有点不舍得.....而塔泉,在听到她动情的娇吟,身体里便猛然触动,血液几乎在瞬间都涌到头顶,然而,小芽轻微的退缩还是被他敏感的发觉了,心底里飞速地滑过失落,懊恼,他的手僵硬地停止,秉着气息,他缓缓望向她的脸,沾着水汽被雾气润的水水的脸庞,美丽而妩媚。

小芽羞怯滴别开了脸,胸口重重起伏。

塔泉紧抿着春,呼吸颤抖,有一瞬间,他想将这个小女人从水中提起,然后狠狠按进自己怀里.....但是,他忍住了。

努力地,极力地抽回手,他不敢再停一刻,再停一刻,他已经根本不能控制自己。

只因为,现在这个女人的眼中,还有一丝丝的惊恐和不信任。

所以.....他不能。

男人突然的撤离,让小芽仿佛突然失去了依靠,她双手抱住自己,单薄的身体在水中微微颤抖,好似一株脆弱的水仙。

塔泉闭了闭眼睛,强压下眸底熊熊的火焰,生硬的站起了身,不敢再看她一眼,拖着僵硬的双腿,他艰难地转身,一句话也未说,快速地走出门口。

小芽转回莹莹水眸,定定地看着塔泉掩去身影的门口,紧绷的神经才笃地一松,身体瘫软在浴桶中,心底悄悄地划过一丝落寞和挫伤,同时,又升起前所未有的甜蜜.....关上门后的塔泉,仰头长吸了一口气,身体靠在门边,意犹未尽地闭着眼回忆着刚才的一切,情不自禁的,唇角勾起温柔的笑意。

突然的,他猛的睁开眼睛,黑暗的东方门口,静静站立着朗赞。

他顿了顿,竟有点不知所措的慌张。

朗赞默默看了他一会儿,转身进了屋。

塔泉长松了口气。

窗外月儿如勾。

这是个无眠的夜。

小芽屈膝坐在床上,望着窗外,无法安睡,今天,真的让她有太多太多的内心波动。

好像就在刚才,又似乎已隔了很长时间,她不知怎么糊里糊涂的洗完了澡,然后自己一人小心地穿好了衣服,待出了门,一头碰上依靠在门外墙壁上的塔泉,她惊慌地快速回房了,那一刻,她的心跳好快好快。

然后她就在这个窗口,悄悄地看到,塔泉慢慢地走进厨房帮她收拾剩下的事。

整个洗澡的过程,让她在脑中反复回忆了无数次。

胸前那里,还有被塔泉温柔抚摩的感觉......是梦?不是梦?是真?不是真?方才的那一切,刻骨而铭心,好叫人酸楚楚滴爱,软温温地品,这滋味,她此生此世何曾有?直教人如酸如痴,暗自销魂......悄悄搂紧了自己无论怎样抱都无法代替男人给予的温存,内心的激荡,冲击着她的坚持,真的好想,让他来到她床边......唔.....好羞耻.....涨红的脸庞埋进双膝间,寂静的夜里,她听见自己砰砰砰的心跳,显示着她青春的躁动。

真的好不该,她为什么会这样想念,这样留恋?那个男人,就在不久前还狠狠地给了她一棒,他哪有真爱,哪有真情?他怎么能够动摇?她应该在当时,狠狠推开他,大声的吼骂他,叫他滚!胸口越来越憋闷,她重重的吸着气,愤恨与懊悔,煎熬着她的心。

扑倒在床榻上,她压抑地哭出了声,双手,颤抖地抓紧床单,扭成一团。

次日,清晨,小芽像往常一样,早早起来给他们做饭,其实,她一夜就如没睡一样。

看得出,这日,塔泉有意没意的想与她多说话,但是她一直板着脸,眼神迷茫,对他爱理不理,连对朗赞她也没有好脸色。

她在生自己的气。

两个男人却被打消了热情,一个个闷声不吭地吃了饭,一前一后出门了。

看着他们垂头丧气的样儿,小芽也有点后悔,可是,她也说不清为什么,她就是无法释怀。

想着,觉得自己很可恨。

原本大家都以为,关系在一天天变好,原本以为昨日的洗澡事件,能够让他们夫妻更加亲近,像别人家的夫妻一样,开始过正常的夫妻生活,可是没想到,事情总是出人意料。

每个人都很困惑。

其实在小芽心里,她知道自己的防线已经在脆弱,只不过,她在强撑着。

为了掩饰,她需要冷静。

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不想认输,不想原谅他们吗?她说不清。

晚上,他们回来了,吃饭的时候,朗赞在饭桌上提起了塔泉又要出门的事。

小芽心底咯噔一声。

算了算日子,也对,一转眼,就这么不咸不淡滴过了快两个月,原本是三个月一出门,上次是因为要帮别人的忙多出去了一回,所以,显得时间好快,他又要出门了。

塔泉悄悄看了小芽一眼,说,还有五天。

这五天,他得好好的准备,半年出栏的羊,已经是时候了。

小芽没有出声,只是饭吃到嘴里,觉得涩涩的。

气氛凝重的饭局,一吃完,小芽就快速收拾了摊子,缩回到自己屋子里发呆。

心里,好矛盾。

希望他离开几天让她清静清静,又不希望他离开,心里说不出的闷堵闷堵的。

一连几天,小芽都魂不守舍。

知道塔泉出门这一天,她天一明就醒来了,然后走到院子里,等着,塔泉起床后看到她,很惊讶,两人相视无言,却温情自生,小芽悄悄地递给他做完准备好的食物和用品,塔泉接过来,久久地望着她,然后,浅笑。

小芽垂下头,不作声,两人,就这么默契地配合着,虽然没有更多的语言交流,但是沉沉的离别,却更加深了两人的依依不舍。

朗赞出来时,两人已准备好,于是三人去到前院。

族长已为塔泉把马车整理好,塔泉像往常一样跃上马车,回头看小芽时,小芽难得的对他露出柔软的微笑。

看着塔泉慢慢消失在小路的尽头,小芽胸口里的东西仿佛一同被他带走了,空空的,非常难受。

朗赞拉住她的手,温柔的领她转回西院。

一直沉默在一旁的泊尔,一直紧盯着小芽的身影,适才小芽难舍的眼神,他比谁都看得清楚,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他悄然捏紧了手指。

族长夫人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柔声说,泊尔,你还有半年。

泊尔仓皇回神,略带羞愧地低下头,是,娘,我懂。

说完,逃避似地,向上学堂的路上走去。

族长夫人收回看泊尔的目光,又看了看塔泉消失的路上,忧虑的地叹了一口气。

夫人,怎么了?族长关心地问。

儿子们和媳妇儿的关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如果按我的意思,就不要这个媳妇儿,她太让我的儿子们费心了。

你又瞎说什么?刚才我看很好的,几个人脸上都有笑容。

族长夫人瞪了族长一眼,你会看什么?你有听到他们之间说话吗,这些天我都打听了,一直都不冷不热的杵在僵局中,还有泊尔.....反正对这个媳妇儿,我真是越来越头疼。

夫人啊,你想太多了,他们年轻人,有自己的处理方式,你放心,会好的。

哎呦,你就只会自欺欺人,放手随他们发展,一定会出大事的。

你不管还会好一些。

族长忍不住回敬一句。

你说什么?你在责怪我吗?夫人怒发冲冠。

你别喊了,会被人听到的。

懒得跟你说。

......没有塔泉在的几天,小芽清净倒确实清净了,可是心里头总是有条丝线揪着,那头连着塔泉,这头连着她的心。

人家说,分开了才知道爱,也许就是这样,自从塔泉走了之后,她对塔泉的恨意一下子荡然无存,代替而之的,唯有思念。

算着每天的日子,期望他快点回来,而且,心里头,还很担心,怕他一路上不顺利。

这样坐卧不安的小芽,被朗赞看在了眼里,极尽了温存,安抚她,虽然这样,可是小芽总算知道了什么叫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个不在,她都一样揪心。

脚上的伤已基本完好了,小芽开始每天给朗赞送饭,小两口,偶尔也在田地头喜笑颜开的聊天。

时间真是个好东西,原以为再也不会回来的夫妻情,有更加猛烈的回来了。

朗赞是个老实的人儿,心思也很密,其实按现在白天他们的关系,他应该能够进入她的房了,但是,他太爱小芽,真的很怕得罪她,在他眼里,小芽多少有点喜怒无常,所以,他每天都很谨慎地观察小芽的神色,也会偶尔站在她屋门外,希望有机会让小芽顺其自然的接受他,但是这个机会,他目前还没有等到。

朗赞的一切行动,小芽并不是不知道,只是她,也很娇羞很纠结。

两个别别扭扭的人,就这么浪费了一天又一天。

这日,天色大好,小芽刚把衣服晒好,小院里就来了一位稀客。

玉罗嫂?小芽很惊喜,说实话,好久没有见过玉罗了。

哟,瞧瞧,小芽的日子过得真是滋润,看,脸带白里透红的,还是那么漂亮。

玉罗一来,就笑嘻嘻滴对小芽上上下下的打量。

小芽笑,嫂子就会夸人,快进来坐。

不用了,我今儿个来找你,是叫你随我出去买东西。

买东西?是,今天是咱们附近这三个角的村子共同的聚会,就在南头,不算远,会有平时买不到的好东西,你这心媳妇儿也不要整天窝在家里,要给家里加添点吃的用的。

小芽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笑,确实,我没买过什么,差不多都用婆婆给的东西。

就是说啊,一个女人要会持家,走吧,出去逛一逛心情会好的。

恩,好,那玉罗嫂你等我一下。

小芽也提起劲儿了,慌忙的跑进屋里,换衣服,拿钱。

跟着玉罗一起出了门,两人在路上就聊开了。

我说妹子,这些天也不见你出来玩,你的日子过的咋样?玉罗虽然爱打听事,不过也是个热心的主。

小芽笑了笑,还那样,挺好。

挺好?恩?玉罗斜着眼瞅着她的腹部,悄声问,有动静没?小芽先是一怔,可看她的暧昧眼神,立即明白,脸一红,摇头,没有。

玉罗皱起了眉头,不该啊,有些日子了,你不会有毛病吧。

小芽一头黑线,没有。

玉罗开始用异样的眼神瞅她,那就奇怪了,说着又凑近她,直接问,你不会那么倒霉,朗赞和塔泉两兄弟都不行吧。

小芽怒目园瞪,玉、罗、嫂!玉罗笑的咯咯响,我错了我错了,开个玩笑。

小芽的脸红的要烙饼了,憋着气,瞪她一眼,还是嫂子呢,尽说些胡话。

呵呵呵.....你知道的,我就这嘴太快。

玉罗讪讪地笑着,我就说也不可能嘛,人朗赞和塔泉个个英俊又强壮,不可能生不出儿子。

嫂子!小芽的脸要发青了。

嘿嘿嘿嘿嘿......小芽气得不行,不扭头,不理她了。

得,得,得妹子,嫂子不说了。

玉罗就那么扫了她一眼,问,不过说实话,看你这样,似乎过得不怎么顺心。

为什么?小芽讶然,她不会表现的这么明显吧。

因为你看起来不高兴啊,能嫁给朗赞和塔泉兄弟,不知道是你哪辈子修来的福气,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这样子,玉罗总算收敛了嬉笑,竟还叹了口气。

小芽心底一触,郁闷的垂下眼帘。

唉,你可认得珊依?玉罗突然问。

小芽纳闷的摇摇头。

看,你怎么不知道呢,听说她暗恋朗赞好多年呢。

小芽蓦地想起来,曾经,朗赞跟她似乎提过这个名字,那,怎么了?她下个月就要嫁给齐沙村的一家兄弟。

玉罗说这有点惋惜地摇摇头,真是让人担心,那家的兄弟一共五个,而且年纪跨越很大,老大好像28岁,小的才10岁,看来珊依以后的日子,有点不好过。

小芽吃惊地望向她,五个兄弟?都要是她的丈夫么?是啊,所以说,太多了,做他们的妻子也不容易做好,别的不说,兄弟们关系如果有哪一点不好,都会怪到她头上。

玉罗说着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你没来到这个村,朗赞可能会娶她。

小芽怔了怔,言下之意,是她把人家珊依给逼上梁山了?我没有说你的意思哈,我只是在怪你为啥不珍惜。

玉罗翻了翻白眼。

我.....我没有不珍惜啊。

小芽的声音越来越小,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

果然,玉罗的嘴角快撇到耳边后头了,少哄你嫂子,我看你们几个的脸色都看得出来。

小芽也只得把头垂的更低。

心里,也还在想珊依的事,虽然她没有见过她,可是,就这么一听说,也觉得挺让人心疼的,为什么这里的人,一定要这样做?那,像他们兄弟那么多,年纪又差得多,为什么一定只娶一个呢,不能最小的两个兄弟再娶一个吗?玉罗摇了摇头,一个家里怎么能有两个女人,像我,女人都爱嚼舌头,这个家就很难稳定。

玉罗嫂......小芽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有几个丈夫?两个。

玉罗嫂果然答得理直气壮,毫不羞怯。

小芽吞了吞口水,仿佛被引起了好奇的细胞,继续问,那,你最喜欢哪一个丈夫?玉罗白了她一眼,你这种话一听就知道你不是当地人,记得,以后跟别人问这种白痴问题?为什么?女人不能表现出最喜欢哪一个,更不能对别人说,我们女人,是要被要求对丈夫同样好,这才是一个家能稳定的基本,如果兄弟们因为你的不公平,嫉妒,吵架甚至闹分家的话,你就会被认为恶妻,全村的人都会鄙视你。

小芽嘴角抽抽,乖乖,还真是严重地.....不公平。

那,妻子要是真的有一个不喜欢的丈夫呢?难道要装吗?玉罗纳闷的看着她,哪有那么自私的女人啊,肯定都要爱啊,又不是丈夫们不好。

小芽无语,怪不得,那时候布西也说过她。

所以你要记得,因为你是外地来的我才特别嘱咐你,就算你在心里最喜欢哪一个也不能说出来,不能让他们感觉到,一定要对每一个人都好。

小芽望着关心他的玉罗,认真的点了点头,是,我会的。

不过我可以悄悄地告诉你,我们家的,我比较喜欢弟弟。

玉罗的眼神少有的羞涩,因为他很活泼,跟我的性格很投,也很年轻。

小芽咧嘴一笑,看来嫂子过得很幸福,真是羡慕。

别羡慕我,你的三兄弟更漂亮。

小芽心里咚的一声,三兄弟.....是啊,还有泊尔,真奇怪,她和泊尔差那么多,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感觉呢?嫂子,我觉得有点怪,虽然是这样的习惯,但是不一定兄弟们都喜欢同一个女人啊就像布西。

所以,要是哪个兄弟爱上别的女人,大家就会把他嫁出去。

啊?还有这事?因为他不愿和其他兄弟分担家里的责任,所以,这种男人是被人耻笑的。

小芽眨了眨眼,果然,他们这种村子的理念还真是与众不同,不过,虽然这样,她还是可以考虑把泊尔嫁出去,叫他戏弄塔泉!哈哈哈!你笑什么?玉罗莫名其妙看着她。

没,小芽摇摇头,收住笑,又想到一个早就想知道的问题,那,玉罗嫂子,你有几个孩子?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我还当你我关系多好呢。

玉罗埋怨地白它一眼,还是很老实滴告诉她,有两个儿子。

小芽抹汗,这里的人,还都爱生儿子,怪不得男多女少的要一妻多夫。

那......还有个最最重要的问题,她不好意思问,那.....这两个儿子,你........怎么了,吞吞吐吐的,又没外人,说啊。

两个儿子.....真的是一人一个么?据说要给每个男人生孩子的,应该是吧。

玉罗有点朦朦的看了她一会儿,似乎也思考了一会儿,才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因为这个问题我们从来没考虑过,两个丈夫对两个儿子都一样好,也不曾介意过这个问题,反正都是我们家的孩子。

呃.......小芽郁闷了,她可是新时代的女性,怎么能像她这样糊里糊涂呢?如果要真做到公平,怎么样,她也得真的为每个丈夫生一个....天哪,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你脸怎么红了?玉罗忽然嬉笑的看向她,不会是想你家塔泉了吧。

听说他又出门了。

玉罗嫂子.....脸更红了。

好好好,新媳妇儿麻,理解理解,哈哈哈......小芽被她笑得羞怯不已,差点儿无地自容。

玉罗突然凑到她耳边,小声问,朗赞和塔泉他们两个,谁在床上更强一些。

小芽脑袋里一顿,脸色笃地煞白,顿时张口结舌。

玉罗嘿嘿一笑,然后眼睛怀疑地眯起,你不会还没有跟他们......那个吧。

小芽只觉得脸上已经被火给烤焦了,无语问苍天哀叹,天哪,嫂子你真是......谁知,玉罗突然脸一正,故作认真的说,刚才我说的不能对别人评价自己的丈夫,还有公平对待,床上的事是最重要的一点哦,你要记住。

小芽虽然稍松了口气,还是好害羞,但也只得点了点头,我明白,以前婆婆也说过,看来真的很重要。

不过你还是可以悄悄地告诉我吧,我真的很想知道.....哎呦嫂子.....你还什么羞嘛,我们又不是小姑娘。

玉罗笑的没心没肺的,说嘛,说嘛。

小芽别过脸去,听了好一会儿,经不住玉罗一再催促,吞吞吐吐的说了一些,我们很少.....我不想........玉罗收敛了笑容,小心地问,为什么。

跟我们原来的习惯不一样,所以不适应。

小芽无奈的叹气。

没关系,慢慢来,我看他们俩都很懂事,会体谅的。

玉罗微微一笑,或者,你可以快点生个孩子,可以帮助你们加深感情。

小芽怔了怔,心神不宁的扭过头去。

唉,其实呀,今天是吉桑婶叫我来找你的。

玉罗突然说。

小芽猛地回头,诡异地看着她。

还不是担心你呀,大婶听说我要出来买东西,就叫我喊着你一起去,一来散散心,而来教你学着料理家事,我估摸着嘛,她还是更记挂你与他们兄弟的关系,所以你也挣点气,别老是想不开,每天高高兴兴的多好。

小芽静静地望着她,心里很苦涩,也对啊,已经这样了,她为何还要纠结?要活下去,既然要活下去何不开开心心的活?让关心她的人不在担心,让爱她的人也不在难过。

看,就在前面。

玉罗突然兴奋的拉住她的手,加快了步子。

小芽回神往前看,果然前面不远处的路上,显得很繁荣,人也很多。

甩掉了心头的忧虑,她开心的开始跟着玉罗去选购。

原来,在这个古朴的地方玩,也有他自己的特有的乐趣,这集会上有许多她看不懂的东西,稀罕的玩意儿,她和玉罗一一欣赏过,还与犹未尽,最后,两人分别买了一些新鲜的菜蔬和日用品,满载而归。

果然,消费是女人的兴奋剂。

小芽回来的时候,心情一直很美丽。

她哼着歌儿,把买来的东西,该放哪儿的放哪儿,配件挂上,用口摆上,在喜气盈盈的把新鲜的菜蔬洗净,准备为朗赞做一顿青菜大餐。

平日,,这些青菜比较少,他们一般都是有什么吃什么,还真是无味,幸好,她平日里喜欢吃鸡蛋,呵呵,所以,今天她真是充满了期待。

朗赞回来的时候,她还在兴冲冲的忙,弄得朗赞惊疑地在旁边看了她好久,大有摸不着头脑的味道,小芽也不说话,就冲着朗赞眯眼笑,朗赞虽然纳闷,却是开心到不行,并积极地上前帮忙。

做好了饭,两人坐在餐桌前吃饭的时候,朗赞还是忍不住问她是何事这么开心,小芽便只说是出去转了一圈。

出去转了一圈,学了不少东西,也想通了一件事。

既来之则安之,虽然泊尔年纪轻,担着句话很管用,特别对现在的她,已经在这个族落里生活了几个月了,逃跑也试过了,都不行,那么她何必一定要抗拒,何苦一定要拒绝他们,接受这里的生活,其实只在她一念之间。

但是,接受.....很的也挺吓人的。

不过,别的女人行,为什么他不行。

玉罗嫂,两个丈夫还有两个可爱的儿子,生活过的那么快乐,难道不让人羡慕吗?所以她刘小芽,就真的不行吗?朗赞和塔泉,各有各的好,说实话,现在对她来说,他们任何一个,对她都有着不一样的意义,已经有感情了不是吗?她一定要跳出过去那个时代对她思想的影响,她现在人在巴斯村,就要融入这个社会,不然,活的只有更痛苦。

没错,就是这样。

于是,现在她有个小小的想法,很羞涩的想法,趁.....这段日子塔泉不在家,她和朗赞......如果.....如果现在能怀上孩子......唔.......好羞人的。

可是,这确实非常实际非常真诚的打算啊,她可不想像玉罗嫂子那样,她希望她能真的为每个丈夫生孩子。

哦,哦忘了个事情,泊尔,对,泊尔怎么办?上帝呀,虽然泊尔美得像个玉人儿,但是他确实是太小了,而且她对他就想小弟弟一样看待,不可能跟他做夫妻的嘛,这事,看来以后要跟朗赞商量商量,好在现在不着急,他还在上学,要她接受两个人她都吓死了,如果要三个她真的没能耐,虽然这有点五十步笑百步,但是咱们的刘小芽同志就是个别扭的主儿。

主意打定的小芽,一举一动都灵动魅人,看的朗赞不由得心神荡漾,这夫妻间的事儿,根本就不必明说,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就可以明了。

所以,待一切安顿好,小芽悠悠然然地转向屋内时,前脚刚踏进门,朗赞随后就跟了过来,小芽含羞地回头瞥了他一眼,一回身,朗赞就从后面抱住了她。

两句热血沸腾的身体紧紧贴着,缠出急促而沉重的呼吸声......朗赞一遍遍在她耳边呢喃,想死了,念死了......是啊,她知道,想死了念死了,她都知道.....一回头,双臂紧紧绕上朗赞的脖颈......男人浑身一个颤栗,低下头狠狠吻住她焦渴的红唇......这是......久旱逢甘雨热情.......宽厚的大床上,女人如痴如醉的脸庞,散发带着情欲的酡红,身上是男人健壮的身体,在一声声低吼中强有力地耸动......窗外,月如丝。

屋内,春正浓......一夜的翻腾,几乎用尽了两人所有的力气,所有的精力.....直至,月上柳梢,天色,如银辉笼罩。

床榻上的呼吸渐渐平息,小芽的头从男人怀中抬起,脸上的潮红还未完全褪去,眼角眉梢流转着风情,稍时,眼眶汇聚了晶莹的泪滴,轻轻地滑下唇角。

小芽......朗赞温柔地吻去她的泪,在她唇角浅吻着。

小芽紧紧还搂着他的腰,耳边迷恋地听着他的心跳。

这个淳朴善良的男人,其实,她只有他就够了,和这样单纯的男人生活,是她最满意的归宿,她没有精明的头脑,也没有过多的魅力,她其实真的只想和朗赞一起平平安安的,淡淡然然的过这一生。

因为她只是一个小女人,是一个别扭的简单的小女人。

有爱的日子充满阳光。

次日起,小芽天天精神百倍,为了这个小家忙前忙后,将小院整理的井井有条,与朗赞的恩爱,也毫不回避,经常相伴入田,偶尔还会去吉桑大婶家里探望探望。

此时的小芽,真的好像过起了田园的生活,宁静而幸福。

这一切的一切,乡亲们看到了,对他们小两口津津乐道,族长夫人也看在了眼里,心里却是喜忧参半。

转眼间,离塔泉离开的日子已有十多天了。

这天,族长夫人突然光临西院。

小芽诚惶诚恐地迎上去,婆婆.....有什么事吗?从她逃跑后,婆婆还没有亲自来过。

婆婆静静地望了她一会,越看,越觉得这个小芽现在脸色红润,五官匀称,倒是越长越秀气了,也怪不得,她那不争气的儿子们......婆婆......小芽小心地轻唤。

婆婆轻咳了一声,道,你知不知道,今天应该是塔泉回来的日子?、小芽微微一怔,迷茫的摇了摇头。

婆婆暗压下心底的愤怒,耐着性子说,你做妻子的,怎的不知道丈夫回归的日期?塔泉出门这么多天,难道,你都没有担心过吗?小芽一头黑线,连连道歉,对不起,婆婆,我忘了问朗赞,很抱歉,为什么要问朗赞才能知道?塔泉走的时候你为何不问?婆婆说着说着又无奈的摇摇头,算了算了,现在说这个也没用,这样,本来今天早上他就该回来了,但是现在都几点了,还不见他的影儿,你,去村头的大河边瞧瞧去。

小芽朦朦的看了婆婆数秒,婆婆一瞪眼,她立即点头应,是,我知道了。

现在就去,最好接到他在一起回来,婆婆特别叮嘱。

是,我马上就去。

小芽虽然有点纳闷吗,但还是不得不应声。

婆婆无奈的看了她一会儿,转身,向外走去。

小芽静静的跟在后边,送婆婆出了门,这才转回身,慌里慌张的去换衣服。

婆婆走出门后,不满的回头瞪了一眼,又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但愿,孩子们能懂得她的用心,塔泉久别将归,看到小芽出门去接他,一定很感动,两人的夫妻感情一定会猛增,说实话,这些天看小芽和朗赞那么亲近,她虽然很高心,可也怕媳妇儿忽略了塔泉。

这方,小芽以便匆忙地换衣,准备,一边心情也开始激动,呵呵,塔泉要回来了,她也开心也期盼啊,她只是不知道今天是他回来的日子罢了,又不是不关心他。

打扮完毕,她便匆匆地出门了。

这次她有点低调,改从小路,通向村头那条大河的小路,她还是在逃避的过程中回头发现的,这次,正好她不想被路遇的乡亲碰上,因为.....有点害羞吧...呵呵。

一路,她心切切。

不一会儿,终于看到那个大河,她顺着河边儿的大草场走,这里,很广阔,很幽静,有碧蓝的天和朵朵白云,周围偶尔能看到一两只羊儿跑过,是一片如诗如画的风景。

以前,从来没发现过呢。

也许,跟她的心情有关,嘻嘻。

站在河边儿眺望了很久,却依然不见塔泉归来,不由得,她心焦了,心急了,也担心了,转头,太阳正向着西边坠落,变得金灿灿的光色,将西边的云和草都染黄了。

京如此美,人呢?什么时候归?盼啊盼,盼得美人儿脸色都灰了。

小芽又急又忧又累,沮丧的转身,走向一片打草坡上坐下,一边无聊地揪着草,一边向远外眺望着。

终于,那一处草丛之间,越来越大的一个黑点正急速向这边驰来。

小芽心里一个激动,立即站起身来,瞪大眼睛等着那飞奔过来的马车,对,没错,是塔泉的马车,虽然很远,但她认得出来。

她高兴啊,跳起来挥手,正要开口喊,却发现那马车速度慢下来了,她有点奇怪,正纳闷间,那边车子已经停了下来。

咦?怎么了?难道马车出了什么问题了?小芽这边焦急地想着,迈出脚步就往那边跑。

跑着跑着,她的脚步停住了。

马车里,赫然还坐着一个人,是个女人,此刻,她从马车上跳下来,而且,一下子就扑到了塔泉身前。

小芽几乎是条件反射一下子躲到了身边的草丛里。

耳边,直听的胸口扑扑狂跳,又害怕,又惊悚,又生气,但,不管心情多么复杂,她还是不忘探出头去,对这个秘密女子进行静观细察。

这是个漂亮的女子,虽然远,但那股子妩媚风情,就像不隔空间的传到小芽的眼里。

她,一头黑色的卷发高高束起,显得活泼也大方,她的皮肤虽然不够白但是好像很细腻,大大大眼睛闪闪发亮,嘴唇丰润很是性感,这样的面容,就根本不像普通家庭的女子,好似养尊处优的贵人。

她不像本地人,手腕和脚踝上均带有金色的手镯,艳丽色彩的丝绸短裙一点点亮片,金线串联的宝石腰带斜系腰间,全身的装扮奇异漂亮又略带着写印巴风情。

这样的女子,完全的,完完全全的让小芽相形见拙,她就像高高在上的公主,与这女子一比,小芽只觉得自己不过是公主身边的一个小婢女。

这个认知,深深打击了小芽的心,以至于,再往下看,她都觉一切是那么理所当然。

此时的塔泉,一改往日阴阳怪气的拽样,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也能感觉到他的柔情,他们久久地相视相拥,依依不舍。

女子撅着小嘴,对着塔泉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塔泉突然拉开她的手,扭头回转身就要上马,女子着急的一把将他拉住,从后面紧紧抱住他........塔泉似困难地在做决定,突然,他猛地转回头,女子却像只蛇一样四肢缠住了他的身体,同时,热情的唇封住了他的唇.....小芽只觉得脑袋里嗡了一声,望着那副景象,呆住了。

她不知道他们最后是怎么松开了彼此,只觉得时间过了好久好久,塔泉毅然地踏上马车,而女孩,亦动作利落地骑上栓在马车后的一匹马,英姿煞爽地挥起了马鞭,然后回头,爽朗地大喊,塔泉,我爱你,我会回来找你的。

小芽哆嗦了一下,那边,女子以高吼着骑马奔驰而去。

小芽颤声长吸了口气,泪眼再望向塔泉,他正沉默地转过头,平稳地唤动了马车。

小芽只觉得双腿发软,想站起来又似乎无法站起来,她扭头看着那女子的身影消失在蓝天之下,而塔泉的马车也越来越近了,她慌忙抹了抹泪,上上下下整理了一下自己,慢慢的站了起来。

再抬头,塔泉的马车就在不远处了,看到草丛里突然冒出来的小芽,塔泉脸上一抹慌乱的神色掠过,随机,又恢复了常态,小芽静静的看着他将马车停在了自己面前。

塔泉默默的看着她,眼睛里是浅浅的疑惑和询问。

小芽暗暗失笑,在她面前塔泉就永远是这副样子,原来是因为心有所属,对那个女子,他就完全不同。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其实这样不就更好吗,她也不必去纠结了,原来大家都各有自己的爱人,那么谁也别管谁,也不再受兄弟共妻的约束,碰到她这样开明的妻子,塔泉应该感谢上苍。

于是一甩头,小芽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大步走过去,利索地跳上马车,坐到了先前那女子坐着的位置。

塔泉微显不安的扭头看了她一会儿,也不说话,更没有做任何解释。

小芽已不在意了,只对他微微一笑,大气地说,是娘叫我来接你的。

言下之意,不要有心理负担,我来这里,不过是奉了娘的命令。

塔泉收回了目光,稍作停顿,便挥起了马鞭。

马车开动了,清风迎面扑来,带来青草特有的气味,很惬意。

塔泉驾车的背影,真的很帅气。

小芽望着他的样子,慢慢的,心,放开了,长吸了口气,她终于知道自己的位置,以后终于找到了生活的方向。

很快,他们回到了家,在前院里,小芽很配合地表现出了好妻子的形象,帮着塔泉整理着用具,娴静地在一旁等着他跟婆婆汇报。

婆婆看着默契的两人,担忧地眼神不见,只剩下欣慰。

塔泉把马车上的箱子搬下来,要搬进屋里,婆婆阻止了,叫他把东西拿回自己院里,还稀少地对小芽露出笑脸,叫她好生打理,小芽欣然答谢。

她想,这是塔泉在外边带回的东西,她有义乌帮他好生保留着。

塔泉和小芽双双回西院,一路两人均不做声,气氛也不显得僵硬,因为,小芽面容很是轻松,脚步也很轻松,一进的院内,她便积极地帮他把箱子搬进了他的房间。

一回头,碰上一脸迷蒙的塔泉。

小芽笑了笑,低头,从他身边走过去。

胳膊被他拉住,等等。

他说,这是他从回来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俩字,等等。

小芽顿了顿,立即就明白他要说什么,于是她宽容地笑露一口白牙,东西留着吧,我不需要,很谢谢你。

说完,抽出胳膊,转身就走了。

一直快速走过厅堂,踏入自己的房间,她的喉口才觉得干涩,长吸了口气,她气虚地软坐在椅子上,左手抵额,心情一下子落入谷底。

就这么百无聊赖的坐着,不知道坐了多久。

她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反正,就这样一直坐到了天色发暗。

朗赞回来了。

小芽惊觉,慌慌张张的走出门,进厨房,这才开始做饭。

怎么了?朗赞站在门口,问,怎么才做饭?很累了吗?我来做吧。

不用,小芽刻意地咧着嘴笑,手脚很慌乱,对不起,我刚才眯着了一会儿。

朗赞这才松了口气,笑了笑,扭头望向塔泉的房间,塔泉回来了?恩,小芽没有回头。

朗赞略有疑惑的望了她一会儿,没再说话,转身去塔泉的房间了。

小芽听的两人问候了几乎,便又继续做饭。

突然间,他很讨厌做饭,为什么她感觉自己现在成了一个女佣了?好讨厌做饭!越想,她就越觉得委屈,越委屈,就越想哭。

什么事呀,真是......忙里偷闲,她坐到凳子上,歇了一会儿,又突然觉得,唉,烦什么呢?不是正好么,她不是一直像这样吗?可是为什么她心里一直想堵上了什么一样难受呢?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发现失去了在失落么?不舍得了吗?......去去去,女人的虚荣心真是讨厌!现在再想想之前,居然还以为真的有了感情,真是滑稽又可笑!好吧,刘小芽,你要清醒,过了两天一定没事的,对,加油!想一想以后,终于可以过正常的生活了,多美,她该庆幸该感谢上苍才对,就说嘛,人不能贪心,别想那有的没得,巫山梦不过是一场南柯梦......吃饭的时候,小芽尽量装得若无其事,和平时一样,至少,朗赞是没有看出任何端倪。

这点,小芽有点亏欠,其实她不是想满朗赞,也不是想欺负他老实,只是觉得现在心里头一团乱,还没有调整出来,有机会,这事肯定要给他说明,。

原本,她还想暗示朗赞今晚来她房里睡,后来一想也释然了,塔泉是什么人,既然知道他那事被她撞破,肯定不会厚着脸皮来骚扰她看,而朗赞,见得塔泉回来,也会自动回避,于是这晚,她就落了个清静加寂寞。

但是不清闲,因为她的脑子转动了一整晚,连做梦的时间都没放过。

从塔泉回来的第二天骑,小院里同往常一样和谐,中午小芽还是坚持给他们送饭,毕竟,在之前她都送饭了,不能再塔泉回来后而改变,她不能做得很明显,只是随着日子的增加,她觉得维持这种日子很艰难。

原来做假夫妻,也不是那么容易。

虽然塔泉什么都不说,也算是很配合吗,可是小芽还是一天天心事加重,越来越忧郁。

因为她想很多事,而且是天天想。

庆幸自己悬崖勒马,才没有成了别人的笑话,过去和塔泉的事,就让它潇洒地过去吧,还有,塔泉和那女孩子的事要怎么办才好呢?总瞒着也不是办法.......就这点事,她想得翻来覆去,以至于,朗赞终于问她了。

和往常一样去送饭,当她转身要走时,朗赞叫住了她,小芽.....你最近有什么事吗?你好像不开心。

小芽猛地一滞,忙转身咧出大笑脸,哪有不开心?可能是因为生活很平淡吧。

不对,你明明有心事。

朗赞的表情很认真,也很担心,顿了顿,他犹豫地追问,这些天,塔泉没有去过吗?小芽脸色一僵,转过身去,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们.....又吵架了吗?朗赞看起来有点着急,走进小芽,握住她的肩膀,柔声说到底怎么了?我不想看到你这样,我们是夫妻,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小芽心里一团乱,摇了摇头,她只得说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件事,我今晚再告诉你。

朗赞沉默着,看着她,停了好一会儿,理解滴点点头吗那好,你也不要想太多,无论什么事,都能解决的。

小芽胡乱的点了点头,不敢再做停留,转回头,脚步僵硬的向前走去。

没错,朗赞说得对,她不能在这样下去了,有些事,也许打开天窗说亮话是最重要的,一起共同生活的人,她无法做到守口如瓶,也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继续过下去。

这件事,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说开了吧。

一路,她一直在给自己打气。

好像很快,就走到了山脚下,抬头,寻找塔泉的身影,最近,他放牧的地点不定,所以要找到他也要费些功夫。

于是不紧不慢的,她一边思考一边慢慢往山上爬。

到了一个坡顶,小芽举手眺望,这才看到塔泉在这坡的另一端,但是她觉得有点累,想想也生气,每天给他送饭还要跟打游击战一样,算了,她不跑了,累死了。

于是一屁股坐到坡上,她将篮子往地上一放,望着塔泉的方向,将手换在嘴边,吸了口气,大声喊塔——泉——塔泉在另一头,猛地回过头来,看到她,便拔腿就像这边跑来。

小芽皱着眉看着他跑得急的样子,叹了口气,低下头去。

听的他的脚步声急促的跑到跟前,他的声音也显得焦急和慌张,怎么了?你又摔倒了?小芽一头黑线,抬眼瞟了他一眼,闷声说,别紧张,我没那么笨。

难道坐在地上就一定是摔倒了啊?塔泉似乎松了口气,这才定情看了看篮子,在她身边坐下来,不吱声,顾自拿出碗来吃。

小芽也不吭声,她觉得,应该等人把饭吃完在讨论事情。

免得噎住人家。

听着塔泉咯吱咯吱咀嚼的声音,在这微风萧萧的山坡上,竟犹是好听。

小芽不由的暗自怀念,以后这个声音不是属于她的了。

好不容易等他吃饭了饭,看着他静静的收拾着碗筷,小芽终于再也沉不住气,迟疑地开口道,那个.....女孩子的事,你应该很辛苦吧?塔泉的手一滞,缓缓抬起头。

小芽吞了吞口水,回避开他的目光,鼓足勇气继续说,如果她也愿意我认为,一个院子里住两个女人也完全可以,我会.....尽我的努力与她和平共处。

虽然说的直接,但是她的态度是多么真诚。

塔泉的眸子一点点锐利起来,倔强的嘴唇抿得紧紧的。

小芽不知怎的心底掠过一丝惶恐,轻咳了一声,她笑了笑,努力让气氛缓和一下,然后摆出一副圣女的表情,很真诚的看着塔泉说,我想了很久,对于这件事我很抱歉,如果.....不是因为朗赞非要娶我,你可能早就与心爱的人结婚了,哦,不过不要紧,我能够接受这件事,在我们那里,我与那个女孩子的关系叫做妯娌,你放心,我作为长嫂,一定会宽容待人,会为了家的完整而努力。

塔泉的眼神说不出的怪异,突地,他失笑,你到底说什么!小芽顿了顿,虽然拿不准他的想法,但是她还是固执地把自己的想法表明,好吧,我也看到了,那女孩应该是有身份的人,不知道会不会愿意到这个家来,但是没关系,在我们那儿,成人之美是美德,我绝对支持你们,如果你娘不同意你跟她走,你也可以跟她远走高飞......谁叫你这么多事?塔泉突然厉吼一声,眼眶里已逼出红丝来,一只手颤抖地捏紧。

小芽惊骇地一哆嗦,不清楚他为什么会暴怒,于是极力地想解释,对不起,可能我管太多了,但也是不想你们再这样下去,我是怕你因为我而有负担,所以表明态度......看到他的脸色越来越青,小芽实相地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然后瞪着小眼纳闷地怯怯地看着他。

塔泉直直地盯了她许久,最后从鼻息里冷哼了一声,说到,我如果要娶那个女人,你的意见根本不重要。

说完他愤愤的站起身,扭头就大步往回走。

你.....小芽就纳闷了,他这是怎么了,真是阴阳怪气,一点都没错,一甩手,她也气不过地站起身,对着他的后背就喊起来,塔泉,你站住。

塔泉站住了,但是没有回头。

小芽双手叉腰,气呼呼地道,你真的很差劲知道吗?我这都是为你着想,你还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你真的太过分了,我很生气。

塔泉静静地站着,停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转回身来,看着她,很认真很平静的说,已经分手了。

小芽一怔,张了张口,什,什么?跟那个人已经分手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提,说完,他转回身,大步大步的走了。

小芽愣在当场,半天,回不过神来。

分手?怎么会分手呢?明明.....看到他们如胶似漆......哦!难道?她看到的就是传说中的吻别?.........额,不是这么幸运吧。

恩,可是,不对呀,那女孩是是那么热情如火......猛地思及此,小芽不甘心地又冲着塔泉的背影高喊,可是她说会回来找你的呀——塔泉的脚步,顿也没顿,迈着大步沉稳地走远了。

小芽呼了口气,紧皱着眉头,无奈地看着塔泉的身影消失在牛羊群中,最后,只得懈气地蹲下身,慢慢地装好碗筷,再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塔泉,心里只得一声深深的叹息。

一边下山,一边思虑,不清楚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本来是想好好跟他讨论这个事,到现在成了她多管闲事自找没趣。

看塔泉那是啥态度?难不成,他们现在正在纠结期?而她没弄准戳到了这个点子上,所以……心底偶尔也戏谑地想,莫不是现在的塔泉爱上了她,所以才跟那女孩分手?还是觉得跟妻子一起生活比较省事省神……呃,她又做巫山梦了。

得,算了算了,人家不让她管,她又何必做马大姐呢,她还乐得清闲呢她,真是!所以呀,什么也别想了,反正又不是她痛苦,对吧,她应该过自己的日子,该干啥干啥去,哼。

回到家,小芽心情也轻松了,也许想开了尽力了就是一种境界,成不成功就听天由命。

于是她很快乐的打扫了院子,又洗了床单,在树荫繁茂的院子里坐着织毛衣。

哈哈,其实她也不会织,就实在是没事干,翻出她从娘家带来的一打丝线,在那儿织着玩,天儿渐冷了,她也织个围脖,肯定跟他们这边的不一样,说不定还能拿到集市上卖钱呢,一个不小心,还可能成为划时代的流行品……这么一想,还真是愉快,咯咯。

晚上,表面上看起来和平时一样,其实各怀心事,相比之下,小芽显得没心没肺,她迈着欢快的步子,自顾自地忙活着,期间,不断地跟朗赞打情骂俏,眉来眼去,让朗赞原本沉重的心情,也开始心猿意马,飘飘欲仙,本来嘛,白天就说好两人要睡一起的,自然,现在要来点暧昧搞搞气氛。

于是入夜时分,小芽就坐在房中哼着小调等着朗赞,不知怎么,她今天看朗赞特别顺眼特别好看,那立体的五官说不出的帅气和魅力。

像他这么纯洁又能干的男人,上哪儿找去呀。

这回,她还真是抓住大鱼了!嗯……嗯,好久没吃到鱼了,布西烤的鱼肉真是香……去去,又乱想什么……忽然,门口响起了轻稳的脚步声,小芽一喜,忙起身,快步迎到门口,无意间,目光从门帘下扫过去,看到走到门口的裤子……不是朗赞的。

正迷茫间,帘子掀开了…………塔、塔泉?!小芽蓦地睁大眼睛,惊愕地看着打扮的干净清爽的塔泉,帅帅地站到了她面前,逼得她不由得往后折了折腰,半天还是想不透,你……怎么是你?啊……你有事?塔泉面无表情,也不作声,就只是微垂着眼帘从眼角睨着她,那若有若无的风流劲,又如线如丝地溢了出来。

看得小芽心砰砰直跳……是吓的。

难道,今天她惹恼了他了?他……他他他想干吗?!你……你你……干张着小嘴,她就是说不出话,眼睛一瞬不瞬地瞪着他,不敢有半点闪失,万一他一伸手朝她的脖子掐过来,她一定第一时间,喊救命~!紧接着,他,果然伸手过来了。

同时,关门的声音砰地一声,巨响。

小芽紧张的心一抖,刚要张嘴喊,他的双臂已快而紧地箍住她,一提,她的身子一轻,脚就离地了。

你你你……干什么?张慌间,她只觉得她的身子在他的手掌里就像一只待宰小羊,被他轻而易举地提拿着移到了床边,还没来得及想这是咋回事,身体就被他一丢,仰躺到了床上。

你……小芽撑起胳膊刚想起来发火,可是不容她放肆,塔泉虎着一张脸,敏健的身体杀气腾腾地直压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未等我们可怜地刘小芽做出任何反应,她的小身板已被塔泉实实地埋在身下,动弹不得。

小芽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望着头上面的人,呆若木鸡。

塔泉望着她傻傻地又可爱无敌的模样,阴邪地一笑,蓦地低下头,霸气地吻住了她的嘴。

小芽有数秒钟的晕眩,竟呆呆地任他强行打开了双齿,灵活湿热的舌头长驱而入,疾速地缠住了她的舌,狂吮慢吸……唔……直到舌根被他吸得烈烈发痛,小芽才猛然觉醒,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胡乱地挣扎起来,不……你……放开……但是,那样瘦小的小女人怎么可能挣得过饥肠辘辘的壮汉,只需双掌一握,就将不听话的女人给牢牢困住,然后,为所欲为。

如果,不是因为那天,小芽不小心看到了神秘的热情女孩,那么这一次,她一定会乖乖的被征服,并且一定会深深沉浸于他霸道与温柔的攻势中。

可惜……可惜,既然看到了,她的心就不再一样。

她无法装作不知道,也无法让冰冷的血沸腾,他的吻真的很诱惑,很勾人,她的心被勾引的纷乱,可是身体却无法顺从,所以,她只有奋力的挣扎,奋力的抵抗……平日里内敛的塔泉,此时却是一头矫健的豹子,干脆利落地享受着身下的美食。

他的一只手轻易地困住她不安分的身,另一只手却快速钻入她的内衣,准确地抚上她的胸,大掌一握。

嗯……小芽辛苦的呻吟着,那烫人的手掌抓得她好痛,又……好羞耻。

她无法接受,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今天的塔泉,一定是发混了!快起来!放开!……你为什么……唔……那人根本不理会她,三下两下扯开她的衣裤,在她的惊恐万状之中,果断而猛烈地进入她。

但是这个女人是个执拗的女人,纵然身体已被占有,却不肯罢休,一边哭,一边依然剧烈地推打着他,混蛋……你怎么可以……唔唔唔……滚开!不要……因为她的阻碍无法进行的塔泉,微微眯起眼睛,无奈地看了一会儿这个张牙舞爪的女人,暗吐了口气,再睁开眼睛,眸中是阴郁与情欲的交织,他果断地双手按住她,低吼一声,猛烈地挺动了窄臀……嗯啊……!女人喉口溢出惨叫。

唔唔……冰冷的红唇再次被捉紧……然而争战……却似乎一直都没有停歇……男人一边销魂魄,一边暗失笑:真是个有趣的小女人……寂静的夜,隐隐听得女人哽咽的低泣声。

麦色的手臂,悄悄地环上她的腰,一收,拢入男人的怀抱。

小芽心伤的闭了闭眼,愤愤地拉开他的手,倔强地又向床里边挪了挪,一点儿也不愿与他沾身。

恨死他了!恨死他了!她不明白,真的不懂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有自己喜欢的人,还来占她的便宜,这对她是羞辱!为什么,这个混蛋男人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她?!身后,听得一声轻叹,塔泉支起了身,借着月光,侧着头,斜着眸,轻飘飘地看着她。

看得她哭不下去了,一转头,狠狠地瞪住他,你看什么?!看到我这么惨你很开心吗?你到底是什么居心?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越骂越激动,她举起脆生生的小拳头就砸向塔泉的胸口。

塔泉却是张开大手掌温柔地握住她的拳头,按在胸口,看着她的眸子里涌起一股柔情,微微一笑,身子一倾,宽大的身体团团将她笼罩其中。

小芽的脑袋里一空,呆滞了数分钟,才惶惶地收起动摇的心,暗暗一咬牙,抽出手,恨恨地再次将他推开,然后,身子灵敏地逃开他的怀抱,躲到了床角里,惊弓之鸟般瞪着他,嘶叫:不准碰我!你这个坏蛋!塔泉没有生气,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角眉梢都是满足后的懒意,不让我在这儿睡么?磁性的嗓音听得小芽心里一触,差点儿失神。

那好,我走。

他平静地说着,一手抓起自己的外衣,一转身,下床。

小芽定定地看着他不紧不慢穿衣服的背影,胸口咚咚直跳。

披好衣服的塔泉,回头,幽幽看了她一眼,再转回头,抿唇一笑,迈着大步向外走去。

看着男人踏出了门,小芽只觉得全身的气一抽,全没了,瘫软到床上。

空荡荡的屋子里,好空虚,好凄凉……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混蛋他什么都不说?!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就是不肯说话不肯解释?!他到底想要怎样,想要她怎样?!唔唔唔……气死了气死了……第二天,小芽没有去送饭。

确是,她耍小性子了。

不过话说到这份上儿,谁不得耍小性子?晚上回来,朗赞没有多问,体贴的帮她打理着没做完的家事。

也是,她也懒了,不想动。

又一天,小芽还是没送饭。

她就不明白了,凭什么凭什么?那个死小子到底把她放在什么位置?为什么要这样气她,不明不白的这样的气她!他们这样到底算是什么?再一天,中午时分,朗赞回来了。

小芽坐在厅堂里捣鼓她的丝围巾。

小芽,你在织什么?朗赞笑盈盈的坐到她身边,新奇的拿起她手上的丝线看。

小芽没好气的夺了过来。

怎么了?朗赞伸出手臂捆住她的肩,好像又在闹脾气了?这次是因为什么?小芽嘟着嘴,斜着瞪他,前天,你为什么不来?朗赞怔了怔,既而羞赧地一笑,小心地小声说:今晚去,好不好?不好!小芽扭过头,继续气呼呼地织她的围巾。

小芽……又是塔泉惹你了?小芽猛地回头瞪住他,神情很是吓人。

朗赞渐渐收敛了笑容,紧张地看着她,没敢说话。

小芽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停了一会儿,她又回过头来,问:这两天,中午吃的什么?生气归生气,其实她心里还是惦念着,唉,这就是女人啊。

朗赞抿唇一笑,一天吃的干粮,昨天,正好碰上吉桑大婶,她非叫我去她家吃饭。

小芽心里一软,温温地看了看他,你又去帮忙了?朗赞纯纯一笑,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帮忙不帮忙。

我总不能看着大叔拉车子都拉不动还无动于衷,你说是吧?小芽不说话了,眸底湿湿的。

丈夫在外头累死累活地作活,她还在家里闹气……塔泉……这两天我有给他送过去。

朗赞小声地说。

小芽低下头,停了一会儿,问:那你今天咋回来了?忙完了,就回来了。

呵,现在有点饿了,你呢?朗赞愉悦地望着她的脸,你一定还没吃吧?那等一会儿,我做好饭我们一起吃,嗯?说着,就要起身。

小芽忙丢下手中的东西,拉住他,心疼地说:你歇着吧,我去做饭。

朗赞也不跟她争,欣然点点头,好。

哦对了,你那天说要跟我说什么?看着朗赞求知的漂亮眼睛,小芽苦笑了下,淡然说:吃完饭再说吧。

转身,走向门外。

一顿饭,两人还算和谐。

朗赞很识趣,也很体贴,小芽就特别喜欢他这一条,不多废话,安静。

吃完饭,一如既往的,朗赞还是帮她收拾厨房,两人默契地整理者,偶尔相视一笑,只是小芽的笑容里,有了几分苦涩。

然后朗赞悄悄地看着她,眼睛里也或多或少有了些惶然。

坐在厅堂,小芽有点不自然的左顾右盼,说实话,这事,她其实真的不好说出口,毕竟,本身属于自己的丈夫在外头有别的女人,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就算她原本没打算承认这个丈夫,可是……小芽……朗赞试探着小声问,到底,是什么事呢?说出来,我和你一起分担啊。

小芽恍恍地看向朗赞,说实话,这个男人真的太贴心,让你不爱他都不行。

抿了抿嘴,她闭了闭眼,长吸了口气,说:那个……我看到塔泉他……他……他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朗赞又着急,又茫然。

小芽捏紧手指,终于困难地说:他在外边,有女人。

朗赞怔了。

其实我也不是因为这个不高兴,你也知道的,我本来就不知道要嫁的人是你们兄弟三个,我们那里不是这样的,所以我一直只把你当成丈夫。

可是……小芽低下头,心里很苦涩也很无奈。

朗赞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眼睛里也尽是气愤和愕然,怎么会……塔泉他……这个死小子他怎么会……很正常的,他经常出门,人也很优秀,爱他的那个女孩看起来很不错,好像贵家女子,我觉得他们,也挺般配的。

小芽表情和心里都很平静。

朗赞的眼睛里慢慢涌出沉痛,双手无措的举起又放下,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种事情,咬牙切齿地低喃,这个小子……他到底想干什么……呃本来跟他说明了,他可以跟那女孩走,但是他又突然说两人分手了。

小芽苦笑了一声,呵,其实怎么可能,那女孩临走的时候,很热烈的吻他,还高喊着爱他,会回来找他。

那真是个……火辣辣的女孩,塔泉喜欢她一点也不奇怪。

朗赞悄悄握紧了拳头,又愧疚又心疼的望着小芽。

但是他真的很不该……说到此,小芽只觉得喉咙一阵干涩,几乎说不出话来,很不该还要再来我房里。

已经明知道他有别人,还要这样做,让我情何以堪?低下头,小芽眼眶湿润了。

她其实不想表现的很在意,可是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样流出来,愤愤的抹掉泪花,她不由暗自嘲笑自己,真的是很没用很没用的丫头!朗赞慢慢闭了眼睛,将重重的痛和苦都埋进心里。

上帝真的太会跟他开玩笑,原本这些天,他终于看着小芽和塔泉的关系缓和,他们的家渐渐有了起色,小芽更是越来越温柔,这是他期盼了多久的啊!好不容易终于迎来了朝阳,好日子就在不远处了,可是为什么,塔泉那小子居然会做出这种事!这该怎么办才好……厅堂里安静了下来,小芽也不再说什么,事情她已讲明,她也想听听朗赞怎么说,毕竟他是家里的老大,而且对他们村的人来说,要怎么处理这种事她也不太懂。

但是朗赞,什么话也不说。

他避开了小芽询问的目光,无措而失神地望向窗外的不知名处,只是眼眶越来越红,神情越来越失望。

就这么坐了会儿,小芽也觉得有点尴尬,便站起身,回了屋。

心情,就一直很阴郁,在屋里坐着,无法安定,思来想去,她还是坚持着最初的想法,不管塔泉那天是处于什么目的上她的床,她过往不究了。

于是又走出门,让在门口,对坐在椅子上发愣的朗赞说:跟相爱的人分开会很痛苦,其实塔泉也很可怜,怪不得这些天他一直阴阳怪气的。

咱们,成全他们吧。

成全……朗赞苦恼的低下头,手指插进发间,眉头紧蹙,好生为难。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样好好的家庭,一定要那样吗?小芽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看着朗赞痛苦的样子,不忍心再追问,只得转回屋内。

她不知道为什么朗赞会这么痛苦,其实在她看来也没有什么,虽然她现在有些难过,有些不甘,不过,相信过不了多久就完全忘记了。

唉,谁知道呢……人生,真的有太多事让你预测不到。

在你安静的时候,时间会过的很快,悄无声息的,等你一觉醒来,天就暗了。

小芽望着窗外正在考虑着要不要现在去做饭的时候,耳边,就听见了塔泉回来的声音。

瞧,现在,连塔泉的脚步声都好熟悉了,哪天,他走了,这种声音就再也听不到了。

想着,还真有点伤心。

低叹了一声,她缓缓起身,慢慢走出屋内。

塔泉刚走进厅堂,正要洗脸,看到了朗赞,随意地打招呼:大哥,回来了。

朗赞没有吭声。

塔泉略疑惑地多看了他一眼,许是见他脸色不好,便又问了句:你身体不舒服吗?朗赞这才缓缓看向他,那种眼神……让塔泉万分纳闷,下意识的,他微起眉看了站在屋门口的小芽一眼。

小芽不自然的垂下眼帘。

朗赞终于站起了身,迈着沉重的脚步向门口走,越过塔泉,低声说了句:你过来。

塔泉没有怠慢,神色也迅速变得凝重,紧跟着朗赞走了出去。

小芽的心提了起来,不知道朗赞会跟他说什么,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她是在告状……虽然在她看来她做的是对的,可是对于捉摸不定的塔泉,她真的心里没底。

正在小芽心神不宁时,突然从东屋里传来了呼咚呼咚的不明声响,小芽吓了一大跳,慌里慌张的跑出门,看到东屋里的门关着,清晰听得里面的剧烈声响和塔泉的闷哼声。

小芽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扑了过去,隔着窗口一看,隐约可见朗赞正怒不可遏地一捶对着塔泉的胸口抡了过去,塔泉一个踉跄退到了柜子前,虽然没还手,但是咬牙切齿地瞪着眼,样子极不服气。

小芽彻底吓坏了,她尖叫着,转到门边用力地拍门,朗赞!朗赞你干什么!快开门!开门啊!里面的声音停住了,啪达一声,门开了,小芽的身体随即扑进屋,现在的情况是,开门后的朗赞就捏着拳头侧身站立着,塔泉捂着胸口依在柜子角上,头靠着柜子,垂着冷厉的眼神睨着她。

塔泉……小芽颤声唤着,小心地走上前,这才看到他唇角一片淤青,嘴唇上一点血红,塔泉你没事吧……她想去用手去碰触他脸上的伤,又怕他会嫌弃,只得讪讪地收回手,低下头悲伤地叹了口气,转回头,埋怨地看向朗赞,为什么?干吗要这样!朗赞没有看小芽,而是将目光转向塔泉,然后,甚是沉重地问:那么,现在,你是想要跟那个女人走吗?塔泉的目光瞬间更加凌厉,神色也很气愤。

小芽说,要放你走,我也可以放你走,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多伤害小芽?朗赞声音一哽,眼眶再次湿润,我们这个家虽然不算多灾多难,但是能有今天是多么艰难,小芽也已经为我们在付出,可是……没想到你居然……都说过了分手了!塔泉突然愤恨地吼道:分手了不行吗?!你们还想我怎样?!你……朗赞怒目圆瞪,咬着牙齿指着他走上前,你看看你的态度!那是真心的分手吗?!当我们都是傻子对吗?小芽从来没看到过朗赞这么凶的样子,吓到了,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护在塔泉身前,朗赞!不能再打了!朗赞这才觉醒似的看了看小芽,神色缓和了几分,颤抖着强压下心口的怒气,说:好……可以,没有关系,你走吧,还有我和泊尔,我们会把小芽照顾的很好,你不必委屈自己守在这里,你翅膀早就硬了,想飞哪儿随便你!一听这话,塔泉更火了,手臂一挥,硬生生将小芽拨开,挺直身体,两眼直直地瞪着朗赞,紧抿的唇忍了几忍,终于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是个,推卸家庭责任的人!说完,傲气地瞥了朗赞一眼,迈开大步,走出房门。

朗赞扭头看向塔泉的背影,紧蹙的眉心掺进了一些疑惑和忧郁,然后,长长吸了口气,转回头,望向神思恍惚的小芽,张了张口,困难地说:他好像,是真的,小芽……要不要多给他点时间?也许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他还没有忘了自己是这个家的一员……小芽不知不觉的泪水滑下,不知所措的侧转头,低泣。

小芽……朗赞疼惜的走上前,伸出手将小芽拉入怀中,我知道你很伤心,我也知道就算他愿意留下,他不忠的事实在你的心里也是个伤口,所以这次……我不再为他求情,你想怎么样,就怎样,你来决定。

小芽闭上眼睛,无力的靠在他的胸膛,停止了低泣,沉寂地呆了一会儿,失魂地说:以后,不再提这件事。

既然他不想让人多管闲事,就让他自己决定吧,随他而去。

朗赞惶惑地垂目看她,担忧地问:那你怎么办?小芽苦笑着抬起头,柔声说:很简单啊,我们做恩爱夫妻。

朗赞暗自抽了口气,望向小芽的眼眸,变得深沉而温柔……现在的情况表明上很简单,实际上相当的复杂。

小芽从那以后就只对朗赞好,是夫妻之间的那种好,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任何事,与他在一起欢声笑语,在外人看起来,自然是一对好夫妻。

对塔泉,小芽开始以礼相待,做回从前,时而,也觉得过问了他的事而抱歉,还有朗赞打了他的事,她均用更多的照顾来弥补。

但是夫妻之爱,她不再为他付出。

朗赞有点小小的纠结,虽然心里还是希望塔泉能真心回心转意,可是也有诸多的无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怨念和无奈,所以一直还是很气他,不愿多理会他。

塔泉就省事了,本来就不是多话的主,这下家里人几乎都当他透明,他也乐得清静,该干什么干什么,表现的满不在乎。

朗赞就想了,也许塔泉这小子是会趁下次出门的时候跟他们来个了断,可是据他对塔泉的了解,那小子似乎不是不重情义的人,所以,他真的……纠结了。

但是塔泉就是什么也不坦白,好像费神的只有家里那两个人,他还是很负责地干着家里的活,完全看不出有二心。

或者……根本就没有?小芽和朗赞都在心里打鼓。

有时候两人也心照不宣的想去问塔泉,希望他是死是活给通知个痛快的,不过每次一想到塔泉那个性子,又打了退堂鼓。

所以许多东西不能看表面,表面上越是看起来宁静,可能只需轻轻一碰就会一触即发。

但是这轻轻一碰,就是无论如何也等不来啊等不来。

小芽就不明白了,她万万没想到塔泉还是个沉得住气的主,得,这回,就等他到下次出门时见分晓了。

这样的心境下,小芽一天天变得烦躁,甚至有时候连伪装也不想伪装了,时常坐在院子里,一坐就是老半天。

就像以前上学的时候,每次考完试等成绩的心情。

不,是考学的心情。

时间长了,从开始的着急,慢慢的也变得麻木了。

每天,她都比较烦恼送饭的事情,前些时,她是将饭送到塔泉旁边转身就走,后来是一起送到朗赞那儿,由朗赞再去派送,再到现在,她真是一点儿都不想去了,路上还经常碰到左邻右舍的问来问去,她心里很烦。

所以她现在都是叫朗赞回家吃饭,走时再给塔泉稍上。

这样,在外表看来也算比较自然,特别是对婆婆来说,她应该还没发现什么。

现在塔泉是死不认账,她也不想把这件事再张扬出去。

唉,生活又枯燥又无聊,慢慢的,她脸上的笑容也少了。

有种上不去也下不来的感觉,有时候想着想着还会想要大哭,胸口闷堵着,好憋屈。

更讨厌的事,她的脑子里这些天开始反反复复的想那个吻别的场景,每次一想,她都好头疼……一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很快也很慢,小芽的整个心思都停留在吻别上,一门心思的等着那个结果,没有心情想别的,更完全没有想到,这天会有一个不速之客。

门被拍的小小心心的,不仔细听似乎都听不到,一开始小芽还以为是哪个布谷鸟唱跑调儿了,所以门响了半天,她才回过神儿来,无精打采的去开门。

吱呀,门打开了,门外头,站着的人让她哈就也反应不过来,放着空洞的双眼盯着来人,还傻乎乎的张开了嘴巴,问:……你找谁?女人!终于找到你了!来人从看到她时就一下子睁大眼睛,欣喜若狂地高喊一句。

小芽吓得一激灵,用力眨了眨眼睛,极力集中眼中的焦距看清了面前的人,然后蓦地瞪圆了不太容易睁圆的眼睛,……布、布西?!天哪,她没看错吧?这个人真的是布西么?如果不是他那句女人,她真的不敢相信。

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她就那么激动地指着他,指尖都在抖动,你……你怎么会在这人?!布西在惊喜之后就早恢复了常态,一脸焦急地催着她,别你你你的了,还不让我进门?说着,好似昨天才来过似的,粗鲁地一把推开她,大摇大摆地走进院子。

小芽僵硬地转过身,瞪着毫不客气地在院中东张西望的布西,纳闷地拧紧了双眉。

小院子整理的不怎么样,没有种点花草,光秃秃的,跟你的人一样好无趣味。

哎,我说……布西转过头来,挑衅的目光扫过小芽,又突然一皱眉,你还愣在那儿干什么?难道是想让路过的人说你的闲话么?说……说什么闲话?说你偷男人呗!你……小芽这才猛地回过神,忙手忙脚乱的把门栓上,再回头,她胸口顿升起一股怒气,恶狠狠地瞪住大踏步走向厅堂的布西,大喝一声:你站住!谁叫你进来的!布西顿了顿身子,慢慢地转过身,不是惊愕中带害怕,而是带着鄙视,浓浓地鄙视:切,果然是喂不熟的狗,这么快就翻脸了。

你说谁呢!小芽气呼呼地走上前,无比郁闷地瞪着他,一连串地问:你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谁让你来的?什么意思?你来这儿干什么?!看到这么生气的小芽,布西的眸中飞速地闪过一丝受伤,吐了口气,肩膀无力地垂了下去,看来,你真的很不想看到我。

小芽眨了眨眼,立即发觉自己说的太过分了,其实她只是讨厌他那么反客为主的态度,不过话说回来,她也不是不知道他就是这种嘴上讨人嫌的人,唉,叹了口气,她放缓了态度,解释道:也不是啦,只是你突然的造访让我很惊愕,有点措手不及。

我还以为你会喜出望外呢。

布西自嘲地笑了笑,再次转身,走进了厅堂。

这回小芽不敢再阻拦,只得慌张的跟着进了厅堂,拍了拍胸口,她稳定了一下思绪,再抬起头,看到那依然俊俏得有点清丽的男人,不由的微微牵了牵嘴角,坐吧。

布西不领情地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坐到椅子上,你不请我也会坐。

小芽也不再跟他计较,想一想,其实这也是他的可爱之处,于是走过去,坐到他身旁,扭头微笑着问他,那么,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真的很好奇。

布西从眼角斜了她一眼,知道你们的村子,知道你丈夫的名字,还不好找吗?小芽眨了眨眼,但是……你是为什么要找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吗?虽然在一起时他们互相依靠,但毕竟现在隔开这么久了,他突然到来一定有原因啊。

没有原因,就是想来找你玩。

布西倒是说的干脆。

不过小芽可就灰了脸了,有点负气地拉下了脸,不客气地说:那我可不能奉陪,我是要服侍丈夫的人,没空跟你玩。

喂!女人!你不要无情的这么明显好不好?布西涨红了脸,又急又愤地冲她喊:我那么大老远的跑来了,你就这样对我?哪里有那么没良心的女人,你这叫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忘恩负义!我真是白养活你了!好好好……小芽无奈地投降,我吵不过你,你来就来吧,我没有不欢迎,但是你总要跟我说实话嘛,到底有什么事?难道没有事就不能来吗?他还很鄙夷地白她一眼。

小芽无可奈何的看着他,好,你不说是吧?说完,就只抿着嘴直直地看着他。

布西有点发毛了,怯怯地偷瞄她一眼,然后为难地抿了抿嘴,垂下眼帘,半天,才不情愿地说:家里人……逼着成亲。

小芽失笑了,果然,是逃婚来了。

叹了口气,小芽略思索了一下,问他:那你打算怎么办?逃也不是办法啊。

你说我能怎么办?你也知道我不喜欢那个女的,我眼不见为净也不行?当然不行了!你就算不在家,她也还会是你的妻子,这种关系你躲不掉的。

躲一辈子还能躲不掉吗?!小芽愕然了,你……难道你想在我这里躲一辈子?布西愣了一愣,立即红了脸,躲避地移开目光,嘴上还不肯认输,怎样?难道不行吗?我可是在你最危难的时候救过你的命,如果你对我袖手旁观,那你就是猪狗不如。

布、西!小芽忍无可忍地咬牙道:你再敢出口成脏就立刻给我滚蛋!布西缩了缩脖子,小心地睨向她,行啦,不说就不说嘛,干吗那么凶,又不是母夜叉。

小芽彻底对他无语,翻了翻白眼,懈气地叹息一声,很焦躁的抓了抓头,可是你那毕竟不是个妥善的办法,有些事情该解决就要去解决啊,躲躲闪闪的算什么,那样子你能过得开心吗?能踏实吗?布西哀怨地睨着她,你是怕我连累你吧?本来就是啊,我是有夫之妇,你虽然救助过我,可也不能住到我家里来啊,我的丈夫不会同意,我也不会同意。

小芽实话实说,本来就是嘛,恩归恩,可她眼下的条件,根本无法帮助他嘛。

那我不管,如果你想恩将仇报,你就赶我走好了。

布西铁了心的厚脸皮。

……小芽对他彻底无语,转年来,甚至后悔为什么会遇到他,这个大麻烦,欠了他的情比欠了阎罗王的情都要倒霉,如果可以重来,她现在决定选择当时逃跑的时候改路线。

僵持了一会儿,小芽还是想不出该怎么办才好,虽然跟布西相处的时间不长,可她很清楚这家伙绝对是超级无赖,虽然知道他是个好人,可是他更是个好黏胶,他一定会死皮赖脸地黏住她的,说实话她本是并不讨厌他,甚至现在再次看到他还比较开心,但是!要她怎么帮他呢?她怎么可能方便收留一个陌生男人,现在她自己的日子已经是一团乱麻了,怎么可能处理好他的事情?不过话说回来,面对婚事他的处理方式还真是一成不变的躲呀躲,真是够笨的。

替他脸红。

哎,分开这段时间……布西悄悄侧过头来,意味不明地盯着她,你有想我吗?小芽一愣,下意识的点点头,老实说:有。

布西的眸中一亮,真的?说着缠了缠眼睫,含羞带怯的小声问,想我什么?小芽暗自吞了口口水,看着这么奇怪的布西,她没来由的的心底发虚,那个......你盖小帐篷的样子......真傻。

布西的脸白了白,立即,又狡黠地一眯眼,好看的唇角一牵,你看,我为了你连家都要重造一个,而你呢?自己逍遥的住这么大的院落,连一小间屋子都不借给我,你自己想一想,不会觉得羞愧吗?对于他的胡搅蛮缠,小芽一向是最头疼的,但是!你那.....我只是借住了几天而已,而且是在空无一人的地方,再说你是男的,我是女的,我住你那儿你又能不吃亏。

布西邪恶的一眯眼,你去的时候说好只是住几天吗?不是你丈夫抓到你的话,谁知道你会霸占我多久的便宜?另外,我可是未婚男子,你是几个丈夫的女人了,到底是谁更吃亏!小芽吐了口气,沮丧地聋拉下耳朵,对于这个布西,她真的是一点法子也没有了,看来,他要干嘛就干嘛把,她认输,而且,说实话,她确不是个无义的人,对于那次她对自己的照顾,她一直也想要报答,只是现在.......不如.....这样吧,你暂时居住在我娘家,以后怎么办,再作打算。

纠结了很久,小芽终于想到了这个方法,同时,也对大婶非常抱歉,她这个后女儿怎么当的呀,每次都给人家找麻烦。

布西盯着她的目光闪了一丝惊喜,瞬间,又变回不满,住你娘家?那怎么方便?难道在这里就方便吗?我要怎么跟他们解释?你打扰到别人的生活还挑三拣四的,不喜欢你就走啊。

小芽一时气恼,脱口而出,看到布西微有怯意的眼神,这才吁了口气,放软语气说,我娘家就他们二老两个人,你住到那里要尽可能的省心,躲在家里不要出去......不让我出门会憋死的。

小芽眼一瞪,那怎么办?这里是村子啊,又不是荒郊野外,如果被人家知道我逃走是和你在一起,我们这个家一定会散的,说出这番话,小芽心底里咯吱一声,什么时候起,她这么在乎这个家了?布西也被她这番话惊到了,脸上的表情变得僵硬,呆望了她良久,他收回目光,强压下心底的伤痛,嘟起嘴吧故作赖皮地说,那你每天要去看我一次。

.......小芽郁闷地皱起了眉。

不然怎么办?你在我那里的时候,我每天变着法儿讨你开心,现在,你总不能把我像犯人一样关起来吧。

丫又在讨价还价了。

小芽黑了脸,只得咬牙切齿的应,好,我会的。

布西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只是小芽看不出,那笑容里还藏着一抹无奈。

或者,叫卑微。

她不知道,他为了找到这里,为了得到找她的机会,他做了什么,付出了什么,她这个傻笨的女人永远不会知道。

他也不想让她知道,在.....不确定之前。

小芽现在确实也没有心思去猜他的来头,她心慌意乱的站起身,走到屋外头,小心的观察了一下,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转回身来,就看到布西有点疲倦地靠在椅背上,微眯着眼帘轻轻颤抖,难得的很乖巧,那俊俏的脸庞,可能由于一路奔波而泛起了红晕,高高的鼻梁......哦,天哪,她在看什么,虽然他模样很漂亮,可她又不是没见过漂亮的男人,干嘛还对着他发花痴,真是的!暗骂了自己后再抬眼,正对上他懒洋洋瞥过来的眼神,小芽心下小小的惊了一下,轻咳一声,努力恢复常态,.......你累了?恩......声音很是慵懒,还有点......魅惑。

那你,睡会吧。

小芽几乎不敢抬头,怕被他捕捉到自己的内心。

布西猛的睁大眼睛,嬉笑道,让我睡你床上吧。

小芽也猛的睁大眼睛,脸红脖子粗的吼道,不行!布西撇了撇嘴,身子一斜卧倒在长椅上,眼睛一闭,临睡前不忘讨伐她,没良心的婆娘,我都把最好的床让给你睡......小芽嘴角抽了抽,把怒气压回了肚子里,算了,不能跟他一般见识,如果跟的话,上次那几天就被他气死了,不过话说回来,他这次的毒舌又见长了。

一边气冲冲的回房间拿被单,一边恨恨的在心里想,下次,要是在求人帮忙,要先看看人品,别得不偿失。

想是这样想,但是把被单放在布西身上时,她的动作是轻轻的,很是温柔,还未真正入睡的布西,浓密的睫毛细微地一颤,在小芽转身走后,忽闪着张开了一点,然后嘴角幽幽一笑,再次安逸地闭上了眼睛。

小芽现在心里满是焦急,在院子里来回转圈,一边害怕会有人发现家里多了个人,一边盘算着要怎么将布西送到大婶家,现在这时间虽然村子里人不多,可被人看到了的机会还是蛮多的,她可不敢冒险,虽然说朗赞是很好沟通的人,他一定会谅解,但是那阴晴不定的塔泉就难讲了,她可以不介意塔泉他在不在乎,可是不敢保证他会不会记她的仇把她与布西的事说给朗赞,毕竟,她也爆过他的料,还害他被朗赞揍,他要回敬她也是理所当然。

她现在只有朗赞了,她真的很珍惜,塔泉可是见过她赤身与布西在一起......不管如何,她不想让朗赞心里有阴霾。

那么,要想秘密送布西过去,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自己与他分开去,而且他这一生人太过招摇,如果有熟人相领的话,可是,那要怎么办才稳妥呢?思来想去,她终于想到了个万全之策。

在这个家里,目前来说最无害的也最好哄的当属小泊尔!如果由泊尔把布西带过去,不会被人怀疑,而且泊尔放学的时间早些,可以避开两个男人,哈哈,她真是聪明!像是打了一针兴奋剂,小芽振作地转回厅堂,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布西,不由嘴角微微牵起,看来这小子走那么远的路,还真是累惨了,然后抬头看了看时间,距离泊尔放学的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她打定主意,转身就匆忙地走出了门。

仔细地锁好院门,小芽看了看周围,又整理了一下衣着,这才向着泊尔回家的路上走去。

大概走出了一段距离,走到了一块农场地,前方是一片芦苇地,路两边种了很多芨芜,将小土路装饰的美如画卷,小芽觉得这是个好地方,便决定在此处等泊尔。

因为农村地很宽敞,她便装作无事闲逛的样子在一圈走来走去,就是碰到了某个乡亲,也没有人会怀疑,总比干巴巴地站在路边傻等强。

不过等人真是个熬人的活,而且她又担心家里,怕布西突然醒来找她,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不知道会不会跑出来闹事.....唉,泊尔泊尔,你快回来吧,偶需要你。

在她从心底里呼唤了无数次后,终于,在荒芜路的另一头,出现了泊尔秀挺的身影,他悠然的迈着步子向这边走来,晶莹如玉的脸上挂满了温婉的笑容,衣着干净,举止得体,怎么看都招人喜欢,他的身旁,走着一个个子高高的女孩子,看打扮,应该是与他同窗之人。

小芽慌忙站在路当中,冲着他着急的挥了挥手。

泊尔蓦地看着了她,美妙的笑容一僵,脚步停住了。

小芽正着急了,更加大力地的朝他挥手,小家伙,你快过来呀!泊尔的脸上迅速掠过几种异样的表情,呆望她数秒,然后,僵硬的扭过头,看向身边一脸懵懂的女孩,略显苍白的唇轻轻蠕动,不知道说什么了,那女孩露出失望的表情,然后,有点不情愿的后退了一步,跟他摆了摆手,转身,向另一侧的小路上拐过去了。

小芽这边很开心,觉得泊尔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料到自己找他一定有机密的事,就把同窗打发走了。

顾不得愧疚,她慌张地迈出脚步,沿着芦苇路向他奔去。

那边,泊尔的脸上微怔了片刻,看到欢喜地朝自己奔来的小芽,他不由面上一红,提起了精神,亦放开步子向她奔去。

两个人,相遇在芦苇路中间。

小芽微喘着气,望着明艳的泊尔笑。

泊尔静静地望着她,抿了抿润到几乎透明的粉唇,眼中露出惶惶的神情,脸红红的解释,那个......是一起读书的书友。

小芽咧唇一笑,我知道,哎呀,终于等到你了,可急死我了。

泊尔脸色一白,看着她毫不在意的样子,他几乎掩饰不住眼中的失落,但看她这么着急,也只得硬着头皮问,嫂嫂找我什么事?小芽一把拉住他的手,转身就往回走,先跟我回去,慢慢跟你说。

泊尔原本阴霾的心情,被她这一拉打散,机械地随着她往回走,眼睛贪婪地盯着他们相牵的手,心里如同一阵春风拂过,暖暖的,痒痒的,再抬眸,看着她因走动飘动起来的长发,那优美的身形,细白的脖颈,趁着周围诗意的美景,真的是好幸福好美妙的事情,他的心,深深的沦陷了。

小芽可没心情了解此时跟在身后的人的心思,她一心想要快速回家,让他替她处理掉家里的大麻烦。

风风火火的,两人急奔到家门口,小芽这才松开他,打开门,推他进院,自己踏进门后,还谨慎地探出头看有没有闲人尾随,看外面一切安宁,这才放心的拴上门。

一回头,迎上泊尔水莹莹的双眸。

小芽咧嘴干干地一笑,把你拽的太急了吧,看,走出汗了。

说着,她讨好地举起手,用袖子沾了沾他的额头。

泊尔静静地任她擦拭,脸庞更加绯红,眸子里掩不住的欢喜溢出,迷蒙地望向她,清雅出声,你刚才,难道是怕别人看到我进来吗?小芽抽回手,愣了愣,才知道他是说刚才她探头望门外动静的事。

呵呵,不是的。

说着,她还是觉得不保险,于是又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拉到屋前走廊下,吸了口气,焦急又凝重地说,泊尔,你要帮我个忙。

看她这种神情,泊尔也认真起来,点了点头,嫂嫂说。

小芽捏了捏手指,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略思索了下,她只得说,我.....遇到一个故人,他因为家里的事套到我这边来,一定要缠着我给他安排个临时住所,我实在推脱不掉,所以.....泊尔的脸上露出了疑惑和一丝危险,他紧盯着小芽的脸,沉声问,是什么故人?就......曾经帮过我忙的人啊,你不认识的。

泊尔不动声色的说,据我所知,嫂嫂认识的人我都该认识,除非......是上次的逃跑后遇到的。

小芽心底一怵,再定眼看向泊尔,不由地想对他肃然起敬,丫地,真聪明!泊尔也不说话,就直直地盯着她,神色很严肃。

小芽顾不得他高兴不高兴,只有摆出讨好地态度求他,泊尔,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我决定把他先安排到大婶家住几天,所以,我现在就去大婶家给她说明,你随后带领他跟过去,切记,一定要很随意很随意的样子,把他当成你的书友,不要让别人看出什么,特别注意的是,不能被你哥哥们知道,所以你时间上要赶紧,不然他们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泊尔的脸色呈现出难以琢磨的神情,紧抿着嘴,他困难地问,人呢?小芽一喜,转身走进厅堂,一边示意他跟着,你看,他还在睡......哦,醒了。

厅堂中间,布西大模大样的坐在那里,傲气横秋的斜瞅着他们。

泊尔的目光落在布西身上,立即变得更加犀利。

两个男人初见面,就充满了浓烈的火药味。

呵呵,时间紧迫,我简单的介绍,他叫布西,是什么村来的给忘了,布西,这是我们家的老三泊尔,你一会儿跟他走。

小芽安排着,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布西,你要配合啊,如果不听话,后果自负。

布西瞟了她一眼,笑着牵了牵嘴,算是答应。

这边,泊尔红着眼睛看着两人在他面前暧昧,胸口的气氛更烈了,看他们两人这般相熟,还有小芽那亲昵的口气,绝对不会是单纯的关系。

这个不起眼的女人,凭什么还这么会招蜂引蝶!好了,我前头先走了,小芽认真地站定在泊尔面前,嘱咐他,你也不要跟着我太紧,迟几分钟再带他出门,记着啊。

泊尔看着她,虽然生气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小芽放心的一笑,顺手抚了抚他垂下来的头发,泊尔最乖。

说完就轻快的转身走向院子。

泊尔微敛眉目,眼神轻飘飘扫过被她抚过的发,在转向她匆忙的身影时,眼中一片迷离。

而布西,从她介绍泊尔是老三时,内心就已经在纠结,他知道,这个初长成的少年就是小芽最小的丈夫,样子,也果然更加精致,看他们这么亲近,不知道小芽是不是已经完全接受了这家的兄弟们,那么他这次的到来,是不是太过冲动了点.......烦躁地一闪神,扫过了泊尔笃然投过来的锐利目光。

布西心底一震,也抬起了头,气势冲冲的迎向泊尔。

不管如何,他布西既然来了,决不能轻易认输,如果怕,他就不会来了。

泊尔往常乖巧温和的小脸,此时竟是一片霸气,那满是戾气的眼神,根本就不属于这个年纪的。

布西略显俏丽的脸上,气势也毫不示弱,紧紧地盯着小泊尔,阴邪的眸底浅浅地溢出一丝不屑。

谁也不服谁,谁也不让谁。

两个年轻的男孩子用眼力进行着激烈的火拼,杀气顿时弥漫了整个厅堂。

空气已经凝结,但是时间还是在沉寂中走过了数分钟。

泊尔没有忘记小芽的吩咐,他暗暗捏紧了手指,将一腔热血藏入腹中,然后瞥了布西一眼,冷冷说了句,跟我来。

转身,就走向门外。

这边布西,虽然是个闯入者却毫不卑微地挑了挑眉毛,站起身随他出去。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到了院门口。

泊尔抬手去开门,身子却突然顿住,停了数秒,突然转过头来,凛冽地瞪着布西,那晶亮如宝石的瞳孔里射出来的光,就如同月下寒冷的弯月,阴狠,血腥。

布西没来由的浑身一冷,好像全身的血液都骤然降到脚底,他惊愕的呆怔住,没有想到兄弟中最小的小子,居然有这么浓的煞气。

看到布西的震惊,泊尔一眨眼,嘴角得意地牵起,鄙夷地收回目光,双手利落地打开门,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

布西顿了顿,回神,连忙跟上。

小芽匆匆忙忙来到大婶家,大婶正在院子里收衣服,小芽上前一把拉住大婶的手腕,将她带进屋里。

啥事呀?小芽,大婶脸色紧张,怀里的衣服往凳子上一放,赶紧追问小芽,唉,她这把年纪了,总是被这个半路要来的女儿弄的一惊一乍的,命苦啊。

小芽望着大婶松了口气,又忧上心来,略犹豫了下,她也顾不得其他了,只能对大婶坦白从宽告知了逃跑中被布西所救的那段往事以及此刻的处境。

大婶听后,神情很是复杂,这事可不能张扬出去啊,怎么办......如今他仗着自己帮过我,赖在我这儿不肯走,我有心赶他又觉得不忍心,可他也不能留在我家呀,只得,将他带过来......小芽羞愧地低下头,不好意思去看大婶。

大婶望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唉,确实是不能在你家,朗赞兄弟俩肯定会翻脸,我看那个小子,一定是对你有意思。

大婶......小芽脸红了。

我说的对吗?大婶忧虑地皱着眉,找借口接近你,那么远专门跑来,怎么可能只是找个地方住。

小芽不说话了,大婶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布西他并没有明说,她总不能先去问他,唉。

住我家倒是没有什么问题,我只是担心,这事拖下来总有一天会让外人知道,到时候,你该怎么办?大婶担心的更有道理。

小芽沮丧地垂着眸,无力的说,那怎么办?他的嘴巴很厉害,我都已经被他说成忘恩负义的人了,如果不肯留他,一定会被他骂的体无完肤的。

他还敢骂你?不是啦,大婶,他就这样的,嘴巴毒,心眼儿好。

大婶眼一眯,笑,哎呦,看你,已经在为他说话了。

小芽一怔,脸又红了,大婶,我只是.......这时,门又响了,小芽慌忙起身,大婶,他们来了。

这就来了?大婶一愣。

恩,我叫泊尔领他过来的。

泊尔?大婶表情很纠结了,无奈的看了小芽一眼,想责怪又来不及,只得叹了口气说道,小芽你......怎么会叫泊尔......看着大婶慌里慌张的去开门,小芽这才想出她话里的意思,心底抹过一丝不安,但是,很快又被自己说服了,现在,她已经不考虑泊尔了,那是以后的事。

跨出门,已经看到泊尔和布西进了院子,两人先后对大婶简单的行了礼。

大婶好,我叫布西。

大婶点了点头,抬起眼睛刻意打量了布西一眼,纵然心里对他有偏见,但当真见了这样清新秀气的男子,大婶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也难为小芽了,原来是个可人的小子。

泊尔从进门来就温和的笑容,微不可见的僵了僵,然后不动声色的昵了布西一眼。

快进屋里说吧。

大婶引着两人进屋。

小芽也退回到房里,几个人在凳子上落坐,然后面面相视,不知道说些什么。

确实,事情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还能说些什么。

悄无声息中,泊尔警戒地瞄着布西,布西依然地偷瞄着小芽,小芽拜托地冲大婶笑,大婶望着面前的三个年轻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婶......小芽拉住大婶的胳膊,讨好地摇了摇。

唉.....留下吧,住在这里我是没有问题,但是.....大婶看向布西,年轻人,你的事情要快些解决,不然可能会连累我们小芽,你懂吗?布西睁着闪闪的眼睛,头一回显得很是不安,我.....懂,我会尽快的。

恩,那就这么说吧,不要再耽搁时间,小芽,泊尔,你们快歇会去吧。

是。

几人向门外走,泊尔走在前方,大婶故意放慢了脚步,悄悄拉住了小芽,凑近她担心地低声说,泊尔会生气的。

小芽抿了抿嘴,瞄了眼前面的泊尔一眼,我一会儿哄哄他。

大婶一笑,好。

前方,泊尔走到了门口,回转身,眼光没有瞟屋内的布西,而是恢复到平日的乖巧,微笑着说,大婶,那我们先走了,这件事就劳烦你了。

瞧这孩子,多懂事。

大婶笑的眼弯弯的,有意味深长的瞄了眼小芽一眼,道,我就说,我们家小芽命真好。

泊尔略修赫地垂下了眼帘。

小芽傻笑了下,越过泊尔一脚踏出门,快走吧,说着回头拉住泊尔的手,把他拽去来,然后跟大婶摆了摆手,我们走了,大婶,那个人交给你了。

大婶看着亲密的两人,这才笑的更加放心,恩,走吧,快回家做饭去。

小芽欢快地吐了吐舌头,拉着泊尔,快步走了。

另一边,布西站在屋内,一直望着门口的小芽,看着两人消失在门外,眸子渐渐露出淡淡的苦涩。

走了不远,小芽突然觉得身后的泊尔很是安静,于是回过头来,看到他脸庞红红的,眼神躲闪。

转了转眼珠,她想了想,干笑一声,僵僵地松开了他的手,虽然他才十五岁,她也不能一直当他是个孩子。

泊尔微惊的扫了一眼被她松开的手,失落的放了下去。

你不开心啊?小芽干干地说着,很别扭,她实在不会哄男孩子,不知道要说什么。

泊尔看了看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但是神情还是很落寞。

小芽眨了眨眼,有点手足无措,一时之间也缄了口。

两人并肩走着,默默的。

走了一段路,小芽突然扭过头来,刚想张口说话,却募地发觉他高出她好多,不由感叹一句,泊尔,你好高啊。

泊尔斜睨了她一眼,不屑地说了句,那又怎么样。

小芽纳闷了,夸他长高了而已,什么那又怎么样?长高了就是长高了还能怎么样啊......真是个惹人郁闷的小家伙。

那个......布西的事,我会尽快打发他走的。

憋了半天,她终于说出重点。

泊尔沉静地走着,停了一会儿,眼睛望着前方,似是无意地问,嫂嫂说到能做到吗?呃......小芽讶然了。

丫地根本不好哄。

气氛又僵住了,小芽越想越尴尬,走路的姿势都有点拿不准,差点儿弄成同手同脚。

抓耳挠腮间,小芽觉得该嘱咐的还是要说的,于是轻咳了咳,她尽量露出亲切的笑容,泊尔啊,这件事你千万不能让你哥哥知道,就算被人发现了蛛丝马迹,你也要替我遮掩。

嫂嫂吩咐过泊尔的事,不需要再说第二遍。

他淡淡的说着,依然不看她。

小芽这下有点着急了,停住了脚步,伸出手拉扯了他的的衣袖,他站住,缓缓转过眸来。

小芽吞了吞口水,不知为何,被他这样注视着,总觉得自己做了许多对不住他的事,呃......我知道,我收留布西太唐突了点,也知道你心里会觉得很.....难接受,会很排斥心里,但是,在我惨淡无依的时候,是他雪中送炭我才活了下来,如今,他有难事求我,我怎能不闻不问,就算.....就算是他无理取闹或者只是游玩,我也要有求必应,所以,你作为我最信任的.....朋友,为了我就对他宽容一下,可以吗?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可听在泊尔的耳中,却是有苦难言。

最信任的朋友......就是说,她怕大哥知道,怕二哥知道,因为他们是她爱的人,所以怕他们吃醋,怕他们伤心,只好隐瞒着,而他呢?她只当是朋友吗?她跟别人的关系不怕回避他,也就是因为,他不是她所爱.......他呆然,与两位哥哥的地位是不同的,在她的心中。

这个认知,让他灰心,让他愤恨,让他......颓丧,让他痛彻心扉。

他究竟是,是哪里不好?是哪里不好......这份信任,他承担不起,他不要。

但是......纵然心里苦不堪言,而他泊尔是什么人,不能够被这一句话打倒,就算起步晚了一千年,他也要超过两位哥哥,从小到大,明明他最聪明,为什么,却总是落到哥哥们的后头。

他不甘。

所以,,纵然心里苦,但是他还是努力地轻扯开唇角,装作很荣幸,很欣喜的摸样,对她微笑着,嫂嫂所言极是,泊尔明白了。

他要乖,要听话,要单纯,要懂事.......这边,小芽松了一口气,心情也变得明朗起来,赏识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真是好泊尔,走吧,回头嫂嫂给你做南瓜饼吃。

说着轻快地继续向前走。

泊尔笑的更甜蜜了,可是嫂嫂自己说的哦。

那当然,这个我很拿手的。

小芽开心地伸出脚尖踢走了一块小石子,然后扭头对着他咯咯傻笑。

泊尔原本暗藏心痛的眼神,也被她灿烂的笑容而感染了,慢慢的,清澈的眸底涌动起一丝柔情。

一路,两人也算是欢声笑语,气氛表面上很融洽,至于心里面,我只能说各怀鬼胎了。

其实,小芽也不至于太傻,今天对布西和泊尔两个人,她多多少少也了解一点,两个人的心思,她并不是一窍不通。

布西来找她,应该有别的意思,不然怎么不去找别人,哪怕自己跑出去一段时间躲也好,干吗回来找她?他明明知道她不方便接待他的。

泊尔,虽然他现在还小,可是名义上毕竟是她的丈夫,她这么不介怀的找他帮忙,多少也会伤到他的自尊。

她都明白,可是,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对泊尔很抱歉。

快回到家的时候,在拐角路上就遇到了朗赞,朗赞看到小芽跟泊尔同行,微有愣怔,随即也很高兴的迎上前。

泊尔看见哥哥来了,简单的跟他们招呼了下,就向前院走去了。

小芽瞄了瞄泊尔的背影,暗自松了口气。

和朗赞回家后,小芽一直表现的心不在焉,比之前的那些天还要忧郁,这让朗赞更加担心,对她很小心。

小芽懂得朗赞的心,她尽量的让自己笑容多一点,只是对塔泉,她避而远之。

现在她已经很纷乱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也无力照顾别人的心情。

晚上,她细细的考虑了布西的事情,当务之急,要把布西处理掉,但是那个家伙真的很不听话,所以让人很头疼。

唉,要怎么办呢.......第二天,小芽很勤快的做着家务,并嘱咐朗赞,说中午会给他送饭。

朗赞看小芽精神了,非常高兴,不过小芽的打算是,她出门送饭,一是不让朗赞回家来影响她的安排,二来,她也可以顺路去娘家,不被人怀疑。

有老公很单纯,是多么庆幸的事。

于是,到中午时分,她早早地做好了饭,提前出发,当然,是先到大婶家,如果可以,她情愿每天来给布西送饭,而不是让大婶替她伺候布西,做人,不能太自私。

大婶看到小芽端来了饭菜,便说她想的太多了,说自己反正都是要做饭的,不差布西一个人,叫她下次不用这样,而且,就只有这一天的功夫,大婶又把布西夸了一遍,说他如何嘴甜,还讲笑话哄人,真是个可心的小家伙。

小芽一头黑线,为毛?那家伙在她跟前那么讨人厌呢?一番唠嗑后,小芽就进了布西的房间,其实,是她出嫁之前的房间。

布西正百无聊赖的斜卧在床头,双脚敲到墙壁上,吊儿郎当的侧头倪着她。

小芽暗自咬了咬牙,悻悻地走了过去,把他的饭菜往桌子上一搁,道,吃吧。

布西不领情的扬了扬下巴,怎么,伺候我不爽啊。

小芽懒得理他,扭过头去。

布西也不生气,笑了笑,收回脚丫子,坐正身体,看了看桌子上的饭,又抬起漂亮的单眼皮的大眼睛,烁烁地望着她,问,你做的?小芽瞥了他一眼,是。

布西用筷子翻了翻菜,点头,恩,看起来能吃。

是,顶多吐口水在里面。

小芽阴阴的说。

布西却咯咯地笑了,瞧,对我的印象很深刻嘛。

想不深刻都不行啊。

小芽叹了口气,又斜向他,吃吧,吃完了咱聊一聊。

布西却歪着头对她的神色打量着,我看你,好像对我有什么不满。

哪里敢,你是我的恩人。

小芽无奈的垂下眸,嘟起嘴。

你对待恩人的态度还真是特别。

布西耸了耸肩,收回目光,开始吃饭。

小芽看着他吃饭,心里也在盘算着说辞,要在呢么说得婉转一点,才能摸这个老虎的屁股。

等他吃完了,小芽一边递给他纸,一边认真的望向他,说,布西,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这样不是办法,我不是不乐意帮你,只是在替你着急。

布西一抬眼皮,直问,那你帮我出个主意?小芽顿了顿,摇头,我能有什么主意,这是你的事,我也不太了解。

所以说啊,现在只有这一个逃的办法。

布西显得毫不在意,一仰身又躺回到床上。

小芽望着他,觉得很无奈,那个女子,真的那么不喜欢吗?你们的风俗不是只要娶进来的女子都要爱吗?不能够试着去接受她吗?一定要跟父母闹腾吗?布西扭过头来,眼神不善的看着她,你问的真多唉。

现在你人在我这里,影响我的生活,我自然要多问,你以为我想多事啊。

好,那我告诉你,是,我一点都不能接受,我有我自己的情感,不是他们安排我喜欢谁就喜欢谁。

那你现在的行为又能说明什么?眼不见心不烦啊,过一天少三晌。

你不是说你可以跟她做假夫妻吗?现在又不想了,那样很累。

小芽沉默了,确实,做假夫妻真的也很累,但是,他一定不是因为累才不做的。

气氛,僵硬着。

两人各想各的事,好一会儿不在交流。

为什么要来我这里?小芽想了又想,还是问出这句话。

布西轻飘飘的望向她,不语。

小芽看着他,追问,为什么偏偏找到我?你认识的外地人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吧,而且应该比我更相熟更方便的多。

布西收回目光,垂下眼帘,紧抿着的唇显示着少有的不安。

小芽就只是直直地看着他。

许久,他说,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所以就来了。

而且义无反顾一路奔波的来到这里。

小芽定定的看着他,想继续追问为什么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她,但是动了动唇,她终究没有问出口,好像只要她再深一层问,就会把事情弄得更复杂,以至于,想要回到从前都不可能。

最好,不要那样。

有他这句话,她已有些确定,这个大男孩对她有那种心死了,但是她,承担不起,有些事情,如果承担不起,就不要招惹。

所以,她不能引他坦白。

说明白了,对大家都尴尬。

虽然.......得到这样的了解,她其实有小小的欣喜......唉,女人啊。

在小芽自顾自的盘算中,布西脸微红的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她。

小芽募地回神,匆忙地看了他一眼,轻咳了声,咳,那个......我要给你说,我这里,你不能呆太久。

布西意外的没有跟她纠缠,反而很了然的说,我知道。

小芽抿了抿嘴,又说,那,你啥时候走?布西直直地盯住她。

哦......我不能每天来服侍你,时间久了大家会发现的,如果影响了我的婚姻,我不会轻饶你。

小芽有点心虚地逼着他。

他那里却突地一笑,轻嗤,什么时候那么宝贝这个婚姻了。

小芽不甘示弱地顶回去,你都能改变主意,我怎么不能?布西的眼皮如针扎似的颤了颤,悠然一笑,看来,你倒是融入我们这种风俗了,可喜可贺。

小芽瞪了他一眼,不关你的事。

布西笑了笑,吸了口气,在床上舒展了一下四肢,懒懒地说,闷死了,我不是凡人,你却把我关在这里,唉,你对我有我对你一半好就行了,真是不公平。

不爽你就滚啊。

小芽学他赖皮地撇撇嘴,我那时逃难,你是逃避,概念不一样,待遇自然也是不一样。

布西挑了挑眉,哟,学得挺快的,我要你对刮目相看啊。

小芽黑了脸,闷闷的缄了口。

布西白了她一眼,大爷似地往床上一躺,明天你带我出去走走。

小芽的脸都绿了,别得寸进尺哈。

那后天。

后后天也不行。

小芽简直对他无语了,你故意找茬是不是?好好好,不去就不去。

布西难得的态度很柔软,还对她露出亲和的笑意,你能来我就满意了,我只是觉得,我一个大男人在这儿白吃白喝的,过意不去,如果能帮你大婶干干活.....唉,对了,不如,你就说我是你以前的青梅竹马,把我公开话吧。

小芽眼睛都瞪圆了,你你你......到底在讲什么?有什么关系,我长得又不错,不会配不上你吧。

你......小芽脸一红,别过身去,别胡说八道了,没个正经。

布西嘿嘿一笑,一眯眼,眼底露出晶亮的欢欣。

气氛干了一会儿,小芽才稳定了心情,扭过身来,不抬眼,有点慌张的收拾着桌子上的碗筷,那我的走了,你呆着吧。

看来今天也跟他说不出个一二,早走早心静。

布西睁大眼睛,不悦地说,这就走啊,才来一会儿。

小芽叹了口气,没再理他,拿起碗筷,转身即走。

喂,女人,布西迅速撑起身体。

小芽猛地回头,不许出门。

布西定住,眼巴巴地看着小芽一转身,溜烟儿消失在门口,然后委屈地缓缓淌下,小声嘟囔,真小气,都不肯多陪一会儿。

小芽走入厨房,大婶见她进来,忙从锅里头把饭菜拿出来,我怕饭凉了,放锅里热了热,快去吧,朗赞他们肯定饿了。

小芽感动的接过大婶递过来的篮子,也很感激大婶什么也没我呢,就像母亲一样,默默的为儿女付出,眼眶一热,上前抱了抱大婶,大婶,其实我很想叫你娘。

大婶惊喜的睁大眼睛,推开她一点,那就叫啊,我六年都没听到人叫我娘了。

说着,又感伤又抹了抹眼角。

小芽心酸地笑了笑,点头,恩,娘。

大婶咧着嘴笑了,眼泪又流了出来,又笑又哭的。

娘,又惹你哭了。

小芽笑着帮她抹泪。

这会哭的好,哭得好。

大婶有点不好意思了,忙推着他走,快去吧,天儿凉,饭说凉就凉了,不能再让他们吃凉饭啊。

小芽望着大婶转为郑重的表情,认真的点了点头,恩,我这就去。

说着,转身走出厨房。

大婶送她到门外,又嘱咐了几句,才算罢。

小芽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心情觉得很愉悦,她觉得很幸运,虽然离开了妈妈穿到这样一个地方,可是,大婶却像亲娘一样,母爱,她一直没有缺少,仰头,感谢上苍。

心情好,走得也快,不消一会儿,就来到自家地头儿,但是放眼看了看,不见朗赞人影。

小芽先是纳闷了一下,后来才想到,是不是他又去帮大叔的忙了,于是不敢逗留,朝着娘家场子里走去。

果然,没走多远,就看到朗赞与大叔在场子里堆粮跺,两人干得正起劲,一人一头儿汗。

小芽心里心疼了一下,低头看了看篮子,本来有塔泉的一份饭,既然碰上大叔,干脆就给她们俩吃吧,于是,加快了脚步,走到粮场子里,对着忙碌的两人喊,大叔,朗赞,歇一歇吧,吃饭了。

两人回过头来,一笑,先后丢下工具,向她走过来。

大叔满脸堆笑的望了望朗赞,又对小芽说,小芽啊,咱家朗赞真是个顶呱呱的汉子,干起活来没的说,以后啊,你要多做点好好东西给他吃,呵呵。

小芽抿嘴一笑,是,大叔,一起来吧,我做了两份。

朗赞已经走到她面前,满脸汗水的笑着看她。

大叔则停在稍远处,冲小芽摆了摆手,你那是给塔泉送的吧,算了,我还是回家吃,你大婶这会儿恐怕等急了,你们吃,我得走了啊。

唉,托雷大叔......朗赞想要在喊他,他却慈祥的笑着摆了摆手就大步向路边走去。

小芽望着大叔微弯的背影,心里,一阵阵的酸楚,他们二老没有孩子,这些年一定很辛苦,幸好,现在有朗赞和她,哦,算上塔泉那一次的帮忙吧,所以以后,一定要尽孝心,让他们的日子过得好一点。

小芽......朗赞轻声唤回了她,伸手接过篮子,又对她说,我给塔泉送过去吧,你先回家。

小芽摇了摇头,不用,你这么累别跑了,吃完饭休息一会儿在干活啊,说着抬手给他擦汗,出这么多汗,风一吹很容易感冒的。

朗赞抿唇一笑,我身子结实,不容易生病。

小芽责怪地白了他一眼,那也不行,要听话。

朗赞修赫地笑着点了点头,恩。

小芽这才满意地笑了,又连忙催他,快拿去吃吧,很容易凉的。

说着,帮他把碗筷都端好放在旁边的石头上,然后站直身子,说,那我去山上了。

朗赞看了看她,似有点不放心,小芽......塔泉.......没事,我送个饭就走,你放心吧,我不会跟他吵架。

那.....晚上,回去我再说说他。

别,他那性子,又记恨你了。

小芽埋怨地撇了撇嘴。

小芽.....朗赞为难的唤了声。

好了,不说了,我得走了,说完,不再给朗赞机会说什么,她转身就走。

其实,她也不是不想跟朗赞多说会儿话,只是不想跟他讨论塔泉的事,怎么说呢,这事,她不想提而已。

顺其自然吧,凡事不可强求。

不大会儿,她来到山上。

最近因为不常送饭,她有点拿不准这家伙跑哪儿去了,看到一群牛里面,是别人家,于是上前询问,那位大哥说看到塔泉今天在山谷下面。

于是,小芽又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坡那边走去,一边走,她一边愤愤地在心里头念,臭塔泉,坏塔泉,害我为你奔波,你丫滴也不知道我好,整天跟我横眉竖眼,老娘明天就把你嫁出去,嫁出去。

好不容易走到坡那头,小芽已觉得喘不过气了,瞧,这几天不锻炼,还身子骨娇贵了,扶着树,她放眼眺望,果然,见左边的坡上,塔泉无精打采的坐着,坡下边的谷底里一群肥壮的牛羊迈着悠闲的蹄子一边吃一边东张西望,偶尔,还吼俩嗓子。

小芽依着树干,一边休息,一边琢磨,这群牛羊,好像有长的差不多了,上次那一茬羊卖掉,这回牛儿也该出栏了,算一算日子,差不多再过一个月,这家伙又该出去了吧,你别说,三个月出门一趟,感觉还挺紧凑的。

坡那边垂头丧气的塔泉,偶一抬头看到了小芽,全身一震,立刻站起身子,大踏步跳跃着向她奔过来,那一跳一跃之间,尽是年轻小伙儿的青春朝气。

小芽望着他,不喜不悲的表情,等他差不多快走到跟前了,这才垂下头,将篮子放下,然后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塔泉一愣,下意思的冲她唤,小芽。

小芽身子一顿,猛地收住了脚,心跳加快,她好像......从来没听他叫过她的名字,这名字从他嘴里唤出来,真的......挺好听的,咳咳,又在想什么......努力稳定了一下情绪,她缓缓转回身,用先前那种无悲无喜的表情,淡淡的文,怎么了?塔泉眨了眨眼睛,好像有点为自己的唐突而羞惭,垂下头,他看了看篮子,再抬起头说,没想到你会来送饭,谢谢。

小芽苦笑,不客气,唤著她就是说这句废话吗?这可不像他。

哦.....你不.....等我吃完吗?塔泉似乎显得有点局促,这与以往的他完全不同。

小芽纳闷的想了想,这家伙是有什么难言的话吗?或者说已经想透了,终于要坦白了?你有事就说吧,我尽量帮忙。

小芽毫无感情的语调,语气却是真诚的。

塔泉幽深地看了她一眼,脸上略带仓皇,又有点怯意有点愧疚的抿了抿唇,这才困难的说,这段时间,我.....很抱歉。

小芽侧了侧头,等着他继续。

而他,却什么也没有再说,避开了他追问的眼神,蹲下身去,拿过篮子,吃饭。

呃......小芽郁闷了。

一叉腰,对着他,有点好奇的说,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什么抱歉,抱歉什么,后面应该还有,快说,别吃了。

凭什么把人的胃口吊起来了自己又憋回去了,不带这么噎人的。

塔泉无奈,又站起身,似乎鼓足了勇气,看向她,认真的说,不要生气。

小芽皱眉。

别生我的气了。

小芽讶然了......这丫的道歉也这么特别,真的是太有性格了。

脑子里飞速转圈,把他的话前后的组装了一下,小芽终于明白意思了,他是说,这段时间他对她的态度太差了,感到很抱歉,叫她别生气,意思就是,他知错了。

小芽刚想欢呼雀跃,又觉得呸没意思了,于是干笑了笑,客套地说了句,没关系,不值当生气。

塔泉飞快的看向她,眼睛里有着复杂的情绪,急切?惶惑?歉意?......叹,这男人能不能别这么复杂,让人怪难猜他。

轻咳了一声,小芽垂下头,再次转身,决定从容地离开。

小芽......你叫魂啊,忍无可忍,她拧着脖子回头,瞪著他,你老兄,到底有多金贵的事,能不能抠出来让我长长见识。

塔泉眼神一滞,继而抿唇一笑,似乎在笑她的抓狂。

小芽这才拢了拢头发,恢复常态,你说吧,不就那女孩子的事嘛,想怎么样,你给个信就成。

啊,总算找到机会说了,心底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关键时刻,她必须撑着门面,可是心里,却难免有点难过。

等着他,表明要走吧,要离开吧,反正早晚的事,她挺得住,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她还有朗赞,有泊尔......你.....干吗又提她,不料,塔泉居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这可吓着了小芽,她笃地抬起头,直愣愣的看住他,你不是要跟她走吗?.....这些天,你不吭不哈的你......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要走了?塔泉好笑又好气的一皱眉,愤愤地说,我勤勤恳恳的干活是为了这个家啊,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小芽脑袋里一团乱,话是这样没错,但是.....你之前的态度,你那意思你不是.....所以我跟你道歉啊。

塔泉这次算好脾气,好耐心地说。

小芽算是晕头了,所以你道歉的意思是......塔泉无奈又无语的望着她,好像觉得她太笨不理解意思,只得吸了口气,略想了一会儿,然后清清楚楚的说,这些天惹你很不开心,请求你不要记恨,希望以后还能够和睦相处。

得,三句话,搞定。

小芽定住了。

敢情,他最终的意思......还想与她做夫妻么?是么是么?........塔泉抿着唇,眼神惶惑,似乎在等她裁定,但是这傻丫头就直望住他愣住了,让他好生尴尬,不由得,红了脸,垂下了眼帘。

他从来没有跟女人这样道过歉,真的好丢脸。

半天,小芽才恍恍回神,眨了眨眼,干干地问:那那个女孩怎么办?塔泉微颦了颦眉,似很不愿意回答,停了下,生硬地说:已经过去了,结束了。

不对……小芽拧起眉,较真起来,不像是那样,她好像还未罢休,而且看起来也不好惹。

塔泉颤了颤眼帘,对她的追问有点躲闪,但还是更加将安定地说:我跟她的事跟你没有关系,你不用管她。

怎么可能不用管呢?小芽着急的抓了抓头,觉得问题真是棘手,你说分手就分手啊,人家呢?你刚才的意思……如果你以后再跟她纠缠,那我们算什么?塔泉抬起眸,亮亮地看住她。

哦……我是打个比方。

小芽有点脸红的解释,我不在乎你跟她走,但是如果要留,我不能容许感情上有分裂,如果你的心一半在家一半在外头,我情愿不要。

所以,也请你不要轻易做决定,如果你不清不浑的留下,那你刚才的道歉,我不接受。

塔泉的眸子深邃了,慢慢的,溢出一点点的伤感和无奈,然后苦笑了一笑,他侧过身去,宽实的肩膀微垂了下去,凸显了一丝颓废。

沉寂了一会儿,他暗声说:她是另外一个部族祭司的女儿,叫艾莉,见到她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后来她们跟另一个村子出现矛盾,我帮了她一点忙,慢慢的我们开始相熟。

但是,我出门是做生意的,不想参与她们之间尔虞我诈的乱事。

后来,她的父亲被害,她做了族部的女祭司。

小芽由心的一震,心生敬佩。

女祭司?!听说是很牛的!那,再后来呢?你们……塔泉侧了她一眼,继续说:就是上次,我跟她说断了关系,以后不再来往。

小芽微皱眉心,定定的看着他,脑子里有片刻的断路,又立刻想出了问题,你……跟她分手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做了祭司?这塔泉,还是大男子主义吧,不能接受比自己强的女人是吗?塔泉没有否认,却也并不认同的笑了笑,说:那是个好争又好强的女子,我们分手时因为是性格的关系。

而且她做了祭司后,和从前不一样了。

小芽垂下眼帘,此刻的心情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才好。

看来他们分手确实与她无关,那她是该轻松还是该悲哀呢?是她们自己的原因分的手,她没有罪恶感没有负担,可同时,也说明她在他的心里……无足轻重吧。

唉。

怪不得他说,他如果要娶谁,她刘小芽的意见根本不重要。

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在自作多情。

真好笑。

那么,他现在说那种愿意跟她过日子的话,是退而求其次吗?真可悲……你还爱她吗?小芽轻轻问。

内心已经灰心一片,只是机械性的还要问。

塔泉眼神滞了滞,神情一下子黯然。

小芽缓缓抬起眼帘,很善良很温柔的望住他,很负责地说:你说的分手,是与她关系上的分手,不是心上的。

心底还爱着她,分不分手对我来讲,都只是空谈。

我说过不能够接受心身不一的男人,你的身在这里,但是心不在。

所以,对不起,我们不可以。

说到这里,小芽突然觉得胸口处一阵尖锐的疼痛,痛得她全身都控制不住的颤抖。

转过身,她快速的压制着情绪,不想被他看出她的软弱。

还好,身后的塔泉,还在沉默。

小芽长吸了口气,把眼泪逼回到肚子里,然后将心理调整了一番,扯了扯嘴角,尽量让脸上的肌肤看起来不僵硬,回头,她迎上他深深的眼眸。

心底一慌,她垂下眼帘,辛酸的笑了笑,说:谢谢你对我说这件事。

我们,像从前一样友好共处吧。

塔泉依然幽深又无措的望着她,张了张口,似要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小芽迅速的转了身,有点仓皇的走了两步,突然,心底想到了什么,站住。

没有回头,思量了好一会儿,似乎不能放心他,于是尴尬的说:以后,请你不要再进我的房间。

塔泉神色一忡。

小芽已咬了下唇,羞惭的飞速向坡下奔去。

虽然山坡不陡,可是跑小区还是刹不住车,以至于越来越快,身体还禁不住的往前倾,直到她跌跌撞撞跑到山脚下,气喘吁吁的站住脚,这才回过神来,奇怪了,还提着夸大的裙摆,这么不放百年的姿势,怎么就没有摔倒呢?看来人在有情绪的时候,潜力是可以开发出来的。

回头,她想望一望一路奔下的脚印,却一眼看到塔泉,他遥遥的站着,模样翘首,神情看起来是惊慌后的放松。

忙回过身,她长吁了一口气,迈开大步往小路上走去。

心情,虽然阳光明媚,可是她没办法明朗。

是,她承认,虽然她是个丑女,可是她也不稀罕做美男的备胎,就算多少人看不起她,瞧不上她,可她自己得金贵自己,何况,她现在也有朗赞,不需要多此一举!对于塔泉的说法,她没办法承受,说什么心里喜欢的女人不适合他,才选择跟她过日子,去死!她不喜欢别人的施舍,那是对她的侮辱!既然不喜欢她干嘛还装腔作势?别弄得自己多高尚多委屈,她这是小庙容不下他这大神,她可不要这压力,爱找谁找谁去,老娘咱不稀罕你!越想,小芽越觉得憋屈!嘴巴忍不住的撇啊撇,然后一捂脸,站在路边上就哭起来了。

你说她这是找谁惹谁了?她凭什么要受这种气!哭了一小会儿,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放下手,抽泣着望向空旷的田野,她的心,一下子放开了,也罢,这样也好,这样以后,大家就可以坦白相处了,现在知道了塔泉的想法,心底不再雾里看花,她可以放心安心的跟朗赞过日子了。

塔泉么……唉,随他吧。

以后连样子,她也不要装。

凭什么要替他遮丑!明明是他有外遇,嗯,好吧好吧,是他有老相好,是他先对不住她的,她就算不照顾他,婆婆也不能说什么!如果婆婆再为这种事难为她,她一定不会认错,一定会据理力争!哼!这天以后,小芽呀,整个人精神了,心情也欢畅了,做什么也利落了,偶尔有空时,还帮着朗赞在田里做点小活,夫妻两一唱一和,羡煞了旁人。

现在小芽就像个长嫂,在家里对塔泉,以礼相待,多余的话不说,有事就招呼一声,但绝不多看他一眼,也不把任何心思花在他身上。

这样真的很清静,很舒服,不委屈别人也不憋屈自己。

有时候小芽也琢磨,这田里的收成,他们兄弟都是全数交给婆婆,以前婆婆也说跟他们分家的,那这爱无嘛,什么时候有个里表捏?当然了,婆婆也没亏待她,时不时也会喊她去前面拿东西,但是,她……还是过不习惯被婆婆官职的生活。

有机会,她得争取自己当家做主。

好吧好吧,现在不是她想这些心思的时候。

她的家还没稳定,塔泉跟她的处于冷战,泊尔还小,婆婆可能是想等他们关系稳定了才正式分家。

如果那样……就没时候了。

唉,为什么不能先把她家朗赞的一份先给她呢?虽然不缺吃花,可是她不能随心所欲的去集市玩哦。

看来,她这个小婆娘,还是算不过老婆娘的。

算了算了,她反正也不是个好的管家婆,不让她管就不管,只要婆婆不为塔泉的事抓她小鞋,她也乐得清闲。

哦,对了对了,还有布西呢。

隔有两天她没管他了,不知道那小子急成啥样了。

得,今天就凑个空,去瞧瞧他去。

来到大神家,大神出门了,布西开的门,一件她那个脸色黑的哟……不知道用了多少形容词来损她,听得她脑门儿直发晕,最好,只得连连好言相哄,算是平息了他的火山。

反正对于布西,小芽感觉是被他拿住了,一点办法也没有。

看着萎靡不振的小芽,布西又心软了,不再气她,还勉强解释了几句,自然道尽了他的相思之苦……不不,是牢狱之苦。

小芽也只得无奈问苍天,这牢狱之苦,难道是她逼他的么?!鉴于今天他的情绪异常,她也没敢问他啥时候滚蛋。

唉,没办法。

敷衍了他一会儿,她就想抽身。

布西一脸的不高兴,直拉着她乞求。

小芽心软,答应他明儿一定来,他这才狠下了心松开她。

走出门来,小芽暗自低笑,唉,这个布西,越来越像个缠人的孩子了,不过她也理解,毕竟吗 ,他那么个泼人,不是宅男,被关在这院子里几天肯定会难受。

要不是怕朗赞发现,她可以晚上带他出来溜达溜达,也算放放风。

不过,话说回来,说不定哪天他自己憋不住了,就提出来走人了。

咦,这是个好主意,对,憋死他,叫他自动走,也免得找理由再来损她。

哈哈!打定主意,小芽顿觉得神清气爽,走路也变的轻快自如,还差点儿有点得意洋洋。

走到自家院门口,余光中,忽然看到一袭月白衫的人儿从前头拐过来,小芽扭头,笑道:哟~~~瞧瞧,是谁家的小仙人儿。

泊尔羞赧的一笑,快步走过来,对她啧道:嫂嫂又戏笑 我。

小芽嘻嘻一笑,伸手扯开他的衣袖,连连赞叹,本来就长得如仙如画地美,又大半得这般风雅,啧啧,也就你这不干活的人儿,要是你哥哥也穿成这样,一天我还不得八遍给他洗呀!说着笑着睨他一眼,转身一推院门,大步踏进去。

泊尔尾随着进了门,快步几步绕到她前面,拦住了她,脸色又急又愤,颇不服气地向她伸出一只胳膊,嫂嫂怎的轻易说我是个不干活的人!你自己瞧瞧看!小芽本是句玩笑话,不晓得这般惹恼了小家伙,随即赔了笑脸,哎呀,怎么生气了?说着,目光停落在他摆在眼前的手臂上,赫然见那细白的手掌上,手腕上,袖口之外,均有一道道的红痕。

天哪,这是怎么了?小芽收起笑容,换上紧张的神情,还抓起他的手,将他的衣袖翻开,但见那莲藕般的手臂上,也有一道道似是勒出来的血印,看得人心疼。

今天我跟娘用绳索捆绑粮草,搬运库里,可是忙活了一整天,刚忙完换了衣裳出来,就被你数落一顿。

泊尔嘟着水泽的唇,说着说着眼眶儿都泛红了。

哎哟哟~~~对不起哦。

小芽又愧疚又好笑的用手指抹他的脸颊,连忙解释,我错了我错了,嫂嫂不是那个意思,嫂嫂不是夸你漂亮么?那嫂嫂还是以为我是个没用的人吗?泊尔委屈地抬着眼角看她,满眼期待。

怎么会啊,我们家的泊尔又会念书又会干活,样样都很棒!小芽瞧着他孩子气的模样,又好笑又怜惜,抿唇一笑,垂目,小心的抚摸他手臂上的红痕,疼不疼?他一把抽回手,还带了点负气,这算什么,早就习以为常了。

小芽暗失笑,汗,那咋把你细皮嫩肉的给勒成那样 了。

说着,转身就向厨房走。

小家伙急了,嫂嫂太欺人了!我这细皮嫩肉是天生……行~~~~小芽一回头,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哄道:我给你炒花生米吃,好不好?能堵上你的嘴不?泊尔愣了,细长的睫毛闪了闪,看向捂在她嘴上的手,喉咙滚动了一下,脸颊腾的热了。

62章小芽松了一口气,松开了捂住他的手,又刮了一下他的鼻尖,啧道:真是个难缠的小家伙。

说完,笑嘻嘻的进厨房门,用勺子盛出了一些上次跟玉罗嫂去买回来的花生,就张罗着要开始炒。

外头回过神来的泊尔,神思恍惚的抿了抿唇,下意识的抬起手,修长的指腹触了自己的唇畔,美目微敛,勾唇含笑。

再抬头看向厨房里忙活着的小芽,清灵的眼珠一转,跨步上前,纠缠道:嫂嫂可是答应我做南瓜饼吃的。

小芽叹了口气,回头,抱歉的说:乖,现在家里没有南瓜,而且做起来好麻烦又要等得久,换做花生米不好吗?一会儿就炒好了咱们可以边吃边聊。

泊尔眨了眨眼,抿唇笑着没吭声。

小芽放心一笑,又回头忙活去了。

泊尔就一直如同无尾熊似的跟在她屁股后头。

虽然天儿冷,但炒起菜来,还有点儿出汗啦,两人到得厅堂,开始品着小菜,聊着天。

香不香?小芽眯眼笑着问泊尔。

泊尔秀气的嚼着花生米,一边轻轻点头,嫂嫂的手艺真好,炒得又脆又香。

小芽傲然地扬了扬头,那是,我这辈子,恐怕这是最能拿得出手的一面了。

泊尔幽幽望着她,甜丝丝的说:嫂嫂谦虚了,嫂嫂样样都好,哪里只是这一面?得,你别夸我,我还有个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

下压咯吱咯吱吃着花生豆,突然想到,对了,花生豆趁小酒,你今天就在这儿吃饭吧,一会儿等你哥回来你们兄弟一块儿喝上两杯。

泊尔微微张大了眼睛,眸中欣喜,嫂嫂喜欢我在这儿吃饭么?当然喜欢啊,泊尔这么可爱。

再说咱也是一家人,你还客气啥?小芽开心的说着,突然脑子里一个光闪过,立即觉得自己这话有点……那个,不由讪讪地笑着,含糊的说:你是朗赞的弟弟,当然不是外人了。

呵呵……泊尔不动声色地从眼角睨着她,不做声,眸底却禁不住的欢喜翻滚。

啊……对了,你喝水不?我去倒水给你哦。

小芽有点慌神,忙站起来去倒水,壶里没了,转头对泊尔说:我去烧点,你稍等。

说完,就直接奔向厨房,可是这事巧了,水缸里也没水了。

奇了怪了,昨天朗赞怎么没挑水呢?小芽皱着眉,有点烦闷的说。

平时不用她管的,朗赞几乎都会提前把水挑满,这种事她没怎么操过心,说起来,她的丈夫真的很顾家。

让我来吧。

波尔淡笑着上前,去找水桶。

哎……你你……你挑?不是小芽瞧不起他,确实,他这身板……但是鉴于这小家伙比较有自尊,她受教不敢直说,只得婉言道:算了,你今天累一天了,应该歇歇。

一会儿你哥回来让他挑吧。

嫂嫂是不是不信任我?泊尔 的目光又尖锐了。

小芽无奈的苏笑,不是,我是心疼你,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做过多的劳作,否则会长不高的。

波尔轻轻一笑,这个嫂嫂放心,泊尔一定会高过二哥的。

小芽无言了。

这倔孩子。

这长高长矮也能自己决定。

高手。

泊尔已不由分说,在外头操起扁担,就来挑了水桶,对她笑了笑,转身跨出门去了。

小芽望着泊尔悠然的走出院门,总觉得他的模样根本不像个做农活的人,倒是像出生于富家游手好闲的小少爷。

呃……其实人家也确实是身份不低,好歹也是族长的儿子,说不定还是将来的族长呢,心高气傲必是有的。

只是,不像以前她那个时代的小青年都以谁更会玩而自豪,所幸,这里的孩子都心境实在,他上头又有两个优秀的哥哥,自然,好环境长出好树苗。

啊,如今生活在这样的风气下,真让人心情舒畅。

伸了伸腰,小芽展出笑颜,在院中,溜达了两圈,将绳上的衣服收了收,刚放回屋里,就听得泊尔挑水回来了,小芽忙奔出门,看着泊尔瘦削的身体捏着重担,心里怪心疼的,放下放下,快来给我。

泊尔还是坚持地挑到厨房门口,才放下扁担,长喘了口气,脸涨得红红的,显得有些累又硬撑着,一张笑脸上神采飞扬,很是喜气。

你歇着吧,我提进去。

小芽拍了拍他的胳膊,提了口气,掂起一桶水就往厨房里走,身后,泊尔也不落后,也提起了另一桶,两人先后把水倒满了缸。

然后,两人相视一笑,表示着合作愉快。

看,累着了吧。

小芽笑了笑,弯腰把用具放好。

泊尔斜目瞅着小芽,一手沾了沾脸颊,有意无意地说:你看,总有哥哥们照顾不到的地方吧,有我在多好。

那是那是,多个人多双手嘛。

我们泊尔最棒了。

小芽呵呵笑着,然后对着他一握手,去厅堂坐着去,我也该做饭了。

一会儿你哥哥要回来了。

但是泊尔却不动,反而幽怨的看她,半带撒娇地说:嫂嫂敷衍我。

小芽想笑,又无奈,吸了口气,认真的看着他,说:今天才知道,泊尔不是空有好皮相,是骨子里实实在在的男子汉!泊尔眸中明明欢喜,脸上却故意紧绷,转过脸去,任性的说:我说嫂嫂敷衍我,就是敷衍我。

哎~~~你这小子最近越来越嚣张了哈。

小芽一眯眼,一叉腰,故作严肃的道:得寸进尺了你还,越夸你你鼻子越翘是不是?泊尔却满脸委屈,我说错了吗?嫂嫂就只会哄我,南瓜饼的事哄,那个男人的事也是哄。

说着,悄然地从眼角瞄她,眸色是与语调完全不符的冷厉。

小芽只被这话给弄愣了,窘迫的垂下眼帘,心里很是着急,一时有点慌张,想了又想,她抬起头,好言相说:泊尔啊,这事我是一定会处理的,这几天我有催他的,不是没有催他,我也着急啊,他不走我就没办法安下心来,可是那又是个顽劣的小子,赶不走他,所以我觉得憋走他,你放心,他是个孩子,呆不住的。

尽管她说的情真意切,理直气壮,可泊尔却不买她的帐,凤眼一转,薄唇一启,轻飘飘的就扔出一句:那可保不准。

话里那意思……还得看他想不想走,心里有目的的要留下的话,那点憋闷还是受得了的。

小芽就挠头了,你说人太精了也不好哈,多讨人厌这?呃……你放心,再过几天看看,他要是真耍赖,我也不能容他。

大不了在这儿住够天儿,还完他的情,我说什么也得赶他走,我家大婶也不欠他 的,凭什么伺候他?!泊尔抿着唇笑了笑,面容乖乖巧巧的,嫂嫂就是太重情义,但不知你们间是什么情?小芽怔了怔,吞吞吐吐的答:嗯……还不就是……友情,呵呵,当时只是友情啦。

说完又埋怨的一瞪他,哎呀泊尔你想什么呢?嫂嫂有你哥哥,不可能有别的心思。

我告诉你,不准对朗赞胡说八道!泊尔自听她说对别人没那心思一句时,脸色就一下子变僵了,且时白时绿,瞳孔黯然懊恼,干张了张唇齿,硬是找不出词来,好似搬了块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有苦道不出,纠结万分。

这边没心没肺的小芽,已卷着袖子开始做饭了,忙得热火朝天的。

泊尔咬着下唇,微皱着眉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见她再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这才悄悄的一甩袖,转身踏出厨房。

小芽忙碌的双手停顿了一下,悄悄从眼角望向门外,见他悄悄走向了厅堂,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举手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这丫的,山上的猴子加起来也没他精啊。

走至厅堂门口的泊尔,抬手执着门框停下了脚步,他恨恨的咬了咬牙,不敢的隐忍的瞪圆了纯澈却阴狠的眼睛,眼眶里,亦慢慢聚起一层水雾。

吸了吸气,他慢慢闭上了眼,竭力掩下眸底的忌恨,颤抖的双唇紧紧一抿,胸口的气息慢慢缓和。

他不该这么生气,怎么能这么容易就生气……时间还早!他会让她知道,他也很棒,很努力。

他就不信,在她心里,始终只有大哥最好!再睁开眼,他 的脸色已恢复了许多眸光也一片清爽明净。

太阳下山时,朗赞和塔泉一起回来了,两人的气色看起来很不错,看来,应该已经冰释前嫌了。

本来嘛,朗赞是最宽容的大哥。

小芽看到这气氛,也尤为心安。

尔后,也叹息,朗赞还不足25岁,在她那个时代,25岁大学刚毕业吧,还是父母手心的宝贝呢,可是朗赞呢,早已成了家里的主力军,把重重的责任抗在肩上。

越想,小芽越觉得自家老公真是响当当的汉子。

63章朗赞和塔泉见得泊尔,虽然有些好奇,但是立即表现的很高兴,兄弟三人热热闹闹的坐下,小芽给他们端上了酒菜,站在一旁,看他们三兄弟谈天说地。

这景象,看得人心里暖暖的。

话说,自从她嫁过来后,这兄弟三人极少一起坐在桌案上喝酒聊天了吧。

那么……给他们兄弟个空间吧。

想到此,小芽低头一笑,顾自退去到厨房,搬了个板凳坐下,耳边听得男人们爽朗的笑声,一边津津有味的吃饭。

这晚,他们闹的有点久,小芽不堪等待,便跟朗赞打了招呼,自己先去睡了。

午夜时分,反正小芽正睡得迷迷糊糊,听得门板有轻微的敲击声音,她渐渐转醒,心头一怔,揉了揉眼,半天才回过神来,莫非是朗赞他们吃酒吃的太晚,这会儿刚散去?可是朗赞不需要这么谨慎的窍门啊,他应该会轻轻唤她……不对,朗赞见她睡着,一定不会来打扰她的。

一个激灵,小芽警惕了,莫不是……塔泉那个混小子他吃饱喝足又想来招惹她?欺人……太甚!掀开被子,她气冲冲的下床,披了件衣裳,走到门口,那敲门声笃停止了,外面隐约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和男人的闷哽声。

这一下,小芽确定是塔泉了,显然带着醉态,可是声音就是他的,于是脸色一阴,沉声问:塔泉,你干嘛?小芽……门外塔泉的声音有些浑浊,一听就是半醉半醒,还好他叫的是小芽,没算摸错门。

开开门…………不开!小芽气呼呼的咬紧牙,毫不留情的厉声道:塔泉,你不要喝点猫尿就来撒泼,我告诉你,今天,以后,你永远都别想进我的门!门外是他失笑的声音,稍许,他再次开口:干嘛那么讨厌我?我真的很讨人厌吗?小芽吸了口气,努力压下心底的情绪,算是认真的说:塔泉,你是个好男人。

但是,我讨不讨厌你跟让不让你进房间是两码事,我们之间已经讲明,你应该了解我的心情,请不要逾越我们的关系了。

我没有要进你房间……只是……只是想跟你说说话,你先开门好不好?他的声音醉意减少,看起来脑子还是清醒的。

小芽虽然有点放心,但是还是不肯开门,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她的丈夫,若他真要闯进来怎么的,她都没地方说理去。

以前不清楚他心思,总有些侥幸,可现在已经完全了解他心所想了,干嘛还赔上自己?才没那么傻啦!塔泉见小芽久不动静,没有太过失望,却还是苦涩的低笑了,那好吧,你怕我,不信任我,我不怪你……你也没资格怪!小芽心里说,对着门撇了撇嘴。

不过话说,今天的塔泉虽然喝醉了酒,比平时是话多了些,但还不至于太讨嫌。

上次的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生气……说了实话之后,你……更加躲着我了,这是为什么……原来这两天,他还在琢磨这事。

这下换小芽苦涩 ,吸了口气,她停在门板上,神色落寞的说:我话说的那样明,你又不是个愚笨之人,怎么会不明白?是,我不懂。

我诚心的道歉,把心底的秘密都说给你听,但是你……为什么不能体会我的真心……真心?真心的道歉吗?是,这个我很荣幸的接受。

但是,你同时也让我知道了你的心在她那里,这也得感谢你,让我不再迷茫。

你到底在说什么……不过话说回来,塔泉,你既然不爱我,又何须在乎我怎么对你?这深更半夜的,你就是来说这种没用的话吗?你……塔泉的声音似在颤抖,欲言又止。

小芽苦笑,你喝醉了,快回去睡觉吧。

小芽……不要再说了。

小芽闭上眼睛,忍下鼻息间的热流。

……我到底该怎么说,你才会明白?他似乎也在苦恼,声音隐隐约约,有些听不清,我希望好好相处……过去的事过去了……我不想你那么讨厌我……看着你陌生的眼睛,我觉得好难过……小芽的脸上滑下两道泪痕,丰润的唇止不住的颤抖,她突然觉得,塔泉这番话几乎是她听到过的最动人的情话……可惜,他是醉了……所以,不能当真。

不能。

抹了抹泪,她尽力吸了口气,缓和了喉口的干涩,尽量让人听不出她的情绪,塔泉,谢谢你的心意。

我明白,你心里也很苦,希望好好过我们的日子,但是,这种事不是你想怎样,你的心就会怎样,何必勉强自己呢?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在我们的世界里,谁都有追求爱的权力,你应该勇敢一点,挣脱心里和世俗的枷锁,去争取属于自己的幸福。

我和朗赞,一点儿都不会怪你,你没有对不起这个家,你一直都很棒……不,不是……不是你说的这样……他的声音急切,又似乎不知如何辩解。

也许你是觉得,你跟她已经完了,你觉得你们不合适没办法在一起。

这点,我无资格插嘴,毕竟那是你们之间的事。

我只是处在尊敬爱情的这一面,来鼓励你的。

成不成,我不过问。

只是……抛开那些来说我们,既然没有爱,至少现在还没有爱,那就什么也别提。

现在没有爱……以后呢?他的声音很小心。

小芽失笑了,笑得悲哀,原来,你是在表达,希望我们能慢慢形成,给对方机会培养感情?是吗?我不知道,也许是吧……我们本来,就是夫妻呀……难道不该,好好的在一起,感情会有的,不是吗?不,不需要。

小芽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不知为何,一听到他说这种话她就很窝火!我有朗赞就够了,我觉得跟他在一起很满足很幸福。

真的不想掺杂别的事,那样只会让我烦心。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难道我想定下心来跟自己的妻子相处,这样也有错吗?为什么我这样的心情,你不珍惜%塔泉!小芽用手捂在胸口,直觉那里好痛好痛,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我们不是彼此不能体会彼此的处境,我也不是没有给过彼此机会……要怪就怪我们没有缘分吧,我不想再纠缠,让我简简单单的过好吗?小芽……你走吧,以后都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我还是很欣赏你,只要你在这个家里一天,我都会像嫁人一样照顾你,也希望你,把心放开,不要再继续想这件事了,让它过去。

你今天喝了很多酒吧,应该早些歇着,要不要……我叫朗赞……不,不用了。

他的声音很急,当然也很落寞甚至还有点气恼。

然后,门外又有了他挪动脚步的声音。

小芽冷笑了笑,再不走,就叫朗赞来送你回房,看你会不会不好意思唉,想想自己,也挺坏的。

门外的他的脚步走,迟疑了两下,然后慢慢的往外走了。

小芽长松了口气,靠在墙壁上,身体觉得有点发虚,胸口有种晕车的发慌感。

真糟糕!本来开开心心的日子,又被这小子弄得心里不爽!一下一下轻捶着胸口,小芽皱紧了眉头。

怎么办?这里面好痛,好失落,好挫伤……生活,是一团麻,总有那解不开的小疙瘩。

咱们的小芽,就扭在这儿了。

还好次日起后,她还是尽量让自己删除掉那晚的戏份,当做是一场辛酸的梦,不让它达到自己的快乐生活。

每日,她忙忙碌碌,也欢欢喜喜,中午时分,会趁机去瞧瞧布西,但是因为他抬缠人,她每次都找借口早些离开。

在心底,她很着急,但是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塔泉却是不如以前淡定了,再见小芽他有些羞愧,仿佛是因为那晚的唐突,被拒绝对他来说应该是很丢人的事吧。

唉。

日子一天一天过,一转眼,又是一星期 了。

平静的日子来临后,她又渐渐觉得有些无聊,每天除了打理家务,她就是睡觉吃饭,真的 好枯燥。

也不知道其他的女人会不会这样觉得,反正对享受过太多娱乐生活的刘小芽,即使夫妻恩爱,她也还是一天天变得萎靡。

狼藏很体贴她,对她的一点变化都很在意,所以问其原因后,也是编者法儿逗她开心,也陪她到山间转转,但是几次以后,她也懒得动了,白天很累了,她还是歇着的好。

唉,要是有电视看就好了,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周六,如果有电视,现在正放快乐大本营呢!有收音机也行,至少能听个歌曲儿。

能听个故事啥的。

唉……啥也没有……怪不得人常说,饱暖思淫欲。

确是啊。

改天要是她写书,书名就叫《太平盛世也无聊》。

得,自娱自乐一下。

呵呵。

话说,其实布西是个快乐的主,像根他在一起那几天,一点都不觉得无聊,如果不是因为这种情况,她一定跟他打成一片,那个小子会有千百种方法让她开心。

唉,可惜,根本不行。

而且他在这儿一天,她就危险一分,虽然太平盛世很无聊,但她不想再出什么漏子。

狠了狠心,她决定今天就去给布西说个明白。

打定主意,小芽就出发了。

来到大婶家,大婶正在补衣服,而布西正坐在她身边唠嗑。

看两人脸上未消的笑容,小芽知道,这小子又逗大婶开心了。

小芽,今天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大婶瞅着她,笑着问。

小芽蹲在她脚边,托着腮,说:娘啊,我这儿有心病。

哟,咋啦?大恨紧张的放下衣服。

小芽伸出手指,点了点一旁的布西,布西脸色一怔,立即秀眉倒竖,你又打我主意?你……小芽很想敬告他,不要说话这么欺人,什么打他主意,当自己是个国宝咋的?算了,不能跟这种人较真,于是瞅了瞅鼻子,小芽毫不留情面的说:他不走,我烦着呢。

大婶抽了口气。

布西眸中迅速抹过一丝受伤,但立即,他看向大婶,撒娇,你让大婶说,我在这儿多好,大婶都不舍得我走呢。

大婶露出为难的 神色,话是这样说,可是我们小芽……要是被她的丈夫们都晓得了,恐怕日子就不好过了。

小芽使劲的点头。

布西紧紧盯了一会儿小芽,突然喘了口气,一抿唇,似下定了决心般的站起身,上前就拉起了小芽:跟我来。

哎哎……小芽还没反应过来,就一路跌跌撞撞被布西拉进了他的房间。

你就整天盼着我走是吧,不想看见我是吧!好!既然这样,实话告诉你,就算你现在跪下来求我留下,本少爷我这两天也得走。

小芽耳朵里叮的一声,兴奋的抬起头,看他一脸认真的憋气样,她咧了咧嘴,谄媚的冲着美男笑,呵呵……此话当真?你以为我是你,心口不一。

布西气呼呼的瞪她一眼,扭过头去。

小芽看着他灵巧的侧脸,馋的直吸口水,呵呵……我就知道我们布西是一言九鼎,那是响当当的男子汉,怎么能跟我这女流一般见识。

呵呵……敢问,明天何时动身哪?我送小哥一程。

布西鄙视的从眼角睨向她,我走了,你就能跟你的丈夫们快活了是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小芽努力吞了吞水,才把他这句话给咽下去,闭了闭眼,得,再忍这一回。

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嘛,请理解我欢乐的心情吧。

布西蓦地瞪住她,也不说话,从未有过的认真和凝重。

64小芽渐渐收敛了笑容,面对他的目光竟开始有点胆怯,闪了闪眼神,避开他,窘迫的说:好啦,对不起。

其实你走了我也挺难过的,只是条件不允许嘛,你放心,我在心里会一直当你是好朋友的。

我是死了吗?嗯?什么在心里当成什么,我不需要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布西眨了眨眼,总算收回瞪向她的目光,但是脸色很快就变得发红,眼神也即刻转为忧伤和犹豫,我走了 ,你真的会难过吗?小芽怔了怔,突然悲从心来,抿了抿唇,她望向布西,当然也会啊,你是个多快乐的人啊,跟你在一起的时候,真的挺开心的。

要不是……唉,不说了。

要不是什么?布西猛地扭过头来,好像很紧张的看着她,追问:你是怕你的丈夫们会生气是吗?当然,还用问吗?小芽皱眉。

布西眨了眨眼,咬了咬下唇,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显得犹豫不决,又羞怯难堪,纠结了一会儿,他终于一闭眼一咬牙,后者脸皮问:也就是说,只要你的丈夫容许,你就不赶我走了是吗?啊?小芽有点不明白。

布西尴尬的皱着眉,红着脸,一狠心,继续问:如果你夫家能答应,你便愿意留下我吗?小芽使劲的眨了眨眼,脑袋里对他的话翻来倒去了半天,终于明白了他话中个意,你……你在说什么!你疯了吗?我的丈夫怎么可能会同意你留下,你是什么身份,凭什么在我家?!一时气急,她说出的话太直接太重,但是说出了又收不回,她又气恼又愧疚的转过身去,用手捂住了嘴巴。

而布西,果然被她的话刺到了,面色煞白,眼神仓皇,双手慢慢收紧,然后一拳撞到了墙上。

咚的一声。

小芽吓得一顿。

布西背对着她,并不宽厚的肩膀微微颤抖,显得委屈又绝望。

小芽心里一酸,情不由己的伸出手,缓缓按上了他的背,对不起……布西……谁料布西一转身,猛地一把将她搂紧怀里。

小芽彻底惊到了。

你这个笨女人!笨女人……就只知道把我往外推,为什么就不问问我的心,问问你的心,我们到底是怎样的,我们到底该怎么办……他声音哽咽着,含糊不清的埋怨着,双手越来越用力的勒紧她。

小芽耳朵里嗡嗡作响,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觉得胸口快要闷死了,顺不过气来,于是气若游丝的求饶:放开……勒死我了……布西惊觉,猛地放松她,却不放开搂她腰的时候,嘟着嘴巴怨气的看着她,眼睛里还有尚未退去的殷红,说出的话竟有点孩子气,我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但是我又很害羞。

这些天我们在一起,你应该了解我的心情,我这么大老远的来找你,竟然一点都不成功,还凶巴巴的对我,真是让人伤心。

小芽为难的 看着他,张了张口,竟不知道能说什么。

布西这边,有种既然说出来了就豁出去的感觉,盯着她,虽然羞涩还是坚定的坦白:好了我说,我是喜欢你,我想成为你的丈夫。

小芽蓦地瞪大了双眼……虽然虽然她在心底也这么恍惚过,但是……但是这亲耳听到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他真的……真的……好震惊好兴奋好过瘾……开玩笑,被好男人喜欢当然是好事!先不管他说的喜欢有几分真假,甜言蜜语谁都喜欢!不过他还说什么?丈夫?要成为她的丈夫?不不不……那怎么行?我已经结过婚了,已经有丈夫了啊!你……小芽脸红彤彤的低下头,慌乱无措,那怎么行,不可以,不可以的。

只要你愿意,你夫家的人同意,我就可以过来啊。

布西亦红着脸,勇往直前的进攻着。

啊!你是说……你嫁进来?!小芽哭笑不得,他所说的形式,应该就是这样的把。

布西羞愧的垂下眼,然后,很为难、很艰难 的点了点头。

小芽眼前一晕,猛的推开了他,背过身去。

天哪天哪天哪!!!……传说中的嫁男人……就要应在她身上了吗?这太奇怪了,太不可思议了!且不说她与他之间,是不是那种可以结婚的关系,就单说男人愿意嫁进来这个事,就让她难以置信感动万千……毕竟,这里的风俗虽然是一妻多夫,可是男人的地位还是比女人更高的!他肯……屈尊于她裙下,做一个后来入赘者,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和决心啊!啊佩服!怎样?行吗?布西的声音小心翼翼的从背后传来,听得出,他很纠结。

小芽缩着肩膀,几乎不敢回身面对他,这太吓人了,这种事说说可以,要真正做起来……那怎么可能?!她自己的一对丈夫还没搞定呢,还不知道哪真哪假呢,一头乱麻的,哪有精力再打理这个半路追来的?而且,她根本没打算什么再另外找丈夫啊!再而且,朗赞他们虽然互相包容,可是对于布西一个生人怎么可能容忍?好吧,这些额外的因素暂且不管,就她个人而言,对布西是什么情感,根本就不清不楚的,虽然他们互相好感,可毕竟没有到相亲相爱的地步吧,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让他加入这个家来?再往深处说,这布西,原本就是为了逃婚才来这里的,谁知道他是不是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都问,怎么最近这些男人都这原因那原因的腰拉她入伙,她这儿又不是收容所!一抽泣,她猛地转回身,恶狠狠的瞪向他。

布西吓得怔了怔,怎、怎么了……不行!无情的吐出两个字,她清楚的看到布西脸上的肌肉颤了颤,但是她没有心软,转身,就作势要走。

布西及时的一把拉住她,以往的嬉皮笑脸不见,尽是一片凝重,说出的话,也与以往不同,只要你愿意,我不介意他们怎么看我。

这件事也不会让你费半点心,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我这次来之前,已经跟家里人谈妥,只要你要我,我的父母会亲自过来,跟你的娘家和夫家谈。

小芽定住了,睁着眼睛直看着布西,无所适从。

……妈呀,你来真的?!!布西被小芽的呆样弄得越来越窘迫,鼓了鼓勇气,他伸出手,小小心心的再次拉住她的她的手,柔声说:我知道这件事很突然,也很唐突。

你……很难接受是吗?但是……我是经过很长时间的考虑……那是你,那不是我。

是你考虑了,我没有。

小芽面无表情的说着,硬生生抽回手哦,冷声说:我拜托你不要再来捣乱了,我已经很辛苦。

说完,不再看他,冷着脸就转很走了。

布西惶惑的顿了顿,忙追了出去,急切 的喊:小芽……小芽……小芽一出门,就一头迎上了大婶,她慌慌的站住脚,仓皇的唤了声:娘。

大婶一脸担忧的望着两个纠结的年轻人,轻叹了口气,道:唉,果然还是……这真是命 啊!小芽面红耳赤的躲避着目光,低声说了句,娘,我先回去了。

说完,匆匆忙忙的就往院外走。

布西着急的张了张口,但是见她逃的那么快,心情一落千丈,终没有唤出声,然后,望着空空的院门,无奈的出了口气。

出门后的小芽,脚步仓促慌张,一路心神不宁的奔回自家小院,关上门,这才长长吁了口气。

然后,浑身无力的慢慢走进厅堂,坐在椅子上,单手抵额,忧心忡忡。

她说不清,为什么刚才那么没出息,进的时候那么干净,她只知道,她不能面对那样的布西,他们从来都是打打闹闹吵吵嚷嚷,他突然说那么认真的话,她,好有压力的。

而且,好害怕。

对,是害怕。

这种事,她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但是对于她来说,那是禁忌的。

在她的世界里,她如果跟别的男人暧昧,她就是个坏女人,会觉得周围的人都在耻笑她。

这,怎么可能呢,一定是上天在跟她开玩笑,布西,塔泉,都是被别的女人逼到她身边的么?这样叫她怎么办?她叫情何以堪?她真的已经在过很好的日子,为什么这些人要来给她欺侮,她不需要他们的垂涎!更何况,她自己又几斤几两她心里清楚,怎么可能那么多优秀的男人都爱上她,这根本,就是玩耍她!对,没错!这群坏心眼的男人!思来想去,她的心越来越烦,神思恍惚,竟不知不觉的坐到了天暗,这才顿然想起,没有做饭!当她从一汽上弹跳而起,就看到朗赞进得院来,不由心下慌了,匆匆的跑了出去,朗赞!你……回来了,我……我还没有做饭。

朗赞微笑着看她紧张的脸色,放下手中农具,安抚她道:不着急,我还不饿,我洗洗手咱俩一起做。

小芽挺羞愧的跟在他后头,帮她打了水,朗赞一边洗手脸,一边问她,小芽今天怎么了?脸色有点黄?小芽摸了摸脸,干笑两声,没事吧,我没事啊。

是不是不舒服?没有。

那,又闷了不是?朗赞擦了擦脸,入下毛巾,伸出手握住她的肩头,疼惜的说:瞧瞧我们的小可怜,来到咱家就没有快乐过,我又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你,不过,地里的活马上就要告一段落了,以后会有个把月不太忙,我就带你去山那边看看,风景很美丽,还有很奇怪的鸟儿。

小芽却笑着摇摇头,你平时干活那么累,好不容易能休息就清闲几天,在家陪我聊天就成。

嗯,也好。

朗赞亲昵的摸了摸她的头,但是,你一定还是觉得很无聊,对了,听说阿古家的二妹子后天嫁到北边阿寨村……朗赞说着稍犹豫了晓安,但还是试探的说出,让塔泉驾着马车,带你……跟出去看看热闹?小芽 的脸色迅速拉了下来,垂下眼帘,她烦闷的摇了摇头,朗赞,你不要再试图撮合我跟那个人了,没可能的。

小芽……小芽突然觉得很委屈,眼红红的抬起脸,一连串的质问他,为什么?你总要把我推给他,也不管他是不是真心接受,这样做有什么意思?我真的那么逊,一定需要别的男人的施舍吗? 我明明说过,有你就够了,只要你对我好就够了,你为什么?为什么总这样惹我伤心难堪?你难道,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吃醋吗?我跟别的男人好你真的不介意吗?我真的能相信你是真心爱我吗?小芽!……朗赞惊慌失措,余光中却瞥到另一个身影,他惶恐的回头,直看到走到门口的塔泉。

小芽也顿住了,她咬着唇气呼呼的推开朗赞,又狠狠的瞪了一眼塔泉,转身,跑回自己屋里。

这是……怎么了,这世界怎么了!她不懂,一点都不懂这个世界!他们这里的男人,真是太让人难以理解了!好烦,好烦啊好烦…………一夜,小芽都没睡好觉,一个劲儿的做恶梦,梦里头一会儿是塔泉,一会儿是布西,搅的她迷迷糊糊浑浑噩噩东躲西藏吓得不轻。

不过到早上,她清醒后,又悟出个另外的意思。

她觉得,对布西有点儿过分了。

人好歹,大老远的过来,没有真心有苦心,她昨天的话,是不是太失礼了?唉,她太冲动了。

你说这两个人的事,不成,咱也得婉言谢绝是吧,言辞太激烈态度也太恶劣了点。

布西是个直肠子,这事憋了那么久一定很费劲才肯说,可是就被她这么随便的给顶了回去,没有给人家一点解释或者缓冲的机会。

真是……有点……那个哈。

以前在鱼塘的时候,怎么说,他还挺照顾她呢。

唉………………怎么办呢?65琢磨了一上午,小芽坐不住了,决定去大婶家看看,道个歉啥的,然后再婉转地劝他死了这份心。

嗯,就这样做。

就算他真的是拿她凑合,可也应该没有恶意,那人不像是坏蛋,咱也别太认真了。

得,劝走他就行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不一会儿,她来到了大婶家。

娘,我今天,是来跟布西道歉的,昨天我说话太过了,所以……小芽一边说,一边匆忙走向房间。

小芽,小芽……大婶拉住她,神情很着急,我正在想办法怎么通知你呢,那个小子今天突然不见了。

什么?小芽惊到。

我今天来叫他吃饭的时候,就发现屋内全空了。

你看。

小芽一把推开房间门,果然,一切空空,所有的东西都放的好好的,就像他不曾来过一样。

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油然而升,小芽微微的垂下了肩膀。

我估计,这孩子昨天太伤心了,所以,一声不吭的走了。

唉。

小芽吸了吸气,转身,勉强地笑了笑,算了,走了正好。

小芽……大婶担忧地看着她,娘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喜欢那个小子?小芽心一提,急道:娘!不是的!大婶望着她,认真地说:如果你也真的喜欢,倒也是可以跟朗赞家说一说。

娘!小芽瞪大了眼。

我看那小子不会轻易罢休的,他愿意到这边来,应该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小芽迷茫了,直觉得焦头烂额。

唉算了算了,现在他走了,且不说了。

来,我做好饭了,你凑着吃点。

小芽被大婶拉着去厅堂,一直心事重重,大婶也不多劝,只温暖地叫她多吃点,一切顺其自然。

吃过饭,小芽才精神恍惚的回家。

心里,挺难过的,看,想跟人道歉,还找不到了。

唉,她这张嘴,怎么有什么就那么收不住。

布西,一定挺难过。

这会儿,不知道那小子在哪儿呢,他从家里跑出来,被她拒绝,应该现在不愿回家吧,那么会跑去哪里呢?早上走的,连饭都没吃……想着想着,小芽都要哭了。

悲悲戚戚的回到家,她低垂着头,推开院门,慢慢向厅堂走。

突然,耳边听得有男人说话的声音。

朗赞回来了?小芽精神一抖,忙抹了抹眼角,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大步走过去。

刚走到走廊里,抬脚就要进门,忽听得屋内的声音……屋内的声音……小芽一个激灵,几乎是一个跳跃,跨到门里边,然后惊恐万状地看着屋内的人……天哪!他他他他……屋内,朗赞、塔泉分别坐在两边的椅子上,而另一边,居然……居然赫然地坐着布西!……布西!!!!有一瞬间,不,百分之一的瞬间,她脑子里划过一个念头,那就是:逃!华丽丽地逃!但是……双腿像盯在木板地上,凭她提起了所有的力气,也无法挪动毫分。

朗赞转头看向她,脸上有浅浅的悲伤,小芽,过来。

塔泉不动声色地睨了她一眼,微垂下眼帘,一声不吭。

而布西,却是佯装无恙地将头转向一侧,东瞥西瞅。

迎着朗赞的目光,小芽直觉得浑身发僵,那平日里最温柔最疼惜的目光,就仿佛是一面照妖镜,要把她照出原形。

她恨不得,现在就变成一只遁地鼠,挖个洞就钻进去不再出来。

她……没脸见朗赞了。

避着朗赞的脸,她还是忍无可忍的瞪了一眼布西,然后龟速地移到最近的椅子上,屏着呼吸慢慢地坐下来,身子,一直僵硬地挺着,目不斜视。

完了完了完了……怎么会这样,怎么回事?这布西,怎么会跑到家里来呢?他们……刚才都谈了什么,怎么她就在外头吃了一顿饭的功夫,这三个男人就背地里谈起她这种事了……看来今天这事,她是躲不掉了。

这个臭布西坏布西,原本还对他有几分愧疚,但是现在,她只有满腔的恨!愤恨!居然敢对她放暗箭!压地等着瞧!小芽……这位布西兄弟说的是真的吗?朗赞沉声问她。

小芽心口慌的厉害,张了张唇,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出去那几天,跟他培养了感情是吗?而且,互相都想要生活在一起是吗?小芽一惊,慌乱的摆手,不……不是的……他乱讲的!怎料,对面的布西却是突然接口道:那个朗赞大哥,你这样问她,她自然不会承认。

你……小芽恨得咬牙切齿,真是实在想不到这个布西的脸皮厚到这种程度,居然,跑来找到朗赞他们!他居然敢……我们根本就什么都没有,你为什么瞎说!如果我不找来,我们的事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

布西还一副无辜无奈的表情。

这个无赖!真是把人要气死了!朗赞,你信我,他瞎说的!是他诬赖我!我跟他根本只是朋友关系!小芽急切地辩解,心如火焚。

朗赞的神情黯然,垂下目略思虑了一会儿,抬头看向塔泉,你觉得呢?塔泉一直淡漠的神情上,眼睛轻眨了眨,也没有看任何人,就那么事不关己的说了句:我没有意见。

小芽望着塔泉,望着,突然想到,他那天,是和布西见过了面的,那么,现在朗赞那么相信布西的话,一定是因为塔泉承认了看到她和布西曾在一起。

哦买嘎……既然这样,那么走吧,我们去前院跟父母去谈。

朗赞说着就要站起身。

小芽一惊,忙一把拉住了朗赞:你你你干什么?我还没有承认啊!不不不,是根本没有的事,我说没有的事,为什么不听我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吗?凭什么他说了跟我……你们就要去告诉婆婆?朗赞看着她的神情软了软,有点无奈地说:小芽,你别怕,娘不会打你。

这种事情既然出了,就要跟长辈们商量。

就在朗赞说那个打字时,布西猛然看向了他们。

什么商量?哪里有出什么事?朗赞你信我,信我啊!真的没有真的!小芽已经要快要没词了,手足无措,只知道一味的否认否认!小芽,你冷静点。

朗赞吐了口气,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放在怀中,温情地望住她,说:布西那么远找到这里,你又确实跟他相处过,我相信他愿意加入我们一起照顾你那种话是真心的,对于付出真爱的人,我们不能拒之门外。

小芽瞪圆了眼睛,完全不能相信耳朵里听到的……丫地,他们这地方还真是共产共妻啊,只要男人愿意,就可以全招到家里来吗?女人,没有一点决定权吗?为什么这里没有人听她的,没有人在乎她的话,就只有他们这村子里的什么变态风俗!你……是凭什么认为他对我是真心的?小芽眼含愤慨的泪水,颤声问朗赞。

朗赞怔了怔,看向布西。

布西一个仓皇,忙说:如果不是真心,我没有那么无聊来打扰你们的家庭。

真心?哼!小芽怨恨地咬紧牙齿,冷声问:布西,我很想知道,到底……那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是洪水还是猛兽?竟然将你逼成这副模样?朗赞眼睫颤了颤。

布西一皱眉,急道:我……跟你的关系,跟那个女人没有关系啊!我又不是因为讨厌她而喜欢你,你干吗老往坏处想!是吗?你不是逃婚出来的吗?不是因为没有办法了才找到这里的吗?不是为了从这里得到自由而来的吗?小芽句句犀利,咄咄逼人。

布西面色一凛,看向小芽,是,我逃婚出来没错。

但是,只能说要结婚的事促进了我来的决心!也逼我想透了自己的真心!他说着有点沉痛的吁了口气,这才放缓声音,郑重其事地说:小芽,你相信我,当我发现你走了后我总是思念你时,我比谁都害怕比谁都痛苦,可是怎么办?喜欢就是喜欢,我没办法……这种事非同小可,我岂能是儿戏的?你当我平时嘻嘻哈哈可我也有认真的时候啊。

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可能会认命,但是这心里有了人后,我又怎能再与他人成婚……你知不知道,为了说服父母,我甘愿受了父亲几顿暴打?受到了兄弟和亲朋的多少嘲笑……这些我都能忍,为了来找你我不惜一切,甚至气病了母亲……言至此,布西终说不下去,别开了紧皱的脸,辛酸的眼泪直在他眼睛里打转。

小芽眼前一阵眩晕,半天,呆若木鸡。

布西的每一句,都那么陌生……那么深情的故事,她怎么会是主角?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我……她苦涩地呢喃着,困难地呼吸着,胸口重重起伏。

一直沉默不语的塔泉,也缓缓抬起眸,不是看布西,而是看向小芽,眸色,深不见底。

朗赞早就为之动容,握着小芽的手指捏紧了一下,暗暗将痛苦酸涩压回心底,只得无奈地看向小芽。

现在,就看小芽怎么说了,其实,他还是想尊重小芽的意愿的。

而这时的小芽,却退缩了,犹豫了。

更……害怕了。

66她的心情难以形容,极其复杂。

且不说现在在她心里,布西的表白未免太过唐突和不切实际,真假难辨,她难以接受,更重要的,是现在这个处境——她的丈夫朗赞,就在旁边听着。

她是一个传统的女子,虽然淘气可爱的布西也让她有好感,但毕竟是她婚姻外的男人,她就算有点好感也绝不会对之用情。

可是现在,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竟然这样跑到她的家里,当着她的面,当着她丈夫的面,好不隐讳地表述着对她的爱慕之情……这种经历,她没有过,连想也没有想过。

她的尴尬,她的难堪,她的惶恐,她的羞耻……谁会懂?这边,布西……紧绷着脸,屏气凝神地偷瞄着大家的动静。

要说紧张,他才是更紧张,虽然是活拨开朗的性格,可是也是有小小的傲气的,如今,却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坦露心声,这份勇气,他真的只是一时的冲动啊!可是为什么,看到这个女人那么排斥他,他就这么冲动了嘞?不知道,不知道……那么现在,要是这个笨女人还说不要他……那他……他该怎么办?怎么办?晒,真是丢死人了……气氛依然在僵。

可以说,布西一腔真情地告白,敲动了屋内所有人地心扉……就在众人都把决定权交给了女主角刘小芽时,可万没想到,这个不出息的丫头,竟然眼前一黑,身子一晃……旁边的朗赞眼明手快地一把拖住她,将她揽入怀中,小芽!小芽你怎么了?布西和塔泉也笃地站起了身,紧张地望着她。

小芽很痛恨自己没有晕倒,那么强的压力,她却在冷汗涔涔中坚持了下来,闭了闭眼,她虚弱地依在朗赞肩膀,气若游丝地说:我好累,朗赞……朗赞满眼心疼,他着慌地为她拭了拭汗,安抚地道:好了,不逼你了,你先去休息。

来,我们走。

说着,他抬起头看向布西,道:很抱歉,麻烦你先回吧,这件事以后再说。

布西焦虑又担心又急切地看着小芽,张了张口,说不出话。

他没想到,他今天出此下策地想逼小芽就范,却伤着了小芽,这,不是他想的……而塔泉,虽然没说话,也很是担心地看着小芽,但是既然朗赞那样说了,他也只是低下头,不表态。

朗赞没有再理他们,而是搂着小芽缓缓地走向卧室。

厅堂里,塔泉对布西做了个送客的姿势。

虽然布西极不愿离开,但是……他还没那么厚脸皮。

于是头一耷拉,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出厅堂。

再出门,他其实不知道要去哪里。

这一天,小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神情也呆滞迷茫。

塔泉因为要忙出门的事,一直到很晚才回来,然后就一直在自个儿屋里。

而朗赞,一直陪在小芽身边。

一夜,都在。

小芽觉得,实在没有脸面跟朗赞说话,一直低垂着头,悄悄叹气。

朗赞一直温和的安抚着她,其实心里,也很辛酸。

他爱的这个 女人啊,为什么,让他这样辛苦。

但是,他是这个家的老大,他又必须面对,甚至去处理这件事。

不可能当做没发生过啊,那个叫布西的男人都找到家里来了,如果真的小芽和他没有半点儿暧昧,这让谁能够相信?要冷静的面对,他,真的很累,但是,又不能逃避。

小芽……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告诉我好吗?想了很久,他还是暂时压下心里的苦涩,出面问这事。

小芽别开了脸,不说话。

小芽……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我没有想法。

不要负气好吗?朗赞握住她的手,极尽温柔,他好像……有必来的决心。

不关我的事,你不要问我!小芽紧咬住下唇,好难过。

小芽!朗赞扳过她的身子,迫她面对他,真诚地说:我知道你很害怕,也很为难,也许你根本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也没有想过他要加入我们家。

但是……小芽缓缓抬起头来,微有惊慌地看着他。

他咬了咬牙,艰难地继续说:但是如果他一定要来,我们家就不能视若无睹。

为什么?小芽很不能理解,我们不理他不就好了吗?他就是无理取闹,他、他……随便他闹好了,我们还过我们的,赶他走就行了!朗赞望着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芽啊,咱们做人,不能够那样。

小芽面色一僵,诡异又羞愧地垂下脑袋。

男人用了真心,我们必须得重视,而且要积极处理这事。

小芽苦笑,为什么你们这么看重男人的感情,而无视于我?朗赞静静地深深地看着她,在我心里,你的感觉一样重要。

我们之所以这样做,只是因为很尊重人的感情。

小芽顿了顿,这里的人,果然是很淳朴的,虽然很让他们心痛,但是因为还要尊重其他人的感情,他们就不得不忍痛割爱……你知道吗,今天中午……我和塔泉,差点儿会打断他的腿。

小芽心一提。

朗赞暗自苦笑了。

她的眼神,她的表情,只那一点点微不可见的情绪,他已全然了解。

无奈,他继续说:他先找到了塔泉,我见到他的时候,确实很是诧异也很难接受,但是他的态度很肯定也很坚决。

所以,小芽,如果只是碰到一个无理取闹的男人,我们不会容忍他。

丈夫的责任是保护旗子,我们怎么可能让你讨厌的男人来打扰你呢?小芽的脸发红了,不是羞的,是无地自容。

仿佛,朗赞已窥见了她的内心,她一直隐藏的内心。

这几天你就不要管了,我和塔泉会慢慢处理。

朗赞……小芽矛盾不已,很是纠结,我真的,并不想……我知道,我了解,你觉得愧欠我们。

朗赞苦笑了一下,再握了握她的手,既然已经这样了,你就不必自责,遇上这种事是我们的命,我们要用一颗平和的心去对待它。

小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看着这个体贴入微宽容大量忍辱负重的男人,眼前一模糊,泪珠滚下,朗赞……我不要你受委屈,不要……朗赞轻轻拥她入怀,闭上沉痛的眼睛,涩声低语:我知道小芽爱我,所以我不委屈……小芽低低抽泣,脑袋里一片浑浊。

一会儿,朗赞又突然说:那么,下次再见到他,我们就认真的谈一次吧。

小芽一惊,连忙摇头,不,朗赞,不要这样做,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朗赞有一点点不解。

她不是也喜欢他吗?难道不想与他在一起吗?不是都说了不会责怪她了吗?小芽吸了口气,抹了抹眼角的湿气,冷静了下来,说:虽然我在这儿这么长时间,渐渐能理解兄弟共妻了,但是,这中途嫁进来的丈夫,我还不能理解,从心理上,我觉得这是罪过,对你更是愧疚。

另外,我跟布西,真的没有谈过感情的事,所以他今天这样说我觉得很突然很受惊,根本无法辨真假。

这件事,最好让它过去,我觉得很烦。

朗赞久久地望着她,然后慢慢地点了点头,那就先不管吧,我今天叫他先回去了,以后,若他再来,咱们再看情况,可好?小芽虽然很犹豫,却还是慢慢地点头应允,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朗赞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发,好了,今天先不想了,快休息吧,你的脸色很不好。

小芽双手环住他的腰身,喃声道:你抱着我睡。

朗赞抿唇一笑,轻轻地紧紧地搂住她的肩膀。

第二天,太阳老高了,小芽还睡得昏天黑地。

但是她也没有睡牢稳,美梦恶梦一个接一个地光顾,搅得她这一夜可累得不轻,筋疲力尽。

直到耳边突然听得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她才困难地从梦中拔出来,那当当当的敲门声猛地变得尖锐,震得她耳膜要碎了,心口猛地一跳,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真是,这是什么时候?怎么会有人这样敲门呢?她心慌慌的向窗外看去,眼神儿从迷糊到一激灵,从她对太阳光的熟悉程度,她判定此刻早已过了清晨,而朗赞呢?怎么也不叫她一声就一个人去田地了?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扰得人心烦躁。

她慌手慌脚的下床,披衣,提上鞋子就往外跑。

来了来了,是谁呀!该死,不会是布西那个家伙找来了吧!虽然害怕,但还是上前开了门,们一打开,他愣了——婆婆?门外头,站着一脸发青的族长夫人,身后跟着表情惶惶的泊尔。

小芽心口一提,脑子里已能预料到她是为何而来了。

族长夫人冷眼挖她一眼,便气势汹汹地推开她,走进院子里来。

小芽被推了一个小小的踉跄,后面跟上来的泊尔及时扶住了她,顺势,在她耳边低语:我娘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不就是知道了布西的事吗?不用你说,就看婆婆这架势,她小芽再笨,也会晓得地。

战战兢兢地跟着婆婆的步子,走到了厅堂。

婆婆一转身,猛的对上她的脸。

婆婆……是为何事?就算知道,她也得装模作样的问问,这是一首曲儿的过门,不然怎么开唱。

婆婆紧紧盯着她,虽然一声不吭,却好比一道无形的强气压,直震压得小芽头皮发麻,两眼金星。

小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离危险区远了点。

哼!婆婆突然发出的一声哼,吓得小芽猛一哆嗦。

其实这时候她在心里哀叹,为什么生在新时代的她,还要受婆婆的欺压。

旧社会不是人呆的地方啊。

你还真会享受啊,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睡醒?婆婆阴沉沉地开口。

小芽下意识的就抹了抹眼皮,然后竟然稀里糊涂地说:我不是没睡醒,是因为我眼睛小……泊尔在一旁扑哧失笑。

小芽怨恨地瞪他一眼。

哼,慌得衣服都没扣整齐,还不承认睡懒觉?小芽惊得手脚失措,连忙低头整理自己的衣领,刚才仓促了点,只是没有整理得很齐嘛,又没有扣错扣子,真是的!看来,确是我儿把你给娇惯的太闲了,居然……婆婆的声音阴阴地拉长着。

小芽整理衣服的手滞住了,缩着脖子,屏着呼吸,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来问你,我的儿子们哪里不好?你这么个丫头,还不知足,你……听得出婆婆是恨得咬牙切齿又不想说出口。

小芽一抬头,泪汪汪的用乞求的声音说:对不起,婆婆……这件事希望你听我解释,这真的是个意外,不不不……是误会,对我的误会。

是这样没错,那个……人虽然来吵,但儿媳是冤枉的,我绝对没有做出对不住朗赞的事,也没有那个心那个胆……婆婆盯着她的目光丝毫没有放松,反而又多了一层鄙视,没有你的招惹,外面的男人会跑来吗?!小芽悲催了,古今中外,好像只有这种事首先都是女人的错。

泊尔目光又恼又怨地瞪向小芽,几乎没有作任何掩饰。

于是小芽觉察到了,头垂得更低。

算了,她懒得再解释。

真是让我丢死人了,自从娶你进门,三天五天就出状况 。

婆婆吸了口气,气焰却毫不降低,反而好像越来越高,上次逃跑的事,还说只是一个人在山里走,真没想到你这么会撒谎,白白净净的,怎么脸皮那么厚?现在纸包不住火了吧,居然跟别的男人单独在一起了几天几夜……天哪,我真是后悔,对于不忠的儿媳妇,当初就该把你赶走!小芽浑身一凛,一种莫大的恐惧由脚底升来。

她慌乱无措,抬眸可怜巴巴地望着愤恨交加的婆婆,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是的,现在,听到这句话她怕了。

67她想跟朗赞在一起,朗赞的温柔关爱,这些天她已经开始依赖,她舍不掉啊,她想跟朗赞白头到老,想跟朗赞生一堆可爱的孩子……不行,不行……一挺胸,她雄赳赳地说:婆婆!虽然这件事上我有隐瞒,但是我并没有做错事!凭什么赶我走?再说他塔泉也隐瞒了你,而且他……小芽猛的住了口,那件事,她不想说出来。

婆婆这边却急红了眼,气呼呼地道:什么?你好大的胆子,敢顶嘴了!你还好意思说塔泉?做丈夫的为你隐瞒是保护你,不知好歹的女人!小芽吞了吞口水,将一肚子委屈吞进肚子里。

其实她不是想说塔泉,只是在抗议他们对儿子和对媳妇儿的不公平。

不过,她确实不该这么说,当妈的永远只疼儿子,媳妇儿……毕竟是外人,不连心。

还有,你说你没有做错事,这谁知道?如果什么都没有,那外面的男人会跑去找朗赞?这种事,我的儿子们会有多难堪?你自己出去听听,这方圆八里地,现在哪一个不在抗议我们莫荛家?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的儿子们多没用呢!你、你可真是个我们呿的好媳妇儿啊!婆婆越说越气,手指颤抖着指向她,现在,不管你怎么辩解都没有用,不认错就更加可恶,我今天,一定要教训你……说着,眼睛洒向周边,要去找什么东西。

小芽慌了,下意识的就往一边躲。

泊尔也慌了,上前一把拦住娘亲,娘!你别动气!娘,不要!你走开,上次要不是你,我一定会教训得她再也不敢放肆!族长夫人推开泊尔,冲出门,气势汹汹的去找东西。

小芽愣了,呆站着呆若木鸡。

泊尔拉住她的手,急道:走,跟我跑。

说着就拉着她往门外跑,然而,一下就碰上了手持扫帚的族长夫人,只见她,眼一瞪,手一扬,高高地举起扫把……小芽下意识地捂住了头。

波尔也是下意识地一下挡在了小芽身前。

扫帚……没有拍下来。

小芽颤抖的抬起头,看见,族长夫人还保持着刚刚举起扫把的姿势,但是,那扫帚却是比她斗得更厉害,再看向族长夫人,他的脸上愤怒尚存,沉痛更多,眼神在她和泊尔之间徘徊,眼眶里亦弥漫起一层泛红的水雾。

小芽心一抖:婆婆……其实她看得出,扫把举起的那一刻,婆婆就犹豫了……娘……泊尔小心地唤。

族长夫人缓缓长吸了口气,气势一下子塌下来,声音哽咽地呢喃:你们……你们真是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娘……泊尔适时的拿掉她手中的扫把,随手一扔,再上前搂住身体虚弱下来的娘亲,娘……你消消气,孩儿们知道错了……族长夫人心疼地抚了抚泊尔的脸,转过头摇头叹息,为什么……我的儿子们这么辛苦……该怎么办才好……小芽的心一软,低头轻泣。

娘,没有这么失望的,你不要太难过了……泊尔安慰着娘亲,其实内心里,比娘亲更悲伤。

小芽缓缓抬眼,看着面容伤心的婆婆,顿时愧疚自生,婆婆……是我不好,总是惹您生气……婆婆回头皱着眉心望她,无奈地长叹了口气。

娘,来,坐下歇歇。

泊尔扶着娘亲做到了椅子上。

小芽也慢慢挪了过去,乖巧地站在旁边,等着她的训话。

不管怎么说,婆婆是长辈,养大了三个儿子,是多么辛苦,自己手心里的宝贝因她受罪,就算迁怒于她也是情有可原的。

媳妇儿……坐下。

婆婆闭着眼静息着,张开口淡然地说。

小芽小心地看了泊尔一眼,不敢坐。

娘叫你坐,你就坐。

泊尔给她使眼色。

坐吧。

婆婆睁开了眼睛,虽然还有些怒气在,但明显已冷静了许多。

小芽畏畏缩缩的找个椅子坐下。

媳妇儿……小芽立即挺直了腰板。

婆婆望住她,淡淡的却很认真的神情,沉声问:你,是真心的对待我的儿子们吗?小芽一怔。

对朗赞,当然是,但是塔泉就……就她这么一犹豫,婆婆的眸中已升起痛楚,怎么?你其实是违心的在这个家吗?你不喜欢他们?不不不……小芽回神,连忙否认。

如果她说不,那么现在,就是她和朗赞一拍两散的好时机吧。

朗赞和……塔泉,都是很难得的男子,我很幸运,也很满足。

婆婆的眸中总算亮起一丝希冀,是真的吗,你说的是真心话?小芽重重点头。

婆婆紧紧地盯着她,仿佛要从她脸上找去确定两个字。

在小芽认真的表情下,她终于还算欣慰地点了点头,那么,就不要让他们伤心,明白吗?小芽再次认真地点头,毫不含糊。

泊尔在一旁,松了口气。

我们泊尔,本来,我是打算让他读完书的,但是……婆婆说着拍了拍泊尔的胳膊,轻微地露出笑脸问:泊尔,你明天,就搬过来吧,好吗?泊尔身形一顿,脸色噌地红了,他仓促地看了小芽一眼,又羞又窘的推了推娘亲,娘……我还在读书呢。

说着,眼角儿又轻飘飘地瞄向小芽。

小芽从迷茫中回神,想起婆婆的话,浑身一哆嗦,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于是半带惊讶半带疑惑地看着她,不知怎办。

那……就等你读完后面三个月吧。

婆婆理解地说。

泊尔怨念地看了娘一眼,暗暗失望:娘怎么说话一点不算话嘞……小芽收回了目光,望向自己的脚尖。

媳妇儿出了错也不全怪你。

婆婆突然说。

小芽心一惊,好奇地抬头。

也是我的儿子纵容的,唉。

婆婆摇头叹气。

小芽脸一红,尴尬的又垂下头。

媳妇儿啊,你真的是被娇生惯养的太厉害了,是太闲了才会想那么乱七八糟的事儿,以后,决不能在这么下去。

嗯,我看这样吧,这次塔泉出山换粮草,你,一起去。

婆婆的声音不大,语气不冷,却让小芽大惊了一回。

什么?……我?小芽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泊尔蓦地看向两人,苦恼地皱紧了眉心。

对,你一起去,体会体会你丈夫出门在外的辛苦。

婆婆静静地看着小芽,那眸色里的沉寂,安怡,仿佛这才是她此时来的重要目的。

之前的一切,不过是个抛砖引玉。

我……小芽心里那个纠结呀,让她和塔泉?天哪,那怎么可以地?怎么?你不愿?哼!婆婆脸色骤变,冷厉地道:这事由不得你愿不愿,从此以后,你休想在每日里游手好闲,坐享其成。

虽然我的儿子们个个都很能干,但也不能白养一个吃里爬外的妻子!小芽闭了闭眼,忍无可忍地再一次解释:婆婆,我真的没有……你别说了,总之,你以后要体谅他们的心情,睁大眼睛看看他们为了你而做的事情,然后再问问你的心,怎么忍心去伤害他们……婆婆说着眼睛里又泛起了泪花,喘了口气,接着说:我们家的田地畜牧虽然多,但是他们勤勤恳恳,个个都是干活的好拿手,他们都是我最优秀的儿子,我可以严肃地告诉你,我们家,不需要别人来分担责任,更不需要人来分摊家产。

所以你,不要有任何妄想。

小芽喉口里哽了一声,眨了眨眼,终于有点明白婆婆的意思了。

难怪,他这么怒……不想儿子们被分了爱,不想别人分了他们的财产……呃,意思可真是一层一层地。

切,原来说男人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女人,是要翻越这一层一层的困难地……真不容易啊。

从这一点来说,这里的男人比女人更可悲。

暗暗地,佩服布西。

哥们,好样地!我说的话,都记住了没?婆婆正色问。

哦……记住了。

小芽惶惶地答。

那今天,你就准备准备吧,明天启程。

一旁的泊尔突然急了,娘!我也要去。

嗯?你还要念书呢。

娘,我先跟先生请几日假即可。

泊尔讨好地弯下腰,给娘亲捶肩膀,就让我去吧,眼看着我也就要读完书了,趁这次机会正好出去锻炼锻炼嘛,我好想跟二哥出去学习做生意哦,不然我识那么多字干吗呀,嘻嘻,娘亲……你最好了,让泊尔去吧,波尔如此聪明,不久的以后一定会是个了不起的生意人,到时候一定给你买玉手镯,珍珠项链,还有翡翠玛瑙,好不好?小芽目瞪口呆地看着泊尔撒娇加吹牛皮,嘴角哭笑不得地扬起。

这个小家伙,真的是……族长夫人眼角含笑地听着泊尔的求讨,眸光有意无意地扫了小芽一眼,再转回泊尔脸上,笑成了弯月,那好吧,你今天去了学堂一定要好好跟先生说。

谢谢娘!泊尔欢呼雀跃。

呃……那个……小芽很不好意思地打乱母子俩的欢乐,煞风景地问:塔泉不是明天走吧?族长夫人眼一厉,今天晚上不睡觉也要准备好,我说明天就明天。

娘,你放心,我今晚就不睡觉了。

泊尔的精神噌噌地。

小芽愣了。

干吗非要明天啊,这是什么急事吗?郁闷。

外边,婆婆已站起了身,似乎要撤退。

塔泉慌慌张张的一脚踏进门,小芽……笃地,他的眼神落在了仍在门口的扫把上,脸色一绷,仓惶地看了族长夫人一眼,急唤了声:娘!然后疾奔到小芽身旁,眼神痛惜地朝她身上打量了一圈,小芽……娘打你了?小芽有点懵懵的摇了摇头。

哼!倒是知道疼媳妇!族长夫人冷嗤了声,举步就往外走,看也不看塔泉一眼,便吩咐道:你跟我到前头整理粮草,明天带媳妇儿和泊尔起程。

塔泉一愣,看向族长夫人,张了张口,没有出声。

族长夫人已迈着优雅地步子走出了门。

泊尔慌忙跟上,走至门口,回身,侧着头看向他们,勾唇一笑,尔后转回身轻快地随母亲走了。

直到听到院门关上的声音,小芽才长吁了口气,浑身无力地坐到椅子上,用手抚着额头,微眯上眼睛。

塔泉锤目望着小芽一副惊吓过后的模样,心中一阵怜惜之情,坐到她身旁,轻声问:娘真的没打你吗?小芽沉默地摇了摇头。

骂你了吗?小芽疲惫地抬起头,也不想看他,站起身就往卧室走。

小芽……塔泉有点紧张地低声唤。

小芽站住,很不情愿地回头,淡淡地看向他。

我很抱歉。

我本来也不想跟娘说,但是,昨天布西在山上找我时,有不少人都看见了,刚才娘突然气冲冲的跑去问我,我实在瞒不过……对不起,又让你受委屈了。

塔泉一脸愧疚,有点无措。

小芽笑了笑,不关你的事。

说完又转身,向前迈步。

小芽……小芽只好又站住脚,回头,勉强地笑了笑,说:婆婆叫你去整理粮草,你快去吧。

我一会儿去田里,叫朗赞替你放牧。

明天,你真的跟我去吗?塔泉又问,眼神有说不出的异样。

小芽苦笑了笑,转念一想,又兴奋地睁大眼睛,不好意思,我要去帮倒忙了,不过,能出去逛逛我很开心。

塔泉的神色轻松了些,他慢慢走近她,犹豫了一下,说:这些天,真是出了许多烦心的事,我觉得很累,你比我更累。

既然明天要同行,那么,放开我们彼此的心,好吗?我们本来,就是夫妻,要一起面对各种困难和考验,所以,过去的事,把它忘记,谁也不要再跟谁计较,行吗?小芽定定地望着他,听着他的话,她觉得很陌生,又觉得很好笑。

但是她还是什么也不想说,转身又继续走。

在门口,塔泉一把拉住了她,声音有些埋怨地道: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就是揪住我的错不放,你也不一样吗?小芽一下子火了,用力甩开他的手,凌厉地盯住他,道:你才是好奇怪,干吗非要一次次的解释,说好话,这是什么意思?这不像是你。

你觉得你这样说,就代表你很大度,是吗?但是恰恰相反,我觉得你狠狡诈,因为你明明知道,我跟布西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和他的事你比谁都清楚,所以你才好似多宽容一样,让我感激你?这真是好笑,请问我的情况跟你的情况一样吗?你跟那个什么艾莉的是曾经热恋现在还藕断丝连,这两件事没有办法相提并论,布西来这儿的是不会影响到我对你的看法,所以我拜托你,不要有任何诡异的想法。

小芽!塔泉苦恼又愤恨,面对这么个倔强的妻子,几乎有点不知所措,我要怎么说你才会明白?为什么你一定要这样对待我?小芽苦笑,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在乎我对你的态度,但是,我劝你还是想开点,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要再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

我很烦了,让我清静一会儿。

那么你的意思,就是彻底放弃我了是吧?塔泉突然冷静了,问得很犀利很直接。

小芽身子一顿,缓缓抬起眸来,说:很抱歉,你的爱情很复杂,我不敢冒险也不想浪费感情。

我喜欢单纯一点的,跟朗赞在一起我就觉得很幸福,因为朗赞他心里只有我一个,他虽然看起来一切都很平淡,但是他对感情很坚定也很果断,这很符合我的爱情观。

我知道你一直试图要爱上我,我很感谢你这么珍惜这样的婚姻关系,但是,对不起了,希望你打消那个愚蠢的想法,做回你自己吧。

塔泉紧颦着眉心,微眯的眼神深邃而迷蒙,好似在深思她的话语。

小芽轻牵了牵嘴角,垂下眼帘,回头,伸手去掀门帘。

如果我现在已经喜欢你了呢?塔泉的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恍惚,浑浊。

小芽的身体滞住了,呆站着几秒,都在反复地暗自回想他刚才的话的真假,这话,是他说的吗?真的是他说的吗?如果我现在已经喜欢你了呢……如果现在已经喜欢你了…………哦,满脑子,都是这句话……天哪……68时间,一滴一答地走过。

小芽僵硬地转过身来,心跳突然加快,几乎要跳出自己的胸膛,她低垂着头不敢看他,暗自让自己淡定淡定,他有什么了不起?不要因为他说了这句话就失去了理智。

……我不喜欢如果,相信你现在也不确定,自己也很恍惚,所以……不要轻易说这句话,对大家都很负责。

她努力地说出这些话,尽管死命的抑制,声音却还是有些发抖。

小芽……塔泉突然握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握着按进自己怀里,任小芽如何惊慌地挣扎也不放松,我承认我对感情真的有些被动,也不会说动听的话,很对不起。

你一直不相信我,就算我现在说喜欢你,你也不愿接受。

但是,求你给我一点点时间和机会,我会理清自己的感情,不会再让你感觉有负担。

小芽不再挣扎了,抬头,深深地望住他。

明明是风流倜傥的模样,为什么对感情又那么腼腆,这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哪天要看看他的星座,一定是双子座。

见小芽一瞬不瞬的望着他,塔泉居然还有点羞赧了,闪了闪睫毛,避开脸去,却语气固执地追问:好吗?啊?小芽几乎有点反应不过来,回神想了想他适才的长篇大论,虽然觉得怪怪的,但 ,还多少有点儿……动心呢。

说出这么多类似于清华的话,真难为他了。

许是见小芽的神色缓和了,塔泉微松了口气,虽然没有听到她的回答,但是,他的心如一缕春风拂过,温温的,软软的,让他好难自制。

张开双臂,他轻轻地、小心地抱住了她……小芽心底一颤,浑身如电流击过,甜丝丝的,肉麻嘛的。

虽然,他们已经有过两次肌肤之亲了,但是却不如此时这种美妙的滋味,让人……陶醉。

其实……一直拒绝着他,冷漠的对他,她心里,难道就好受吗?毕竟,他们真的有过夫妻之实啊~~~~~~~如果他能够……如果他愿意……如果真的他们能相爱……这,有什么不好呢?小芽的温顺,让塔泉倍感激动,但是他忍着欣喜的冲动,控制着自己的内心,才没有去吻她。

说真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想向她求和,看到她的不理不睬,还有那个布西……他窝火、又伤心。

他不敢保证一定一定的爱上她了,他只知道,现在她不那么抗拒他了,这让他真的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也许,他真的是一个被感情支配的人,思维永远走在真实感情的后面。

不管如何,现在,他们相拥了,天哪,这种感觉,太甜蜜了,从来没有过的……哦……小芽猛的从沉醉中清醒,有点慌的推开了他,羞羞怯怯地看了看他,低声道:你……快去吧,不然婆婆会骂你。

塔泉恍然回神,长松了口气,还以为刚才她推他是反悔了呢……呃,他太紧张了。

小芽侧头微嘟起嘴巴看他,样子挺可爱。

他有点局促的笑了笑,清滟的凤眼满是柔情,今天晚上,可能会忙一夜,明天……我等你。

小芽轻抿唇,很轻很轻的点了点头。

塔泉灿然一笑,那我走了,你今天就休息吧,明天赶路会很累。

嗯。

小芽乖巧的继续点头。

塔泉瞅着她这模样,越看越喜欢,几乎废了所有的力气控制住自己没有凑上前亲吻她娇艳的唇瓣。

吞了吞喉咙,他吸了口气,再深深地看她一眼,转身,迈着留恋又轻松的步子向外走去。

小芽微低着下巴,缓缓抬起眼帘,眼神迷蒙地看着塔泉一步两回头的走出了庭院。

然后,慢慢的抬起双手,捧住自己红红的小脸,突地扬唇一笑,然后迅速转身,一甩胳膊,优美轻快地走进了房间。

中午,小芽匆匆忙忙地做好了饭,到田里给朗赞送去,告知了他明日要与塔泉一起出门的事,朗赞显得有些不安,他很担心塔泉跟小芽的关系,但是小芽笑而不语,朗赞见小芽露出此娇羞神色,立即明白了其中一二,心底半点失落半点欢喜。

目送朗赞去了山上放牧后,小芽返回的路上,心情既愉快又忧虑。

她在想布西,不知道那家伙跑到哪儿去了,上次他说他这两天就走,不知道现在会不会失望了回家去了。

如果回家去了,她也就安心了。

他这次应该是个冲动,年轻的男孩子嘛,考虑的太不全面,梦想是一方面,现实又是一方面,她了解他为了逃婚想出的这个匆促中求其次的选择。

但是,她又确实是个一根筋的人,虽然不否认跟布西在一块儿确实很欢乐,可她不会接受别人的求其次的态度,她刘小芽就是看自己那么金贵,不带马虎地。

再说,他毕竟又不是她的丈夫,她对他,就更苛求了点……唉,可怜的布西啊,回去后希望能找到个合适的女孩子。

走着走着,就看到了娘家门,小芽低头想了想,这两天的事,大婶一定听说了,说不准现在正担心她呢。

再说,明天要出门,给大婶要禀报一声吧。

这样一想,她转了方向,直接去敲娘家门了。

吉桑大娘见得是小芽,那神色别提多诡异了,还未等小芽开口解释和禀报,她便一手拉上小芽,脚步慌忙的走向了那个房间。

小芽一脸懵懂的踏进门,一边问着:怎么了,娘?话音刚落,她便看到了屋内的人,眼睛立刻睁得老大,你?……你怎么还在这里?房间里,布西很萧条的站着,抬着无神的眼睛望向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小芽心里一疼,缓步走上前,小声问:布西,你不是要回家吗?布西望着她,不说话。

微皱的眉,迷茫的眼神,苍白的唇,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悲伤。

小芽心软了,她试图拉了拉他的手,想抚慰抚慰他,却不料反被他一扯,拉入怀中,紧紧按住不放。

站在门口的大婶,转过头避开了两人的浓浓离愁。

小芽呆怔过后,心底升起非常怪异的感觉,她和布西一直就在吵吵闹闹中过来的,猛的他这般神情,让她不能适应,下意识的,她轻微挣扎了下,小声提醒他,我娘在……布西很难舍的慢慢松开她,然后望着她的脸,眼神充满了依恋,小芽,你真的,对我没有一点感情吗?小芽犹豫了,这话,她该怎么回答才好?如果说是,必定伤害他,那不是她所想,但是如果说不是,又给了他希望……她又不想继续纠缠。

你说实话,好吗?布西的声音里带着乞求,我想听到你的真心话。

小芽紧张的捏紧了手指,脑子里一阵空白,憋了半天,在一片僵硬的气氛中,她艰涩地说:布西,你这是何苦呢?你明知道我是有家庭的人,我们之间几乎是没可能的,你这个办法真的很逊知道吗?……未等她说完,布西突然眸光一眯,冷声问:你就是不相信我的感情是吗?小芽干干地笑,我们本来,也不是太熟哈……布西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头一回见他怒形于色,所以你是在嘲笑我自作多情?小芽吞了吞口水,不敢吱声了。

布西痛恨地看着她,看着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这个愚笨无情的丑女人,他……恨,恨自己爱的仓促,爱的荒唐,爱的……不值。

可是,爱情到底是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因为这个女人,他完全没了自尊,没了洒脱,没了镇静,像一头横冲直撞的牛,一门心思的只想到她身边。

我……我只是觉得,没……没到那个份上。

小芽怯怯地低声说。

她是个实诚的人,她说的确实是她的困惑,跟布西在一起的日子,满打满算也不过一个月,哪里来的爱如潮水,情比金坚。

最多有点情投意合吧。

换句话说,布西这么坚定地要来入她的家门,主要还是因为那个让他躲的女人。

这次,布西的脸儿有点红了,小芽说到了点子上,这也是他羞愧的啊,确实,没到那个份上,他却步步逼人家接受他……唉,好丢脸。

我……知道对你来说,是有点突然,我……会给你时间的。

含糊地说着,他失落地低下了头,很难过。

如果,有时间的话,他更想和小芽再回到鱼塘,两个人风花雪月地谈场恋爱,就算是天天吵架,那也是异常的美好啊。

没有时间了,我明天,就得走。

小芽叹了口气,愧欠的看了看他。

布西愣住了。

门口的大婶听见她的话,一脚踏进门来,着急地问,芽,你要去哪儿?小芽抿了抿唇,看着两人,小心地说:婆婆让我明天跟塔泉一起去换粮草。

布西脸绿了。

小芽愧疚的低下头,不敢看布西。

大婶皱起了眉,摇了摇头,叹道:看来,亲家是不肯接受布西了。

布西咬紧了牙齿,眸色惶惑。

小芽有点迟疑地看向大婶,娘,什么意思?她在这时候慌忙的安排你出门,就是让你躲避开布西啊。

其实啊,我也理解亲家母的做法,作为一个母亲,当然只希望媳妇儿疼爱自己的儿子,当然不希望再有别的男人加入了,可是这件事如果布西坚持,又弄得众所周知的话,她也不能强硬阻拦,否则众乡亲会批评她不近人情。

所以你如果出门了,这事就搁浅了,不仅把你和布西两个人分开了,也免得你被他人指点,又让你和塔泉在一起培训感情,唉,亲家母,真的用心良苦啊。

大婶边说边叹气,连连感慨。

听得大婶一番分析解释,小芽再一次感叹,自己真的是……太嫩了。

和婆婆交手,绝对不占上风地!不过,婆婆这么做,她也充分地理解啊。

要……去多久?布西几乎是压抑着呼吸,无比困难地问出这句。

小芽怔了怔,有一会儿没反应过来,略思虑了下,她说:因为是粮草,好像是去的地方近一些,不会太久,但至少是十天吧。

布西眨了眨眼,毫不犹豫地说:我等你。

小芽惊了,等我?……这时,院门突然咚咚地响了起来,打断了他们。

谁呀?!大婶慌里慌张的一边应,一边示意布西藏起来。

大婶,我是泊尔。

是泊尔?众人均慌了手脚。

布西深深地看了小芽一眼,依依不舍地强调了句:你要等着我。

这……怎么一会儿是她等他,一会又是在他等她,晕……惶惑中,小芽已被大婶拉出了出去,布西亦迅速地关上了门,躲藏了起来。

站在院中,小芽甩了甩头,将刚才的 情绪都甩掉,恢复了平日里的状态,一边暗思索,泊尔怎么来了?这时,大婶开了门,泊尔笑盈盈的站在门外,眼角往院内一扫,便道:果然,芽姐姐在这儿。

哟,泊尔怎么算这么准啊?大婶笑着让他进门。

泊尔露出羞赧地表情,解释道:我方才去找大哥了,才知道芽姐姐已经告诉他了,转回来时,想着芽姐姐必定牵挂大婶您,于是说顺道儿来看看,想跟芽姐姐一道回去。

小芽听他说话,只觉得脑袋里嗡嗡响。

他真是个麻烦。

大婶瞧瞧看了小芽一眼,又笑道:你看,多是个体贴的娃儿,我正在这说呢,明天要出门,叫小芽早些回去也好。

泊尔但笑不语,眼角似有似无地扫了布西的房间一眼。

小芽心里很无奈,虽然很挂牵布西,可也只得貌似很高兴地样子走向泊尔,泊尔有心了,咱们走吧。

泊尔顺势牵住了小芽的手,自然而然地,然后对大婶道:大婶,我们走了。

嗯嗯,去吧。

大婶悄悄投给小芽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

69两人手牵手一前一后地跨出门,小芽依然心神不宁地回头看了看布西的房间,刚才好像还有些事没说清楚,就这么走掉有点不踏实,可是,她又没有办法。

泊尔此时不动声色地瞟了小芽一眼,对大婶笑了笑做了个告辞的手势,但紧拉着小芽往路上走了。

小芽有点身不由己地被泊尔拽着,有点跌跌撞撞,她才发现泊尔走的很快,于是皱起眉,唤他,:哎,泊尔,慢点。

泊尔倒是收了脚,一回头,露出他严肃的脸。

小芽眨了眨眼,诧异地望着他。

怎、怎么了?嫂嫂到底是来跟谁道别的?泊尔淡漠地问。

小芽心一顿,这丫,真是死揪住个尾毛不撒手的小顽固。

当然是跟娘道别啊,你以为呢?说着有点烦躁的抽回手,抬步继续往前走。

泊尔怔了怔,忙跟上,跟在她身后,还是不依不饶地说:嫂嫂言说会叫他走,怎么昨天会闹出那种事?那也是你哥哥该操心的事,你少管。

小芽冷声道。

泊尔脸一白,神色迅速略过一丝仓惶,即刻,他又立即露出温顺委屈的模样,软声说:明明是嫂嫂不对,干吗冲我凶。

小芽叹了口报导,没说话。

泊尔小心地侧睨了她一眼,见她没有更生气,又道:他还在大婶家里是吧?|小芽停住了脚步,无奈又那肃然地望着他,说:你是故意来捉我走的吧。

泊尔不置可否的看着她,虽然有点怯意,却不肯认输。

泊尔,有时候做事过了,会让人生厌的。

小芽说完,便冷冷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泊尔的身子一顿,脸色瞬间青了。

小芽也不管他,顾自往前走。

一直以来,因为泊尔年纪小,她是宠着他由着他,可是这家伙越来越不像话了,跟个千里眼似的盯着她,她可不想总是被这么个小家伙给牵制着。

后边,泊尔颤抖着收起了满眼的不甘和愤恨,抿了抿唇,勉强扯出一丝笑意,便计出紧追两步跟上了小芽,伸出手小心地揪了揪她的衣袖,乖巧地说:好啦,泊尔知道错了,以前不会这样了。

小芽本也无意要吓他,只是这次他突然袭击打断了她的事,令她有点生气,特别是他这种心思,让人心里不爽!不过,她又特受不了他的讨好,鉴于他还是个孩子,于是只得无奈地白了他一眼,轻叹了口气。

泊尔还在轻摇她的手臂,嫂嫂……你不要生我气了,泊尔知道管得太多,打扰到嫂嫂了,但是我也只是关心你嘛,嫂嫂平时最疼我了,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小芽被他摇得晕头转向,这家伙的嘴巴真是乖,任她真有气,也早就散了,于是终于破功,转向他,忍俊不禁地一笑,啧道:你呀,以后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是是是,嫂嫂教训得是。

泊尔扯唇一笑,美颜倾国倾城。

小芽扶了扶额,摇头叹息,年轻,就是好啊……泊尔亲昵地握住她的手,轻快地迈起步子,嫂嫂多跟我在一起,就会觉得自己跟我一样年轻。

哎呀你真是……小芽笑着睨了睨他,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唉,没办法,这个小人儿,就是让人恨不起来呢。

明天跟我一起出门,嫂嫂会觉得兴奋吗?嗯,不过有点担心呢。

担心什么呀,有我在,还有二哥,我们会保护你。

说的也是,但是你大哥一人在家多无聊啊。

唔,才几天,嫂嫂就舍不得大哥,说你偏心一点都没错。

……好了好了,泊尔不敢再责怪嫂嫂了…………次日早晨,小芽打扮得利利落浇,跟朗赞肩并肩一起到了前院。

今天她有点小兴奋,自从来到这个小村子,这是头一回到外面的世界,当然上回逃跑不算哈。

啊,以前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个地道的宅女,没想到宅到一定程度,她还是渴望新空气地。

不过嘛,这兴奋的百分八十的成分,自然是……嘿嘿,跟塔泉的更进一步嘛。

前院门口,像往时一样,全家人都在。

小芽的第一印象,居然不是打扮得干练和清爽两兄弟,而是面前这个经过了改装的马车。

怎么说呢?前,后,还跟以前一样,前面是很拉风的坐骑啦,后面是一袋一袋一捆一捆粮草,就是 中间,鲜亮亮多出一截小轿子来。

而且像是那种由竹子拼做成的,很简单又很结实的那种,里面还铺着厚厚的有着上好羊毛的羊皮。

咦,这真好玩。

小芽兴冲冲的跑到跟前,左看看右看看,探进轿子里看,那座位,那椅背,脚踏,都做得很精良。

怎么样?坐着这个很舒服吧?泊尔走到了她身后,面带骄傲地说:这是我做的!小芽惊讶地回头,对泊尔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泊尔,我看好你,你会是一个好竹匠。

泊尔蓦地收敛笑容,灰脸道:人家想让你路上舒服些嘛。

小芽咯咯欢快地笑起来。

一家人,难得见小芽这般情绪,个个露出惊喜之色。

朗赞和塔泉更是含情脉脉地一直望着小芽。

笑了一会儿,小芽终于发现今天的失态,慌忙收了笑容,清咳了一声,脸上微微发红,便掩饰地又地细看竹子,按了按,还有些弹性,这样路上会减缓颠簸吧。

一会坐着很好玩……会空上手艺的人,还有……布西。

胸口某一处猛然一疼,小芽甩了甩头,用力压下那个痛。

坐上吧?看看有哪里不适合的。

塔泉微笑着示意她,道:我本来打算在后面的厢里空出个位子,但是泊尔说怕你闻不得味道,所以干脆加一层轿子,这里面的一片羊皮是经过处理的,没腥味,你试试。

泊尔抿唇笑了笑。

原来,是塔泉想到这个点子,泊尔动手操作的。

两人,为了她着想,齐心协力做出了这座轿子。

小芽感动的望着两兄弟,心时,暖暖的。

想到塔泉说什么腥味,她又转身,看到后面的车厢里放了几大垛羊皮。

不由,胃里一阵小小的翻腾,那充鼻息的腥味充斥而来,她忍了几忍,才没表现得很明显,拍了拍胸口,稍安顿后,她才回过头来,其实内心很不悦表面上只是很好奇地问:上次不是才卖过牛羊吗?怎么这次又卖羊皮?这时,朗赞说话了:那是因为,现在这时候羊皮能卖上好价钱,塔泉才留了这么久。

没错,我们塔泉是很会做生意的能手。

一直在旁边喜形于色的族长夫人说。

小芽不由向塔泉看去,用欣赏的目光。

一向对自己的优点表示淡淡甚至不屑的塔泉,这次一改常态,扬唇笑得异常灿烂。

我敢打保镖:自从小芽嫁进来,这是人朗赞家最欢乐地一天。

瞧,瞧,咱家小芽也是个小小地福星。

在一片新气象中,小芽在泊尔和朗赞的搀扶下,战战兢兢地上了林轿车,大大方方地一坐,嗨~!还真有点女王的感觉!哧……………………过了过了。

收!泊尔,你也上来吧?小芽对泊尔伸出手,泊尔欢喜一笑,拉上了小芽的手,轻快地跳了上来,坐在她身边。

塔泉回头看他们一眼,也利落地跃到了前面。

众人均露出又欣喜又担忧的神情,特别是朗赞,满眼的心疼和不舍。

小芽看在眼里,奈何公婆都在,她也不好意思出言安慰。

路上一定要小心!塔泉,泊尔和媳妇儿没有出过门,你要照顾好他们。

族长夫人叮嘱。

娘,不会有事的。

塔泉挥动鞭子,马儿轻缓地走动了两步,停下,塔泉又看向朗赞,意味深长地说:大哥,家里就辛苦你了。

放心,有我在呢。

朗赞没有说话,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比起上回小芽的怒逃,这次有塔泉在,他还是安心多了。

只能在心底里一遍遍祈祷,希望他们早日平安回来。

在家人的祝福中,他们,上路了!哟嗨!太开心了!马儿踏着优雅的蹄子,在一片踢达踢达的悦耳声中,马车稳而疾地向村外的大路上驰去。

小芽掩不住欢乐的心情, 扒着轿帘看着沿路的风景,脸上一直挂着甜美的笑容。

身侧的泊尔,此时紧张地拽着她的衣裳,一边焦急地不停地提醒她,你小心点,小心点啊!没事,掉不下去!哎对了,你不是也没去过外面吗?怎么,你不好奇?小芽莫名地回头看也一眼,心里很纳闷,这可不像他的风格。

才刚出村子而已,又不是到了城里。

泊尔闷闷地小声嘟囔了句,心底委屈着呢。

他倒是也想看嘞,可是怕这个快乐忘形的女人摔下去啊~!唉,果然是个笨女人,一点不懂人家心思。

小芽自然是不能晓得他心思啊,她所有的心思都在庆祝出山呢!哦,这次的心情不同,看到的风景果然也不同,虽然上次跟塔泉回来时是野花遍野,可她没闲心欣赏啊,这次虽然绿色不多,可是光这一条条蜿蜒的山路和远处朦胧的群山,已在她面前勾成了一副一级画卷。

这些已经够美的了,可再看看坐在前边的塔泉,那气势,那英资,仿佛拉的不是粮草,还是率领着千军万马,大气、刚劲、风华,岂是一个帅字了得,简直就是一民族英雄!哦……她在这一刻,爱上塔泉的背影了……突然,马车在马儿的奔跑中重重摇晃了下,小芽惊叫一声,同时腰间那双手一勾,将她拢入一个柔软却结实的怀抱,小芽回神,大松气的同时,看向身后的泊尔,他睁大着眼睛,正一副的惊魂未定。

吓死我了……小芽拍着胸口讪讪地笑。

泊尔双臂紧搂着的小蛮腰,长长吁了口气,这才露出责备的眼神,早就叫你不要探出头看了!说着,下意识的抬手拭了拭额角的冷汗。

小芽这才意识到自己与他紧紧相贴,脸一怔,忙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点,好了……我知道的了。

泊尔眼眸流转,见她刻章的避开他,脸上的红晕顿时消散了,神色也有几分黯然,只是一只手,还是紧紧地拉着她的手。

这时,马车渐渐缓了下来,前面的塔泉扭过头来,担心地大声问:小芽!你还好吧?!哦,我没事……!小芽缩了缩脖子,很不好意思。

泊尔一掀门帘探出头,气呼呼地道:二哥!她很不老实嗳!你还骑那么快!塔泉透过缝隙看了看小芽,见她无恙才放下心来,也不怪泊尔的语气,反而温顺地笑着道:好了,我知道了,现在是山路,我就放慢点速度。

也不能太慢啊,不然会耽误时辰。

泊尔放下帘子,一扭头,就见小芽又从一侧的窗帘里伸出头去,心中怒火噌地就高了,咬牙切齿地将她一抱,拽了回来,这次是死死地按在自己怀里,再不撒手。

小芽扭了扭身子,非常不自在地扭头冲他笑,尽力地讨好:泊尔……从窗子里看不会摔到的嘛,来来,放开我,我保证不把头伸出外面好不好,我只用眼看,嗯?谁知泊尔很固执,就是一个劲地摇头,还面若冰霜。

哎哟你真是太紧张了吧,这里又不是闹市,我看个风景哪会有什么危险。

小芽怨停飞地小声嘟囔了句。

泊尔这次是铁了心了,还一副不管你怎么说这回就是不信你的表情。

70章小芽无奈,只得投降,好吧好吧,我不看了总行了吧。

但是打开帘子总可以吧?泊尔看了看她,从她脸上查出了可信度,这才稍微松了松胳膊,又很顾虑地说:那多冷啊。

那就打开窗帘好了。

我可告诉你啊,这是最低的限度了,你再不应我可真的要生气哦!小芽正了色,抬手拉了拉他的胳膊,催着:快松开我啦,我又不是神经病,干吗绑着我。

泊尔睨着好笑了笑,便很听话地松开对她的禁锢,并帮她掀开了窗帘。

这边,小芽回头冲他莞尔一笑。

泊尔一怔,脸噌地红了,不由的握她的手颤了颤。

这一路,果然是山路十八弯,这回小芽总算过了一回瘾,还看得余犹未尽,暗自感叹:不知道塔泉是怎么记得这些路的,真是够复杂啊!上回幸亏她没逃出去,要是逃到这地方来,肯定……好吧,过去的事,不要总是拿来吓自己。

看够了没啊?身后泊尔听起来有气无力。

小芽便回了身,坐正,侧头看他,你很累吧,昨晚没睡,那就现在睡会儿吧。

塔泉也熬了一夜,一定也很疲惫。

我睡了,谁照顾你?泊尔淡淡地说着,抬起一只手从她头上捏掉一根飘到发上的枯草。

小芽干干地笑着摸了摸头发,又信誓旦旦地保证,我不看了,有什么好看的,看来看去也是差不多。

你放心地睡吧,我在旁边看着你。

泊尔唇一笑,笑得柔美风情,被你看着,我更睡不着。

小芽莫名的脸一红,扭过脸去,你爱睡不睡。

心口,还微微有点乱跳。

这小家伙,最近越长越像大人了……那笑容……真是勾人心魄……终于,出了山路,他们来到一片丛林中,路平坦了,马儿也跑得快了。

天色,也将近黄昏。

泊尔斜依着倚背,一直假寐。

小芽心里挂牵着塔泉,怕他连续的忙碌会受不了,正踌躇绯徊中,泊尔轻轻地果断地睁开了眼睛,一双明瞳清亮干净,看来,这一小路的假寐还是有效地。

只见他伸出优雅地手,掀开了帘子,朗声道:二哥,这段路让我来赶吧!你休息一会儿。

小芽暗自赞赏,嗯,真是个懂事的娃儿。

塔泉拉了拉僵绳,车子慢了下来,他回头,有点担忧地说:我们要在天黑前出这林子,我怕你赶不急。

放心吧,我能行。

泊尔已起了身,作势要出去。

塔泉忙紧拉僵绳停下了马车。

泊尔坐上了塔泉的位子,塔泉又不放心地细细教导了一番,这才上后面的轿子。

里边,小芽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心里开始有点欢喜有点紧张,见得塔泉进来,她故意装作无所谓的表情,还心不在焉地透过窗子左瞧瞧西望望。

塔泉一看这样的小芽,嘴角就禁不住的轻扬起。

什么话也没说,他伸出手臂,强有力的揽过小芽的腰身。

小芽红了脸,本欲挣扎的腰身软了下来,任由他抱着,羞赧地别开了脸。

望着春心荡漾的小芽,塔泉亦是心潮澎湃,奈何现在在这小车上,不容他放肆,只得努力再努力地压下心底的疼痒,缓缓收紧了胳臂。

小芽顺势倚靠在他肩膀。

说实话,坐一天车了,也怪累地……咯咯……塔泉情不自禁低下头,用下马亲昵地轻噌着她的额角……不知为何,从昨天两人冰融那一刻起,他的心,时刻都在想着她,脑海里,也一直是她的样子……是他平日冷淡或生气的样子,可也由心地觉着可爱,而现在……她娇羞的模样,真的让人心醉……无声地吞了吞喉咙,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很快,会到一个镇上了。

快到吧快到吧,到镇子上,会有上好的客栈……这样一想,他不由的脸颊发热了,颤着眼睫,从眼缝里看了看她小巧的鼻尖,唇角不自觉地一牵,笑了。

夕阳西下,丛林的树木被拉成了长长的阴影,铺盖了宽敞的道路,赶路的马车在路上飞驰,那马儿似乎太熟悉这条路,不劳烦驾车的少年,顾自畅快而平稳地奔跑着。

一阵平静祥和的气氛中。

天色,渐渐地发暗了,将这片丛林笼罩出一片朦胧神秘的色彩。

马车里的男子探出头来,抬眸看了看天和周围,给少年指点了几下,也快一点。

他不是急切地想要去镇上……咳,咳。

只是天一黑如果还出不了林子很容易迷路。

纵使他来过很多次了也一样。

他怀里的女子已在不知不觉中睡了好久了,他掩了掩帘子,怕吹进来的风冻到她,这时候,气候变化很大了,更加冷。

收了收胳膊,他随手将自己的袍子又往她身上盖了盖。

然后,继续从窗口处观察着车子进程。

伸手,他回过头看着女子失笑,自己从何时起,这样细心了?但是,他又感觉到甜蜜和安怡。

难道这一切的情绪变化,均是因为她么?也许……一切的是天意……马车,终于驶出了这片丛林,少年脸上露出得意之色,驾驭起来更加得手更加流畅。

马车里,塔泉终松了口气,对回头的少年伸了伸大拇指表示赞扬,然后又指明了去往镇上的路,这才放心地依靠到后背上,将小芽上上下下观察了一番,见她无恙,才又微眯上眼睛。

到达镇上时,天是彻底的黑了。

马车在一座悦来客栈门前停下。

从刚才,小芽就醒了,但是她装睡,因为,在塔泉怀里好舒服哦,她贪恋他身上的味道,贪恋他结实温热的胸膛……原来,她还是不过是个女人啊。

但是车子停下来后,她也不能再睡了,咯咯。

不装睡,但是装做幽幽转醒的慵懒样,轻轻扭了扭腰肢,伸出胳膊慢慢伸伸腰,打了个长长的哈哈……不要以为咱们的小芽在卖弄风情,她只是为了掩饰刚才的无赖行为。

而塔泉,就那么不急不火的笑眯眯地望着她,待她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他才柔声说:睡得好吗?肚子饿了吧。

小芽红着脸膛看了看他,也笑成一弯新月,嗯,早就饿了。

如果不是在他怀里,她可撑不了那么久。

那快些下去吧……话音未落,就听得泊尔已跳下马车对着他们喊了:哥哥,芽姐姐!还没有在车上呆够啊!小芽莫名的脸一红,在塔泉的搀扶下小心地跃下轿子。

客栈小二已等在门口,塔泉吩咐他安顿好马车后,便拉着小芽的手走进客栈。

泊尔从刚才,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儿,脸色就不大好,跟在他们后面悻悻地走了进去。

塔泉看起来在这儿很熟,不用他特别吩咐,小二直接引着他上得楼上,一路他还跟店里的其他人打招呼。

小芽见得这情形,原本有点紧张的心也放松了。

因为,从她刚才一下车开始,她就想起了龙门客栈!……………………泉哥,这是您的娘子么?小二哥笑嘻嘻地一边给他们点菜,一边熟络地问。

塔泉侧头看了看满脸羞赧的小芽,笑着对小二哥道:是的,是我娘子。

然后又望一眼泊尔,介绍道:这是我三弟。

哦,泉哥真幸福哦,看来这次到岩城,一定要游玩一番喽。

塔泉旦笑不语。

然后又强调道:菜快些上来,我娘子饿了。

好嘞!小二哥腾腾腾下楼了。

小芽难为情地捅了捅塔泉,小声啧他:你说什么啊。

塔泉展颜一笑。

一会儿,菜上来了,三人如儿郎似虎地吃饭。

呃,其实也不是啦,是大口大口吃饭。

本来如果没有他俩在,小芽绝对是会豪不顾形象地,因为她实在是太饿了,在路上啃那点儿干粮,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

塔泉和泊尔,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塔泉也趁这个空儿,给泊尔简明扼要地讲了讲明天要做的事情,泊尔很认真的听,时尔垂目思虑。

小芽看他稚气的脸庞肃然的神情,不由得也对小家伙起了敬慕之情。

说实话,她到底是积了什么德,这一穿居然遇到的都是这么上进踏实地好青年。

酒足饭饱菜剩下,小二哥自觉地给他们安排好了两间房。

三人开始别扭地进行分房的安排。

在店小二的监督下,塔泉推着小芽进了其中一间房,但是小芽那纠结的表情实在是令人深思。

泊尔在短暂的愣怔后,只得黑着脸进了另一间。

店小二被泊尔甩出的门响震得眨了眨眼,对旁边的小哥戏说:看见没,那小小兄弟吃醋了。

瞎说,那姑娘是那位大哥的娘子。

店小二撇了撇嘴,摇头叹息,唉,看起来未必。

你少操些闲心,快去给客官准备热水去。

又是我……一进屋的小芽,就唰地转过身来,瞪着眼睛直直地看着塔泉。

塔泉牵了牵嘴角,笑得怪怪的,怎么,有哪里不对吗?小芽脸腾地红了,绯红绯红的,眸光也一下子羞软下来,颤着眼睫望向别处,喃声说:我说过不准你进我房间……塔泉旦笑不语,只是伸开双臂,轻轻握住她的腰身,拉入怀中,深情拥抱……小芽心口一滞,最后的一丝防线也瞬间崩裂,温顺地偎在他胸膛,情不自禁的,也伸出双手,环上他强健的腰身……女人的乖巧鼓励得他意乱情迷,他的脸缓缓地低下去,湿润的唇轻轻问了一下她微闭的眼,小芽全身微微一颤,他的唇又迅速地覆上她的唇,舌尖灵活地钻了进去,异常轻柔地探询、吮吸,像采蜜的小蜜蜂欣喜地采集吸取着花汁,这种感觉,好温暖、好美妙……小芽陶醉了……沉醉了……腰间的双手不知何时游上了她的前胸,亦是极其温柔地摩揉着,爱抚着,令她原本僵直的身体,渐渐地开始酥软下来,呼吸却渐渐紧迫而急促……当两人痴迷者靠近了床榻,门外突然想起了诡异的敲门声,小芽脑袋里一个光电闪过,笃地清醒,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把推开了塔泉。

有……人……小芽吞吞吐吐,羞答答地抿紧了唇。

塔泉短暂的错愕后,突地一笑,邪恶地伸出舌头舔了舔丰润的唇畔。

看得小芽胸口里面的小兔咚的一声,撞到了树上。

于是成就了守株待兔的经典。

呃……塔泉眸色流转,飘向门口,压抑着情绪,沉声问:谁?门外停顿了片刻,传来泊尔的声音,二哥,他们不给我们准备水么?我要洗澡啦!小芽与塔泉对视一笑。

塔泉便走上前打开了门,门外,修身身段的泊尔侧着头有意无意地瞅了一眼里面的校园,这才拉着脸说:二哥一进房间就不管我了。

塔泉一笑:看你说的,你是娃娃吗?那我跟他们不熟。

泊尔明摆着狡辩。

小芽在心里哀叹,唉,人小鬼大呀。

这时,店小时适时地蹬蹬蹬跑上楼梯,高声唤:泉客官,给你们的热水准备好了!知道了,劳驾了。

塔泉应了声后,心情良好的瞅了瞅泊尔,你等一下,要先给小芽用。

泊尔这倒没有异意,只是又深深地忘了小芽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接下来,塔泉积极地给小芽准备好了沐浴的一切,然后等在了屏风外,小芽便开始在屏风后洗澡。

别说,这小客栈,外面虽然很冷,可是里面还很暖和。

心里舒适的想着,小芽仰头靠在了桶壁,脑海里,尽是适才塔泉吻她的那一刻,美妙得令人目眩神迷……再想到,接下来将要……她颤抖着抱紧了双臂……猛然间,布西的一张俏脸出现在眼前,惊得她猛地张开了双眼。

雾气缭绕中,她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也不知道布西,现在怎么样了?他会怨她吧,很恨她吧……哎,与他打打闹闹习惯了,她承认是有些忽视了他的内心,其实现在想想,布西心思单纯,也许是真心爱上了她……可是怎么办呢?要怪,就怪他没有生到这个家庭里吧,虽然按他们这边的理来说,布西爱上她是可以嫁进来的,但是这无疑对其他人又是伤害,她现在好不容易能放开一点心试着接受塔泉,一下子接受那么多男人她怕会吃不消,她会昏头的……也许,她从内心还是有自私的心理,她享受现在安逸的生活,不想被布西打扰到,就算她是胆小算她窝囊吧,算她没心没肺吧,布西……她恐怕是要不了了。

小芽……要加水吗?屏风外,塔泉小心地提醒。

小芽猛地回神,这才慌忙地继续说,哦,不用,我马上就好。

一会儿,她洗好了,窸窸窣窣地穿好内衣,便走出屏风。

塔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微笑着望着被热水滋润后越发显得白净娇嫩的她,脸颊竟然幽幽转红了。

你……你快去洗吧,我先睡了。

避开他贪婪地目光,小芽低头甜笑着躲到了床边,展开了榻上的杯子,吱溜地钻了进去。

嗯,后面的事由他打理,她不管了。

本大姐要先睡了……哈哈哈,大姐?嗯,没错呢,其实,她不过相比之下比这里的女人长得嫩了些,其实,已经那么大岁数了,塔泉……比她小好几岁呢!想着,她不由地一转身,捂脸……呀,真是羞啊。

心,跳得好快,就象刚入洞房的新娘子,等待着夫君的到来。

虽然,他们已经……可是为什么她现在的心情这样紧张这样兴奋又……好新奇呢?脑子里迅速想起那个火辣辣的女孩的高喊声: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小芽心口一窒,眉心一皱,强力将那女孩的身影从心中抹掉,去去去,你已经是过去式了,塔泉的心已经在向我靠拢,他会爱上我的,会的……没错,从塔泉说那些话后,她的心,就那么毫无预警的明朗了,向他敞开了,想收也收不住。

才知道,原来,她的心,是如此渴望塔泉的爱。

不想扭捏了,不想畏缩了,更不想圣女了。

既然有可能,她也想争取,也想迎合,也想得到。

所以,她这次,义无反顾了。

其实有时候,改变,就是一瞬间。

但愿,以后的哪天,她不会后悔……可是就算会后悔,她的心也回不去了,和塔泉在一起的美好,她舍不掉,舍不掉了。

身后,响起了水流动的声音。

小芽心一跳,颤抖着转过身,悄悄地望向屏风后,虽然,看不清,只有一点轮廓,可是,她完全可以想象到塔泉健壮均匀的身材……只是一想,她的身体某一处,就开始不安分地躁动了……时间,在她春心萌动的胡思乱想中,很快流失。

知道听到身后他稳重的脚步声,她害羞地紧咬着下唇闭上了眼。

装睡吧,还是装睡吧,不然,怎么面对呢?塔泉垂目望着装睡装得一点都不像的小芽,又忍不住地笑了。

这傻丫头,腰弓得像只虾米,死命地缩着脖子,眼睫还不住的颤呀颤,呵呵,紧张成这样啊,看来,还是他教导的不够。

邪恶,邪恶啊!伸出手,想去抚去她绕过下巴的发丝,但,瞬间,又换了想法,于是,轻轻地坐到了床上,单手支起上半身,对着她细细打量。

小芽感觉到了炽热的目光,浑身开始起小米,差点儿就要失控。

结果,他好死不死地说了句:你这里没洗干净。

小芽笃地瞪大眼,哪里?羞愤地转身,想要看看自己是哪里没处理好让她在塔泉面前丢脸。

然,当她刚转过身来,便迎上了他扑着湿热气息的唇,并毫不迟疑的吻上她的唇。

她的心狂跳了,甚至颤栗,被动甚至生涩的回应着,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肩膀,瑟缩着身体。

别怕,芽儿……他呢喃着安抚着,极尽温柔,吻得痴恋缠绵,吻得她意乱情迷,心里某一点阴影也渐渐消散而去。

有这样的吻,这样的柔情,他,是在用真心啊。

恍魂间,她衣衫系数滑落,露出一具白净秀美的胴体。

塔泉的眸底噌地燃起了更热烈的火焰,一个翻身,实实地压在她身上。

炽热的吻依恋地离开了她的唇,沿着下巴到脖颈、香肩、锁骨,轻轻吻咬着、吮吸着,每到一处都使她的肌肤随之酥麻、燥热……然后,那湿热的唇,含住了她鲜活的一颗蓓蕾……啊…………女人焦渴的呻吟,在幽暗的夜里缠绵而勾人……他的双手流连的游走在她身体每一处,细细描着美妙的曲线,或重或轻的反复揉摸着细滑的玉肤,挑逗的唤起每一个细胞的渴望……最后,直直地钻入那神秘的密林之中……她剧烈地颤了,陶醉的沉迷着,深深的喘息着,欲火愈来愈浓,愈来愈烈……那里,已不止潮湿……月光朦胧下,他轻扬起的脸魅惑而张扬,轻轻抽出手指,举在了她面前,趁着月色,她看到了晶晶的水光……你…………她娇羞地低啧了声,轻而将红透的脸儿埋入被子里。

男人勾唇笑了,眸底的欲望,瞬间膨胀!那一根炙热缓慢地抵上女人的双腿时,她几乎下意识地,抬起一只腿脚勾起了他的腿弯……这样的女人在身下,怎们不让男人心潮澎湃,怎么不让他激情燃烧……适时狂野一纵,深深嵌入她柔软的身体……深深地……呃……小芽闷哽一声,紧皱着眉心,颤抖着双唇,交合处的痛与麻如一波波电流瞬间传遍每一处的神经末梢……怎得……如此销魂……男人、强健的身体缓慢地直立,就连着与她相连的姿势,然后一双大掌,有力地捧起了她的娇臀,紧接着,一个猛烈的冲击!啊!……男人没有半刻的停息,或许是那紧箍着他的肉肉让他太难割舍,他失控地开始了几近疯狂的连续攻击…………恩啊!……唔…………啊啊!…………女人刻意压抑着的呻吟声,却越来越大……好羞愧!她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极度隐忍。

然而,男人却那么爱听这么天籁般的尖叫,他强势地伸出手臂拉开了她的手,大声一点,芽儿的声音很漂亮……啊!……怨念的小芽却在他又一次撞击中完美地配合了他的要求,5555悲伤…………男人眯起,明滟的眸子,坏坏地笑了……窗外的月光,打在男人条约着的身体上,反射着魅人的银辉……真的,好美的男人……小芽在被动的耸动中,清晰地闻到了男人身上汗水的味道,她知道,那是幸福的甜蜜的味道。

她想,她真的爱上来人他,她的塔泉,只属于她的塔泉。

一夜,这边的房间里翻云覆雨,没有停息。

另一边,泊尔在房间里却是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特别是,虽然这里的隔音效果还算过得去,但是在寂静的夜里,他还是隐隐约约地听到了那个女人歇斯底里地尖叫……这,令他痛不欲生。

一夜,他几乎不知道是怎么强忍住了亲自闯出去的冲动,这一夜,他不知道给自己说了多少遍不准嫉妒……但是那种直钻心窝的刺痛,折磨的他筋疲力尽,知道早晨时分,天微微亮后,他才恢复了理智。

然后在浑浑噩噩中睡去,又在浑浑噩噩中醒来。

因为,塔泉来敲他的门了,泊尔,快点起来,吃点饭我们要继续赶路了。

嗯,知道了。

泊尔闷闷地应着,坐起身来,低下头愤愤的低语:他居然好这么有精神!伸手拿衣服穿,他居然愣住了,王者不知名处,内心里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最近怎么了,怎么越来越极度哥哥们了,以前很多事想比过他们、强过他们,但是现在,好似更偏重于小芽了,而且,一点儿事都嫉妒的发疯……不行不行不行!他怎么能这样?不久之后,他可是住进西院的,是要与哥哥们一起照顾小芽的,这样的事,应该是再平常不过了,他怎么可以因为这样而生气难过?如果受不了这个,以后,怎么能和哥哥一起相处?生活怎么过得下去?那样的话,小芽也一定不喜欢他……猛打了个激灵,他立即恢复了常态,摸了摸自己有点疲乏的脸庞,他努力地扯出一丝平静的微笑。

泊尔,你行的,你可以的,为了美好的将来,要把心儿打开,打开……不一会儿,几个人均打扮的利利索索的下楼了。

楼下,已摆好了小菜。

小芽坐到桌前,直觉得脖子还有点酸痛,更不必说腰肢了。

想着想着,就下意识的瞪了一眼塔泉。

那厮,正一本正经地一边招呼泊尔快开筷,一边继续给他强调今天的任务:过了中午,就会到扎多铺子,粮草的问题处理完,也赶不急羊皮了,还得找地方住一晚上……知道了。

泊尔蛋蛋地答着,;脸庞上没有一点笑容。

小芽悄然看了看泊尔,心虚地一边拿起筷子吃饭,一边避着他。

其实,她也不用避,人泊尔根本没看她。

唉,真是个孩子,如果他漠漠的不这么明显,她还能想着,可能昨晚她的美声没有扰到他,可惜…………越想,她的脸蛋儿越红。

好在,男人们都在商量大事,没人管她。

不错不错,其实嘛,做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是挺幸福地。

吃过饭,三人又启程了。

因为泊尔在这儿不熟悉,这里的路不像丛林那样,只有一条大路,所以塔泉坚持继续架车,一边给泊尔讲了讲路形。

相信聪明的泊尔,来过几趟后就会熟知了。

唉。

还是当弟弟幸福啊,像他那时候,纯属是在旁人大哥大叔的帮助下合自己的探索下得出的这条门路,回首当年,十七八的年纪,真的受了很多苦。

马车里,泊尔一直不说话。

小芽开始时透过窗子看镇上的股玩意儿,但是当马车驶出了小镇,她的瞌睡虫也出来了,加上昨夜的劳累,不一会儿,她便靠着窗子睡着了。

久不见她有任何动静的泊尔,终于发觉不对劲,于是轻轻地靠过去,侧头一睨,我们可怜的小芽正嘟着嘴唇睡得孩子一样。

苦涩又怜爱地一笑,泊尔叹了叹气,张臂把她搂在怀里。

柔弱的女人骨一入怀,他只觉得心口处就荡开了一片奇妙的涟漪……讨厌讨厌,明明心里气死她了,恨死她了,却还是舍不掉,还是忍不住去疼爱她……伸出玉指,托着她的头让她靠在肩膀,如水晶般的明眸,幽怨地在她身上流转,突然,她脖颈中的一片红痕映入眼帘,他眸子一缩,表情瞬间凝固。

虽然一遍遍在心里说服自己要适应要接受,但是,亲眼看到二哥在她身上印下的爱痕,这怎么能让他……无动于衷?为什么,为什么……她还能睡得这么无辜,从来没想过他心里的苦?颤着指尖,他轻轻地拨开她的衣领,侧头,屏着呼吸,眸光探进她的衣内,那一路往下的视线里,隐约可见的凤英上,又见一大片红印!他惊的猛松开手,心口突突直跳,脸涨得通红,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看到女人的……身体里,莫名的升起异常奇怪的东西……车子忽然一个小小的颠簸,小芽无意识的皱了皱眉,转了转头,细腻的额发蹭过泊尔的脖颈。

泊尔只觉得身体里的某一处猛打了一个激灵,心,收的更紧了。

眼睛,似乎被一种无形的魔力牵引,即使他很努力,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再一次移向她,在她的脸和身上来回的流连,似乎永远也看不够……没事……没关系的,她在睡……她不知道……她不会这时候醒来……心里碎碎念着,他放开心口,缓缓长叹了口气,心情不再那么紧张,是啊,他何必那么紧张,她本来,也该是他的!三个月后的那一天,他一定会让她知道,他不必任何人差,他一定会给她一个他与她指尖最完美的第一次。

忽然间,他的脸红了,发烫了。

72.咬了咬下唇,颤着呼吸,他慢慢抬起了手掌,眼睛定格在她因呼吸微微起伏的胸口上……然后,手掌,抖簌着暗了下去。

脑袋里一顿,空气都似乎停滞了。

然而,她,没有动静,就是睡得这么沉。

他悄然勾唇……苦笑。

手掌上传递而来的柔软,引人心生荡漾,忍不住,手指微动,那掌心里的小兔子,配合般地一软……怡梦中的小芽,轻轻一纵鼻。

泊尔心口一滞。

好在,她还是没醒,真的是很会睡的人。

泊尔眸光定在她脸上,看着她小巧的鼻尖,和微薄的唇,不算很长但是很密的睫毛,不由得,无声的一笑。

这女人虽然不是很俊俏,可是怎么是这般耐看,比初见她时,顺眼多了。

情不自禁地,他低头凑过去,嘴唇离她的唇有几毫米时,他犹豫了,然后微微上抬,将他的初吻落在了她的鼻尖。

然后,暗自欣喜的抿着唇,悄悄羞涩。

垂目睨她,居然还是睡得傻乎乎的,还不知道被他占了便宜,这么一想,他有点得寸进尺的,把心思转到了那只还恋恋不舍地抚在她胸上的手掌上。

摸摸她吧,趁这个机会,这样的机会,不是每天都有……下意识的,他悄悄地看了一眼帘子外,风掀起的帘子角,他看到了二哥的背。

再低头看小芽,突然觉得,她现在那光华的面容,那由肌肤里透出来的媚态,似乎,都是二哥给予她的……心口划过一丝酸涩和嫉意,甚至有点报复地手掌一握。

然,那柔顺温软的触感,再一次浸透了他的心。

他知道了,他现在,已经欲罢不能。

冒着被她发现的危险,他开始了生涩地,温柔的探索……荡动的轿帘里,少年红着脸庞,紧搂着熟睡的风韵小女人,修长白皙的手掌,细细地抚弄着她的丰盈……这是个,折磨人的过程。

少年不知道何时,自己的某个部位,已悄然崛起,直直地抵住了女人的腰。

他沉醉于这个过程,享受于这个煎熬,这个……被她紧紧套牢却又得忍着不能再进一步的煎熬。

如果……如果现在不是在车上。

他的手,越来越重了,团揉着她的柔软,……不够,好像真的不够!怎么办?怎么办?少年的冲动,一次次冲击着他的心房,激荡着他的脑海。

手掌上传来的感觉,太美好,太缠绵……心头一热,他突然放开了手中的柔软,上去就去解她的领口。

嗯……女人冷不丁地一个呻吟。

如同在少年头上浇下一盆冷水。

适才轿子一个晃荡,小芽在睡梦中感觉到了似乎被人抚弄,下意识的抵抗似的缩了缩身子,然,腰部那硬邦邦的东西,让她蓦然间,有点清醒了。

这边,泊尔惊恐万分的放下了手,察看着她的动静。

小芽真的很困,头也很痛,她闭着眼,没有马上醒来,但是心里,开始一点一点回笼,刚才的感觉……好奇怪。

难道,会是梦境吗?但是现在,她是在谁的怀抱里?迷迷糊糊的强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泊尔那重重起伏的胸口,她定住,眨了眨眼,然后倒吸了口气,下意识的从他怀中挣扎着起身。

你……睡醒了?为了掩饰自己的行为,泊尔装作不悦的睨了她一眼,压得我肩膀疼死了。

哦……对不起啊。

小芽糊里糊涂的说着,连忙把身子靠到另一旁,心里莫名的很是不舒服,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垂目,上下打量了下自己,好好地呀,可是刚才清醒之前好像是觉得……嘶……一想头就好痛。

泊尔目光垂下,蓦地看到自己哪里……慌乱之间,他顺手放在某处,掩盖住哪里的异常。

然此时,小芽没顾得他的窘迫,却在那儿研究自己的头疼,也不算是头疼了,是头好晕的感觉。

奇怪了,昨天做一天车也没晕,今天怎么就晕马车了?你怎么了?泊尔侧眼看她一直揉眉心,不由小心地问,是没睡好吗?可能有点。

小芽有气无力地答,不知怎么,觉得胸口和脑袋都不舒服。

那……让二哥停了一下车吧,你休息一下。

泊尔也有点担心了,这就伸手去掀帘子。

哎,不用。

小芽及时阻止,别耽误时间了,我一会儿就好。

真的没事?嗯。

泊尔想了想,忙转身从后面取下挂着水瓶,递给她,喝点水吧。

小芽接过来,猛喝了一口,刚一咽,又突然觉得胃里有什么东西往外翻,她忙趴到窗口,暗自呕吐了几下,为了不让泊尔担心,她强忍着压下胸口的翻涌感觉,慢慢的试着又喝了一小口水,这才稍微好受了些。

怎么了?会不会昨天路上着凉了?泊尔着急的轻拍着她的背,不知所措。

小芽深吸了口气,转回头来,重新坐好身子,柔软的笑了笑,我就说嘛,我跟着来就是给你们帮倒忙。

怎么会?我和二哥不会这么想。

泊尔轻轻地说,似在自言自语。

小芽斜了他一眼,蓦地,就发现了他微红的脸,和迷离的眼。

一瞬间,似梦非梦的那个触觉又涌上脑海……该不会是……心口猛然一跳,她又强迫自己硬压下那个危险的想法,不会的,泊尔还这么小,就算有什么想法,十五六岁的年纪,那也是他少年的朦胧冲动……呃,在想什么……不管如何,看来以后,她一定要在他面前,注意形象。

咳,咳。

下意识的,她向窗子外靠了靠,浑身还是有点不对劲。

但是,她要装作什么都没发觉,免得小少年难堪。

于是,两个人,就像达成了协议一样,谁也不再看谁,各人看各人的风景。

气氛虽然有点尴尬,但,却平安无事。

差不多过了中午时分,果然,遥见,前面是有着繁荣景象的城镇。

马车顺畅进了城。

这一下,小芽觉得有兴致了,虽然不像在电视里看到的,路上有多少好玩的好吃的,来来往往的人也太多是男子,但是,这可比上次和玉罗嫂去的集市漂亮多了。

一路,小芽都饶有兴趣的看着,嘴角还一直露着笑容。

车子绕着大路跑了几个弯,终于,在一处看起来像个工厂一样的大门口停下了 。

小芽大松了口气,坐车久了,还真想下来走走。

泊尔,小芽,先下来吧!塔泉一边拴着马儿,一边对两人说。

泊尔这才看了看小芽,你是坐这儿休息,还是……我才不坐这儿呢,坐得累死了。

小芽刻意地抹去刚才对他的介意,尽量轻松地说着,并作势要往下下。

泊尔慌忙扶住了她,责怪道:你慢点!小芽侧头对他一笑,两人之间绷紧的绳,算是放松了。

先后下了马车,小芽转了转身子对着周围新奇的打量,嗯,这里不算是热闹,像是郊区,不过,还是有个别的小贩在摆着摊儿。

要去看看嘛?塔泉注意到了她,上前问道。

小芽不好意思笑了笑,我们是来做生意的,不是玩耍的。

没有关系,又不耽误时间,你好不容易出来一回,想买什么就买点什么。

塔泉温柔的说着,眸色里满是对她的疼爱。

小芽甜丝丝的抿唇笑。

二哥,有人出来了。

泊尔沉闷的声音打算了二人的你侬我侬。

塔泉忙转回身去,对着从大门里走出来的人,情浅一笑,上前道:蒙亚兄弟!今天忙吗?来人对着他们的车厢看了看,笑道:不忙,你来早了点。

呵,你今天带的不多哦。

嗯,今天只带了我们自家的。

一共八十袋。

好,咱们还是按老规矩。

走,里面去。

塔泉回头看了看泊尔和小芽,道:泊尔,你带小芽去旁边走走吧,一会儿再回来。

泊尔不高兴了,哥,我也想去。

塔泉知道泊尔是想学东西,便点了点头,那你跟着来吧。

不过小芽,里面很杂乱,你……说着不放心的顿了顿,想了一下说,不然你还是坐车子上吧。

站在塔泉身边的蒙亚吃吃地笑了,兄弟,这是你新媳妇儿吧。

小芽红了脸,你们去忙吧,不用管我,我不是小孩子。

塔泉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行,但是不要跑远。

那边有卖吃的。

泊尔欢快的给她指了指。

小芽干干一笑。

于是几个男人就大步大步的走进了厂子的大门。

小芽长叹了口气,收回目光,开始向周围看。

说实话,现在有点饿了,不过却奇怪的没有胃口,这样正好,男人们那么辛苦的谈生意去了,她却在一旁大吃大喝,不大好吧。

于是,现在做什么呢?就……负责看着粮食吧。

嘿,这是个好想法。

于是小芽很尽责的找了个合适的角度,看着车厢。

不过,很快,泊尔就领着一群人出来了,他们排着队,开始不由分说的打开车厢,一个个开始搬运粮袋。

小芽也紧张的瞪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数着。

人多力量大,一会儿,十来个人就办完了粮袋。

小芽忙跑到泊尔身边,跟他讲了自己查的数,泊尔微微一笑,道:是,没错。

撞车的时候我和二哥就数过。

不过可能一会儿还要由他们称的。

小芽怔了怔,又笑,哎呀,我白数了。

泊尔不置可否地一笑,我看里头得多忙一会儿,你还是去找点东西吃。

不了,我等你们。

泊尔望着她笑了笑,没再说话,转身,又进去了。

小芽望着他的背影,欣慰地笑。

看起来他很兴奋,是个好学的小家伙。

站了一会儿,实在是没有其他的动静了,小芽便干脆又爬上了车,现在,对于两兄弟来说,只要她不让他们操心,就是OK 了。

坐着,实在是无聊,而且,又想困了。

怎么回事,今天老犯困呢?不行不行,万一睡着了被人偷了羊皮可就完蛋了。

于是,掀开窗帘,她开始数载路边过往的行人。

但是脑海里,突然又想起了那个人,怎么回事?这出来两天,怎么老想起布西呢?也许是因为担心他吧,受了打击的布西,在回去的路上,会没有力气吃东西吧?想想那时候,布西总是想法子给她弄好吃的饭菜,虽然嘴上总是埋汰她,但确是一点没有亏待过她。

布西,对不起哦……唉,如果,那时候,没有遇到外出归来的塔泉,如果不是那场不明不白地雨,那么,他们的命运,会改变吧?布西不是曾说,跟那个女人做假夫妻吗?也许他可以不用回家,如果那时候他留在了鱼塘,会不会跟布西做一对世外情侣呢?去去去……怎么能这样想,现在跟塔泉,才刚刚……想起昨夜的疯狂,她又情不自禁地暗自回味……其实,塔泉真的很好,真的真的很好。

她畏畏缩缩的迈出这一步,她,不容自己退缩,不容自己后悔。

慢慢地,她的嘴角,扬起幸福的弧度。

然,胸口处,忽然又仿佛感觉到了呗模模糊糊抚弄的触觉,那颤抖着的生涩地触觉,越来越在她脑子里清晰,小泊尔……确实到了少男情动的时期,天哪,怎么办呢?婆婆不是说,三个月后他读完书就要搬到西院了?那她不是要……神啊,她比他长十岁呢?怎么可能跟他……那样她会有罪恶感,而且,她对他,只是像是弟弟的疼爱啊,如果非要成夫妻关系,这叫她情何以堪?73.所以这事,得赶紧了,看来等到这次回家后,她要跟郎赞好生商量商量,不过有什么好办法呢?嫁出去?……看布西要嫁过来都这般的困难重重,泊尔那么心高气傲,怎么肯屈于别人家?再说,她也不忍心见他受别人脸上。

那怎么办呢?娶个女孩儿进来?那也得先有泊尔相中的才行呀!唉唉,头疼死了……也不知道郎赞,现在在家干嘛呢,他们三都走了,就余他一个大劳力,那个傻子,肯定是死命干活的……真是没有一点心眼,都不知道逃逃滑……中午不知道有热饭吃没……想着想着,小芽眼眶都红了。

唉,别想了,婆婆一定会替她照顾好家里的。

胡思乱想中,时间,正一点点流逝。

眼看着,太阳没有那么浓烈了。

小芽的肚子,也咕咕的叫了好多次。

唉,兄弟两还不出来。

看来,真的挺麻烦。

这次还是由泊尔跟着,能帮点下手,不知道以前就塔泉一个人,是怎么忙得过来的。

好吧,再不出来她真的要睡着了…………耳边,在半睡半醒的时刻,总算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小芽猛地睁大眼睛,慌忙直起身掀开了来帘子。

呵呵,泊尔和塔泉正大步的朝她走过来。

完了?!小芽立即变得兴奋。

泊尔和塔泉对视一眼,立即快步走到轿车前,你吃东西了没?小芽摇摇头。

塔泉皱起了眉,连忙道前面解开了绳索,并跨上了马车。

泊尔气呼呼地道:真是傻,饿到现在,还说不是小孩子。

小芽瞪着眼睛,看着泊尔快速地跳上轿子,坐到了她身边。

你看什么?泊尔斜着她。

小芽本来跟回她一句的,但,再一仔细看他身上,沾了不少粮草的渣滓,于是心一软,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塔泉也没说话,回头看一眼大家都做好了,便快速地开始赶车。

很快,他们来到一家客栈,看起来也是塔泉很熟悉的一家,几个人在里面彻底地狼吞虎咽了一顿。

塔泉对泊尔说,因为现在太阳要下山了,所以再去另一个镇子卖羊皮来不及,夜里不能行路,就要趁这个时间购些家里需要用的东西。

于是两人便又跟着塔泉到街上走了几圈,虽然很累,回来还大包小包的拎东西,大多是吃的干果和日常所需,还有一两个农用具,很不好拿,但是几个人异常的开心。

天黑了,他们才把东西都安置好。

回到客栈,又是吃饭。

这时候小芽突然感觉到,果然是有点儿累了,刚坐在桌前有点直不起腰,老想趴在桌上。

这身子骨,真是奇怪,难道真是被他们兄弟给惯着了?累了吧?要不然,你先上楼休息?我一会儿把吃的给你拿上去。

塔泉体贴地抚了抚她的头发,显得很心疼。

小芽看了眼两人,觉得很不好意思,他们一路还要赶车,来到这儿一步不停歇的忙这忙那,没有一个人喊累得,可是她……去睡吧,从刚才就气色不太好。

泊尔也担心的说。

塔泉这么一听,开始紧张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小芽正要否认,泊尔就抢先开口爆料,中午就说头晕了,还吐了呢。

塔泉慌忙去摸她的额头,着凉了吗?只有有点晕车,别大惊小怪了。

小芽努力地笑了笑。

塔泉还是很淡地望着她,也是,没有总过这么长时间的车子吧,下午又带着你跑了那么远的路,怎么会好呢?走,我送你上楼。

不用不用,好好好,我自己上去先休息。

小芽说着站起身,对他们笑着就转身,走向楼梯。

小心一点。

塔泉皱着眉心,看着小芽疲乏的背影,心里顿时愧疚了几分,他下午应该留她在客栈休息的。

小芽上得楼梯,对他们摆了摆手,便走入房间。

泊尔收回目光,随即将视线落在了还在对着房间门观望的塔泉,今晚,我想和她在一起。

塔泉神色一愣,僵硬地移动目光,看向泊尔。

泊尔脸上没有羞涩,大大方方的看着塔泉,说:很吃惊吗?其实也还是只有三个月时间,我就读完书了。

但是……塔泉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塔泉静静的看着泊尔,这个,他不是没想过,只是,现在太突然了,停了一会儿,他说:大哥知不知道?泊尔笑了笑,我们现在在外边,你做主就好了。

塔泉垂下眼帘,暗暗思索了一下,沉声说:但是你刚才看到了,小芽她身体不舒服,我们要体谅。

泊尔挑了挑眉,抿唇一笑。

塔泉看着他,不说话。

哥,我开玩笑地。

泊尔突然说,模样带着点戏谑。

塔泉皱眉,眸色一厉:这是什么事?怎么可以开玩笑!泊尔收敛了笑容,转眸望向别处,他只是想看看二哥的态度,同时……不知道为什么,那种心理,怎么说呢……这一路,他们两对他视若无睹的亲密,太可气了。

这时,小二哥给上菜了。

塔泉不理睬他,自顾自地开始吃饭。

泊尔侧目看着他,不服气也嘟了嘟嘴,不理他,也自顾自地吃饭。

真是的,生什么气嘛,该我生气猜对!一晚,小芽都没睡好,为了不吵到身边的塔泉,也没敢乱动,就这么一直侧躺着捂着额头头晕晕乎乎的熬过了一夜。

第二天,依然是赶路。

小芽不明白,为啥这两个地方离得这么远呢?他们一早出发,都快太阳下山了才到地方。

是另外一个小城,塔泉说,原本距离不算很远,只是这一路经过的村子多,路窄,马儿跑得慢,才耽误了不少时间。

好在,这一路开始小芽的身体感觉好了些,没有再晕车了。

也许就是晕啊晕的就晕习惯了。

于是一到地方,塔泉就赶紧去处理羊皮的事。

江老板,这次的成色很不多吧?塔泉将一羊皮丢在江老板铺的台子上,细细打量着江老板的神色。

江老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还可以,不过……今年的行情不好。

说着向塔泉伸出五指。

塔泉眉心微微一拢,轻轻笑了笑,不对吧,去年都高过这个价。

江老板摸了摸鼻子,这把眨巴眼,看似很诚意的说:我说塔泉兄弟,你可以去市场打听打听,今年别说羊皮,那是什么皮都掉价呀,我出这个数,已经是给老底你这老常客的面子了。

小芽在一旁听着,啊囡失笑,敢情,这里也金融危机了。

塔泉完全没有听江老板解释,只是固执地又出了五个手指,再加这个。

江老板脸一青,老底你这是开玩笑啊,最多,加两个点。

塔泉微垂目,望向扬起,伸手在那皮毛上摸索着,一边微侧头思索。

江老板也把目光投向那羊皮上,吞吞口水,悄悄望向塔泉,他多希望,这小子能放他一马,刚才他对他那几对羊皮都有看过,确实,是上等品,一直以来,塔泉的料子都是有保证的,他是绝对的放心这条,但是,今年确实竞争太大,他也想赚点钱啊。

江老板考虑的怎么样?如果行,下半年,货还是你的。

塔泉收回了摸羊皮的手,不动声色地问,货他可是存了半年,若不是想赶这个价,他何必多跑这一趟。

江老板吸了吸气,仔细想了想,道:这样,兄弟,我们是熟人也不多废话,老哥我再出一个点,你看怎么样?这绝对是市场上最高的价钱,你若不信,可以多去问问。

塔泉一刻未迟疑,伸手抓了羊皮,转身就走。

泊尔和小芽反应过来,慌忙跟上。

哎!塔泉兄弟!你看你……江老板手忙脚乱地要追出门,却正巧被又一进来的客人给拦住了,一边着急地看着塔泉走出了门口,一边气呼呼地叹气。

这边,塔泉一直走到马车旁,毫不犹豫地跳上了马车。

二哥,真的走啊?泊尔追上前问。

今天晚了,我们先去找客栈。

塔泉说着,示意他们快上车。

泊尔和小芽对视一眼,先后上了轿子。

二哥,那江老板给的价钱不算低啊?泊尔有些着急,这些农作物的价格,他一直打听,已经是很高的价了。

谁知,塔泉转过头来,却是笑了。

我知道,不然我不会跑这么远来找他。

那……泊尔还欲再问,就听得那门口里慌张的跑出一个小车,大哥,等一等大哥!小芽一怔,方看到那小车跑到马车前,讨好地笑着对塔泉道:大哥你别动气,我家老爷差我唤你回去。

他怎么说?塔泉淡然地问。

唉,大哥,你太会拿我们老爷了,他刚才说,希望跟你长期做生意,就算赔钱也收你这批货。

哪里会做赔本的买卖?大哥,你信我吧,我们老爷的意思,是留着这货品到下一年价升上去时候再卖。

塔泉嘴角微微一扬,纵身,跃下了马车,回身对轿子上的人说:你们等着,别下来了。

说完,大步大步地跟着小车又转回去了。

74.轿车上,泊尔和小芽对视一笑。

果然,塔泉还是有经验的,看来做生意这事,还是要多多学呢,泊尔在心底暗暗打定了主意。

小芽却是经过这两天的经历,越发的喜欢塔泉了,这事个踏实又精明的汉子。

做完所有的生意,差不多天已经很累了,几个人空着肚子,是喜气洋洋的找到了一家客栈,开始大吃大喝。

大哥,碰一杯!泊尔兴致勃勃地说。

塔泉与他饮过一杯,放下筷子,喜悦中带着淡定地笑了笑,说:其实,如果不是今年形势不好,可以卖更好的价。

那怎么不留到下一年?小芽也饶有兴致的问。

下一年,谁知道价会高会低?这个说不准的。

塔泉微微一笑,耐心的给他们讲,我们出来一趟不容易,所以一定要算好日子,不能白跑一趟,一定要有一定的把握。

选买家也一样,这次虽然我们选了这一家,但是下次并不一定,而且要经常赶时机,打探行情,比如上次,我卖牛羊的时候已经将羊皮的价格变化有所了解。

泊尔认真地听着,频频点头。

塔泉又继续给他讲解,看起来两人的兴趣越来越高涨。

小芽在一边紧紧的吃,静静地听,心底越来越对这家兄弟表示赞赏。

那二哥,明天你带我随便去几家店里看看吧,我想多了解了解。

泊尔学得很积极。

塔泉稍有犹豫。

二哥,家里就放心吧,田里不忙,大哥放牧,还有爹娘他们呢,好吗?好嘛……既然出来了,我想多见识见识哦。

也罢,明天就用一天时间带你去看看,还有,塔泉笑着望向小芽,小芽,你也随便去看看需要什么。

小芽连连点头,嗯嗯,我主要是到处看看,也没多少可买的。

那你身体可以吗?还不错,今天精神好些了,明天正好算是歇一歇。

泊尔在一旁道:而且大哥一定是知道我们三个凑到一块儿肯定会趁机游玩的,不会担心我们。

那也不能玩久,爹娘会担心,只能一天。

塔泉呵呵笑了笑,好了,快吃吧。

第二天,小芽起床神清气爽。

夜里,塔泉照顾她的身体,所以……很温柔,也只有一次,但是,对她而言,已足以。

三人分别下楼吃饭的时候,泊尔就有意无意的打量着小芽,但见她眼波盈盈,红唇丰盈,心里,愣是跟猫爪一样。

塔泉因为昨天泊尔的玩笑,也开始注意了,不再在泊尔面前跟小芽太过亲昵,作为哥哥,他应该多替弟弟想一想,而且这种事,他们兄弟之间是要有所顾忌 。

而小芽呢,由于那天轿子里的梦境,她也不敢太过张扬,尽量保持着仪态万方。

泊尔在心里暗笑,你们就装吧,越是装,我越是知道!一顿颇有意义的早饭吃完,三个人兴致勃勃地出了门,开始了一条的旅程。

呵!今天这个成立的早晨可热闹了,因为天气很清爽,各家的小姐公子,都出来走动了。

各小贩扩大了自己的摊贩,小玩小意越发丰富了,放眼望去,冰糖葫芦呀,棉花糖呀、小泥人呀、桃花扇呀……当然了,最惹女孩儿注意的,还是小铺子里琳琅满目的手势啊,胭脂啦。

小芽也是女孩儿,还是头一回到古代的闹市里玩,于是一看到闪闪发光的头饰,一个猛子就扎了进去。

塔泉和泊尔只随意地交谈了一句话,再回头,就不见了她人影儿。

两人急得跳脚,翘首观望,才见到一群姑娘里头,小芽瘦小的身子正挤在中间。

男人宠溺一笑,塔泉和泊尔先后抬脚进了店铺。

小芽正看得眼花缭乱,此时,早就把什么配泊尔见识啊探行情呀之类的丢到千里之外了。

精致的盒子里,不仅摆入了翡翠簪、雕花玉钗,还有以黄金屈曲成龙凤花枝形的步摇,其上缀上各色的珠玉,真是漂亮极了!小芽爱不释手的卡完这个看那个,想象着古代电视剧里漂亮的美眉那满头的金灿灿,脸上洋溢着喜不自胜的光彩。

啊,这几天的累啊烦啊瞬间一扫而光,今天终于空出点时间撒欢,嘿嘿嘿,先看个够再说。

老板,我要这支。

小芽闻言抬头,茫然地看着从眼前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中捏着一只缀着翠色琉璃珠的镶金玉钗!小芽惊愕的瞪大眼,忙一把捂住那只手,对着面前的老板干笑两声,等一下,我不喜欢这个,我在选一选。

塔泉疑惑地转头望她,你不喜欢么?我看你很渴望。

小芽脸一红,头摇得咕噜咕噜响,我只是享受欣赏的过程,这种太华丽我根本带不了。

泊尔的目光幽幽地在那玉钗和小芽的脸上来回流转。

塔泉却是了然的一皱眉,很漂亮啊,干嘛不戴。

说完拉开她的手,执意的向上举了举,老板,我就要这个。

老板立即眉开眼笑,手脚利索地接过来,拿起一只盒子边包装边说:还是这位小兄弟识货,我这支金玉钗,那可是全城稀有之宝。

这位夫人,你夫君真是疼爱你哦!小芽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粉,别过脸去,方看到身旁几个女孩儿正用羡慕的眼光看她,或用惊艳的眼光看向她旁边的泊尔和塔泉,她吸了口气,低下头,心花怒放。

视线下,就看到塔泉从衣侧内提出了钱袋,然后掏出了一锭、两锭、三……银闪闪白花花的银子!小芽的心就随着那一锭、两锭、三锭忽上、再上、又上的提起,直到塔泉将锦盒放进她手里,牵着她转身走出店铺,头顶灼热的阳光才将她照醒。

啊,这个……小芽眨巴着眼,诚惶诚恐,这么贵啊,太贵了,塔泉,太浪费了……一出来就花他们辛苦挣来的钱,真的是不是太过分了?塔泉却只是清清淡淡的笑着:只要你喜欢很值得啊,看你,平时什么首饰都没有。

小芽脸红红地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笑得花儿一样。

哟!这不是塔泉兄弟嘛!突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迎头而来。

几个人同时抬起头,只见一个瘦猴一样的男人,正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塔泉身边的泊尔和小芽,尤其是在看到小芽,他的目光一阴,怎么?给夫人买首饰来了?塔泉兄弟真是多情种子啊!小芽莫名的心里一慌,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泊尔秀眉一蹙,眯起了眼睛。

塔泉的脸色显示惊怔了怔,瞬间变得很冷厉,冷哼,是你啊,怎么跑关城来了。

唔,我可是经常来的,倒是你啊,见一面塔泉兄非常不容易啊。

小芽抬眼看这人,见他的装扮和这里的人不用,但也是相当考究的样式,且,这样式有些熟悉,不过听他的言语和神情,似乎不像是什么好人。

我跟你,没有什么可说的。

塔泉不给来人留一点面子,拉着小芽就要转身走。

哎……塔泉兄弟。

不想那人还没完没了,伸手拉住了塔泉的袖子,多日不见,你我怎么也该去喝点小酒啊。

多谢兹志兄好意,塔泉还有要事,先走了。

塔泉似乎既不愿与他交谈,硬生生地抛下话就执意地往前走,匆匆几步,就消失在人流当中。

此人斜扯着嘴角看着三人走远,一招手,唤来了后面的跟班,凑到他跟前小声吩咐了几句,跟班迅速领命,向着另一个方向急蹿而去。

直到走到另一条街,塔泉的步子才慢了下来,神色,一直很严肃,而且看起来心事重重。

小芽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没敢吱声。

泊尔却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那人是谁?二哥你跟他 有过节吗?没有。

塔泉果断的答。

那是为什么?泊尔不依不饶,方才那种阴阳怪气的样儿,他想起来就窝气。

塔泉轻叹了口气,握了握小芽的手,总算露出了一丝笑,没什么,只是一个不当紧的人。

很不想提这事一样,他转头对泊尔说,走吧,我们快要到一家铺子,我带你认识老板。

泊尔没有再问,但是心里,已经打翻了问号库。

这件事,一定有内情。

差不多到塔泉说对的铺子前,小芽突然又觉得一阵头晕,虽然不厉害,却是有点气虚,于是,她转头一看,正好有家茶馆,便对她们说:我就不去了,我在这馆里喝点茶等你们。

塔泉和泊尔也没有发现异常,就欣然应允了。

待两个人走入铺子里,小芽垂下肩膀,有气无力的走到茶馆的桌前,要了杯茶水,休息。

摸了摸胸口,怎么了?难道是坐车子风吹着了?那也太逊了,人两兄弟还体贴的把帘子弄得那么严实,她这身子骨太拿出门了,不行,不能给他们知道,不能让已经那么辛苦的人,还要担心她,还好应该是不太严重,她咬咬牙就能撑过去。

万一,路上要严重了呢?病来如山倒,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她还是去抓点感冒药。

这样想着,她就喝完了茶水,问了小二哪里有药铺,然后顺着小二的指引,向路那头走去 。

走着走着,她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好像身后有鬼影似的,几次神神经经的猛回头,却又无一人。

转而笑自己,真是的,这热闹的街头,哪里会有鬼?不一会儿,她看到一家药铺,便走进去,随意地抓了一些感冒伤寒药,便也没做停留,一路走一路赏着各小摊,悠悠的走回去。

远远地,就看到塔泉和泊尔两人有点惊慌地站在茶馆外,四下里张望,好像在找她。

她忙加快了步子,向他们招手:塔泉,我在这里!两人听到她的声音,特别是塔泉,脸色猛的黑了,撇开步子就朝她奔来 。

谁叫你乱跑的!一到跟前,塔泉就冲着小芽怒吼。

小芽吓得一抖,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傻愣在当场。

跟上来的泊尔埋怨地看了塔泉一眼:哥!你怎么了?担心小芽又不是他一个,怎么这么凶来着?塔泉这才吁了口气,放软了目光,一把拉住小芽的手,沉声说:总之,以后要跟紧我们。

说完拉着她就继续往另一边走。

小芽被动地任他拉着,心里不免有气,真是的,都说了不是小孩子了,只不过到旁边……你去哪了?也许是为了缓和气氛,塔泉的声音很轻,眸子也幽深起来,是不是看到什么想要的了?小芽有点负气地低下头,摇。

塔泉渐渐露出了愧色,解释道:在外面深怕遇见坏人,所以紧张了些。

小芽抬眉看了看他,见他有诚心道歉,这才不情愿的笑了笑:我知道。

塔泉不由自主伸出胳膊环上了她的肩膀,欣然道:走吧,告诉我你喜欢什么。

没有啦,我不缺什么,只是老久不见这热闹景色,想凑凑。

小芽嘻嘻笑。

两人相对,其乐融融。

一直闷闷地跟在后边泊尔,淡静的看着两人卿卿我我,晶透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他日,他泊尔会比二哥做得更好,会是一个出色的生意人。

他讨厌,二哥在他面前给小芽买首饰,讨厌二哥在他面前,财大气粗地给小芽许诺……他泊尔也不是没有钱买,他会……偷偷地买好,待好日子时再赠予心爱的人。

三人悠悠转转,吃吃玩玩,在小城的各个大街都留下了欢乐地脚印。

虽然耽误了一天时间,还有些累,但是看着小芽脸上的笑容,塔泉觉得很值得,而且,今天也带泊尔见识了很多,他这一趟,果然没有白来,只不过……心中扫过一个阴影,微微一惶,但是,好在这一下午也没什么事,希望,只是他过滤了。

但是,有时候,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当三人意犹未尽转回客栈,一进门,就看到了一相貌气质不俗的女子。

当小芽认出这女人的身份,整个人,怔住了。

75女子轻缓缓地由楼梯处向他们走过来,今天的她,一身利落却素净的装扮,长长的卷发盘起,身着西米利亚贵族正装,色彩依然微显鲜艳,腰间缠着一个别致的腰带,双手与双脚也依然同上次一样戴有白色的镯环。

她的表情平静,眼神坚定,容颜美艳又端正,仔细看一看,她确实长得与巴斯人不太相同,双眼如桃花,鼻梁有点高,唇线微薄,下巴略尖。

用小芽的感觉说,就是这女子长得有点潮。

再一次与女子比较,她依然觉得自己,还是公主身边的小婢女。

没错,小芽的眼力很好,这女子,就是塔泉的前女友——女祭司艾莉。

小芽的目光,僵硬地一点点移到了塔泉身上。

此时的塔泉,外表看似镇定自若,其实,从他冒出细汗的额角,和他紧抿的唇,小芽就知道他内心有多么大的震动。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小芽缓缓地抬起脚,就要往后退,身后,一只掌揽住了她。

她仓惶地回头,就对上泊尔虽惊疑却阴冷的眸子。

没错,他只需轻飘飘地扫视这客栈一周,就猜到遇到了何种事。

她就是你的娘子?艾莉的声音清清淡淡,带着不易嗅到的轻蔑。

仰着下巴,一双桃花眼一瞬不瞬地望着面前的塔泉。

塔泉细长的凤眼迷蒙地侧扫了一眼小芽,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是。

塔泉……艾莉声音里渗进了几许的委屈和柔软,望着塔泉的眸子里也满是悲痛和乞求,不要这样……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塔泉垂下眼帘,垂下来的眸光里一片冷厉,该说的,我已经都说过了。

说着,他又抬起头,无情地看着艾莉,带着一点故作的坦然,说:也请你不要再白费力气了,你有你的道,我有我的路,不必再互相打扰。

艾莉无法接受地摇了摇头,秀眉蹙起,情绪开始有点激动,不对,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塔泉……我知道,你讨厌我斗争,不喜欢我像男人一样抛头露面,我应你,我只要替父报了仇,我保证,会做一个……替父报仇那种话还是不要说了,你父亲是什么人你已经很清楚,我劝你还是迷途知返。

如果想做一个好祭祀,就安安生生地做自己该做的事,给你的百姓祥和与幸福。

塔泉虽然语气冷冰冰,但说出的话,还是存有着一丝情分。

这点,小芽听得很清楚,她也理解也明白,毕竟,是曾经的爱人。

果然,艾莉的脸上瞬间燃起了希冀,塔泉,我会听你的……但是立即,她又看到了塔泉悄悄地握住了小芽的手,脸上的喜色瞬间即逝,换成了悲愤。

小芽在塔泉握上她的一刻,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不自信也从胸口抛出。

于是,她高傲地扬起了头。

她,就是塔泉的妻子,怎么着!呵,真是……艾莉的目光挑剔地扫过小芽的脸,仿佛小芽的自信在她眼里不过是个笑话,我不相信,塔泉是这样的人,遵从父母的安排,接受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

塔泉,那不是你,你休想骗我!最后一句,她已经瞪起了圆润的桃花眼,一股子震人的无形气焰在她周身瞬间腾起。

周边的小二和稀疏的几个饭客都紧张地朝这边望过来。

小芽也不例外,刚聚起来的勇气差点儿被艾莉的气势给打散。

若不是塔泉与此同时握紧了她的手,她几乎有拔腿逃跑的冲动。

因为下意识的,她就觉得自己是可耻的第三者,理亏。

我跟谁的事,与你无关。

你还是走吧,莫扰了人家做生意。

塔泉却看起来完全不把艾莉的愤起放在眼里,还一副恕不奉陪的表情,转头,揽住小芽的肩,就要往前走。

艾莉突然霸道地一张手臂,生生拦在了他们面前。

她秀眉愤愤地蹙着,下巴微微颤动,眼睛里闪动着瞬间涌上来的泪水,塔泉,这算什么?你休想用那些无稽之词来搪塞我,任你如何说我也不信你会爱上这个女人!……我们两年的感情,我如此对你,步步退让,可你居然抛弃我,不肯缓和,你问心可有愧?!凭什么你说分手就分手!凭什么你一人做决定!今天,我一定要问个明白!这情景,看在小芽眼里,那是相当的无奈啊相当的无语。

这种娇生惯养下培养出来的任性公主,她,在电视上见多了,剧情,也相当的乌龙,一时之间,只有无力的苦笑。

那你想怎么样?塔泉松开小芽,还用眼角示意泊尔将小芽带远一点。

泊尔放在小芽腰上的手一收,后退一步,便与塔泉拉开了距离。

我要你跟我走!艾莉突然孩子气地一声高喊,眼泪啪啪地滴了下来。

小芽眉头一皱,担心地看向塔泉。

看来这小子,是惹上麻烦了。

我不会跟你走。

塔泉一点没有意外她的反应,似乎见怪不怪,非常果断淡然地答了句。

为什么?你说到底为什么?艾莉已有点失控,紧咬着下唇的样子,已完全跟刚才大气的模样相差甚远。

这哪儿,还有一点祭司的魄力。

塔泉叹了口气,仿佛下了决心一般,说:你一定要我说吗?那么我只能说跟你在一起我很累,我不能永远教导一个顽劣的孩子,我们的相遇是个错误,艾莉,你面对现实吧。

艾莉一下子扑到塔泉面前,讨好地挑起眉峰,声音放软,我不再任性了,我会听话的,你看,你不叫我扰你的村子,我没有去哦,是不是?还有这个女人,我没有说她一句不是,对不对?塔泉,我会改变的,你跟我回去,我会跟你安安生生地过日子,你相信我好不好?把你的假面具拿下来吧,你根本做不到,何必说这种话让自己变得更可恶?塔泉几乎忍无可忍,冷着脸句句刺耳。

艾莉愣了愣,方才柔弱的神情一点点在脸上消散,眼睫一合,眸子里的野蛮劲儿嗖地利射出来。

她姣好的唇角微微一扯,扯出一个冷笑,塔泉,你今天当真要与我鱼死网破?塔泉缓缓看向她,冷漠的目光里,却意外地揉进一丝怜意,艾莉,你本性不坏,不要把自己逼成这样。

回去吧,好好想想自己该怎么生活,不要再被别人利用。

哼,你少再跟我说教,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的痛苦!你只知道想你自己,根本不是真心疼我。

你,你是个自私的家伙!艾莉咬牙切齿地举起拳头,就这么对着塔泉的胸膛扑咚扑咚地捶打起来。

小芽只觉得喉咙里哽的一声,差点呛到自己。

这小祭司还真是……有够顽劣,可恶!泊尔也厌恶地凝起了眉。

而塔泉,怔忡后的神色中却只是无奈,看着艾莉怨恨地在他胸前放肆,他无声且无措地承受着小丫头脆生生的拳头,一副任她发泄的神情。

这一切,看在小芽眼里尤其刺眼,塔泉的默认,仿佛含着一丝丝的宠溺。

虽然他面无表情,但是任一个女子随意捶打,没有放纵的心,怎么可能做到?而且,那小丫头的拳头,真还TMD的挺实在!坏塔泉!我恨你!我今天,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你,你要给我说清楚,你凭什么不要我!你有什么资格不要我!今天,你一定要给我个交代,否则,否则……塔泉眸光突地骤然一缩,一把推开了她,低吼:否则怎样?!你不要再发疯!踉跄中站定脚步后的艾莉,睁着惊恐地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塔泉,你推我?塔泉微微收了气焰,强忍着怒气说: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不……艾莉似受到了惊吓,竟不顾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张开她的八爪鱼,上前一把抱住了塔泉,塔泉你不要走……小芽的脸白了。

塔泉也没想到她居然会这样,惊怔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匆忙地看了一眼小芽,然后愤然地抬起手,用力地握住她的身体,一推!小芽又是心一惊。

可怜的女孩儿被甩出去几步远,但是她一回头,原本娇弱的脸庞上却只有狠戾之色,望着塔泉,她的眼睛里全是仇恨,你居然……如此对我……塔泉无奈地叹了口气,耐心而真诚地说:艾莉,你不要再闹了,成什么样子了?就算我们不在一起了,我也还是希望你做一个好女子,好祭司,幸福地过生活。

哼,说得好听,我今天,岂能容你如此辱我?!艾莉直起了腰,抬起了骄傲的头,眼神鄙夷地扫过小芽,再一点点移上塔泉的脸,你要,给我个交代。

否则,我就砸了这家客栈。

我不喜欢你了。

塔泉突然说,一点都没有犹豫,这样行了吗?艾莉的脸上扭曲了,你……你说什么?塔泉终于忍不住对她的烦恶,黑着脸说:逼着我说讨厌你,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没错,这个女孩,再也不是他曾经爱过的那个。

艾莉先是一愣,突然,神经质似地仰天大笑,哈哈哈……!!笑了半天,她突然收住声,再望向塔泉,已没有先前的坚贞与任性,而只有一汪的轻佻。

她扭动腰肢,两步走到塔泉身前,举起一只兰花指,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来回抚摸,我的塔泉……何必说负气的话呢?一辈子都会守护我的那种话,我相信你不是随便说说。

告诉我,你是爱我的,对不对?嗯?小芽被这副情景吓到了,这个女子,也太……看着她抛着诱惑的眸光,肆无忌惮地抚摸着一脸僵硬的塔泉,一股无名火从她的内胆升起,噌地冲到了头顶!你……塔泉脸绿了,抬起头刚扯住她的手,她那里,又热情如火地伸开另一条胳膊揽住了他的脖颈,看样子,还想……强吻?看着两人如火般地搂在一起,几乎惊呆了在场的寥寥数人。

而刘小芽,咱们的刘小芽同志,此刻所有的细胞都在疯狂地叫嚣。

塔泉……是你让我爱上你,你要对我负责……你……怎么能这样?……眼前交织的两个人,生生刺痛了小芽的心,她双眉竖起,瞳孔一扩一缩,鼻尖纵起,牙齿咬紧……欺人……太甚!放手!……除非我死了!你……放肆!塔泉一个怒不可揭,将她猛地双手一推!与此同时,刘小芽突然一个转身,随手从旁边操起一条板凳,然后暴喝一声,向着刚被推开后又试图黏上去的女人,劈头盖脸地就砸了下去,臭三八!敢当着我的面调戏我家老公!去死!所有人,全部被突然发飙的小芽惊到,一个个都呆若木鸡,就看着小芽像打了激素的母鸡,龇牙咧嘴地举着长长的板凳就狠狠砸到了艾莉的身上。

闷头闷脑挨了一板凳的艾莉,还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压根儿她就没把这个面黄肌瘦的丑女人放在眼里,所以等她身上的痛提醒她稍有了反应,那边,小芽的板凳又砸了下来!死八婆!叫你发贱!叫你死缠烂打!叫你撒野!看我不砸死你!……我砸死你!……滚!给我滚!……小芽气昏了头,凶神恶煞地连续地挥打着,艾莉惊慌失措地东躲西藏,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忘了还手,几乎也没机会还手,只顾着护着头往外跑,疯子!疯子!你这个泼妇!小芽不依不饶地追着她,老娘就泼妇了!怎么着!好过你到处发浪!贱人!今天老娘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单节棍!否则你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说着一板凳抡过去!啊!艾莉惨叫着提着裙子跑出了门口,发饰也掉了,衣服也乱了,狼狈不堪。

回头,她不甘地去看向塔泉,只是她的心上人,此刻虽然反应了过来,但毫无救她之意,反而冲到那个泼妇身边去抱她:小芽……小芽……而小芽,不知哪来的力气,看也未看塔泉一眼,就小手一挥,将塔泉甩开,又气势汹汹地举起板凳,嘶吼一声:妈的!想耍赖,谁不会呀!……76啊!……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艾莉尖叫一声撒腿就跑。

瞬间,消失在看热闹的人群之中。

小芽这才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手中的板凳咣当一声落地,她气喘吁吁地脑袋一歪,身子就斜了下去。

小芽……塔泉惊魂未定地一把抱住她。

泊尔一直站在一边惊喜交加又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一出好戏,见小芽虚脱,才慌忙走上前,芽姐姐!小芽,你……塔泉想问,又不知从哪儿问起,尴尬地皱了皱眉,收紧了双臂将她支撑住。

芽姐姐,你还好吧?泊尔担心地问。

小芽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完成任务似的头靠在塔泉肩上,傻呵呵地笑道:记住哈,商量不如板凳。

塔泉眸光深了深,愧疚地看着她蜡黄的小脸,伸手拢了拢她的头发,走,我们去休息。

说完,弯腰打横抱起她,转身就往客栈里走。

泊尔转头看了看艾莉跑远的方向,从鼻息里冷哼了一声,也抬脚进了客栈。

门口的店小二,一直张着嘴巴看着三人雄赳赳地走上楼梯,这才长呼了口气,抹了抹脖子,感叹:女人的嫉妒,果然是可怕的东西……进得房中,塔泉将小芽放在了床上,小心地给她盖上被子,然后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欲说还休地望着她,小芽……小芽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摇摇头,从第一眼见你,就知道你会招惹女孩子。

既然决定跟你在一起,我愿意挡一辈子的桃花劫。

小芽……不是……塔泉眸子涌起了复杂的泪光。

不然怎么办?小芽抽了抽鼻子,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她不愿去细想,也不想去探究。

我好不容易得到你,哪能让回给她?想起刚才自己的强悍,她也觉得真像一场梦,很滑稽,甚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

于是,有点怯怯地望着塔泉,我……打得她很重吧,她会受伤吧?你……不会怪我吧?塔泉羞愧地摇摇头,只要你没伤到自己就好。

虽然他也该担心一下艾莉,但是今天,她确实太过分了。

如果不是小芽用这种方式,他真有点缠不清她。

芽姐姐是女中豪杰!泊尔竖起了大拇指。

小芽笑着白了他一眼,长吸了口气,感觉自己像是透支了似的,现在全身无力,哦,累死我了。

唉,刚才,真是一时被他们刺激得冲昏了头脑,怎么做出这么粗野的事来,也不知道塔泉会不会觉得她很……泊尔倚在桌脚,微微牵起了唇,露出一点狡黠的笑意。

我们明天一早就走,免得……再来打扰你。

塔泉困难地说着。

艾莉根本是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所以才会被弄得措手不及,万一她再来,小芽怎么可能斗得过她?虽然他能保护小芽,可是也不想她再受惊吓。

嗯。

小芽口里应着,心里也有点后怕起来。

她这一打,真说不准会招来什么事,那个艾莉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二哥。

泊尔终于开口,不急不缓地看着塔泉,却让人觉得那目光不容你躲闪,你不需要说点什么吗?塔泉侧睨了泊尔一眼,顿了顿,刚一开口,小芽突然打断了他们,那个……泊尔,是那个女人死追着塔泉不放啦,不关塔泉的事。

这个时候,应该给塔泉个面子,他是比任何人都难堪的人。

但是泊尔,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人。

二哥居然一边得到小芽的爱,还一边跟外面的女人有瓜葛,这让他,内心非常气愤。

塔泉能了解泊尔的心情,也知道他跟艾莉的事以及今天的一切,在小芽的心里终究是个结,他,不会逃避。

站起了身,他慢慢走到了窗前,望着外面的阴郁的天空,他的心,也是一片阴郁。

艾莉以前,不是这个样子。

她以前单纯,爽直,开朗,完全没有心计,一切,都从她父亲被人杀害时起。

她的父亲,是个狡诈之人,为了私欲做过许多坏事。

但是他很疼艾莉,不让艾莉知道他的阴险。

也正因此,当他被仇家杀害,艾莉无法认识到她父亲罪有应得,再加上她身边有那个兹志的调教,她变得蛮横、偏激甚至阴毒,一心只想为父报仇雪恨,一步步开始变得不择手段……无论我怎么劝解,也无法消去她心头的魔,她只是口头上应我,一转头,又去做坏事。

我不知道,她到底是本性如此,还是被蒙蔽了双眼。

就像你们看到的,她越来越喜怒无常,让人捉摸不定。

我本来,是该留在她身边阻止她,可是有一天,我发现,为父报仇已不是她的目的,她开始变得跟她父亲一样,野心勃勃,贪得无厌,为了她心目中所谓的至高地位,她做了一件件的不耻之事。

我知道,她已经回不了头了……不过我在想,是不是哥哥的抛弃,才让她更加阴毒呢?泊尔冷不丁地插了一句。

小芽心一跳。

塔泉眼睫颤了颤,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有短暂的思虑,然后,继续说:她变了性情后,以前的可爱活泼都不在,我们在一起就只有吵架,那不是我要的,分手,只是迟早之事。

她好像愿意为哥哥做任何事,也确实很听哥的话。

泊尔看着窗外,笑得云淡风轻。

塔泉不说话了,沉静地望着半空,陷入了深思。

良久,他说:分手后我很痛苦,没有狠心对她说绝情的话,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如果不是因为她对他的那份心……小芽的心痛了,她没有经历过与爱人情变的痛苦,可是她能体会到塔泉的心情。

这是一段无结局的情爱,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没有结果。

纯朴的塔泉,不会和一个野心家生活在一起。

这样的分手,真的很辛酸。

小芽……塔泉转过身来,歉疚地望向小芽,今天的事我很抱歉,也不知道怎么弥补。

但我保证,不会再让她打扰我们。

小芽,相信我吗?小芽有一点点犹豫,但是出于安慰塔泉,她还是点了点头。

亲眼见到前女友跟他耳鬓厮磨的搂抱着,其实她心里挺不舒服的。

塔泉神色缓和了些,然后慢慢走到床边,低头抚了抚小芽的脸颊,说:你休息一会儿吧,我陪着你。

小芽却是摇了摇头,不用了,你们下楼吃饭吧,我没事。

哪里吃得下,我想陪你。

塔泉内心里很煎熬,真的很怕,会再出什么事。

明天,我们天一亮就走。

最好不要再见到她,只要他们安全回到村子就好了。

他还相信,她不会去他村子里捣乱。

小芽却是呵呵一笑,行了,你们都不要愁眉苦脸了,我没什么事,就是这一天有点累,睡一会就好。

塔泉无声地握住她的手,眼睛里藏着片片的惶惑。

不用这么紧张吧,这件事不怪你,塔泉,别难过了,啊?小芽笑着拍了拍他的脸。

塔泉把她的手放在唇边轻抿着,垂着眸,想了好一会儿,才又抬起头,郑重而吃力地说:小芽,我刚才说的,那都是过去的事,是你在嫁进来之前的,所以你不要……多心。

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让你误会我。

我现在对她,只是因为看在之前的情……分上,存有一丝的怜……惜,绝对不是……以前那种。

如果我没有在心里处理完对她的感情,我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小芽……我说的,你能明白吗?说完,塔泉紧张小心地望着小芽,握她的手也反复地揉捏。

他知道,小芽最在意他与艾莉的事,他真的很担心……然而,小芽这次表现得非常大度,特别是塔泉说了这番话,她的心,就更安了。

其实,她要的不多,只需要他一个明确的表态,只要他说爱,说爱她,说要她,那么她的心,完全为他敞开。

因为塔泉,不是个轻易许诺的人。

看着还是惶惶地等着她回答的塔泉,小芽微微一笑,反握住了他冰凉的手,说:傻子,今天你表现得很好啊!而且,刚才是我追着人家打啊,我没吃亏嘛,呵呵……装作没心没肺地笑着,小芽的心情笃然好多了。

塔泉脸上先是露出一丝疑惑,见小芽笑得纯然,不由也牵起了嘴角,感激地俯低身吻了一下她的额心,柔声道:谢谢,小芽。

夫妻之间不言谢。

哦,对了,小芽说着从衣袋里掏出药包,说:把这个,叫小二哥给我煎水喝。

塔泉接过来,是什么?抗晕车的药,很管用。

这时,一直静立的波尔面无表情地上前踏了两步,我去吧,免得打扰你们亲热。

塔泉微皱眉睨了他一眼,泊尔!泊尔从他手中夺过药袋,坏坏地笑着,该听的都听完了,怎么?还想让我听不该听的?泊尔!这次是小芽脸红扑扑地啧他。

泊尔立即恢复乖巧模样,哎呀我说笑的嘛,芽姐姐莫生气。

小芽摇了摇头,真拿他没法。

泊尔转身走向门外。

塔泉却是稍有忧虑地看着泊尔关上了门,再回头看向小芽,便又露出了温和的笑脸。

晚上,塔泉一直陪在小芽身边,寸步不离,两人似乎心照不宣地都不再提白天的事,气氛,非常融洽,也很温馨。

小芽喝了些药,果然也觉得胸口好些了,于是心情变得更好,两个人在被窝里,紧紧相贴着,说着温柔的话,聊点家常,一夜,虽无激情,却是温情不断。

其实小芽很喜欢这种小日子。

直到,她困乏地睡着,塔泉才望着她熟睡的脸,暗自忧伤。

如果知道这次出来会遇到艾莉,他说什么也不会带小芽来。

虽然小芽看似毫不介意,可他知道她内心所受的伤害,不然她今天也不会那么失常,简直……唉。

其实他更希望小芽能骂他一顿,冲他发脾气,至少这样他好受一点。

看着她脸上的强颜欢笑,他好心疼。

以后,他一定要用他全部的爱,所有的温柔,弥补现在的一切。

想着,再望着小芽乖乖睡着的模样,可爱得要命,不由低下头,在她唇上浓情一吻。

夜,悄悄过去。

东边,渐渐泛起一抹微蓝。

城市里还很寂静,才刚有少数的小贩活动,塔泉便开始起床,然后就去敲泊尔的门。

稍时,一辆马车奔驰在城街上,青石板上,一阵啪嗒啪嗒地赶车声在街道中回荡。

小芽其实完全没睡好,所以一上车,又歪着头眯起了眼睛。

而泊尔,他也很不高兴,不是因为起这么早,是因为塔泉,这么躲避一个女人,二哥可真有出息。

很快,马车就奔出了城镇,走入了乡间小道。

天,已经破晓,淡青色的天空中的残星已淡去,天际微露蛋白,清晨的空气里沁着微微的芳馨,夜露涤尽了一切的沉污,清淡的香气随着风儿阵阵飘溢。

闻着乡间清新的草香味儿,小芽睡得更安怡。

自然,是在泊尔的怀里。

泊尔静静地垂眸看着她的脸,不免有点自嘲,只有在这个时候,这个女人,才仿佛是属于他的。

是不是,有点可悲?她的脸色看起来有点沉,皮肤摸起来温温的,睡容有丝忧郁。

泊尔有些担心,不由得搂紧了她。

出来这几天,她真的有点削瘦了,难道说女子,真的就这么纤弱么?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他又该,怎么做才能走进她的心里?好困扰……飞驰一日,马不停蹄。

傍晚时分,马儿奔驰在丛林,突然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嘶叫声。

一道红箭嗖地擦过马绳,直直地射进路边的树干。

马儿受惊,跳起了前脚,闷闷叫着,塔泉奋力地收紧棕绳,废了几番功夫才将马车安稳住。

轿子里昏昏沉睡的两人,自然经受了一阵惊吓和颠簸。

二哥,怎么了?!泊尔略带埋怨地探出头,就见,一匹健壮红马非常嚣张地冲到了他们的前面,马上的人儿一收缰绳,掉转了头,拦在了他们面前。

不用说,此人,正是艾莉。

泊尔骤然冷了脸,耳边又听得后面亦有声响,扭头看过去,不由嗤之以鼻:还带了俩人来,这女人还真是无药可救。

嗯……头疼死了,到哪里了?小芽还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见泊尔一脸凝重,不由也睁大眼睛向外面看去,一下子,就对上了某女人凌厉的眼睛。

小芽猛打了个哆嗦。

说了,昨天是打了激素了,今天再遇,另当别论。

却见艾莉此时怒目圆瞪,傲然屹立,看来,是为昨天所受的羞辱而来。

没错,她艾莉,贵为祭司,居然在公共场所被这么个弱女人打得满地找牙,她只是想上一想,也气得七窍生烟。

更可气的,还有塔泉,所有的恩爱他居然当做乌有,任一个泼女人那般辱她,她,怎肯罢休!而,此时的塔泉,心中的惶已不在。

既然逃不掉,他也只能迎对,既然她步步紧逼,那就休怪他翻脸无情。

看来今天,与艾莉,果然……要鱼死网破了。

塔泉!我今天要把你欠我的,统统要回来!艾莉霸气地举起了手中的鞭子,势在必得。

经过了一夜的洗礼,艾莉的脸上又重回了自信和蛮横,还多加了一份激愤。

塔泉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道:我记得,我不欠你东西。

与曾经的爱人针锋相对,他的内心,好生的纠结,为什么,她一定要这样……少装蒜!你欠我的,一辈子也还不清!艾莉瞪着晶莹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塔泉,眸色中的情愫,有怨,有恼,有恨,也有爱。

轿子里的小芽,望着艾莉这样的眼神,突然胸口一疼。

同是女儿心的她仿佛体会到了艾莉的无奈何心痛,不由地,向她投去了怜悯的目光。

只是塔泉,却是早已铁了心般,毫不为之所动,反而不以为然地道:既然说还不清,还要我还,你还真是矛盾。

你……塔泉,你怎么变成这样?艾莉缓缓放下了手,眸光瞬间划过一丝迷离,呢喃道:为什么你能够一夜之间,就这般无情无义。

塔泉微蹙了蹙眉,轻笑了一声,显得有点无可奈何,这个问题你想不透,因为你的心里只有胜负,只有贪欲。

塔泉!为什么总是这样看我,我答应过你只要你愿意,我愿意为你放弃一切!我们之间说这些没有意义了,你想做什么,就直说。

塔泉不耐烦地睨向别处,连看她一眼都不想再看。

艾莉静静地看着塔泉,神色从疑惑,痛楚,到哀求,每一个神情都是那么令人动容。

最后,她咬了咬牙,似乎下了一个决心,看着塔泉的眸子笃定地一缩,毅然道:好,只要你愿意跟我走,这祭司的位子,给你坐!塔泉蓦地看向她。

小芽和波尔也是各自一惊。

77怎样?!族里的一切都由你来掌管,我从此不再过问,只做你身后的女人。

这样……可以吗?塔泉?艾莉眼中噙着泪,颤着唇畔,孤注一掷地望着塔泉。

这一刻她决定,只要塔泉点头,只要他点头,他们之间的所有误会,她全不计较。

时间,在一点点冷冻。

每一个人,都绷紧了脑袋里的神经,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塔泉,就等着他的一个举动,来判定他们是生,是还。

这个责任太艰巨,塔泉只觉得无力承担。

于是,他……轻轻地笑了,再看向对面的艾莉,他的眼中少了厌恶,多了善意,艾莉,你能做这样的牺牲,我很欣慰,看到你没有泯灭心性。

只可惜……爱情不能够收放自如,我也并不想做别族的祭司。

塔泉的两句话,小芽可说是听得心潮澎湃,忍不住落下两行喜泪。

不枉她为他发疯一回,她的丈夫是如此不畏强权和利诱的好男儿,她好称心啊!情不自禁地掀起了帘子,弯腰探出了轿子,她深情款款地望向塔泉。

你……当真对我没有一点儿感情了吗?艾莉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虽然一次次,他都那么绝情,但是她始终以为,他对她尚不能真的忘情。

可是,为什么,她做到这一步,还是唤不回他的心?难道……难道,真的是因为那个丑女人吗?塔泉?我不能相信,就那么一个女人,能迷住你的心。

我不信!眸中的眼泪啪啪掉落,她已开始有点激动,愤愤地瞪了一眼他后面的小芽。

塔泉很烦恶她提到小芽,说不清为什么,他一听到就心里起火,收起适才的善意,他眸光一冷,道:我和我妻子之间的事,跟你没有关系,希望你清楚。

妻子?艾莉倒抽了口气,心寒地摇着头,你……当真要逼我?……做你该做的事情去吧,不要再来纠缠我!好!我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艾莉闭了闭眼,苦涩一笑,眸光再转向轿子里的小芽时,已是一抹戾色,我要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她!话音刚落,她便嗖地举起了手臂!塔泉一怔,下意识地也挥起了鞭子,同时急喝一声:泊尔!保护小芽!然而,他的鞭子只是赶马的工具,而艾莉的,却是武器。

只见,艾莉长臂威武地一甩,嗖地一声,长鞭便如同一条飞腾的银蛇,向着惊恐万分的小芽窜过去!说时迟,那时快,虽然塔泉及时挥动了马鞭,但是却远远不及艾莉的威力,只是缠住了她的鞭子,却无力阻挡它的力道。

这边,泊尔听得塔泉的高喝前,已意识到艾莉要图谋不轨,他慌忙伸出手想要拽回小芽,却不料,一直闷守在他们后面的两个跟班此时却一人甩出一条链子。

泊尔为了保护小芽,下意识地一手接住了一条链子。

于是……当众人反应过来,就见艾莉的银鞭已紧紧缠住了小芽的腰!小芽!芽姐姐!两个男人几乎同时丢下手中的东西向小芽扑过去。

然,艾莉怎可放掉这样的好机会,她所有的恨都聚移到这个丑女人身上,就算将她千刀万剐都不够解气。

冷嗤一笑,她用力一摔银鞭!去死吧!两个男人的手刚触及小芽的身,就听她惊慌地一声啊!——单薄的身体便实实地向着地下栽去。

小芽!塔泉随后紧接着就跳下马车。

然,他还是晚了一步,小芽的身体咯吱一声,摔在地面上,全身的骨头都仿佛震碎了。

小芽只觉得头脑里嗡的一声,有数秒钟的停顿,眼前也亮起白光。

小芽!塔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她抱在怀里,小芽!你怎么样?!二哥!你轻点!泊尔心急地看着小芽木讷的表情,怒责塔泉。

塔泉这才惊觉可能会抱痛了小芽,忙惶恐又小心地放松了一点,然后焦急万分地看着她轻唤:小芽……哈哈哈!!……艾莉仰天大笑,笑得眼睛里都盛满了泪水。

她的目的达到了,既收拾了这个丑女人,也看到了塔泉心疼的眼神……他心疼的眼神……看着塔泉紧张的表情,小心的动作,温柔的呼唤声……她的心……在滴血……居然,他居然是真的那么疼爱这个丑女人……胸口如被万箭穿心,她长叹了口气,强压下那灭顶的痛苦,努力张扬起笑容,厉声高喝:丑女人!你不是母老虎吗?!快起来跟本姑娘打上一仗!别躺在男人怀里装孬种!说着,她又高傲地举起了鞭子。

泊尔恶狠狠地扭过头,凛冽的目光直射进艾莉的咽喉。

艾莉下意识地顿住。

而此刻的小芽,晕晕乎乎的脑子里听得女人尖利的声音,眼睛无力地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你……这个狠毒的死女人!一咬牙,她欲愤然而起,然,刚一动弹,全身的骨头便如碎裂开来般疼痛,这还都罢了,最可怕的是……一阵腹痛,像魔一样突如其来。

她惊愕地垂下眼帘,望向自己的腹部,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那如绞如割的腹痛……怎么会这样?……小芽?小芽你怎么了?发现异样的塔泉,瞪大了惊恐地眼睛。

呃……更深一层的疼痛袭击而来,一下子,逼得她脸色瞬间苍白,冷汗涔涔,捂着肚子,她无助地望向塔泉,痛……塔泉和波尔紧张地对视一眼,两人均惊慌地看向她捂着的肚子,你肚子痛?……小芽吃力地点头,腹内的绞痛一下接一下地折腾着她。

她颤抖着缩起了身子,啊……呃啊……艾莉也不由得怔忡了脸庞,呆呆地看着小芽在塔泉的怀里虚弱地挣扎,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鞭子,不至于让她这样吧?小芽,你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去镇上找大夫!塔泉知道事不宜迟,强忍心痛抱起小芽,就要上马车。

然,此时,小芽却强烈地惊叫一声,猛地抓紧了他的衣衫,脸色一下子又变青了。

下腹处,比月事还要猛烈十倍的感觉忽地涌出,她恐惧地低下头,看到了厚厚的裤子上正一点点被血浸染……脑海里,猛然想起,月事……似乎都超过了一二十天了!一瞬间,之前的种种景象也进入脑海,那莫名地头晕,恶心……难道,难道?是……很快,再一次的喷涌几乎是迸发而出,她惊叫一声,身子一瘫,软在了塔泉怀里……两个男人,完全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

血……那么多的血……怎么会在那儿出那么多的血……我……好像……流……产……了。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完这句话,小芽眼前一黑,彻底晕厥过去。

小芽!小芽!回过神来的两个男人,已顾不得巨大的惊恐,手忙脚乱地转身往马车上走。

泊尔!快驾车!塔泉的心已经要麻木了,抱着小芽几乎觉得有千斤重。

泊尔一转身,咬牙切齿地瞪向艾莉。

艾莉眼睛一眨,吓得倒抽了口气。

她也被刚才的小芽吓到了,那血淋淋的一幕,衬着小芽苍白的脸,仿佛是死亡已降临。

她……只想报复一下而已,她还不敢,弄死塔泉在意的女人啊……流产……是……塔泉的孩子?……啊啊啊……就在她千惊万怕之中,泊尔已如同一只愤怒的小黑豹,迅速地一弯腰,竟从鞋子里抽出一把小刀,然后气势汹汹地冲她奔过去!艾莉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双腿一夹马肚子,急喊了声驾!马儿一跳蹄子,向前奔去。

泊尔哪里肯放过她,就在她骑着马儿从他身边逃跑之时,他猛地一扑,手中的刀子狠狠一刺,刺进了马屁股!红马嘶叫着几个惊跳,硬生生将艾莉抛了下去。

啊!两个跟班慌忙向狼狈地滚在地的艾莉伸出手,大人!快上!此时,塔泉焦急地从轿子里探出头,愤恨地瞪了正仓惶跳上马背的艾莉一眼,再冲着泊尔大喝一声,泊尔!快!泊尔咬了咬牙,这才转过身来。

要不是因为小芽现在……他绝不放过那个贱人!快!塔泉急急地催促。

泊尔快速跳上了马车,挥起了马鞭。

马车朝着丛林的尽头疾速驶去。

塔泉,颤抖着抱紧了血染一身的小芽,冰冷的唇轻吻着她的唇,低声呢喃:千万不要有事,芽儿……两滴眼泪,啪嗒落在小芽的脸庞。

夜,沉静、安详。

微风习习,繁星点点,月亮撕了一片云彩,裹在身上,散发着朦胧而忧伤的光芒。

夜空如一块巨大的幽蓝色半圆屏障,将大地笼罩,低调而靡丽,给人予压抑又让人遐想无边。

泊尔蹲在门外,眼睛迷蒙却又幽深地盯着天空。

他的面前,是刚刚烧好的一锅药。

门里面,小芽还在晕迷中,塔泉坐在床前,小心又细微地照顾着。

镇上的这家小客栈,条件有点艰苦。

但是,还好找到了留宿之地,否则……想起刚才大夫说的,再晚一会儿,可能就会弄出人命了。

每想起这一句,他便不由得骇出一身冷汗。

悄悄捏紧了手指,他侧转头,犀利的眸光盯向了塔泉的脸。

泊尔?药好了吗?塔泉沉涩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泊尔蓦地收回目光,闷声应:嗯,好了。

端起药罐,转身走向屋内。

床上的小芽还在温软的眯着眼睡,看不出有多少醒来的迹象。

惊心动魄的一幕仿佛没有发生过,慌乱之后的兄弟二人也沉静下来,屋内,只微微能听到小芽微弱的呼吸声。

很安静,很平和,好像,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悲惨事故根本不曾有过。

如果没有过,该会有多美好……泊尔轻轻搅动着碗里的药水,眼神幽幽的望向小芽,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无法保证。

塔泉还在颤着手指轻轻抚过小芽的额头,那里,早已没有细汗了,他还是在重复这样的动作,仿佛只有这样作,才能稍稍缓和小芽所受的疼痛。

也许她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昏迷后,她可能会更轻松些吧,不必面对自己刚才的一切。

每想起那一片血淋淋,塔泉的脑穴里就如针扎一样。

刚刚知道小芽儿有身孕,却又在瞬间,知道孩子已经流失。

他说不清心里的感受,几乎都已无了知觉,这样惊悚的转变,他从来没有试过。

也不知道小芽醒来后,再面对这件事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他真的好怕,好怕她去面对。

看着她素净的脸,他的心,已不能用悲痛来形容。

刚才,来到这家小客栈的时候,他的腿都要站不稳,小芽身上血流不止,越来越青白的脸,让人觉得她的生命都会随之流失。

他从未试过那种恐惧,他这一辈子都没有过那样的恐惧。

幸好,大夫说,大人的命保住了,只不过……只不过孩子……孩子……已随着血一起流掉……客栈的老板娘是个好心人,看着他们两个大男人手足无粗,便帮着他们给小芽做了清理,换下了衣服,他清楚的看见,那裤子里面,沾点着……血块……那样刺眼的 颜色、形状……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可以了。

泊尔端着碗过来,坐在了床沿。

塔泉回神,将小芽的枕头垫高 了些,并小心的把她上身抱怀里。

我喂吧。

泊尔盛起一勺药水,轻轻递到了小芽干瘪的唇前。

塔泉用手指轻轻托起她的下巴,配合泊尔。

但是,没有用,药水被喂到嘴里,又顺着唇角流了出来。

塔泉忙用布绢拭去她唇角的药水。

泊尔又去喂。

依然如此……两个大男人的额头上都急出细汗。

把她的下巴再仰高一点。

泊尔皱着眉说。

塔泉试了试,又放下,担心的说:不行,我怕她呛到。

泊尔眉头竖了起来,可是不喝怎么行?她的身子都快要成一张纸了。

稍等一会儿,也许一会儿就能醒了。

塔泉的声音很低。

泊尔瞪了他一眼,如果不醒呢?塔泉飞快的看了他一眼,你说什么?泊尔垂下眸,药就要凉了。

塔泉再望向小芽,静静的想了一会儿,说:好,来试一下。

泊尔便又将药水喂进了小芽嘴里,塔泉仔细看着,适时的微抬起她的下巴,轻轻一合,咕噜一声,总算,这一口药喝下去了。

两个人都稍稍心喜,慌忙继续喂,每一下,都极小心极认真。

半个时辰后,小芽总算没难为两兄弟,平平安安喝完了药水,两人松了口气,一擦额头,全是汗水。

这可比他们干什么活都难。

唉。

轻轻放下小芽,塔泉重新给她盖好了被子,然后,对泊尔说:你睡一会儿吧,天一亮还要继续赶路。

泊尔却斜依在桌角,一动不动的从眼角睨着他。

塔泉不由的垂下眼帘。

回家怎么说?塔泉几乎想也没有,就说:照实说。

是的,他从来没有想过隐瞒或推卸责任。

泊尔微不可闻的笑了笑。

屋里再次沉寂了。

好一会儿,泊尔的声音又轻飘飘的响起,带着一丝玩味,夹杂着一丝戾气,是个固执的痴情女子,二个应该跟她成亲才对。

塔泉身子一颤,眸光一寸一寸的移到泊尔脸上。

泊尔的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容,浅的几乎不见,跟她成了亲,就万事大吉了,不是吗?塔泉的眉微微颦起,困难的垂下眼帘,一声不吭。

那个女人的名字,从此时对他最好的讽刺。

他没有什么好说的。

也不想说什么。

对他而言,什么都不重要,现在,只有小芽的身体最总要。

烛光,一拉一长,尤其凄凉。

塔泉的目光停驻在烛光上许久,突然发现蜡烛就快点完了,笃的回神,张慌的说,对了,她那个……是不是该换了?什么?泊尔一时没反应过来。

塔泉不说话了,只是脸微红的拉开一点被子,悄悄往里看。

泊尔立即想通,也凑上前去。

两个男人,费劲的替小芽换下了卫生带,个个又累出一头汗。

真够难为的啊。

许是,他们这一番大的动静,惊动了睡梦中的小芽,当他们刚刚洗好手,回过头来,就看到小芽睁着眼睛看着上面。

小芽?!两人急奔了过来,紧张的呼吸都要停掉,小芽,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哪里还不舒服?小芽没说话,只是淡漠的看了他们一眼,又继续略带迷茫的望着上面。

两兄弟惊惶的对视一眼,再看向小芽,小芽……你……你怎么了?小芽适时的轻叹了一声,闷声道:让你们两替我换那个,好难为情……兄弟两微怔数秒,大松了口气后,又立即羞红了脸,你……刚才就醒了。

你们正在进行中,醒了。

但是……唉,但是,怕他们尴尬,自己也很窘迫,所以干脆6装不醒。

不管如果,她醒来了,两兄弟也 不顾得计较这个了。

小芽,你觉得身体怎么样?难受不难受?疼不疼?想不想吃东西?塔泉抚着她的脸庞,一连串的小心问。

泊尔不悦的看了塔泉一眼。

问这么多干嘛?小芽能一口气答上来吗?就不想动,还想睡觉。

小芽的眼皮又无力的闭上。

塔泉忙轻拍她的脸,别睡了,小芽,吃点东西吧,不然身体会受不了。

小芽困难的又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说:可是我没有胃口。

等一会儿再吃吧。

塔泉心里一颤,无声的点了点头。

泊尔……你去睡吧,我没事了。

小芽柔弱的看向泊尔,强露出笑脸。

泊尔心一疼,忍不住上前,握起了她的手,你这样,哪里交没事,我睡不着。

小芽脸上有一丝不自然,这样深情的泊尔,让她有点慌。

但是,她知道,是刚才的她吓着泊尔。

于是,尽量灿烂的笑着,安慰他,我还可以,不疼了。

你不睡觉怎么行?那我心里更不安啊。

泊尔幽怨的看她一眼,果然,她还是只当哥哥们为丈夫,他来照顾她不行吗?她明知道他根本无法睡着。

泊尔,今天的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小芽强忍着心痛,轻声叮嘱泊尔,反正,没有人知道,回家以后,你别跟婆婆讲……塔泉蓦地睁大眼睛。

泊尔脸上闪过惊、怒和不甘,他冷冷斜瞪了一眼塔泉,道:我没有关系,但是二哥心里呢?良心可安?塔泉抽了口气,愧疚的神色越发浓厚,眼眶里又蒙上泪光,小芽,不要再这样说……小芽转过脸去,不看他们。

说真心话,出这种事,她说一点儿不埋怨塔泉,也不能的,只是……她自己,也有责任,而且事出巧合,塔泉也有照顾不到的时候,再说他肯定已经非常非常痛苦了,她可怎么当面责怪他……悄悄流下两行眼泪,小芽一直强忍着情绪,一直不想让他们看到的情绪,还是止不住泄露出来,而且,越来越一发不可收拾,连胸口,也控制不住的重重起伏。

他们不在就好了,她就可以痛快的哭一场。

缓缓伸过来一只手,轻轻抹去她的泪,小芽……对不起……猛地抓紧塔泉的手,张口咬在齿间,她放声痛哭,唔…………塔泉轻眨了眨眼,手上传来的疼痛,仿佛是攻击他心痛的毒药,而小芽的哭声,却又是让他更加心痛的催化剂,一时间,他又轻松又沉重。

泊尔的心也揪起来了,看着小芽委屈又压抑的哭着,他几乎想立即暴揍塔泉一顿!如果他这样做小芽不会心疼的话……为什么,他的二哥这样伤她,她还是爱着他……为什么,她爱的人,却这样伤她……他能够保证,自己永远不会伤她,可她的爱,什么时候会来……把心口的闷气哭出了一点,小芽猛然惊觉还咬着塔泉的手,慌张的松开口,止住了哭泣,把手指举在眼前,紧张又心疼的看着,疼吗?有牙印了……塔泉摇了摇头,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我想更疼一点,手更疼一点,心里会好受一些………小芽,额的芽儿……你受苦了,都是我的罪过,该怎么办?小芽靠在他胸膛,慢慢闭上了眼睛,颤抖的眼睫下,眼泪却不断的在流淌。

塔泉侧头,轻轻的,深情的吻着她连撒谎能够的泪痕。

泊尔硬生生的抽回目光,这一对人儿苦情相拥,只会更刺痛他的眼。

僵硬的转过身,他一步步走出了门。

既然,她只需要他的关爱……他可以避开。

但是……只是在这一刻,他只容在这一刻。

今后……!!停顿在门口,泊尔悄然转回头,沉静的看了屋内的人儿一眼,然后再转回头,大步的走向邻间房。

这一夜,可说是,睡得真的很糟糕。

本来,睡时已凌晨三点左右了,五点时分,小芽就被噩梦惊醒,醒来时,全身都出了冷汗。

悄然侧头看了一眼塔泉,他似乎睡得也很痛苦,眉头紧皱,脸色很暗。

怕弄醒他,她一动也不敢动,但是,又怎么也不敢睡了,只瞪着眼睛望向窗口的一点微明。

梦里……太可怕了。

她一个人,游走在一片坟地……烟雾蒙蒙间,看见一个黑头黑脸的小男孩跑过来,嘴里沙哑的喊着:妈妈,妈妈……她惊慌失措,使劲的睁大眼看,也看不清男孩的面容,男孩死命的往她这里跑,却似乎永远也跑不到……最后,小男孩一下子趴倒了,叫声也小了……她惊呼一声,猛地掀开双腿,终于突破了 面前的烟雾屏障,可当她终于跑到了趴在地上的男孩身边,男孩被烟气一裹……不见了……她惶恐的四下里找,用力的喊,可在她的周围,晃来晃去的,还是只有一个个冷凄凄的坟头……这个梦,差点儿吓掉她的魂儿。

双手轻抚上腹部,她的心,蓦地抽痛了。

她太大意了,怎么会没有想到呢?是那几天,家里的事太繁乱了,所以她才忽略了吗?如果她能早些发现,婆婆就不会让她跟来了,就不会遇到艾莉,孩子就……真的好愧欠啊,她一个新时代的女人,居然这么多天了都没发现怀孕……知道有孩子的同时又失去了孩子,这让她,情何以堪啊!回去以后,朗赞……要怎么接受这件事?好难过……不过……孩子……是朗赞的吗?如果那天……就是那天……不是塔泉很坏的摇了她,那么她确定是朗赞的。

只是现在……哦好头疼,因为当时太突然,完全在她计划之外,所以乱了、乱了……她现在根本记不清,那是个什么日子,是不是她的安全期……唉。

算了,反正孩子已不在,想这些,徒增辛酸。

她要好好养着身体,早点恢复。

下一次,她一定会好好记着,要为他们兄弟,各生一个孩子……尽量的……微侧头,看着塔泉睡觉的样子,她的泪,再一次悄然而至。

塔泉、塔泉……你说我是该怨恨你呢,还是该心疼你……屋内的光线,渐渐有了些微蓝。

看来,天很快就要亮了。

他们,又要赶路了。

但愿,明天回到家后……一切不会太辛苦……79章前院。

塔泉面无表情直挺挺的跪在厅堂里,族长怒气冲冲的举着木棍一下一下击打在他背上:混小子,居然做出这种事情,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每落下一棍,塔泉的身体变剧烈的震动一下,但他硬是紧咬牙关,低垂着眸子,一声不吭,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

他爹……你……你先等一等,等一下……族长夫人心急如焚,在一旁不停的求情。

等什么?!我们莫荛家的孙子,就这么毁在他手里,怎么能不处罚他?!族长眉毛倒竖,很少有过这样的怒火,一向懂事的孩子们,他极少使用家法,但是今天这事……厅堂的一角,泊尔淡静的站着,冷眼着这一幕,无动于衷。

又是一个猛烈的击打,塔泉喉口里发出一声闷哽,木棍打在他身上,骨骼似乎都咯吱响了一声。

别再打了!别打了……族长夫人上前去夺族长手里的棍子,够了!不能再打了!你走开!平日里温和的族长发起火来,势不可挡。

几个扭打,他一把将族长夫人推了开去,都是你惯的!走开!族长夫人几乎跌倒在地,瞬间,她怒了,就在族长又举起棍子要打下来时,她不顾一切的扑在塔泉身前,你打我好了!我也有责任!是我不该让媳妇儿跟出门!都是我的错,你要打就打我好了!儿子已经那么辛苦!他又不是故意的,难道你真要把他打残废吗?!族长的棍子顿住了,他愤愤的瞪着塔泉,握木棍的手颤抖着,内心挣扎着,最后,一声愤怒的叹息,挥手扔掉了棍子。

族长夫人大喜,慌慌的转身去扶塔泉,快起来,快走,快回院里去!不行!族长原本已转身,又突然回过头来,怒瞪着塔泉,喝道:现在,你马上去亲家请你岳母过来!塔泉这才抬起头,看了父亲一眼。

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塔泉沉默着缓缓站起身,低垂着头转身,向院门走去。

族长夫人泪眼婆娑的看着塔泉颓废的背影,长吸了口气。

你,跟着去。

族长压低了声音对族长夫人说。

我?我去?……族长夫人有点不情愿的瞥了他一眼。

族长一瞪眼睛,万一亲家公发起火来失了控,你是真的 想那小子的腿断掉吗?!哦哦,我马上去看看。

族长夫人连连点头,一抹眼泪,慌里慌张的跟了出去。

族长皱着眉头看着族长夫人奔出了门口,这才呼了口气,担忧的自语:但愿托富老弟手下留情啊,唉……就这么饶过二哥了?爹爹你的家法不过如此。

泊尔突然在墙角里闷声说了一句。

族长猛地回头,盯着泊尔的目光一点一点犀利起来,死小子!你还敢说!这件事你也有责任!泊尔不服气的一挺胸,提高了声音:爹爹要搞清楚!那贱人是二哥的情人!又不是我的,你凭什么骂我?!你还敢顶嘴?!难道,当时你没有在现场吗?!出这种事时你在做什么?!!我……泊尔身子一滞。

哼!两个人都在,居然在眼皮底下让一个女人伤了莫荛家第一个孙子,你们真是我的好儿子!族长越想越气,袖子一甩,走向另一房间。

泊尔的脸色煞白,眼神惶惑,胸口重重起伏,手指紧紧攥了起来。

刚走出门口的族长又猛的回过头来,气呼呼的说:还傻站在那儿干嘛?还不去西院看看媳妇儿!有什么事赶紧告诉我!泊尔闷闷的哦了一声,吸了口气,眨了眨眼睛,将心中的不痛快忘掉,然后抬起脚步,匆匆去往西院。

现在,什么事都要放一边,小芽的身体状态才是最重要。

西院。

朗赞端着碗,正一口一口仔细的喂着小芽吃饭。

小芽微皱着眉头,心事重重,几次看着朗赞,没有说出口。

又喝了一口粥,舔了舔唇畔,终于忍不住说:朗赞,我吃好了,你快去前院看看抬起吧,别让他再挨打了,他……爹爹可能处罚过他了。

朗赞凝着眉心,沉痛的说。

对于今天的飞来横祸,他的心都要麻木的了,既痛惜他们的孩子,又心疼小芽。

傍晚时分,奔波一天的他们三个人终于回到家里,一回来就匆匆忙忙的把虚弱的小芽抱到了这屋里。

当他看到他们三人的脸色,就知道出了事了,特别是一见小芽那暗淡无光的脸,他的心,一下就碎成千片。

没办法说接不接受这件事,已经成形的事,他不接受又怎么样?也没办法去责怪两个弟弟,他们一定也尽了力,虽然事出有因,但是……他们也不想的啊,再说,责怪了又有什么用?小芽已经很痛苦了,还要看到他们兄弟情感分裂吗?在这个家,他是老大,他要宽容,要忍耐,就算痛死也要打碎牙齿咽到肚里。

塔泉……会被爹爹打伤吗?小芽强忍着又惊又怕的情绪,颤声小心的问。

朗赞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谁也没有经过这种事,但是父亲一旦真的发了火,确实是……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两人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就见门帘一开,泊尔走了进来,芽姐姐,好些了吗?泊尔!小芽焦急的向他询问:塔泉呢?他现在怎么样?泊尔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说:放心,他还好。

朗赞也担忧的问:爹爹……怎么说?教训了几下而已,没多厉害。

然后就叫他去大婶家了。

狼藏和小芽都松了口气。

可……还要告诉娘吗?小芽又拧起了眉,大婶真的为她操了很多心了,这事过去就过去了,干嘛要让每个人都知道,每个人都心疼呢。

当然要告诉岳母,我们家,要跟岳母赔罪。

朗赞认真的说。

赔……罪?小芽皱起眉低下头,紧张的眼皮子都在颤抖。

这事,真是越闹越大了。

要……怎么赔?泊尔不悦的看了看她,那要看亲家的态度了。

小芽只觉得头皮都发麻,自从她嫁给朗赞他们,就因为她,把两家的关系搞得异常复杂,恩恩怨怨越积越多。

唉,怎么会这样呢?之前是她不懂事,过去了就算了,这次呢?真实这次是诸多事情巧合在了一起造成的,起先是因为布西的到来,使得婆婆紧张,才叫她跟塔泉出门,而作为塔泉,本来已跟那个艾莉分手了的,是那女人死缠烂打不肯罢休才会这样,又加上,她又出其不意的彪悍了一回,激发了事故的发生。

而另一方面,也很纠结。

先不说这些天以来她的心情如何,从她的自身身体状态来说,也确实是很麻烦的。

刚有身孕就连续坐车,途中疲乏又受颠簸之苦,本身就对身体不利,到了城里她又马不停蹄的逛街,根本没有好好休息,而且,还有个很害羞的事,她知道在她当时的情况下士根本不便行房的,可她因为不知晓所以跟塔泉……那一番的翻云覆雨……汗。

还有,就她跟艾莉发飙那次也是很危险的……宗旨,真是天不时,地不利,人也不和啊……唉,可怜的娃儿……都是她这个妈妈太傻,没有及早的发现,都是她的错……可是现在大家都把帐算在了塔泉头上……越想,小芽越内疚,越心焦……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小芽!小芽!传来大婶焦急的声音。

小芽忙坐直身,就见,大婶,婆婆和塔泉都先后进的屋来。

哎哟我的闺女……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出这种事情……大婶急奔到床边,心疼的望着小芽苍白的脸,泪花涌出眼眶,抬手去抚摸她的脸庞,看看,看看,遮脸都瘦成啥样了?小芽心酸的望着大婶伤心的样,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奶奶个,我还好了,现在只是有点贫血,过几天就没事的。

还说没事,你看连祖春都是白的,我的傻闺女,到底是受了多大的罪呀,这是什么?为什么我的小芽这么可怜……娘……小芽强忍着要涌出来的泪水,双手都伸出去抹大婶脸上的泪,这是意外啦,娘,没事的,现在一点都不疼了,真的,你不要再难过了啊。

大婶低下头拭去泪水,扭头问族长夫人,给我们家小芽煮鸡蛋了吗?族长夫人这次总算放低了姿态,讨好的笑着连声应:煮了,煮了。

我们朗赞刚给她吃过。

要多煮点,还要放多红糖。

这个我知道,亲家母您就放心吧。

大婶又看向朗赞,这一个月你要好好照顾小芽,千万记得不能落下什么病根。

她身子这么弱,有什么好的就给她吃,如果补不回来以后就很难恢复。

是,岳母。

朗赞小心翼翼的应。

娘,我觉得没什么大碍的。

小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你懂什么,虽然是小产,但和生孩子一样,很伤身体的。

记得,满月前什么都不要做,天儿也很冷,你不能洗衣服,洗脸都要用温水,身体是自己的,你千万要小心。

小芽认真的听着,看大婶这么严肃,很怪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娘。

说完,担忧的看了肯进门来一直默默站在墙角的塔泉,唉,听到这些,他一定更难过了吧。

80章接着,大婶自然是孜孜不倦地嘱咐了半天,小芽听得头晕晕的,可知道大婶是心疼自己,也只得一一记下,眼见着,外面天色都暗了,大婶还在哀怨连连,虽然明里没有数落塔泉,但暗里一直在埋怨他,连带着这个家里的其他人。

婆婆的脸色越来越挂不住了,塔泉虽然一直面上平静,可是眼睛里德痛苦很深,连泊尔,也忧虑地皱起了眉头。

朗赞就更不用说了,心疼的眼神都要把人的心给融了。

娘,我都记得了,反正婆婆在,她会叮嘱我的。

小芽是在想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得打断了大婶的话。

大婶回了回神,抽了口气,也晓得自己说得太多了,看着窗外,确实不早了,便拍了拍她的手,说:那你要怪怪的歇着啊,明儿个,娘给你做点好吃的再来看你。

娘,家里都很忙,你不用这么紧张啦。

小芽愧疚的望着大婶。

说什么呢,再忙也没你重要啊。

大婶说着站起身,叹息道:再说,不来我能放心妈?万一再出什么事怎么行?那边,婆婆终于忍不住了,忙接口说:亲家母,看你说的,小芽也是我媳妇儿,我肯定回照顾周全的。

大婶睨了她一眼,有你这话,我就安心了。

不过亲家大人,虽然我知道我们小芽不是很讨你的喜,但是,我不得不说你,你之前也太疏忽了,孩子们没经过我就不怪他们了,可是您......过了门几个月的媳妇儿怎么不确定一下她是不是有了就随便叫她出远门呢?虽然她不是我亲生的但是我看待得跟亲的一样,出这样的事真的很伤我们的心知道吗?....是是是....亲家母,你的心情我完全能理解,之前是我的错,是我太大意了,让小芽受了罪我很抱歉,但是,她也是我儿媳妇,绝对别说不喜欢她这种话,我们一家,除了这件事,绝对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大婶一听不高兴了,亲家大人,你这话时什么意思?一屋子人都紧张起来。

族长夫人无奈,只得陪着笑脸道:没什么,没什么,我的意思是,我们绝对不是故事伤害儿媳妇的,以后,也绝对不会再出这种事,不会让她再受苦的,你放心吧。

大婶不悦的收了目光,又扫眼看了看兄弟三人,无声的叹了口气。

您能够不怪罪孩子们,我很感激,明日,我和他爹爹,一定亲自登门赔礼道歉。

大婶怔了怔,略想了一下说:那个就不必了,我们夫妻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这件事之后,亲家母和女婿们能够体谅我们小芽的不易,以后,更加疼爱她,这就够了。

族长夫人欣慰地点了点头,吉桑嫂宽容大量,是我琳子的福气。

大婶勉强露出了笑容。

小芽这才长松了口气,催道:娘,你快些回去吧,这天都黑了,大叔肯定着急,累了一天他还没吃饭呢,我这边,你告诉他没事就行了。

大婶对小芽慈爱的一笑,就你懂事,行了,我走了啊。

嗯,娘,快走吧。

岳母,您慢走。

朗赞忙站起了身。

一行人,边招呼边缓慢地送大婶除了门口。

小芽长松了口气,回过神来,就见泊尔还占在床边,一脸的忧虑。

泊尔,怎么了?泊尔有点反应迟钝的抬起眸,很迷茫的看向她。

小芽有点讶然,你发呆啊?看样子像哦,一向眼神清澈却又狡黠不断地泊尔,现在像失了魂一样。

泊尔轻眨了眨眼,很失意的摇摇头,我没事。

小芽想了想,边温婉一笑,拍了拍他的胳膊,泊尔,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泊尔慢慢垂下眼帘,丰润的唇畔抿了抿,突然地,豆大的泪珠子就聚满了眼眶,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小芽蓦地长大眼睛,一时有点无措,这样的泊尔,她头一次见嗳。

泊尔.......我不知道你有朵疼,但是,我真的很心疼......嫂嫂,对不起,泊尔对不起你......泊尔压抑地抽泣着,泪水如雨。

说实话,小芽从来没见过泊尔伤心的这么认真,她,沉默了。

外面,隐约传来脚步声,泊尔匆忙的眯了一把泪,转身,就走向了门口。

婆婆正进的门来,两个肩膀相擦,但是泊尔没有停留,低着头一直走了出去。

婆婆惊讶地看了看泊尔,而后叹了口气,再回过头来,走向小芽的床边。

朗赞随后进来,沉默着点燃了灯。

屋内,亮了。

此时,小芽对婆婆有一份愧疚,刚才大婶的话,她一定很不愉快。

于是,有点慌乱的唤了句:婆婆.....泊尔很内疚,你看到了吧。

婆婆坐到床边,还算温柔地说。

小芽有点别扭的笑了笑,泊尔年级小,这是有点吓着他了。

婆婆静静地摇了摇头,不吗,他真的很难过。

小芽收敛了笑容。

小芽呀,这次的事,你确实受苦了,娘跟你道歉。

小芽一惊,慌乱的摇头婆婆,您言重了。

唉,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比我们任何人都难过,但是,娘劝你,事情过去就过去了,这是天意,咱们呀,还得往前看,不管有多伤心的事,都要让它过去,不要一直记在心里,这对你自己,对大家都有好处。

婆婆意味深长的望着她,看样子,要有长篇大论。

小芽一时之间,有点不太了解婆婆的意思,虽然,婆婆看似在劝慰她,当然,也确实有劝慰她的意思,但是,这万分里,似乎还有别的东西。

说起来,若不是今天这事,娘还真不知道……唉,塔泉这个孩子,真的是太让人生气了,可是刚才看到他爹爹打他的样子,娘这心里呀……婆婆一下一下捶着胸口,面容很是痛苦,其实我们塔泉,从小就很懂事很顾家,脑子又灵活,十几岁就代替了爹爹出门跑生意,要说我们这个价,那孩子可是有大半的功劳。

唉,可是也许正是如此,他在外面这几年,才结识了些乱七八糟的人,其实这也是难免的嘛,我们塔泉人长得好,又有本事,那些女娃儿哪个不是争着要凑上去?小芽了然了,无可奈何的笑了笑,低下头去。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

使我们塔泉运气不好,才会招惹上那种顽劣可恶的女人,但是这事,塔泉确确实实有责任,有很大的责任,可也不是全部责任啊!谁会知道,会有那么不要脸的女人,她她她……怎么会死皮赖脸到那种地步,这哪里是女人啊,根本是魔女!碰上这种女人叫我们塔泉也根本无计可施,如果早知道的话,娘绝对不会叫你出门的,这事要恼,先是娘的不对啊。

小芽忧愁的看了婆婆一眼,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婆婆这次,真的是苦口婆心,她,又能说什么呢,这个时候,她真的没有心思去追究是谁是错,而且,事情弄得这样夸张,塔泉的压力已很大了,她又怎么舍得再去责怪他。

唉,说心里话,从你进门后,娘一直最挂心的就是你和塔泉,你内秀不爱说话,我们塔泉也是个不会主动的人,又不会对女人说漂亮话,每次看着你们俩,我都很担心很着急。

这回出了这么大的事,塔泉他现在……肯定是最痛苦的,娘其实是想说……其实是想……摆脱你不要生他的气,我知道这么要求不太合理,但是……希望你能替他想想,看在你们夫妻的面子上,把心放宽,不要嫉恨他,以后的日子还要过不是吗?那孩子他一定会,一定会弥补他的过错。

小芽一直微垂着头,婆婆这一席话让她好为难,因为她本来已经没事了,现在又好想哭,可是又不想吓到大家就不敢哭,所以一直忍,一直努力的忍,忍到好辛苦。

说实话,虽然婆婆有时候对她有点凶,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婆婆真的是个好娘亲。

小芽……朗赞在一旁听了好久,这才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温柔的看住她,说:娘说的对,虽然大家很悲痛,但是要为以后着想,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别放在心里,嗯?小芽微微的笑了笑。

朗赞又看向娘亲,娘,都这时候了,你回去吧,小芽我会劝她的,她会理解的,你不要太担心了。

婆婆下意识的看向小芽,仿佛小芽要不开口说话,她就没办法安心。

小芽又怎么能看不懂婆婆的心意,于是,她抬起眼,很真诚的对着婆婆说:婆婆,这点你放心,塔泉是我的丈夫,我会体谅他的。

这件事情,我有很大的责任,如果早留意了就不会这样子,弄得大家这么难过。

小芽……朗赞心疼的眼神又望过来,怎么能怪你呢?千万不要自责好不好?小芽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让这件事过去的。

婆婆沉静的看着互相关爱的两人,总算欣慰的松了口气,转过头,悄悄望了望一直站在门外的塔泉,然后站起身来,道:好了,我先回去了,媳妇儿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啊。

是,婆婆。

娘你慢点。

朗赞说着随之站起身。

婆婆对他眨了眨眼,说道:你,再去厨房给小芽煮几个鸡蛋。

朗赞顿了顿,顺着娘的暗示,也悄然瞥了一眼塔泉的身影,便点了点头,应:是,娘。

说完,回头疼惜的看了一眼小芽,便随着娘亲一起走出了门。

他们这些,小芽起初是没有看出来,但是,当他们走出门口,小芽顺着他们掀门帘的缝儿,就看到婆婆正对着塔泉耳语,看来塔泉一直躲在门外。

低下头,失笑。

真的没有必要这样。

对她而言,这件事故,只是她个人的事。

最多,是她和朗赞与塔泉三个人的事。

她不会怪罪别人,也不想让他人多做关注。

本来啊,谁有伤心的事,想让更多的人一次次提起呢?就算是亲人,也不想啊,只想让这事过去,让自己早点忘记。

不过,她充分理解婆婆的心情,怕她因为这事记恨塔泉,夫妻感情无法愈合,做父母的自然会做一番调解,所以,她也很无奈,要面对一大家子。

帘子掀开了,塔泉的脚步有些迟疑的踏了进来,但是,也只是踏进门一步,就停在那儿,然后抬起头,有些犹豫有些仓促的看着她。

小芽微有纳闷,刚想开口问他怎么了,他却是投给她一个稍等的眼神,一转身,又出去了。

嗬,这小子啥意思?但是一定是有事对吧,所以小芽伸长了脖子,等着他。

现在,跟塔泉也有一定的默契了。

不一会儿,塔泉果然又折回来了,怀里,抱着个箱子。

小芽奇怪的看着他把箱子放在床边,然后,打开,拿出里面三袋子钱,一一放在桌上,他说:小芽,这次出去赚的钱,娘一分没要,都留给我们了,你收起来吧。

还有这些……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叠子银票,也一并放在了桌上。

小芽打从看到他往桌上放钱袋,就吃惊的张大了嘴巴,紧张的说不成话来,什、什么?……都给我们了……我?我放起来吗?那……那样不……好吧?塔泉幽怨的看她一眼,满是深情,微微一笑,柔声道:娘给咱,咱就要。

咱们的东西,当然要由你来掌管。

小芽纠结了。

以前,她也曾想过,婆婆啥时候能给她点小权,也曾小埋怨过自己的丈夫们累死累活的挣钱挣财务,每次都全部交给婆婆,没有一点分家的意义。

呵呵,现在好了,婆婆总算想开点了,也许,也是因为这次……婆婆是想用这个来安慰安慰她把。

不过,她纠结的是……她对钱这种东西有种与生俱来的怕,就是多了带在身上怕丢了,放在家里怕被偷了,钱越多她越惶恐。

更何况,这地方也没有银行啥的,那么多钱让她放哪儿好嘞?81章小芽……这个给你。

随着声音,一件崭新漂亮的衣服被托在了她眼前,她眨了眨眼,怔怔的抬头匆忙看了塔泉一眼,又低下头看了那衣服……终于,她猛然想起,于是求证地侧头看了看地上的箱子,哦……没错了,是上次他回来时,要放在婆婆屋里婆婆不让,却让她亲手抱回来的箱子,而她,当时跟塔泉……就坚持放在了塔泉屋里,她还记得塔泉当时叫住她想要说什么,但是她给他堵住了,没让他说。

如今看来,这衣服,定是上次就买回来的了。

好看吗?塔泉的声音小小心心的。

小芽有点感动的慌忙点了点头,很好看,我委喜欢。

塔泉扬唇笑了笑,便将衣服递在她手,小芽也欣喜地展开来,左看右看,砍是喜欢,衣服即有巴斯风情,又融入了异国风情,显得……洋气,对,就是洋气。

别说,塔泉这小子,其实骨子里对女人很会……讨会嘞。

许是看到小芽眉飞色舞的表情,塔泉喜上心来,也放下心来。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小芽高兴,再高兴。

人的心还必须就是这样。

不开心的时候,多想点开心的事,心情会适当的会好些,会受到感染,心情乐观了,想什么事也想得开了。

还有一些吃的东西,我放在厨房了,用的东西也放在外面了。

塔泉有点羞涩地说着。

小芽抬眼瞧了瞧他,比较有兴趣地问:都是些什么东西?用的就是看起来很可爱的装饰品或者一些放果子的小盘什么的。

他说着更羞涩了。

小芽就更吃惊了,你怎么会买这些东西啊?看起来不像哦。

塔泉红着脸笑着看了她一眼,我觉得你会喜欢。

小芽讶然了……那个时候,他已经……在意了么?在意她喜欢什么,还会买回家,给他们这个小家增添色彩?虽然,那时候,他还与……哦 实在不想提仇人的名字啊!!!不说了不说了,她的丈夫这么关爱她,她就算强忍心痛,也要迎合笑脸,不让他担心。

塔泉……再抬头,小芽的眼眶里盛满了控制不住的泪花,伸出手,摸上他的领口中,塔泉……给我看看……塔泉先是微愣,以为小芽……,瞬间,他明白过来,忙下意识地捂了捂领口,说:没事啦,爹爹打的很轼。

说完,又为自己才的多心脸红了。

小芽却没心猜他这份心思,只颦着眉担忧的一把解开他的扣子,异常霸道地拉开他的衣衫,那果断粗鲁的动作,弄得塔泉都愣了,呆呆的任凭她解开了他的外袍。

转过去。

小芽心焦的搬过他的身体,然后从下面将他的内衣掀,立即,一道道青紫相交的瘀痕展露在眼前,横七竖八的列在塔泉那结实光洁的背上,看着犹为刺眼,揪人心魄。

两滴热泪悄然滑落,小芽的双唇住的微微颤抖,没日没夜的赶车赶路,辛苦的谈生意,还要制备家用,忙得饭也吃不好,休息也没休息得了,一回家还被打成这样,明天又要继续去放牧……我的丈夫,怎么这么可怜……塔泉的身子顿住了,慢慢放下衣衫,他转过身来,看着小芽红着鼻尖心疼的抽泣着的样子,心,一下子掀紧了,伸出手臂,紧紧抱她入怀,哽咽地低声说:小芽,这都是我该做的,挨打也是应该的,你不要难过……我就算再累,又哪能比得过你受的伤害……这辈子,我从来没有这么痛过,以后,也不地再这么痛……两人紧紧相拥,诉说衷肠。

今天回来的一路上,因为泊尔路不熟,还是塔泉赶车,一回到家又面对这样那样的事情,两个人,这地逄得下空来互相安慰……良久,小芽抽了抽鼻尖,好不容易才止住又要掉下的泪,这种时候,她应该表现的更坚强,因为她了解塔泉的心里比她更创伤,再加上愧疚,他需要她的抚慰……虽然,她还是有点气,有点气都是这个男人惹的祸,可是,自家的丈夫,还得疼着不是……唉,谁知道她的和无奈啊……!缓缓松开双臂,小芽向后撤开了一点,仰头泪眼汪汪的看向塔泉,却见塔泉也正匆忙地抹去了眼角的泪,然后才有点窘迫的向他绽开一点儿笑脸。

好了,过去的事情,以后别再说了,咱们好好过以后的日子。

小芽充满信心的扬唇一笑,将心里的苦涩强行抛开。

塔泉有点仓惶地看着她,迟疑地问:你真的……这样想?小芽纳闷,为什么不会这样想?这不很正常吗?小芽……娘刚才说那些话……塔泉有点尴尬的看着她,又垂下眼帘,娘虽然在为我开脱,但也是为了我们好,你不要……有想法。

小芽睁着眼睛想了半圈,才终于想透,温柔一笑,她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脸颊,笑道:你以为,我是因被婆婆教导,才说要跟你好好过的?不是啦,我理解她为人母的心情,做母亲的当然要护着儿子啊,她庇护你我会很高兴的,不会对你有看法!还有,我们早就和好了嘛,走之前就和好啦啊,是娘不知道才会那么担心,说那些话的。

塔泉有点恍恍的看着她,仿佛在确定她脸上的认真,当看到她眼睛里的纯然后,他微放心的吁了口气,然后略带怯喜的小声问:我们……现在也是好和的对吧?小芽不由得歪着头看他,好奇怪哦,他怎么会这么孩子气的,他是塔泉哎,一向很酷很拽的塔泉哦。

被小芽看得不大自然,塔泉轻咳了咳,微低头掩饰自己的窘迫。

小芽突地一笑,有点苦恼的争辩,不是啊,你是很小气的,我常常不知道你会突然生什么气。

小芽气恼的顺手一拧他的脸颊,敢说我小气!塔泉怔了怔,即而宠溺的笑开,你看你有多坏!气氛暖融融起来,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小芽感动的上前搂住他的脖子,呼了一口气,感慨的说:我这个人啊,就是认死理钻牛角尖,我不会轻易信谁,但是一旦试试探探发现这个人值得我信,我就会对他一门心思的好。

塔泉神情的睨了她一眼,那么,你是觉得我可信了吗?你呀,怎么说呢。

我对你放宽了政策的哦。

小芽嘟起嘴,心里还是觉得很幸福。

只是因为那次,塔泉说可能已经喜欢她,要她给她机会,她已让自己的心给他放了通行证。

虽然跟塔泉相爱了害她失去了很重要的,但是,她不后悔。

爱就是爱了,她觉得,她没有选择错。

塔泉温柔的看了看她,不再说话,只牢牢的环住了她的身,心里,总算在无比痛楚中找到了一些踏实和安心,因为,小芽没有放弃他,没有……恨他,不,就算有恨他也是应该的,只要,还会再原谅他,他就有希望。

良久,两人相拥,难舍难分。

好像经历了这事后,又更亲近了一分,明白了自己更需要对方。

小芽……好像……有些晚了,我……塔泉困难的说着,慢慢放开了小芽,已经很对不起大哥,这些天他一定很……像你,有许多话要说。

说着,他微带异样的笑了笑。

他要把今天的时间给大哥,虽然,他很想很想一直守在小芽身边,一直抱着她。

小芽望了望窗外,看厨房的灯光,微弱的,有点像朗赞孤独的背影,小芽心里一疼,转回头来,对塔泉抱歉的点了点头,嗯,你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去山上吹风。

塔泉温和一笑,摸了摸她的长发,叮嘱,你也是,不要想太多,我们还这么年轻,以后的日子很长,我们好好珍惜以后的,嗯?嗯!小芽有劲的点点头。

好,我走了。

塔泉吸了口气,站起身来,依依不舍的往外走,走到门口,回过头来,对她扬唇一笑,然后走出门去。

望着塔泉瞬间消失的门口,小芽清亮的眼睛渐渐迷蒙起来,唉,好舍不得他走开……这种一妻多夫的风俗真让人纠结,她真想,让每个喜欢的人都守在身边,尤其是现在身心都需要爱护的时候……哦,越来越贪心了,怎么办……果然,塔泉这边一出门,朗赞就进来了,这两兄弟,真有默契,嘿嘿。

朗赞面容含笑,走到桌前,放下碗,剥亮了灯光,然后,他看到了桌上的钱袋,这是塔泉拿来的?小芽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娘说要给我们用。

朗赞显得很高兴,那很好啊,你以后想买什么就很方便了。

说着,端着碗坐到床边,快吃吧,都要凉了。

我自己来。

小芽接过碗,看着里面红彤彤的荷包蛋,觉得做的这么圆润真是难为他了,想着,望着他就笑。

怎么了?觉得你好可爱。

朗赞低头一笑,还贫嘴呢。

八十二章哎,郎赞,你说这钱咱放哪儿?小芽的目光莹莹发绿的看着那三个钱袋,总觉得它们在灯光的照耀下隐隐发着金光。

郎赞却扑哧一笑,放哪儿不成啊,咱这儿很安全的。

小芽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人家不是没见过那么多吗?郎赞满眼柔情的往住她,声音很轻却是很坚定的说,以后,咱家的银子会越来越多的。

小芽绽颜一笑。

快吃吧。

嗯。

小芽专心吃起蛋来,你别说,她来到这儿后,越来越爱吃鸡蛋了,今天吃了十来个了,也没觉得腻,还乐不思蜀的你说,奇怪不奇怪?咦,对了,郎赞,不如,咱买几个小鸡喂喂吧?小芽睁大眼睛,充满期待的问。

郎赞微微一怔,想了想问,你想喂来吃鸡蛋?还是要办养鸡场?小芽皱眉道:就取中间呗,喂它个一二十只,又不耽误我吃蛋,喂大了去集上卖掉,再买小鸡接着喂。

嘿,咱有钱了!郎赞宠爱的抚了抚她的发,笑道:看你,喂几只鸡还非得等有钱了啊,你只要想喂来吃,什么时候都行。

不过,喂鸡还挺脏乱的,就怕你到时候嫌麻烦。

所依不敢喂多,那就喂几只自己吃吧。

小芽耸耸肩,又一歪头,想了想说:当然了,这可不能算是了,既然有钱,咱就得花到正点子上。

对了,咱院子这么大,种菜吧?郎赞还是低笑,你想种就种。

小芽不高兴了,你笑话我。

郎赞强忍住笑,怜惜的看着她,又认真的想了一下,说:你真想把钱用到点子上,那咱就种树吧。

种树?!对对对,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要想富,先种树!小芽兴奋了,那就这样,咱们明天就去吧!你看你着急的,现在天儿冷,不宜活,过了冷天,我带你一块儿到集市上去挑树苗。

也是哦,好好,呵呵。

小芽干干的笑了笑,这头一回当家做主,还真有点激动过头。

哎,那咱种哪儿?咱们有一块儿地,在大东边,不但路途远,地势不好,种田不方便,而且地质也差,每年的收成是最低的,所以我正想跟爹商量看是不是把地的周围种成树。

行行行,就种成树。

把整块地都种成树,还省事,你也不用经常去那边跑了。

都种成树也不成,会挡到别人家的庄稼。

郎赞宠溺的笑着捏捏她的耳朵。

小芽想了想,哎,那你不是说那边的地不好么?可以联合其他乡亲一块都改成种树啊!嗯,这个我可以试一试。

郎赞缓缓点了点头。

哦,太好了,到时候,我就把咱院子里一边种菜一边种花,再种点葡萄呀什么的,搭个葡萄架,然后我们坐在下边,一边吃着咱家的菜,一边赏花,顺手就摘葡萄吃……呵呵,多惬意的小日子啊……小芽微眯起眼睛,脸上露出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

郎赞的眸子,瞬间划过一丝疼痛,然后露出欣慰的笑容,不管如何,小芽能开心就好了,没有一蹶不振就好,他真的要感谢上苍。

吃完鸡蛋,郎赞又体贴的将东西收拾好,这才重回屋里来。

两个人,一起把钱袋呀,箱子啊,都放好,这才一起坐到床上,相搂着聊天。

没有谁在说让对方心酸的话,两个人就这么坐着,望着窗外的月亮,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以后的事,想着要把自己的家置办的更好,偶尔,郎赞也说一说他们兄弟三个人小时候的笑话,逗得小芽咯咯直笑。

很温馨。

第二天,塔泉一早就去放牧了,郎赞留在家中照顾小芽,小芽虽然完全可以走动,可是郎赞非常紧张她,就是不肯给她出门,怕风吹着了,小芽虽觉得被困的有点闷,但是心里还是很甜蜜,难得丈夫大白天的在家守着她。

一个上午,可热闹了,先是婆婆来西院,嘘寒问暖的,还问她想吃点什么呀,想吃什么都给她做。

这让小芽受宠若惊的,脸上笑得都不自然了。

果然中午时,泊尔亲手给她端来了婆婆做的两样小菜,还有一盆骨头汤。

小芽很高兴,开始觉得其实婆婆真的对自己很不错。

吃饭的时候,泊尔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让他吃,他摇头,还说什么一定要看着她吃完才可以。

郎赞就在一旁笑。

这边,她刚吃完,大婶就来了,端来了她做的一锅鱼,那味道……好熟悉。

小芽脑子里飞快的闪过布西的脸,他还说,要她等他呢,现在,好似没了动静,这样也好,也许人家已经想通了,这样对大家都好。

心里也没有过多的失落,她笑着对大婶说,真的吃得好饱了,但是大婶一看那剩下的菜渣,就不满地说这些都不及她的鱼汤,可补她的身子了,浴室非得让小芽接着吃。

在一旁,泊尔听着大婶的话,脸色老大不高兴。

不等娘俩说完话,泊尔就端着盘子回前院了,大婶还笑道,看吧,肯定回去给你婆婆学话了。

果不其然,这以后,婆婆不但每天来瞧她一次,还鱼肉鸡肉的伺候着,弄得小芽实在是不好意思了,便让郎赞给婆婆说不要这么隆重,她是小辈的实在担当不起,想吃什么自己可以做。

还有一条,她这一星期的功夫,就觉得自己愣是胖了,这让她有点惶惶不安,问郎赞,郎赞说不会吧,只是刚补回来点肉,问塔泉,他可好,说胖点儿好看,胖点儿身体好。

得,看这兄弟俩,是不嫌弃她了。

气的小芽直翻白眼,她这上上下下,唯一能拿的出门的,也就这身材还算匀称,要是再胖成贵妃,走在他们兄弟俩中间,她多丢脸来着。

然后她又锻炼身体,跳跳绳啥的,因为他们不给她活干啊,不敢给她沾凉水,不准做饭不准洗衣服,就跟老佛爷似的天天享清福,这些天郎赞可勤快了,家里活他全包,偶尔,人家塔泉也不甘示弱,一回来就帮着烧火做饭,还给她烧热水泡脚。

哎,于是小芽可惆怅了,她担心啊,万一她这么被娇惯起来了,以后啥也不想干了咋办?呵呵!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这儿人,可真是纯粹,一点儿没有坏心眼。

也怪不得,她们这村子平安祥和,说不定,这就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嘞!这天,阳光明媚,温风和煦。

小芽站在院中,眼睛瞅着这诺大的园子开始规划,这边种点白菜,那片种成萝卜,哎,虽然都是些比较普通的菜,可是这大冷天的也不好种其他的,等开了春,她一定把这儿弄得百花争艳。

耳边,犹记得,那日布西贸然的闯进来,嫌弃她这儿光秃秃的毫无生趣……算了算了,怎么又想了,现在这样平静的日子多好啊,不要再多惹事端。

突然,门响了,小芽以为郎赞回来,便上前去开门,今早,郎赞说山下的地要浇水,所以就去了,难道这般早就回来了?一开门,却见是大婶,大婶一脸笑盈盈,又端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瘦肉粥。

哎呀娘,你看你,我说过不用了的。

小芽连忙接过来碗,那么烫,你还端着过来。

我主要是想来看看你的身体咋样了,顺便给你炖点肉吃。

大婶眼笑眯眯地打量着小芽,嗯,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小芽抿唇笑了笑,两人走进厅堂,她放下碗,就说:娘你等等。

转身就到屋里头,去翻箱子里的纸包。

这几天,她都有想,上次买回来不少干果呀什么的,应该给大婶拿去些。

选了几样,她笑盈盈的抱着走回厅堂,摆在桌上,娘,你看,这些都是我这次在城里买的。

说着一一打开来,尽是些榛子、核桃、莲子之类。

呦,这可都是好东西啊。

小芽,你现在身体正需要补,这些你留着,多吃点。

大婶却是不舍得要。

小芽可不依了,哎呀,娘,我哪能吃那么多啊,而且天天大鱼大肉的,我一点不缺营养。

倒是您,天天干活这么累,你该补补。

再说,我给您当女儿后,总是让您操心,没有尽过一回孝,这点小东小西的,你再不拿着我可就不高兴了。

大婶呵呵笑着连连应:行,行,我拿着。

娘,你先尝一个。

说着,拿了个核桃,到门口用门夹裂开来,剥开递给大婶,可香了,这个吃了对脑袋有好处。

大婶喜盈盈的咀嚼着,点头,是好吃,好像很贵吧。

还行,你爱吃的话下回我给你多稍点。

呵呵,够了够了,我们牙口都不太好了,吃不多。

大婶满意的望着小芽,眼睛里尽是慈爱,老天待我不薄啊,这么大年纪又多了个乖女儿,我没有了儿子,可是有三个女婿,人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我还多半个呢,呵呵。

娘……这些天啊,郎赞和塔泉都没少去帮忙,做个,塔泉还给你大叔送过去了两件新型的工具,听说是很先进的,你大叔回来说,用起来可顺手了,非常高兴!看着大婶心满意足的欣喜样,小芽心里一暖,塔泉,郎赞,真是太感谢他们了。

哎,小芽……大婶突然压低了声音,问:那个……关于布西那小子,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八十三章小芽神思一滞,脸庞随即红了起来,慌乱的垂下眸,她刻意的掩饰着自己的在意,含糊道:娘,又提他做什么,他走了便是走了,走了正好啊,免得又来破坏我安静的生活。

大婶望了她一会儿,慢慢皱起了眉,叹道:是哦,若不是他来,你婆婆就不会叫你跟塔泉出门,你也不会……哎,这都是命啊。

……不过……小芽望向大婶,看得出她欲说还休,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想要知道,就问:娘,你说吧。

不过,我觉得布西那孩子挺可怜的,虽然说话直接,但也正说明他心思纯净。

他的家在离这儿有半天路程的云和村,走路,几乎要走一天一夜,这么远,他跑到咱们村来,说实话,没有对你的执念,哪个男孩子愿意受这份累,所以我是说,他绝对不是儿戏才跑来的。

小芽低垂的眼帘轻轻颤抖,呼吸也沉重了。

大婶说的在理啊,这些,他也不是没有意识到,只是……不愿去深想。

虽然说,大家都不会去鄙视那入赘过来的男人,单是对他们家而言,却是很没有面子的,他们的父母本来可以风风光光娶媳妇儿进门,现在,却要送儿子到别人家来,还要求别人接受他们的儿子,若你还未嫁出去倒还好,因为他们只需面对我们,可是现在,他们还在去面对族长一家,也难道,他的父母那么生气,可是,他还是决定这么做了,可想而知,布西那孩子,表面上嘻嘻哈哈的,其实,他对感情真的很认真。

听的小芽的心都要痛了,但是她吸了吸气,脑袋里极力想为自己开脱,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也难保他不是年少轻狂,因为不满意家里的安排,赌气的成分也有,等到现实出现在困阻,才知道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你看现在,他不是没消息了吗?大婶微微点头,神色还是很疑虑,虽然没消息,但是娘感觉他还是没有放弃,小芽,本来,娘不该替那孩子说话,可是,布西在咱们家呆那几天,娘是由心的喜欢,聪明伶俐又开朗,又勤快,活蹦乱跳的真是讨人心喜。

你出门那天,他不知道有多难受,跟我说着话,泪花就在眼睛里直晃闪,前嘱咐万嘱咐,叫我一定要传话给你,说无论如何,叫你一定要等他回来。

我一个迟疑没答应,他刷的一下就跪下了,那固执得劲儿,看得我真是……小芽辛苦的凝着眉,颤抖着闭上眼睛,疲惫的靠在椅背上,强忍着泪珠没有流下来,用力吞了吞咽喉,强把苦涩的情绪压了下去,再睁开眼睛,闷闷地哑声说:这个人,就只会说那句话,什么等他回来,我又没有跑哪里去。

:傻丫头,他是叫你在心里等着他,叫你的心等着他,不要忘记他。

小芽羞涩又难堪的瞥了大婶一眼,娘,你也看到了,我这,我怎么等他呀……哎,所以娘这几天,也犹豫不定,今天我也不是特意来说这事,就是突然间啊,想着那孩子,觉得心里挺……所以,我也提醒你一下,叫你心里好有个准备,万一他再来了,你好对应。

小芽缓慢的点头,愁绪万千。

稍许,大婶又突然的问她:对了,我听说,你婆婆准备泊尔读完书就搬进来,好像没多久了是吧。

小芽心里咯噔一声,仓皇的点头,对大神露出期盼的神色,是啊,娘,你看这怎么办?大婶审视着她,试探的问:……不喜欢泊尔?小芽苦着一张脸,也不是啦,哎呀娘,他还是个小朋友哎,他们家还真是奇怪,那么小怎么当我丈夫拉,反正他们家还算有钱,给泊尔再娶一个嘛!娘,你去帮我去说说,好不好?大婶错愕的长大了嘴巴,连连道:哎呦,哎呦,你看这是什么话,这哪能是我们去说的事啊,你嫁进来的时候就是嫁他们三个啊,哪有岳母给女婿另找媳妇儿的?再说你看泊尔,那可是个小狐狸精,是反是正他心里有数着呢,别说我,我看就算你婆婆,也拿他不定。

这话,可算是说中了小芽的要害了,她怕的,也是这个。

看小芽的脸色瞬间黯然下来,大婶也着急了,芽,你真的不喜欢小泊尔?小芽苦恼地一揪眼皮,跟儿子似的。

大婶怔了怔,又扑哧一笑,别着急啊,我看泊尔这阵子长得挺快的,很快就是大男人了,而且模样越长越灵透,不会比两个哥哥差。

娘,他长大,意味着我在老好不好,不管他怎么长,又不能缩小我跟他的距离。

哎呦你这个丫头,就是这么死心眼,好了你别想那么多了,我看泊尔就喜欢你的,你乖乖的啊,别找事。

年轻丈夫有年轻丈夫的好处,你不懂,以后会知道。

大婶顺手拿起桌上的一小块剥好的核桃,放在嘴里嚼着,泊尔有文化,人也精,干活好像也麻利,有他们兄弟三个一起操办这个家,你就等着省心吧,我的傻姑娘。

小芽闷闷的嘟起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虽然她真的很想说一句,有郎赞和塔泉,家里的活真的就够了!呃,好像以前他也觉得,只要郎赞就够了……她还真是……哎。

哎呀,你看光说话了,快吃粥啊,都要凉了。

哦,哦。

端起碗来,愁得一点儿也吃不下去,但是,还得硬生生含在嘴里,涩生生的咽下去,这表面平静悠然的日子,经大婶一提点,真是纷扰多多,让她,哪里还有心情享受佳肴,哎……又坐了一会儿,大婶便起身回家了。

剩下小芽一人,开始独自惆怅。

布西的事事先不谈,毕竟人来不来还是未知数,她先没空做那个闲打算。

那么就是泊尔了,听娘这么一说,要处理他还不太能光明正大。

之前在外头的时候,她就想过,等一回来就跟郎赞商量这事,现在看来,却是时机了。

不然,她可睡不着呢。

于是到了晚上,晚饭后,小芽叫住了要回避到西屋去的塔泉,叫他们兄弟俩都坐下,准备商量这事。

毕竟,这是全家人的事,他们俩都是兄长,都有资格参政。

怎么这么凝重?小芽?郎赞略带逗弄的望着小芽,不知道她又要说什么种菜之类的大事。

小芽对郎赞的表情很不满意,瞪了他一眼,说:我要说的事很严肃,也是我想了很久的事,所以,请你重视。

郎赞笑着看了塔泉一眼,然后刻意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好了,你说吧。

小芽望了望两位,见他们态度都真诚,这才清了清嗓子,暗自鼓了鼓气,才小心的说:我想说说……泊尔的事情。

泊尔?郎赞莫名的看了看塔泉,塔泉也一脸茫然,波尔怎么了?咳咳!不知为何,现在小芽会觉得有些难堪了,吞吞吐吐的说:我……算了下日子,他好像……只有两个多月,就读完书了,你们看,嗯……这该怎么办?说完,小心翼翼地偷瞄他们。

可能在这儿久了,她也能由心的理解这风俗,在心底也觉得泊尔是自己丈夫的真理,所以再说这种话,好像很不占理,若是以前,她会理直气壮的。

郎赞一副奇怪的表情,搬过来就搬过来啊,有什么怎么办的?塔泉却是一脸沉静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可是……小芽着急的挠挠头,想了想,才觉得这种开头不咋样,于是,他决定不绕圈子,直接表态,说实话,我不想他搬进来,在我心里,你们俩才是我丈夫,他只是弟弟,所以,我的意思是,看能不能……有别的办法,比如说,给他嫁出去,或者再给他娶一个进来。

她话说到中间,郎赞的脸色就怔忡了,错愕的说不出话来。

塔泉倒是没有太吃惊,却也是一副完全不理解的表情。

小芽吞了吞口水,她已经知道,她这个想法在他们看来是极其的荒谬,也很忤逆,甚至是太过于大胆!抹汗,哪有妻子赶丈夫走的,大妻子怎么能欺负小丈夫呢?真是岂有此理!哎……这到底是哪门子的道理啊。

不用那么奇怪,其实很好理解,他这么小,我压根就没把他当……他和你们不一样啦,坦白说接受你们已经让我很不容易了,所以我,没办法再接受一个不现实的,如果你们疼爱我,就应该能正视这个问题。

说完,她嘟起嘴,颇有点撒娇和耍赖的低下头,抠指甲。

郎赞还停留在不可置信的神情上,看看小芽,看看塔泉,张了张口,又说不出话,整个一惶惑不安中。

塔泉却在这里说话了,这件事,最重要的还是要看泊尔。

八十四章小芽猛地抬起头,不服气地叫:凭什么要看他啊,我的意见不重要吗?夫妻夫妻,难道只有夫没有妻吗?虽然我知道这是在古代啦,但是我不是你们这儿的人,不要把我跟那些以夫为天的女人比。

郎赞惶恐的皱起眉,小芽,你到底在说什么?泊尔他……是做错了什么吗?小芽手背抵上额头,有种不知道要如何跟他解释的感觉,郎赞,是个典型的巴斯人,要让他接受她的思想,好像确实有点困难。

转而,她望向塔泉,有希望给予,塔泉,我知道这件事我说的是有些唐突,你们可能没想到,不过,你也应该能够理解我啊,我没办法把泊尔当丈夫,你就替我想想办法嘛,否则他搬过来,对他也是一种伤害,我不想耽误他啊。

塔泉紧抿着唇,甚是凝重的看着小芽,许久,他说了一句让小芽吃痛的话,泊尔似乎很期待搬过来。

小芽揉着额头,哂着气,我……所以我要赶在他前头啊。

但是你说的两种办法,都是不可行的。

塔泉有一句堵死了小芽。

小芽愣了愣,拧着脖子,说道:好吧,我也知道,要把他嫁出去太不公平了,他有留在家里的权利。

但是,我不想做他的妻子,所以,给他再另娶一个这种事,我觉得没有大问题。

塔泉垂下眼眸,淡淡静静的,想了一会儿,又抬起头说,基本上,不可能。

小芽蓦地张大了眼睛。

郎赞也在一旁着急的说道:小芽,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被娘听到一定会责怪与你。

小芽失望又生气的瞪着她的两个好丈夫,突然觉得, 无法沟通,很痛苦。

一转身,她悻悻的走回卧室,啪的一声关上门,无声的拒绝了两位的配寝。

无疑的,今夜,无眠。

嘿,嘿,她就想不通了。

虽然说,这里的风俗是兄弟共妻,但是,她绝对相信,人的本性是相同的,她也清楚地看到过泊尔的嫉妒心。

那么为什么,她这两位丈夫,居然在今天表现得如此淡定,如此低调!难道说他们,真的不为别人分享了她的爱而嫉妒吗?就因为是兄弟,他们就不嫉妒对方了吗?明明,她这些天感受到他们的爱是那么的真实,为什么在泊尔的问题却完全不站在她这一方呢?他们,真的没有一丝为她的排斥泊尔而心喜吗?不会嫉妒泊尔的加入吗?那么,她还能相信他们的爱吗?这种爱,让她陌生,让她害怕。

或者说,他们对她的爱,和对兄弟的爱,是相等的?又或者,他们的这份爱,在他们的理解上,就是应该他们兄弟共同享用的?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爱情!她诅咒它!……哎,她困惑了,郁闷了,为毛,为毛啊,她明明只是一个丑女,现如今,却被一个又一个的优秀男人相中,这,太诡异了,难道,在这儿的人眼中,她还是个仙女下凡?这也太讽刺仙女了吧。

老天啊,不要再戏弄偶了,您老人家,给俩丈夫就俩丈夫吧,偶接受还不成吗?但是三个,四个,还硬塞给偶,这真的太开玩笑了,这么下去偶会精神分裂的。

请不要浪费了那么多惊才绝绝的男人吧!自此后,小芽就耍起了小性子。

不理郎赞,也不理塔泉,不但每天什么也不干,还常常捣乱。

比如该吃饭时不吃饭,等饭凉了再去吃,郎赞只得好脾气地给她再热一遍,如果她不满意,就只得重做。

一个不爽,她还大翻碗,忍气吞声的郎赞,还需一点一点的收拾干净。

又比如,天黑了她要看星星,搬着椅子就坐到了院子里,任凭冷风吹面,就是不肯回屋,塔泉只得拿了厚厚的棉衣给她裹好,然后守到她自己无聊到睡着,再小心谨慎的将她抱回屋。

顺带着,她也不理睬泊尔。

如此等等……没错,小芽这次就是耍赖了,就是过分了,就是不识好歹了!看他们受不受得了,看他们知不知道烦,知不知道讨厌!她就是这样一个无理取闹一无是处的女人!哎……其实她也不是不愧疚,不是不脸红的,她只是逼他们重视她的话,让他们意识到她的生气程度,以及不能接受泊尔的坚定!只可惜,在两位丈夫眼里,他们的妻子不过在闹小脾气,除了无奈,他们也只能宠溺了。

所以数天下来,连小芽都觉得自己简直是跳梁小丑,差点儿唾弃自己。

于是,她又开始变得萎靡不振,这次不是装,是真的,很没劲。

这一美金不当紧,饭也吃不下了,如今她的身体关键是要补养,她却是不但不吃饭,也懒得动一动,多半时间就坐在床上发呆。

这下,丈夫们着急了。

也许有人觉得她真是故作姿态,不识好歹,有好男人喜欢她还在这儿胡搅蛮缠,装腔作势,恶心巴拉的……这个,她要给自己解释一下。

说实话,泊尔这几次明里暗里的讨好她,她不是未有察觉,但是她也同时越来越了解到,这个少年心高气傲,见不得别人比得过他,尤其是从小就在一起的哥哥们,他们优秀,他要比他们更优秀!她嫁过来,他本就有一份,眼下她却和哥哥们亲密无间的,那小家伙岂能熟视无睹,定是会争宠一番,证明自己是最出色的。

不管在哪方面,她相信他这种性格下,她肯定极少输给谁。

另外吧,他也是正是少年期,对夫妻这种关系朦朦胧胧,有点好奇,有些新鲜,想要去探索是他这个时期男孩子的特性。

所以,她认为,泊尔并不是爱她,他所认为的对她的喜欢,不过是他自身的欲念而已。

等到以后他长大了,成熟了,他对她的新鲜感也结束了,他的眼光就不会局限在她身上,这里的女孩虽然长得漂亮的不多,但也不是没有,所以极有可能,他会真的爱上别的女子,到时候,他再来闹分家的话,还不如,现在一开始就把那段弯路给堵截,也免得自己受那被夫抛弃的羞辱。

更何况,这年纪的差距,却是大了点,她没那感觉,这才是非常主要的。

有罪恶感,没错。

老牛吃嫩草,她一向很不齿此事……哎,回忆当初,真的啊,真的就是那一块小甜品,就失足了她一生……额%这日,她照例坐在窗前唉声叹气。

只觉得,这天越来越冷了,真没意思啊,也不下雪。

耳边,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翻了翻白眼,不想理他们,依然双眼如失明般望向空荡荡的天空,哎,还是连只鸟也没飞过,真是没意思啊。

今天是半古节,不知道晚上的节目如何。

郎赞的声音平平稳稳,不像是在跟她讲话。

一昂该……不会比去年差吧,方才我路过粮场,大家把祭坛都摆好了。

是塔泉略显生硬的声音。

小芽眼睛眨了眨,思绪迅速回笼,什么半古节?什么祭坛?她来这儿那么久,还没见过任何好玩的节目呢。

那时候郎赞还骗她说这里有多有趣。

哼。

哦,那就是有歌舞表演喽,说不定有影子戏呢,很丰盛的节目!不知道……有没有想去看呢……郎赞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勾引。

浓浓的……小芽情不由己的转过脑袋,干涩的辩,歌舞有什么好看的,有没有明星,跟快乐大本营差远了。

郎赞和塔泉对视一笑,郎赞走到她面前,微笑着说:虽说只是自娱自乐,但是一年热闹不了几回,而且乡里乡亲的,气氛非常好,怎么样?晚上带你去瞧瞧?小芽心已动摇,但是面子上有点挂不住,硬撑,懒得去。

郎赞回头望向塔泉,塔泉也笑着走上前,俯下身对她说:好吧姑奶奶,我去给你准备车子。

小芽脸红着看了他们一眼,低下头,偷偷地笑了。

郎赞和塔泉对视深意一笑,各自也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末了,小芽还在郁闷,她这,真是被他们给惯着了,以后怎么戒?一声长叹……晚饭后,塔泉便来到前院,去蟹马车上的轿子。

泊尔悄无声息地走至他身后,奇怪的看着他,问:二哥要干什么?塔泉回头甜蜜的一笑,小芽要去看热闹,不想走路,我推她去。

泊尔脸色变了变,哥哥怎的对她这般迁就?塔泉看了看他,依然笑得很温柔,她身体还没恢复,这几天心情也差,由着她吧。

泊尔看着塔泉利索地解完了绳索,双手推起轿子就往回走,不由心下一急,说道:我也想去。

塔泉扭头,看向他,那就一起去呗。

泊尔抿了抿嘴,慌忙跟在塔泉身后。

二哥……嗯?我跟着去她不会不高兴吧?塔泉神色怔了怔,睨了泊尔一眼,怎么这样说?泊尔的声音有些落寞:我觉得,她更喜欢单独跟哥哥在一起。

八十五章塔泉没有扭头看他,沉静的走了几步,说:你就要搬过来了,不要胡思乱想。

泊尔顿住了脚步,凝视住塔泉,那眼神儿脆弱,忧伤,不再像一个少年,他说:她很多天,都不肯理我,我自知,我不曾做过什么令她不快之事,且不知,为何她这般讨厌我。

气氛有些紧张,塔泉握轿子把柄的手紧了紧,可以沉住气,轻声说:她不是单对你,对我大哥也一样,也许是心里不好受不想说话吧,这些天都不爱做声,你不要多心。

泊尔听罢,又重新抬起脚步,若有所思的低下头,低语,是么?她到底是为什么突然又不开心了呢?之前还好好的。

塔泉皱了皱眉头,恨不得立刻就跨进西院门口,结束这段让他既愧疚又担忧的对话,但看泊尔这么忧虑,他也不得不出言安慰,也没什么,女人嘛,性情都难以捉摸。

你小孩子,不要管那么多。

哥也觉得我小么?泊尔脸色突然凄哀下来。

塔泉方觉出话中不妥,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怕你想太多,她过了这几天就好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总算,说着说着就到了门口,塔泉有点惶惶的看了泊尔一眼,暗自松了口气,说:帮忙开门。

泊尔蓦然回神,哦了一声,赶紧去打开了院门,塔泉将轿子推进了院中。

到屋里等会,我要铺上被子。

塔泉拍了拍泊尔的肩,便走向自己房中。

波尔抬起水眸,向那间房望了望,见灯光朦胧,他的身影影影绰绰,不由心里软软一提,轻缓地走进了厅堂。

这边,小芽已批了厚厚的棉披风,踏出卧室的门,一张樱桃般的盈盈小脸,在看到泊尔后,又渐渐恢复成冰冰的面孔。

泊尔心一揪,抿紧了唇,诚惶诚恐的看着她。

都这么晚了,你咋来了?小芽冷不丁的问。

泊尔唇瓣张了张,犹豫着正要开口,门外塔泉抱着被子走过,向屋内望过来,插口说:泊尔也想一起去。

小芽怨恨地瞪了塔泉一眼,便不再做声。

泊尔眼神儿怯怯的在她身上打量了一会儿,低声说:嫂嫂穿这件衣裳,很是好看。

小芽斜了他一眼,没吱声。

泊尔委屈的收回目光,微垂下眼帘,也不敢再说话。

这些天,不知怎么了,她像是突然变了个人,对他爱理不理,好似他有多多余,这让他,好受伤。

佯装冷若冰霜的小芽,其实心里也亏欠无比,以前她对泊尔宠爱非常,突然这般对他她也心里不好过,看着他黯然的脸色和吹下去的肩膀,她只觉得胸口处,隐隐作痛。

但是,再怎么痛,也得忍痛割爱,不能再给他好脸色。

据她的认为,之前,她就是对他太好了太宠了,才让他有此错觉。

所以,他以后要在他面前凶起来,恶起来,让他知道她的怪异,她就不信,就她现在这样一无是处的女子,能获取美少年的心仪。

哎,泊尔啊,原谅偶吧,姐姐也是无奈之举,虽然现在一时痛苦,但日后你会明白的偶的良苦用心的,快些迷途知返吧。

郎赞从他的房间里走出来,准备好了吗?塔泉?说着余光中看到泊尔,回过头来笑了笑,泊尔,我正说去前头喊你呢,今晚的活动一定能够很好看,走吧。

这下,波尔有点理直气壮了,抬起头偷瞄向小芽,那神情……看吧,本来大哥就是叫我去的,不是我自作多情吧。

小芽淡漠的垂着眼帘,心不在焉。

泊尔又气虚的低下了头。

小芽,泊尔,快过来,我们准备走了。

塔泉兴奋地喊他们。

郎赞走过来,拉着小芽的手,走向轿子,够暖和吗?不能冷着小芽。

很厚了,拿了两床被子。

塔泉说着又摸了摸轿子座,再抬头望向小芽,快上来试试看,舒服不舒服?小芽其实有点不太好意思的,但是眼见那小窝被塔泉用被子包裹的厚实松软,心里非常喜欢,于是在郎赞的搀扶下,慢慢坐了上去,塔泉立刻又用被子将她的腿盖上,还细心的两边掖了掖,直到感觉把小芽包裹得很结实了,才踏实的抬头冲她笑了笑。

望着塔泉温暖的小脸,小芽瞬间有想哭的冲动,以前,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那种发自内心里的关怀爱护,几乎要把她的心融化掉。

这两个男人……慢慢走上前的泊尔,呆滞的看着这一切,脸庞,不知是冻得还是怎么,红红的,却不是羞涩的红。

是的,看着这样的哥哥,他……他又怎能比得上,就算他千言万语,也比不得哥哥这样无声的照顾,她的心,又怎会不向着哥哥们?再抬头,看着她因幸福而露出的甜蜜微笑,瞬间,月色也黯然。

为什么,外表上乍一看并不出色的面容,在他这样的神情下,却出奇意外的生动,勾人心魄的……迷人。

好了!走吧!在郎赞开心的一声招呼下,塔泉架起了轿子,泊尔回神,忙帮着郎赞一人一边推着轿子。

同志们,试想一下,塔泉在前面驾车,郎赞和泊尔在轿车两边推车,众美男拥簇啊,这架势,这待遇……咱们的小芽,终于找到了武则天的感觉。

哦买噶!但是,这感觉是找到了,可她无福消受啊,羞得脸都抬不起来,于是直接拉下了门帘,楞将一众美色拒之视线之外。

可惜啊!而左边,泊尔觉察到了她这举动,适才好不容易暑期的小信心,又被打击了下去,她,就这么不喜欢看到他吗?为什么呢?这到底是为什么?他是不是,该问个清楚问个明白,之间不管她多么心情不好,也没有这样对待过她,现在,别说和他多亲密,就连句话都不屑和他讲,他所认识的芽姐姐,怎么会如此喜怒无常?不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也不可能是因为那个贱人的事啊,他连哥哥都能原谅,不可能怪罪到他头上,而且这几天来她都没有反常,那……难道会是……那日在车上,他……摸她的事……被她猜透了?不会吧不会吧!!!!拿他一定是以为他轻浮,不尊重她,是个外阳内阴的坏孩子?所以……可是不至于吧,也不该这样对他啊,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她的丈夫啊,她怎么可以这样计较,怎么能够这样对待他……像她这么嚣张的女人,周围百十里也在找不到一个!舒服得以在棉花被子里的小芽,此时只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翻白眼,是谁说她了?轿子车轮声……哦,严格来说,现在不算是轿子了,应该像以前她见过的那个驾车,听着车轮子慢悠悠滚动时的吱呀声,感受着车子缓慢柔软的摇晃,小呀心里面欣喜非常,虽然在这么落后古老的时代,可是她的丈夫不让她受半死委屈,比不得现代汽车那个快而稳,却满满的装载着丈夫们的爱。

这一路,不长也不短,在小芽温暖的思绪中,隐约听得远处已有人们欢庆的声音,她慌忙地打开了门帘,遥见,那一片粮场里,乡亲们点起了火把,围成了大大的一个圈,中间有少年少女已在翩翩起舞,还有数个中年大叔,欢喜的吹奏着笛子,最前方有一个大大的祭坛,上面摆着丰饶的粮草,酒,果品和整个的羊肉。

看起来,果然是个热闹的节日。

怎样?好看吗?郎赞喜盈盈的探过头来。

小芽没做声,但是神色欢喜极了。

郎赞忙催塔泉,快些。

哎哎,不用,不要过去了。

小芽突然唤住了塔泉,塔泉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奇怪的问:不是喜欢么?干什么不过去?小芽斜眼瞥了瞥郎赞和波尔,干干的笑了笑,就在这附近找个隐蔽的地方看吧,我跟大家不熟,不像凑热闹。

且不说自己包的像个粽子,让人看到他们兄弟几个把媳妇完成这个样子,还不的笑话他们?而且,她确是个不爱凑大热闹的人,就在远处看看挺好的。

在这里?郎赞左右看了看,推向一旁的大树,对塔泉说:停树旁吧。

塔泉也没再问她,顺从的将她拉到大树旁,又用绳索把扯把子拴到了树上,不让车子斜下去。

郎赞站到她跟前,伸手给她拢了拢被子,柔声问:会冷吗?塔泉也凑过来,左看右看,头会冷吗?要不把披风往上拉一下。

嗯,对。

两个人就这么一唱一和,左右动起手来,解开她的披风,往她头上一罩,包得像个……哎哎!不用这样吧!我又不是小孩!乖,如果风吹到头会落下毛病的。

郎赞疼爱地捂了捂她的小脸,嗯,脸蛋都有点凉了,好好坐在这里,不要乱动。

小芽的脸……青了。

不适应……不适应……不是对郎赞的溺爱不适应,是无法适应当着塔泉和泊尔的面……哪边,泊尔一直没精打采的看着他们,一向高傲的他,受全家人娇贵的他,如今,突然觉得, 自己是个外人。

好难过。

远处的人群越来越沸腾,歌声越来越大,火把越来越多,又有不少人加入到跳舞的人群中,哪边,又有一块地方分了几个少年,跟对面的女孩子投起了绣球玩,欢声笑语顿时响亮起来。

听的小芽心痒痒的,要是,她出去唱一首的话,虽然她不怎么有音乐细胞,但是奇异的风格一定会成为这里的焦点,呵呵,算了,那种穿越人总要在古代卖弄歌舞的桥段就让它塞回到肠子里去吧。

哎,你们也去玩吧?小芽睁着星星眼,对着郎赞和塔泉说。

自己不好意思去跳,但是心痒难耐,想看自己家的人去跳,这种心情不知道你有过没有。

额……郎赞皱起眉头,小芽你在说什么?塔泉则只是好笑地牵了牵嘴角,转过头去看节目了。

好似她说的话多扯似的。

她气不过,一转头,看向寂寥的泊尔,心中突然一动,哦……波尔是少年啊!嘿嘿……灿烂一笑,大声喊:泊尔!你去吧!跟他们去投球玩!泊尔顿了顿,慢慢转过头来,眼睛里有种被吓到的迷茫,半天,他张了张口,问:嫂嫂是说我吗?虽然终于不带冷漠的理会他了,但那话中的意思……小芽连连点头,是啊是啊,你看,那些人里面都是和你差不多的,你也去和大家去蹦蹦跳跳嘛,那才是你们的世界。

泊尔眨了眨眼睛,晶莹白净的脸上看不出有喜还是悲,我不去了,不好玩。

小芽失望的嘟起了嘴。

郎赞看了小芽一眼,忙对泊尔说:你去吧,去年你就跟清玲玩得很好啊。

泊尔脸一白。

塔泉颇有深意的看了郎赞一眼。

郎赞对上塔泉的目光,立即回神,紧张的看小芽一眼,慌忙解释,也……不是啦,只是做游戏,清……玲已经嫁人了……是吧塔泉?说完,求救的看向塔泉。

然后,塔泉,很不给面子的笑了笑,一副爱莫能助的笑容。

郎赞无奈,愧疚的看了看泊尔,又小心地看向小芽。

此刻泊尔的神情,非常的萎靡。

兄弟们这点猫腻,小芽不是没看到,只是没工夫去管,结过婚的人也可以去玩吧,这个有讲究吗?郎赞怔了怔,忙笑着应,没讲究的,没讲究的。

完了,不敢再多话,生怕又得罪小泊尔。

那你还不去?小芽转头有点不耐烦地看向泊尔。

郎赞紧张了,看吧,他刚才就是好意要泊尔讨小芽欢心,既然小芽喜欢看他去玩耍,他还扭扭捏捏的,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泊尔这边,迟疑的眼神看向小芽,张张口不知道要说什么。

去吧?他有点不敢,不去吧,她的脸色又似乎真的想让他去,哎,好纠结……86小小孩家怎么那么别扭,快给我利索一点出去玩!小芽有些恼了,几乎是用命令似的口气冲着泊尔横眉竖眼。

泊尔一顿,恍然回神般,条件反射似的连连点头,哦,好,好。

说完,不再犹豫,转身就向着那群人大步走去。

郎赞和塔泉均微微含笑。

要加油哦!泊尔加油!小芽开心了,玩心大开地冲着泊尔追喊了几句。

泊尔步子没停,转过身来后退着,跟小芽摆了摆手,脸上也荡开了轻松的笑容,然后,折回身去,轻快地跃起双腿奔向人群。

郎赞悄然侧抬起头,欣然地望着小芽。

这边,小芽扬着下巴,眼睛一直眺望着泊尔的身影,真心自然的笑容一点点绽放在她的脸上……是的,泊尔就应该是这样的,跟一群充满活力充满朝气的年轻人在一起,玲珑剔透的少年,不应该陪伴在她的身边。

果然很快,泊尔就融入在大伙儿中间,对于他的加入受到了不少人的围堵,男孩子们跟他拍拍肩膀,几个看起来活泼的女孩子更是不时地笑眯眯的跟他搭话,看起来小家伙很受欢迎哦!渐渐投入了气氛的泊尔,脸上挂着自信愉悦的笑容,一边活跃地跳跃在众人之间,一边是不是转过头来向小芽这边眺望。

旦凡他瞅过来,小芽便回应地举起手臂摇摆,兴致勃勃地为他呐喊助威。

哇,这个球踢得好!……哎哎,那个女孩子,不要挡在泊尔面前啦……小心摔倒哦!哈哈,很好很好,泊尔仍远点,累死这个家伙……看着两个人的遥遥互动,郎赞和塔泉欣慰地对视一笑。

从那一群人里面,忽然又一个人影迟迟疑疑地向这边走来,待看清了的确是小芽不错,她加快了步子。

哎!妹子!是玉罗嫂。

正处于兴奋中的小芽,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怔怔的低下头,才看到玉罗嫂一脸笑盈盈的站在了轿子前,再一想自己被裹成这样,不由窘迫地笑了笑,不自然地拢了拢被子,才开口问候:玉罗嫂,是你啊。

玉罗眯起眼睛斜了斜郎赞,再瞥了瞥塔泉,揶揄地笑道:哟,看我家妹子真是享福,还左右护驾哦。

郎赞对着玉罗害羞地笑了笑。

塔泉则回避似的别开了脸。

嫂子!小芽脸红了,我都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才躲这么远,你还笑话我。

原来是这样才躲这么远,呵呵,你能看清么?真是,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看到你家泊尔,就想到是你来了。

小芽骄傲地一笑,怎样?我家泊尔玩的不错吧?!玉罗撇嘴笑,哟哟,啧啧,看你那样哟。

小芽伸了伸舌头,又嬉笑着望向泊尔的身影。

哇,真是漂亮,这娃儿,怎么那么讨人喜欢,看那纤长的身板,看那敏捷的身手……喂,妹子,玉罗嫂身手拍了拍小芽,凑近她,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对着郎赞和塔泉道:去去,一边儿去,我们女人聊天,走远点不要听。

郎赞和塔泉识趣地向一旁路上走了散步。

小芽奇怪的长大了眼睛,怎么了?要说什么?玉罗嫂笑得诡异,凑过来压低身音问:我看泊尔的样儿,好没有吧?小芽一时反应不过来,什么?玉罗嫂皱了皱眉,傻瓜,我是说,看泊尔还很清纯的模样,还没有搬入你房中吧?哎哟!嫂子!你很八卦嗳!小芽脸红红底娇嗔她。

哼,我告诉你,我眼力很准地!小芽翻翻眼。

哎,那个事,我听说了,你身体现在有没有好一些?玉罗嫂总算正常了一点。

小芽吸了口气,点头,还好啦,时间短,就当时很受罪,过去就没什么了。

那就好,哦真是的,这个塔泉怎么那么不小心,怎么会让你小产了呢?小芽下意识看了看数步远的塔泉,生怕他听到了,便用眼神示意玉罗嫂不要再说这事了。

玉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叮嘱道:总之以后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了嫂子。

小芽抿了抿唇,悄悄看了看玉罗,她正面含钦羡地望向蹦跳着的泊尔,还连连赞道:这小泊尔真是不简单,样样优秀,教人不喜欢都难。

小芽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定了主意,轻咳了咳,她推了推玉罗,嫂子,你人缘好,认识的人多,你倒是说说看,咱这里有哪家姑娘……配得上我家泊尔?玉罗讶异地回头白了她一眼,瞧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想让嫂子我被人骂是吧?不不不,嫂子你误会了。

小芽讨好地眯眼笑,凑到她耳后,很小声很认真地说:嫂子,我是说真的。

被你看准了,我和泊尔还未有夫妻之实,而且你也看到了,他这么年轻这么优秀,只有那纯洁高贵的公主才配得上,我有自知之明,不想毁了他。

玉罗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会,猛的一个指头戳上了她的额头,你个死丫头!自家的宝贝往外推,你也正是太有才了!小芽嘶嘶地抽着气揉上额头,委屈道:哎,人家也是为了自个儿着想好不好,有的福气是虚假的,根本无福消受,我不想被始乱终弃。

什么始乱终弃,你说什么啊,泊尔可不是那种孩子。

嫂子……你帮我找找吧,肯定有喜欢泊尔的女孩子,如果合适的话,娶进门来我觉得应该可以。

什么?你真想跟另一个女人一起过日子?啧啧啧,还以为你脑子多清楚呢,也是糊涂虫一个!玉罗恨铁不成钢地咬了咬牙,啧道:我的傻妹子,你要真稀罕泊尔,是应该想办法牢牢把他抓在怀里,男人也是要疼的,照你这么个烂想法,就算泊尔再喜欢你,早晚也会被你退走的!小芽胸口处隐隐一疼,可立刻,她听信了玉罗的话,呆呆地问:我使劲推的话,真的回推走吗?是啊!玉罗没好气地应了声。

哦。

小芽垂下眼帘,隐入纠结的深思。

噢,这里好冷,不行了,不跟你聊了,真扫兴。

我走了!玉罗白了她一眼,便转身,快步向人堆里走去。

小芽呆呆地望着玉罗走进了人群,目光,不由的去搜索泊尔。

那么冷的天,泊尔居然蹦出汗来了,额头上明晃晃的,小小的鼻尖也晶莹剔透,很是可爱。

笑容灿烂,朝气蓬勃,看起来,他玩的很尽兴。

再看向绕在他身边的女孩儿,一个个是那么青春,那么娇嫩……冷不冷?郎赞的声音打断了小芽的思绪,小芽回神,淡淡笑了笑,不冷。

然后,又看向他们,哦,刚才玉罗嫂都喊着冷了,你们冷不冷?不然我们回去吧?我不冷,你再看会儿吧,再说泊尔还玩的正欢呢。

郎赞也欣喜地望向泊尔。

那边,泊尔突然停了下来,小芽看到玉罗的身影挪到了泊尔身后,好像唤了泊尔,泊尔转过了身,跟玉罗似乎说了一些什么。

小芽皱起了眉,心下有点担忧,这个玉罗嫂,不会出卖她吧?哦,哦,怕什么,出卖了正好,这比她自己亲口对泊尔说好多了,叫他知道她的意思也行,免得他一直……但愿吧,她也不想与泊尔针锋相对,闹大了会伤感情。

咳,咳,刘小芽真的很无良啊……好吧,看一会儿就再看一会儿。

但是,泊尔那边,似乎一下子失了兴趣,站在人群边上对着大家呆望了一会儿,有人上前拉他,他也拒绝了。

正在小芽紧张中,就见他转身推开了人群,向着这边的方向踱步过来。

咦?他不玩了。

郎赞看了看小芽,再看向走过来的泊尔,冲他招了招手,玩的很好啊,怎么就回来了。

泊尔听见,加快了脚步,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好累,不玩了。

这边,小芽微微松了口气,还好,他看起来没有生气的样子。

也许是真的玩烦了。

看着泊尔跑回到身边,小芽也笑着称赞他,泊尔,你踢得很棒!泊尔含羞的对她笑笑。

唉,不过没有你踢,感觉真的不好玩了。

在看向热闹的人群,小芽突然也失了兴趣。

泊尔抬起水蒙蒙的眼睛,痴痴地望向小芽。

塔泉,我们回去吧。

小芽失了精神,脑袋一缩,整个人又缩回到被子里去。

塔泉领命,上得前来,解开了绳子,便拉起架子把转了车头,往回走。

像来时一样,小芽放下了车帘,依在扶手上,也许太舒服了,人力车坐起来果然是最享受的,于是眯了眼睛,开始浑浑欲睡。

仿佛很久,又仿佛很快,沉静的归途,云里雾里中,车子一个小小的颠簸,小芽懒懒地睁开一点眼睛,感觉,好像是到家了。

唔,真是一点儿也不想动,于是眼睛一闭,干脆继续睡。

87车子停了,她还是不肯醒。

帘子外,塔泉在栓绳子。

泊尔,等会你把轿子栓回去吧。

郎赞的声音,急什么,就放在这儿呗,反正最近又不出山,天这么冷,哪天小芽想出去玩,还可以用。

嗯,也好。

过些时候想带小芽去集上看看,她说想用那些钱卖点树苗。

塔泉似乎稍停顿了一下,应该是有些好奇,这个想法很不错。

不知道怎地,一听到夸她,小芽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一掀帘子,全然无睡意,兴高采烈地说:哎,我很会打算吧?塔泉与郎赞宠溺地笑了,郎赞跟是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发,是,你很会打算。

小芽一把打开他的手,烦恼地道:哎哟你不要摸我的头发,慢慢会把我变得很幼稚。

郎赞一怔。

塔泉突地一笑,温柔地看她一眼,走过来帮她把身上的被子打开。

走开啦,我自己弄。

小芽皱着眉头,手脚忙乱的褪掉被子,又解下了披风,就要下车,塔泉忙扶住她的胳膊,小心点。

对于男人的好意,小芽颇不领情的哼了一声。

一直站在一旁的泊尔,总算心里平衡了一点。

看,果然这个女人是阴阳怪气地。

下了车,小芽望望天,吸了口气,伸了伸胳膊,说:郎赞你明天带我到东边那块地看看。

说完又自语地道:不知道多大块儿地,能种下多少呢?行。

郎赞爽朗地答,然后上前拥住她,冷不冷?快进屋吧。

说完又扭头看向泊尔,泊尔也一块进来歇会吧?见小芽没有反应,泊尔悄然勾了勾唇,便也跟在了他们后边,来到厅堂。

坐到椅子上,小芽接过郎赞递过来的热水杯,握在手里,一边性味盎然地想着说:真想快点到春天,我就可以去种树了,不知道这边的树价格怎么样,要多少年才能卖呢?……看着小芽向往的神情,塔泉也欣然道:不知,等我下次出去,去挑一些好的树苗回来吧。

嗯嗯,好好,找些好的品种!长的时间短,密度高的树苗,到时候,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呵呵,我们家要发了……小芽独自沉醉中。

郎赞和塔泉禁不住扬起唇笑,在他们看来,只要小芽开心就好了。

一直沉默的泊尔,似乎也被他们带动了兴致,喝了一口热水,抿了抿粉润的唇,幽声说:嫂嫂觉不觉得,要种树的话,只在东边一块儿地里中,太小打小闹了点?嗯?小芽收了花痴一样的笑容,疑惑地望向泊尔,看泊尔略带慌张的闪烁眼神,她恍然大悟,是哦!那能种下多少啊!见小芽认可自己的话,泊尔眼睛里放松了,甚至还多了一丝得意。

哎,塔泉,不如,我们在你放牧的山坡上种一些吧?有没有我们的地儿?塔泉无奈的笑了笑,我们的地儿是有,但是,如果把树种在那儿的话,树皮都会被牛羊啃完的。

呃……小芽脸黑了。

耳边听得泊尔忍俊不禁的失笑声,她……跟生气了。

不等她发话,泊尔清咳了咳,优雅的表情看向她,说道:我有个主意,嫂嫂如果真想做大发的话,倒是可以再稍远的一些比较荒的山上,包下一块山头,那里土地肥沃,远离村子少受了干扰,而且树又不用多打理,应该比较合适。

说完,他用征询的目光望向小芽,实则,跟想得到她的赞许。

而,给了他充分赞许的是郎赞和塔泉,嗯,确实是,泊尔想得周全。

在刚才,泊尔一句句说着主意的时候,小芽的心就开始雀跃了,但是,她又强行按压下内心的惊喜,再想起玉罗嫂的话,突然觉得这正是个好时机,于是眉头一皱,露出一个嗤之以鼻地申请,丫地你说包山头就包山头啊,那要多少钱知道不?郎赞和塔泉的脸色变了。

泊尔也是一怔,吸了口气,他极力缓和着紧张的情绪,说:要做大生意,自然要费些银钱,娘那里应该存有不少,她会支持我们的。

哼,荒山野地的,不安全;离的太远,一点都不方便大力,要浇水打药的不得累死?我看以后不是旱死也会被虫吃光。

小芽努力找茬。

泊尔脸涨得发红,看似也满腹气愤,很快就能一触即发,但是他依然强忍了下来,耐着性子说:这个,可以交给我处理。

我去找些关于树种这方面的书学习学习,好好规划一番,浇水这事,我们可以聘一些乡人帮忙,我想应该也只是起初会辛苦些,等树木长结实了,就会非常省心。

一番话,几乎说到小芽无以应答,但她刘小芽是谁,要是胡搅蛮缠起来,也非常地惊人。

哼,你说的轻松,做实事也不是纸上谈兵,你根本什么经验都没有,凭什么说可行?就仗着自己有文化是吧,说的比唱的好听。

看着两人越来越凶的吵起来,郎赞和塔泉均紧张起来,只是一时难以插话。

泊尔捏紧了手指,颤声说:做事谁也不能保证一定可行,就算有经验也难保会遇到预料之外的困难,总要一步一步来,遇事就想办法解决啊,你不做永远也不会知道。

那就是说,你有把握喽?那你去做啊,赔钱了你负责。

你……泊尔忍无可忍,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为什么一直跟我唱反调?是你太吹牛皮,就显得自己比别人精,我看不上,怎么样?小芽挑着眉峰,一副讨嫌的嘴脸。

泊尔困难的咽下一口气,紧抿着唇,恨恨地盯着她,你是说,你看不上我?小芽!……郎赞紧张地拉了拉小芽,小芽也用力甩开了他。

你知道就好!小芽冷笑着,毫不留情。

泊尔猛地从座上站了起来,眼睛红红,薄唇微颤,双手紧握,连整个身体都在战栗,但是,他竟然还是用最后一丝理智强压住了情绪,哽咽着问:为什么?小芽轻蔑地扫了他一眼,不负责任地答出一串:因为你自以为是,傲慢无知,侍宠骄纵,小肚鸡肠,心胸狭窄,眼高手低……你!……住口!泊尔终于包怒,他胸口重重起伏,颤抖的指尖指向小芽,满腹的愤恨倾泻而出,凭什么这样说我?!你有什么资格!莫名其妙阴阳怪气阴晴不定的女人,你以为你有多好?!长得又不怎么样,还这般趾高气昂!自私又懒惰,除了会给男人找麻烦你还会做什么事?我就算眼高手低我也有去做,好过你就只是动动嘴说说。

你以为你是谁,自以为是的人到底是谁?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我是怎么样不用你来评价,我根本不屑你怎样看我!你看不上我,以为我就稀罕你?! 你这个……丑女人!老女人!狠狠地说完,泊尔一抹啪啪掉下来的眼泪,愤愤地一甩袖,气冲冲地向门外走去。

泊尔!郎赞急切地唤了声,那边,泊尔已绝尘而去。

塔泉拧起了眉心,深深地望向小芽。

小芽屏着呼吸,暗自压下内心狂乱的波澜,抬起头,故作不在意地哼了一声,本来就是嘛,我又丑又老,还跟着我,自作自受。

说完,也不看他们俩,扭身就走向了卧室。

一进门,小芽便长长吸了一口气,肚子里那股子气,差点儿把自己憋死,唉,冲坏人,真他娘的辛苦。

直扑到床上去,浑身只觉得一点力气也没有,异常的消沉。

唉,吵架真是一把双刃剑,伤了泊尔,也痛了自己。

但是,好在,泊尔肯定不会再喜欢她了,他这下会知难而退了吧。

这就是目的所在了,受多少委屈也是值得地。

虽然说,她十分几脚,不,是万分的几脚,他说她丑,说她老……以前只有嫌她丑,现在还有人嫌她老了,5555……太杯具了……这个臭泊尔,臭泊尔,这笔账,老娘给你记下,给你记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她自我催眠地低声嘀咕着:死小孩,最真臭……一边懒洋洋的坐起身,哎呀,天儿真冷,早些睡吧,嗯,那两个家伙,现在一定在惊愕当中,算了不等谁了,她得先钻进被窝里……果不其然,泊尔生上了小芽的气,整日整日的不见踪影。

小芽慢慢的,心理上舒服多了,吵嘴时的不快,也随着日子一天天遗忘,又老又丑的印象逐渐减轻……童言无忌嘛,不要介意……郎赞与塔泉,闭口不再谈这事,就像那日的风雨雷电都不曾发生过。

可能是他们不想惹小芽伤心,也有可能,是太理解小芽。

这一点,小芽一点也不在意,只要无人提及,她决不愿主动交待。

的确是,有些事只要无人念,就真的像没发生过一样。

也就,偶尔小芽去前院碰着了泊尔,或是在外头遇着了,两人也都识趣的避开彼此,看泊尔还是一副耿耿于怀的模样,小芽面上不露声色,其实,心里还是蛮想笑的。

这样挺好……生活悄无声地过……随着天儿越来越冷,郎赞田里的活儿也不多了,经常能留在家里。

然后两个人便去集市上买了些菜种子,回到家里撒到了园子里。

闲着没事,小芽就整天在院落的角落里瞅着她的菜玩。

发芽吧发芽吧……又过了几天,忽然,夜里下起了大雪!88第二天,初晨,小芽兴奋地跑到门口,一股清新的寒气迎面扑来,外面是一片白茫茫的冰天雪地,万物都被罩上了白衣,金色的阳光透过云缝射进来,照得雪格外的耀眼夺目,雪光煞是灿烂刺目。

踏着白雪,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出院子,哇,雪景真是漂亮!不是没有见过,而是这里的雪景和以前的完全不同。

没有高楼大厦,没有干巴巴的马路,这里到处是原始的树丛和草原,如今铺上了纯白的雪,显得冰肌玉骨,银装素裹,仿佛处在一个粉妆玉琢晶莹剔透的童话世界。

怎么就这样就跑出来了?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芽顾不得回头,蹲下身就捧了一把雪。

你看你。

手上的雪被塔泉拍落,在雪地上钻出一个个碎小的雪洞。

小芽撅着嘴回头,却见他拿着厚斗篷已实实地将她裹住,刚想发的火一下子被扑灭,小芽甜甜一笑,双臂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塔泉……塔泉顺势紧紧抱住她娇小的身子,疼爱地低语,小心你的小脸,不要冻疮了。

嗯……人家好久没见过雪了嘛……哦对了,你今天?……小芽惊喜的望着塔泉。

塔泉欣然地冲她眨了眨眼睛,没错,下雪不用去放牧。

耶!小芽兴奋地搂着他的脖子就跳起来,太好了!今天你们俩都能陪我了!好高兴哦!我今天要给你们包饺子吃!庆祝我们一家白天团聚喽!!塔泉失笑,捏了捏她红红的鼻尖,真是孩子气。

唔,你今天给我跺点肉,我要包肉饺子,还有包子,叫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行,依你。

小芽转了转眼珠,又道:回头,你要帮我去送给我娘一碗,唉,真讨厌,还差几天没满月,我不能回家看她。

我去就行了。

塔泉一脸的温柔。

塔泉你真好……小芽发着嗲,恨不得现在狠狠啃几口自己的漂亮老公。

塔泉但笑不语,垂目静静的望着她。

小芽挺了挺胸膛,公主似的说:我现在要去玩雪,你陪我去。

太冷了……塔泉刚想拒绝,但看小芽委屈加威胁的表情,立即换上了笑容,无奈地道:就一会儿。

小芽咧开嘴儿得意地笑,我要去场地大点儿的,去踩雪印。

那就去粮场吧。

塔泉拉着她的手,牵着她一步步往外走。

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非常熟悉,很动听。

一边走,一边欣赏着雪景,小芽口里不时发出轻微的惊叹声。

很快,来到了最近的一块粮场,自然,又见到了那片芦苇,夏季这里是湿地,丛丛芦苇绿油油的长着,充满生机,冬天,变成了另外的一个场景,金黄金黄的穗儿,上面积着点点的白雪。

随风飘扬的样子,如同冬季的少女,围巾被风吹起时的模样,秀美,端庄。

蓦然想起那天,布西来那日,她站在这里等泊尔放学,伫立的身影就如同这芦苇一样。

泊尔……泊尔……脆脆的少女声音隐隐约约地传来。

小芽微怔了怔,下意识的寻着那声音望过去,芦苇丛中间的一条小路,那一边,两个小小的身体,一前一后的追逐着,跑在前面的,是一身墨青色的泊尔。

后面追过来的女孩,身穿粉红的袍子哦,有着雪白的毛毛领,袍裾沿边均镶锦缘,非常漂亮。

小芽感觉小手被塔泉握着紧了紧。

那边,泊尔看到了他们,原本欢欣的脸庞渐渐恢复了平静,迈着不缓不急的步子,极其自然地牵起女孩的手向这边走来。

随着他们的走近,小芽看清了,女孩儿脖子上挂着耀眼的项链,精致的小脸红扑扑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非常可爱。

心里隐隐酸涩的同时,也尤其欣慰:看,这样的女孩才适合泊尔,真是天生的一对儿。

泊尔,冰天雪地的,怎么跑到外面去了。

塔泉有点迟疑地望着泊尔说,语气里带着浅浅的责怪。

泊尔扬起头,眼睛微眯,睫毛半拢,斜睨着塔泉,莹声说了句:我,跟二哥一样。

跟你学的,陪女人玩雪。

小芽眼睛眨了一下,这小子,还真记仇。

只是他这一刻的神情,趁着莹雪的照耀,真是说不尽风情,道不尽的妩媚。

一瞬间,小芽觉得,这孩子,长大了。

盈盈笑容的女孩依偎在他身侧,像一株粉色的冬梅,闪着纯真的眼睛望着他们。

泊尔没有跟她介绍小芽,除了与女孩相牵的手,就好像女孩儿根本不存在一样,缓缓迈动步子,从小芽身边略过。

泊尔,一会儿小芽包饺子,你过去吃吧。

塔泉淡淡地看着泊尔,但是语气里,明显的有柔软之意。

这个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泊尔缓慢停了步子,微微侧身,清浅一笑,不用,不喜欢。

说完,回过头,傲然优雅的走了。

粉红女孩儿回过头来,对着小芽灿烂一笑。

小芽禁不住回她一笑,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女孩。

一墨一粉的背影,在雪光照耀之下,放着温润柔软的光。

小芽轻轻敛起眉,他说的不喜欢,是不喜欢吃饺子,还是说不喜欢她?……下雪后,学堂就会停课,也许……是跟同窗友人一同回来而已。

塔泉的声音迟迟缓缓,带着解释的意味,轻轻瞥向小芽的目光,带着点点的无奈和担忧。

小芽温婉一笑,仰起头,拉起他的手,转身,向着更大的场地走去,在这里,我可以踩出你的名字,塔……泉……塔泉的手一收,拉住了她往前走的脚步,小芽。

小芽回头,笑得很明媚,干什么?塔泉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睛,那里清亮清亮的,纯净如雪,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这样很好啊,我看那样子,如果嫁到我们家来,应该是性格不错的女娃。

小芽兀自说着,眼神里露出一点点向往。

婆婆一向很宠爱泊尔,他如果提出,婆婆一定会答应的吧。

塔泉轻轻叹了一口气,白雾浮上,袅袅消散,你会快乐吗?会,当然会。

小芽耸了耸肩,一侧头,哦,对了,快来,我们踩雪来。

说完,又恢复了雀跃的神态,欢蹦乱跳地跑在雪地上。

塔泉幽幽转头,朝泊尔消失的方向瞟了一眼,再回头,只见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小芽一抹动感的纯蓝身影,挥舞着四肢,蹁跹流动,笑声轻灵。

人,快不快乐,不是用笑声来决定。

其实,有时候,用来掩饰不快乐的笑声,尤为疼人。

但是在小芽看来,时间是最好的疗伤武器,现在只是有些淡淡的忧伤,但是,在数月后,数年后,回头看来,便只是美丽的粉红色的回忆。

中午,小芽一家人,铺开了摊儿,温温馨馨的张罗着包起了饺子,盛出第一锅,郎赞端了一碗到前院给母亲,塔泉盛了一碗送给了吉桑大婶。

然后,便是他们三人欢欢喜喜的围成一块儿,吃饺子。

有两个绝代丈夫陪伴,寒冷的冬天,让人感动的想要流泪。

幸福,其实很简单。

快乐,有了幸福就有快乐。

吃完饭,又忙不迭的继续包包子,忙的很快活。

直到暮色起,小芽才笨拙的包完了所有的包子,累得一点儿也不想动了,躺在了塔泉的怀里,疲惫不堪地看着郎赞收拾着案桌,嘴角微微的扬起,眼前一点一点朦胧,依稀,有雪里的晃动的那两个欢乐的小人,人后,渐渐的,什么也没有了。

她,睡着了。

夜里,冻醒了。

很窘,有两个热腾腾的老公,女人还会被凉被窝给冻醒,想一想就觉得特恼火。

忽的从床上坐起来,小芽揉了揉眼睛,看一圈冷清的房间,不由的,悲从中来。

为毛?为毛?今天又没有人来!深叹了口气,她披上了一件棉衣,看了看窗外,很寂静,物景的轮廓被雪色照出,夜,不是那么黑。

已经有三天了,郎赞,塔泉像商量好了一样,白天对她呵护百般,一到晚上就销声匿迹。

难不成她一到夜里就变成夜叉了是怎么?两个人,怎么就那么像兄弟,讨厌死了!平日里她倒不计较,事实上,她还挺喜欢一个人睡着,又宽敞又随意,想横着睡都可以。

但是,现在不是天儿冷么?特别是今天还下了雪!回来这近一个月,他们本来也互相轮换着陪她的,夜里抱着女人滚烫的腰身,睡得别提有多香了,可是突然就在大前天,两个人都不来了。

连声招呼也没打。

本来她没留意的,偶尔会有一两天他们没有安排好,都误以为对方进来了,所以就不再来,但,不可能连续三天两个人都不来啊,一定有什么事!对,没错,他们是故意的!5555……太狠心了,人家的脚板子都冻疼了,前两夜,睡到天亮全身都是冰凉的,没有感冒就不错了。

亏他们还称得上是模范老公,其实都是虚的,根本指望不了!哼!气死了!不行!凭什么她要在这儿躺着等他们来?没有人来她就得暖冷被窝?凭什么,他们说不来就不来了,当她是什么?!忿忿的一掀被子,小芽跳下床,立即被席卷而来的冷气激得一个哆嗦,连忙裹进了棉衣,牙齿打着架,踢拉上鞋子就往外走。

吱呀打开屋门,出了厅堂,外面冷风阵阵,小芽哆嗦着身体,左右看了看,想到郎赞那儿看看,于是,轻手轻脚的趴到郎赞的窗口上,往里一看,黑漆漆的,一点儿声音都没。

呸。

你倒睡的香!没良心没良心!狠狠的咬了咬牙,举起胳膊想去敲窗,又犹豫着停住了。

算了,他都睡着了,先不找他了,去看看塔泉那儿。

猫着腰,小芽又溜到塔泉的窗子下,抬起脚尖,一看,嘿,好像还有微弱的灯光。

毫不犹豫,她伸出手指头,颤抖着轻敲了敲窗户。

正俯在桌台对着小灯光看书的塔泉,迷蒙着眼睛抬起头,向她看过来。

英俊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镀上了柔美的光晕,棱角越发分明,眸中几缕氤氲。

看得小芽心跳加快了几分。

折身走到他门口,用力一把推开了门。

塔泉眼睛一亮,还未做出反应,小芽便一个飞蛾扑火,直拱进他怀中。

干吗丢下我……我明明睡在你怀里,现在冻醒了……你坏死了……讨厌……捶打着塔泉的胸膛,小芽委屈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裳。

小芽……塔泉的声音轻柔而无奈,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抱着小芽冰冷的身体,他的心,一阵阵疼痛,忍不住一把将她抱起,塞进了被窝。

窝在暖暖的有着他气息的被子里,小芽还紧扣着他的身体,委屈地撅着嘴,抬着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带着一丝埋怨和负气,不折不扣地问,说,为什么丢下我?塔泉的目光有一丝闪躲,微微勾了勾唇,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说:我哪有丢下你,以为……大哥会去的。

平日里,他们没有说过这种话,没有把谁陪小芽的话说在明面上。

骗人,你们平时都会明察秋毫心有灵犀的,怎么可能连续几天都不理我,你们太坏了!小芽哪里那么好骗,一起生活这么数月了,怎么能不知道这些星星点点。

塔泉轻轻眨了眨眼睛,脸上荡起可疑的红晕,什么也没说,只是搂紧了小芽,让自己滚热的胸膛温暖她。

好暖和……小芽把冰冷的鼻尖贴在他胸前,噌着,身子使劲往他怀里挤,小手钻进他衣衫,我快要冻僵了……你摸摸,都成冰棍了……塔泉心疼的搂紧了她,温柔的抚着她的身体,对不起……小芽眼睛一红,勒紧了他,知道对不起还不去找我!塔泉沉默了。

小芽也不再逼他,知道这男人有什么都很难说出口,他想说了自然会说,不想说,再问,他也是东一句西一句,说不到正点上。

唉,不管了,太累,好好在他怀里睡吧。

好暖和啊!良久,她舒服的都快睡着了,头顶上传来塔泉犹豫的深厚声音,你真的……不要泊尔了吗?小芽蓦地张大眼睛,身体一动不动,然后又缓缓闭上,嗡声嗡气地说了句:他太精了,我玩不过他。

89塔泉没有再问,眼睛里迅速闪过一丝担忧,又恢复了正常。

自己的弟弟,他了解那性子,确实好强了些,心里盘算的事儿多了些。

但是,也不是心眼儿坏的人。

唉,这事,他也不好参与,就看他们两人的缘分吧。

反正不管如何,他总算得到了小芽的真爱,他已足够了,好好珍惜自己的。

轻轻吹灭了蜡烛,屋子里瞬间暗了,他温和地把被子又往上拉了拉,抱着小芽挪了个舒适的姿态,在黑暗里闭上了眼睛。

怀里的小身子,好柔软……她以为他不想抱着她睡吗?她以为他就不想给她温暖吗?这个傻女人……轻微的鼾声悄悄响起。

塔泉低下头,细细地看她的眉眼,虽然不是很完美的五官,可是,居然很耐看,很恬静,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想要去爱怜……嘴唇轻轻落一吻在她额头,然后垂着双睫,深深地看着她娇俏的红唇,胸口处,有一波波的悸动在流淌,连带着他的呼吸都开始急促……不行,不能吻她,不能吻……手指颤抖着抚着她的下巴,润润的触觉让人欲罢不能,幽幽的自语声由齿间无奈的溢出,唉……到底,还有几日你才满月呢?……正要沉入梦境的某小丫,隐约听到了这句饱含着多重情愫的话语,同时,身下那紧贴的地方,男人的那个地方,悄无声息的奋起……她,慢慢睁开了眼。

蓦然间,仿佛,有些明白了。

微微一动弹,塔泉的怀抱一停顿,她抬起了头,与她四目迎对。

是不敢进我的房吗?哑哑的声音,渗进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情欲。

塔泉的脸庞悄然一红,微硬朗的轮廓顿时柔软了,薄唇犹豫的张了张,墨黑的瞳孔里微微泛起一丝波澜,不是平日里的风流劲,是丝丝缕缕的羞涩与惆怅,不抱着你还罢,抱着你,怎么没有念想?可是又怕伤了你的身子,为了不让自己一时冲动做出后悔的事,反倒不如不抱着你,就算寂寞也没有关系。

小芽的视线模糊了,满满的胸口里都是感动,都是伤心,伸出双臂,勾住了他的脖子,哽咽着靠在他胸脯说:傻瓜……我的身体早就无碍了呀,你若想,我怎会不给……这些天,他们都只是爱护的只抱着她睡,实实地守着那道防线,不敢越雷池一步,想必,忍得一定很辛苦……那日大婶一定教训了他们,一定夸大其词地说了如果不保护好她的身子会造成多么大的伤害……唉。

应该不必那样。

她只是小产而已,何况现在又过了那么久,身体就算还有些弱,可不至于……那样一下就能怎么了吧。

感受着他微颤的身体,她的心都要痛了,轻轻抚着他俊美的脸庞,她柔声说:没关系的,应该已经可以了。

塔泉颤着睫毛,呼吸都快要屏住了,慌乱的眼神几经犹豫,终于说:还有几日?不用等,现在就可以。

小芽微微扯了扯嘴角。

塔泉却坚定地摇头,不差这几日,没事,芽儿,你睡吧,我忍得了。

小芽心疼的笑着,手指触上他的眉毛,轻轻抚着,真的没事,我的身体很结实了啊,一点都没有不适,如果你不放心,你可以轻一点。

说着,她羞赧地咬了咬下唇。

但是这个固执的塔泉还是一个劲的摇头,说吧,不要想这个了,我不能冒险。

心爱的人多么宝贝啊,一丁点的危险他也不敢啊。

小芽实在拿他无法,只得叹了口气,再次窝进他怀里。

耳朵贴着他的胸膛,清楚地听得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很快。

他刻意的挪了挪腰腹,躲避开她的碰触。

小芽的心一软,一疼,一个想法突地在她脑子里荡开……好羞哦,不过,塔泉忍得这样辛苦,她睡在他怀里,这是给他生生的折磨啊。

但是,她又不想离去……留恋这充满温暖和爱心的被窝哦。

悄悄地,试探地伸出小手,往下,再往下,滑去……然而半途,小手被一只大掌拦住。

小芽颤动着眼睫,闪闪晶晶地望向上方,塔泉的脸,绯红着,眼睛里是复杂的情绪。

不容他拒绝,小芽固执地抽出手,以猝不及防之速握住了那硬物……隔着内衣还是好烫……塔泉喉咙里沉闷的哼了一声。

只觉得手心里的物什猛地涨大了,坚硬了……小芽的神经绷紧了……其实,她也挺害羞的……那只手,又艰难地罩住了她的小手,塔泉的声音像是痛苦的低吟:别,芽,不用这样……眸光掠过男人辛苦的眼神,小芽心下一横,将羞耻与胆怯都甩之脑后,然后,缩着小身子,缓慢地向下移动……芽……塔泉沙哑的声音急促地换着她,张慌又惶惑,一双大掌按在她腰间,似阻止她又无力抗拒,欲拒还迎。

小芽微微扯动了嘴角,这男人,明明心里想要得不得了……直到下巴突地碰到了那壮大的物体,她才怔怔地停止移动,笨拙地双手拉开他的裤带,立即,某物弹跳而出,直顶上她的鼻尖,她吓了一跳,愣愣地望着,定住了。

离得近,果然觉得很大……握在腰两侧的手掌猛的收紧了,塔泉的身体困难地向后撤,有着羞涩和窘迫,芽儿……被这样,我不想你这样做……他不舍得,是……有点不舍得。

然而,小芽根本不容他再退缩,勇敢的伸出小舌,凑上去……唔……塔泉的身子颤抖着,剧烈而激动……柔弱温婉的妻子,那种触感,嫩嫩的,滑滑的,软软的……他想推开她,双臂却与心背道而驰地将她向自己推进……太美好了,太美妙了……不够,真的不够……感受着塔泉的触动,小芽虽生涩的动作,也像收到了鼓励一样,双手紧扣着他的根,吮得更加卖力……原来,让心爱的人快乐,自己也很快乐,虽然很辛苦……因为她不会……技术啊技术……塔泉的手指紧了松,松了紧,这个小女人,真的要勾死人,那样轻轻柔柔的,若有若无的,根本……不行……解不了渴……男人嗷唔一声低吼,一跃翻过身来,抬腿一跨,将呆滞的女人困在身下,双掌扣住她的小脸庞,对着她的小红嘴,腰腹一挺……唔唔……小芽痛苦的嗯嗯着,下意识地将头往一边偏,想摆脱闯入者的蛮横,但是,为时已晚矣……男人紧绷的身躯,失控的进攻者,一次次向着那娇嫩之处狠狠挺入,积了数日的欲火,终于得以痛快淋漓地喷发……一发不可收拾…………雪,丝毫没有融化的痕迹。

树梢房顶还有地上,还隐隐约约仿佛又重新披上了一层雪绒,好像夜里,又下了一阵儿。

于是天地里,依然还是一片纯白的雪海。

一直赖在被窝里的小芽,耿耿于怀于塔泉的粗鲁,撒着娇不肯起床。

塔泉依着她的性儿,给她端来睡梳洗,又端来饭菜吃。

然后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有幸福地在一旁微笑。

原来,溺爱心爱的女人,是这样幸福,原来自己也会这样。

以前,何曾有过?……回首往事,发觉自己真的变了,因为她,因为小芽。

这边,挑三拣四的小芽吃了几口饭,便一推碗筷,又钻被窝里睡去了。

她要好好休息,好好写一写,丫地,从来没那么伺候过男人,昨儿个,可算是领教了,真受罪!到现在,喉咙还疼呢……这都不算什么,因为她还在打算,今晚的事……唉,什么事呢?婆婆和娘都再三叮嘱,对丈夫不能厚此薄彼,要一视同仁。

这下,她在塔泉这儿过夜了,郎赞肯定心里清楚,若是不服侍郎赞一回,就算郎赞不去跟她计较,她这心里头,也舍不得……唉,命苦。

直到午时,她才在塔泉的照料下,起了床。

今儿个塔泉对她更是百般呵护,万般温顺,守在她身边更是寸步不离,极力的讨好,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含在嘴里。

自然,是哄得小芽心花怒放,咯咯咯欢快的笑声时常在小院里回荡。

没有停止过忙家里活的郎赞,也只是憨憨地笑着,温柔自然的看着他们玩,没有任何的不悦,也没有多问一句。

越是这样,小芽越不能亏待他。

90郎赞手儿巧,眼里也有活,凑着有空儿,总是把家里哪些欠妥的家具啊什么的收拾收拾,打磨打磨,总是会要用起来更舒服,或者把小工具小零件该填置的填置,该修理的修理,该编制的编制……说实话,真是个过日子的人。

这一点,塔泉绝对比不上郎赞。

丫地就知道哄着她,啥也不干。

反正人家郎赞,就是坐那儿闲着,手里也一会儿弄出一把扫帚出来。

到了晚上,一早的,小芽就暗示郎赞到他房里,可是那家伙……保持了沉默。

小芽自然知道了他的心思,和塔泉一样呗。

唉,这些懂事的男人,又让人心疼的男人啊。

所以……所以……这晚,小芽又充当了一回狼人强压了美男……却依然,最后受苦的是她自己……还是那俩字,命苦。

一场雪后,天气变得极好,阳光总是明媚灿烂,白晶晶的雪露出融化的痕迹,变得不再纯然干净,地面上,亦开始泥泞起来。

这时候,还不如前两天可以出门。

小芽不想踩到泥水,只有窝在家里头,蹲在院子里看她的菜种,你别说,这雪一化,菜芽儿也露头了。

小芽非常开心,还吵着让郎赞给她扎好篱笆,怕她的菜被不小心给踩到,爱惜的不得了。

等到开春的时候,就再种点花,以前家里总是种月季,还有大丽花,好活,好养,开花开得浓烈,一直开到秋天,到时候,这个小院一定会非常漂亮。

于是每想到这些,她便有想起了布西。

不知道,现在布西怎么样了,他在这儿的时候觉得他烦,他不在这儿了,心里总是想到他的好,他的无奈,他的辛苦,想到自己对他多么残忍无情,越想,越是愧疚……老天保佑,不要再让他那么难过了,希望他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转过身,她有点无力的走向厅堂,唉,今天,郎赞去田里了,塔泉也去放牧了,雪一化,他们就走了,真无聊啊。

水这么凉,去烧点水洗衣服吧。

刚一转身,就听得门被叩响,透过门缝,看起来像是婆婆。

小芽忙打起了精神,去开门。

今儿天不是很冷,也不见你出去走走。

婆婆淡淡的笑容,看起来不是很有精神的走进门。

小芽紧随其后,地上太滑,我也没什么事,就没出去。

婆婆扭过头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小芽有点诧异,不知道婆婆那眼中的意思。

两人走进厅堂,婆婆坐下,小芽给她端了热茶,坐到了对面。

看起来婆婆会有话讲,她自然只有洗耳恭听的份。

小芽,近日,泊尔可常来你这儿走动?婆婆不算是个拐弯抹角的人,看来踩着泥泞着急来找她的目的,应该很清楚了。

挺了挺胸,小芽了然的淡静一笑,答:下雪了,便没来过。

婆婆望着她,略犹豫地收回目光,轻轻点头,确也是,不过……她又抬起眼帘,有点担忧带点询问的望向小芽,欲言又止。

小芽也不动声色,她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如果被婆婆知道是她故意推开了泊尔,一定会教训她的。

小芽,娘问你,如果娘现在,让泊尔搬过来……你,愿意吗?婆婆的声音很轻,带着很浓的试探性。

小芽心里咯噔一声,但她知道,这是婆婆在探她的话,于是她表面上还是装出略有几分羞赧的样子,说:上次听娘说,泊尔离读完书还有一月余。

婆婆紧紧地盯着她,追问:过了节,泊尔也十六岁了,倒是,不差这月余。

小芽微微一笑,看来,婆婆是要探个究竟,要看她的意思。

媳妇儿没有异议。

鼓起勇气,她说出这句话,她赌这会儿婆婆根本不敢轻易拍板,那是她最疼爱的儿子。

果然,婆婆的面色微怔,轻叹了口气,收回了目光,迟疑地说:这事……还没有跟泊尔说。

小芽悄悄看着她,也不做声。

婆婆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从余光里,悄悄注意着小芽的神情,又暗自思虑着该如何开口。

气氛,有点诡异。

但是不一会儿,婆婆就沉不住气了,她来这一趟也不能光动心眼,话,她是要说明的。

小芽……你,跟娘说实话,你与泊尔最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小芽眨了眨眼,避开婆婆的目光,幽然一笑,答:确是,有一点小摩擦,但是,只是口舌之争,媳妇儿并未往心里去。

她是未往心里去,还直觉得泊尔生气时真好玩,只是对泊尔的影响就大了点。

婆婆看了她一会儿,脸色渐渐有些凝重,颦起眉头,她轻叹了口气,说:之前,我一直是看着泊尔很是想要搬进来,也颇喜欢与你在一起,但是今日……小芽垂下了眼帘,稍紧张的捏紧了手指。

婆婆颇有深意地看她一眼,接着说:今日,总是见他与一女娃走得很近,我有问过他,他也不说出个一二来,这让我,十分担心。

小芽在这一刻,胸口涌出愧疚出来,说实话,若是他们的婚事有变,婆婆做长辈的也不能心净,还要再娶一次媳妇儿,不管从哪个方面将,她都会很费心。

但是,她在这时候也不能表现的太积极,不然婆婆那么精明,一定会知道是她有问题。

唉,现在只能稍安勿躁,什么都不要表现出来。

婆婆细细地望着她,见她这般平静,立即问:你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事了?小芽顺势答,是,娘,我有见过那女娃。

婆婆倒吸了一口气,略惊地问:你见过?什么时候?下雪那日,有见过泊尔与她一起看雪。

小芽诚实地答。

你……不难过?不生气?婆婆微眯起眼睛,仔细地望向小芽眼睛底处。

小芽半拢起睫毛,眼色也有点恍惚,其实,说一点儿都没感觉也不对,但是,不会像别人想的那样夸张,所以,她无奈一笑,说:我身边有郎赞和塔泉,已经是天大的福分。

泊尔,我亦深知他太过出色,身边不乏美女佳丽,如果强把他留在这院中,恐怕确是委屈了他。

婆婆一点一点拧紧了眉,瞳孔一紧一缩,深深望着小芽,想确认她话中的真诚度。

然而,小芽就是这样平淡的说着,不带任何情绪。

这让婆婆犯难了,现在的小芽和从前不一样,有点谨慎了,你看她说的话里面,都是难以挑剔,即显得懂事,大体,又略略带了点谦让和委屈。

罢了。

敛了敛目,婆婆轻声说:难得媳妇儿这么宽容,真是让我欣慰。

唉,其实啊,虽然我对你这个媳妇并不是百分百的满意,但也不乏喜欢之意,实则,不愿多娶一个小媳妇儿,只是……我更不想将最心疼的泊尔送于别人。

小芽皱了皱眉,不做声。

这也是她担心的事。

事实上,娘现在比较担心的是,泊尔这孩子到底在想什么,娘是怕他年少冲动,做出后悔的事,所以,一直都在暗暗观察,只是……这临近原定的搬来的日子只有月余了,这事,总要尽快有个说法才是。

小芽的头垂得更低了,婆婆的担心她也有过,万一泊尔只是跟她斗气,才拿个女孩儿来充数,而两家的大人当了真后,又该怎么办?就想婆婆所说,在这月余中间,他们要把这事给定下。

你,就没有一点想法吗?婆婆突然直接问她。

这下她躲不掉了,犹豫的看了看婆婆一眼,说:泊尔的性子,是烈了点,但是,我想,他做事还是有分寸的,虽然说,与那女娃儿的事是突然了点,但是年轻人,要改变也是很快的。

话是这样说,但是她的眼睛里,也尽是惶惑。

如果……娘是说如果,如果泊尔真的喜欢了那女娃,要娶她的话,你……婆婆的眸中显露出一丝歉意。

小芽也微微一怔,垂下眉,她轻声说:只要泊尔幸福就好了。

婆婆缓缓收回了目光,低叹了一声,自语似的说:唉,听说那女孩儿是邻村轮英家的小女儿,那家人好像没有儿子,如果他二人有意的话,不知道女娃家父亲会不会要求我们泊尔过去……那样,我还真舍不得……小芽心底轻轻一颤,不要吧,泊尔那种心性,要他嫁别人家……还不如留在这里。

说实话,这事,小芽觉得这事,真的突然了点,而婆婆也要求的急切了点,虽然说是因为要搬过来的事,可,干吗那么急呢?泊尔那天对她生气,负气总会有一些,要他娶别人,总要娶个自己喜欢的,虽说那粉红女孩子是漂亮,可是这么快就有结婚的意思,还是有点假了,如果泊尔喜欢的不是那粉红女孩,而只是因为太仓促一时脑子没想透,最后莫名其妙的娶了女孩后,才发觉跟了不喜欢的人结婚,那他该会有多痛苦?唉……不行啊,这事,看来如果有机会,她得问上一问。

泊尔啊,不能因为跟她斗气,就随便找一个,结婚是大事,一定得慎重考虑。

91章媳妇儿啊?小芽猛然回神。

婆婆淡淡然然的看着她,沉声说:娘跟你表示道歉,本来你进了门,泊尔也应是你的丈夫,但是,你也知道我一向对儿子们比较尊重,泊尔又是个倔强的孩子,如果他决意要娶别人,我也没有办法,也希望你,能够体谅。

小芽略思索了一下,然后无奈的点了点头,是,婆婆,我明白。

婆婆幽幽地笑了笑,突然站起了身,道:好了,你能懂事我就安心了,还是那句话,不管怎样,希望你跟我的儿子们都能和平共处。

我先走了。

哦,是,婆婆慢走。

小芽有点恍惚的送婆婆走出门。

等再次返回厅堂时,小芽一路还在思忖。

今天,婆婆来的真的有多重意思,让她一时有点绕不过来。

首先,她是来打探虚实的,看看她与泊尔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别扭,才导致了一场泊尔的作秀。

如果发现是她得罪了泊尔,婆婆一定得训导她一番,为儿子出气。

但,如果真是因为泊尔移情别恋,婆婆自然是先安抚她一下,然后再表明态度,一定支持儿子,并暗语里表示,就算她反抗也没有用。

不过,她又觉得,婆婆的意味还有其它的成分,只是这一时,她也再想不透了。

但是,她确信的一点是,婆婆无论怎么想怎么做,都是想让这个家平静平安的过。

也因此,她,其实挺佩服婆婆的。

在家闷了这么久,终于,她算是守得云开,可以出门逛了。

真是运气不错,地面干得很快,虽然一些地方还有雪迹,但路面上不再泥泞。

放眼望去,田地里乡亲们都在劳作,庄稼也都更加蓬勃。

一派好的气象。

小芽深吸了口气,一路轻快的去到田里,想给朗赞帮帮手,但是朗赞哪里肯,见得她出来很紧张的催她回家,说虽然天儿晴了,但寒气太重,不可在外头呆久。

小芽无法,本来还想去山上找塔泉玩儿呢,但奈何朗赞看得紧,一定要眼睁睁看到她出去才行。

于是,她只得嘟着嘴巴站怨念,走上了回家的路。

唉,天知道,她有多无聊。

一个人在家,真的很无趣。

做家事也做得烦,玩也没得玩,啊,好闷,老天能不能给降个收音机听啊,这日子,刚来时新鲜,山也青水也美,现在,平淡无奇的真是太无聊了。

转念想,如果这时候,有泊尔在一起玩的话,那可就有趣了。

呃……看,现在知道人家的好了吧。

呵呵,低头,轻轻摇头,唉。

人啊,总是不知足,现在有得闲一会儿,不想做活就回去睡一阵儿吧。

悠悠哒哒的走到家门口,迎面跑过来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儿,七八岁,小芽细看了一下,好像是大婶邻家容关大婶家的小孙女萌玉,于是微笑着冲她招招手,萌玉,还认得我吗?你是小芽姐姐,对吗?萌玉跑到她面前,停下,很认真的仰着脸问她。

小芽笑着点头,摸了摸她的头,答对。

加分。

萌玉双手一背,摆出背书的样子,说:吉桑婆婆让我来喊你去一趟。

小芽微微一怔,娘这特意叫个不懂事的孩子来喊她,莫非有什么机密的事?这么避讳,难道是……哦,好,我知道了。

收回神思,她笑着对小萌玉点点头,小女孩开心一笑,撒腿跑开了。

小芽直起腰来,略思忖了下,不敢怠慢,三步并两步往大婶家走去。

虽然有了足够的思想准备,也想了很多种场面,但是,当站在大婶家厅常中,看到脸色异常消瘦的布西,有一个与他面容有几分相似的男人时,她还是被惊到。

芽,这位是布西的大哥,株召。

大婶面含忧虑地跟小芽介绍。

您好。

小芽慌忙向株召施了施礼,额头上,一点点在往外渗汗。

余光中,见得布西也是一脸的紧张,再垂下眸,暗自担忧,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家要逼婚不成?初次见面,失礼了。

株召谦和地回了一礼,转而,扭头看了一眼布西,直截了当地说:这次为我们家老三阿布冒然而来,实在唐突,希望你不要见怪。

小芽无奈的望了望布西,也只得点头应,是,不会。

都坐下说话吧。

大婶招呼大家坐下,这才对着小芽摇了摇头,示意,看,就说这事没那么简单吧,人还是来了。

我听吉桑大婶说,你老夫家婆婆,并不愿接纳我们阿布,是这样吗?株召问小芽。

这让小芽很郁闷,抬头有点怨念的瞪了眼布西,布西只是淡漠的垂着眸,仿佛谈的事与他无关。

株召微微一笑,轻叹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大家都已明了,我就不再多作描述,此次来,只是传达家母的一些意思,与姑娘你挑明。

小芽直起了腰,认真的点头,请说。

这时布西突然插嘴说:我娘的病一直没好,天又冷不好叫她亲自来,希望你,不要计较。

说完,又扭过头去,不理小芽。

小芽直觉得有点……好气又好笑。

这算什么……她又没答应跟他怎么着……每次都一意孤行,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真是的……小芽姑娘,我们知道,你已有丈夫,而且,也不想收留阿布,我们这样到来,会让你有压力和负担,非常的抱歉。

只是,阿布他又执意不肯与我们一起举办婚事,所以娘亲她让我来,代表我们家就这件事与姑娘协商。

小芽眨了眨眼,洗耳恭听。

之前以及现在,阿布一直在管理我们家的鱼塘,收成虽然不能说非常好,可也还算丰硕。

如果,小芽姑娘的夫家,能网开一面的话,我们愿意将鱼塘送于小芽姑娘。

小芽重重一震。

布西从眼角里瞥着小芽,接话说:我还是继续住在鱼塘,不会赖在你们家,不瓜分你们家的财产。

小芽脑袋里蒙了。

布西他说话的淡然,甚至语气有点不屑,其实话里的情义,却犹为深刻。

愿意为她这样做,自己打算自己的活路,不要求她有任何的付出。

只是,他越是这样,越让她……愧疚。

株召大哥,你们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实在无法接受布西为我牺牲那么多,这么重的情,我确是……不敢……小芽姑娘,我们正是怕你有负担,才做此决定。

你不用觉得愧疚,或者说担不起,其实,我们也是为阿布打算,如果他什么都没有来到这里,只是个余人一个,现在他有他自己的事情做,不会扰到他人,而且单独住在鱼塘,他也习惯了。

所以,这样的话,希望姑娘可以慎重考虑。

株召态度诚恳,语气认真,看样子,他们一家确实是经过了仔细而长远的考虑,一切都想的很周到。

这反倒趁得小芽,太卑鄙了。

现在,犯难的是小芽,不接受吧,显得太不识抬举;接受吧,呵,人家不送鱼塘你不要,送了鱼塘你就要了,这也太……明显了吧。

幽怨的从眼角瞄向布西,唉,布西啊布西,你这样为我,叫我如何做?如果,这时候没有朗赞,没有塔泉,如果你的感情不会影响其他人,单凭你这一份执着的心,我又怎能有负于你?小芽姑娘……见小芽迟迟不于回答,株召小心翼翼地提醒。

大婶也着急的看着小芽。

那边,布西更是屏住了呼吸,等着小芽的裁决。

这时候,小芽知道,她,不能再以晕倒推托。

那是孬种的做法。

只是现在,看着布西表面强装着不屑实则内心非常惶恐的神情,她这不同意的话,更不敢说出口。

缓缓站起身,她郑重的给株召施了一礼,吸了口气,眼睛环扫了一眼屋里的人,说:我非常感动,这么冷的天,你们家里人两次千里迢迢来这儿找我,我也相信你们所说的诚意,也体谅你们的心情,还有布西的认真……说句实话,其实这些天,我也很担心布西的处境,担心他的命运……但是,这件事,现在我无法也没有资格做应承,毕竟现在,我是有老夫家的人,不是自己一个人,婆婆和丈夫们,他们都有权利知道,我不能一个人做决定。

余光中,布西的神色很迷蒙。

株召却是非常平静地:我们先给你说,并不是你给一个确切的答复,其实是想先请求你的同意,允许我们去见你的夫家人。

此话一出,无疑在小芽脑袋里扔下一导弹。

妈呀,这下……玩真的了。

脑袋里,此刻不是想到的婆婆变形的脸,而是朗赞受伤的眼神,和塔泉沉默的表情。

虽然他们很懂事,不会不同意,可是她知道他们的心思,又疼痛几分。

做为另一个世界的她,将心比心,曾经艾莉追塔泉的时候,她心里是啥滋味,所以才会有当时的豪举,那几乎想要咬碎对方的感觉,历历在目,可是至少,她可以发脾气可以闹,还能得到大家的容忍。

但是,朗赞和塔泉呢?这事现在认真了,他们不得不去面对,还得以理对待,有苦自己忍着。

92章但是转念想,布西,也顶着更大的压力,带着更大的心痛来进入这个家庭,其实现在经过这些天的安静思考,她也知道,能来这里是布西目前最好的选择,爱情有时候就是一瞬间,也许,布西是真的她,只一心想到她身边来,为了这样,宁愿长年待在鱼塘,并不刻求一定守在她身边,这样的感情,她,怎么忍心推开……且说与布西,真的是命运的安排,她根本不可能是所邮到最漂亮最可爱的,才会喜欢她,一定是因为他们在一起太合拍,那种情况下相遇,唉……多少有点诙谐的罗曼蒂克。

宿命啊……多彩薄香邪笑:其实,不过是我的安排……而已。

咳,回神,回神。

小芽姑娘……小芽姑娘……哦,是……说真的,小芽这句是,只是因为刚回神时对对方唤她的答应声。

然……你同意了?!对方惊喜地睁大眼睛。

小芽猛的吞了一口口水,方知……祸、从、口、出……大婶也惊得挑起满额头的皱纹,大声问:是真的吗?小芽,你终于愿意让布西进门吗?那边,布西反倒没有太大的惊喜,只是,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直瞪着小芽,让她,无从否认。

……好吧。

小芽吐出这两个字,突然觉得,一边的肩膀轻了,一边的肩膀重了,又纠结,又不纠结。

我只能说,这事我做不了主,如果婆婆执意不同意,我,也只能……这个我们明白,不会难为小芽姑娘。

株召看起来松了口气,转过头去,拍了拍布西的肩膀。

布西则微低下头,悄然一笑。

对对对,小芽,只要你不反对了,余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嗯,交给我们来处理。

大婶也欢喜地说,完了还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那鱼塘很不错,咱们这儿缺鱼,能卖好价钱。

小芽就一头黑线了。

心里,无可奈何的,叹气。

好吧,这阴错阳差的,就造就了这么一桩姻缘……注定啊注定,不关她的事,朗赞,塔泉,对不起,对不起……偶一抬头,对上布西灵动的眼睛,此刻,那眼睛里,除了喜悦,还有酸涩。

用这样的方式来求得她的接纳,他,心里也会别扭吗?其实,他也不想逼她的,不想用这么……的方式来追到她身边的,可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不是吗?而且,这样也很好,不用跟她其他的丈夫在一起争宠,不用受他们的冷眼,看她婆婆的脸色,在鱼塘,他更自由一些。

只需要……每一年,有一两次机会和她相聚……将来要面临的生活会很难过,因为会太想念她,可是,却比永远都不见要好啊,这辈子,还没有这样想和一个人共同生活过,可是她却……为什么,他这样优秀,却要受这份尴尬的苦。

也只能,认命,谁叫他……爱上了有夫之妇……此事,就这样算是说定了,在大婶的提议下,小芽同他们兄弟俩一起吃了午饭,然后,商定了明日一早去族长家谈这事。

小芽很紧张,大婶却说,明日,会由她这个当娘的先去打头阵,通知族长夫人,然后再让他们兄弟俩去,不会太唐突,也不会让族长夫人帐算小芽头上。

对于这样一个真心实意的养母,小芽说不出的感动,大婶为了保护她,什么事都做了,她……也只能含泪应承。

出大婶家的门前,布西深情款款的唤了她一声,她的心一跳,回头,与布西凝视了数秒,在他的眼睛里,她看到了安抚,看到了愧疚,看到了感谢,看到了担忧……更看到了爱。

走出了门,她的心一直停留在刚才心动的那一瞬,让她……好震撼。

不自觉的,低着头扬起了嘴角。

罢了,该来的总要来,既然他再次找到了这里,她,就赌上一赌。

其实,布西是没什么不好的,除了身份不是这家人之外,也得给人家一次机会,是吧,所以,让这次的机会交给上天吧,是去是留,她,不去过问了。

如果布西真是她的,她以后,定会好好珍惜。

如果还是不行,也只能,叹今生无缘了。

一路走,一路自我安慰自我放逐的想着,心里,也不再纠结了,随缘吧。

不知不觉,脸上竟流出喜不自禁的笑容。

只是这种笑容,被迎面走来的某人给全数看进了眼里。

泊尔!等等我!小芽被女孩熟悉的清脆声音惊到,蓦地抬头,就看到这副画面。

后面追上来的女孩被笃地停下脚步的泊尔弄得猝不及防,一下子撞到了泊尔背上,女孩脸上一惊一怔,泊尔瞬间即逝的怨恨目光在回头望向女孩时立即换上了宠溺之色,甚至,还一把握住了女孩的手,女孩立即绽开了笑脸,顺势从后面抱住了泊尔的身子没松手……哂,这浓情蜜意的……小芽立避似地别开了脸,将视线投向不知名处。

原本,刚才看到泊尔那一瞬间,她还想趁机找他说说话,谈点上次打算跟他谈的婚姻问题,现在不仅人家在搞甜蜜,她自己也被自己的婚姻事困扰,所以,还是暂时作罢。

但是……这条路,暂时没有分支,没办法拐弯,她,似乎还得与他们擦肩而过,除非他们自觉地避开……小芽小心地抬起眼,那厮,就站在原地,跟女孩儿眉来眼去。

小芽低头失笑,看,多孩子气,是想刺激她是咋地?是想气她?让她后悔?唉,这方法有点幼稚了,虽然对情人间很管用,但是这么刻意的在她面前摆明的做姿态,谁看不出来啊,她又不傻。

无奈啊,总不能双方都傻站着啊。

于是慢慢走上前,尽量大方的冲他们笑笑,中午好。

你好。

女孩甜丝丝的冲她小芽笑。

小芽深刻地望她一眼,越觉得这女孩与泊尔很相配,眼睛很聪慧。

而泊尔,一如既往的绷着脸扫了她一眼,不理她。

小芽强憋着气,没有笑出来,这家伙虽然幼稚,自尊心强,不容别人笑话他。

于是跟他点了点头算是问候过他了,便迈开脚步,往前走去。

嫂嫂……这是去娘家了吗?泊尔声音突然幽幽传来,这让小芽有意外的惊喜,于是回过头,非常愉悦的点了点头,是啊。

泊尔在与她一对视便转开眼眸,溜溜的向大婶家的方向转了一眼,然后又回到那女孩的脸上,嘴角扯开笑意,难怪,笑得这么……开心。

小芽眨了眨眼,猛的想起还在大婶家里的布西,于是尴尬地一笑,哦,当然了,我娘做了好吃的,我很久没见她了,见了面自然高兴啊。

说完了,小芽才觉得自己解释的多了些,越是这样,好像越不自然。

泊尔没再说话,只是抬起眸,烁烁地看着她,浅笑。

小芽被他笑得浑身起小米,清咳了咳声,说:哦,我走了,你们聊。

随便他怎么想吧,反正明天他就要见到布西了。

泊尔也未有理她,又转回眸跟女孩勾搭去了。

小芽觉得自己杵在这儿实在是碍眼,于是忙折回身,快步走了。

泊尔……你叫她嫂嫂啊?女孩小声的凑在泊尔耳边好奇地问。

泊尔冲她笑了笑,她本来就是我的嫂嫂。

女孩皱了皱眉。

走吧,天这么冷,我们也回去。

泊尔握紧女孩的手,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嗯,女孩乖巧地应着,跟着他。

走了数步,泊尔在转道儿时,悄然回转头,定定地看着已走到远处的小芽的背影,脸上,悄然落入一丝黯然。

这个下午,小芽的思绪一直处于游离状态,做什么都心不在焉,一想到明天的事,她就好害怕,好担心 。

但是,又有莫名的兴奋。

唉,人,总不能活在逃避里,这一次,总会做个了断,以后,便不会再为这件事而烦心了,是走是留,就看明天婆婆和丈夫们的决定。

如果大家决定留下布西,她对丈夫们的愧欠也少一些,因为不是她要留的。

如果不留,她对布西的愧疚也少一些,因为不是她赶他走的。

说到底,她真是个没担当年人啊。

或者说,太狡猾了?虽然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呆呆的,但不得不说,有时候自己的退缩也正好是她的狡猾之处。

跟自己的良心耍了点狡猾。

好不容易熬到了傍晚,她在家里做好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朗赞和塔泉回来,都显得很开心,在他们看来,小芽现在越来越融于这个家了,跟他们也更亲近,这边身子一好,就动手做家务了,是个令人满意的好妻子。

晚上,小芽在房间里换好了衣服,左思右想,终于还是下了决定。

于是,她趁朗赞在院中收理东西的时候,悄悄钻到了他房中。

待朗赞回到房中,就意外地看到了躺在他被窝里的小芽,这让他万分惊喜,几乎在一瞬间,身体里就腾起了欲念。

小芽……93窗外,月亮皎洁朦胧,光华璀璨。

小芽卧在塌前,吃吃地笑着看着扑过来的朗赞,伸出双手,抚摸着英挺的脸,健壮的胸膛,暗自失笑,他的这个丈夫明明长得一副猛汉的精壮身体,性格却纯朴而乖巧,没有一丝的邪心眼,就是这么纯洁,可爱。

朗赞没有见过这么妩媚的小芽,脸庞涨得通红,双眸痴迷是望着小芽,身体乖乖的任她的小手在自己身上抚摸。

直到,她刚一抽回手,他才禁不住的一把搂住她。

一向,他的情欲是直接的,充满力量。

想起前晚那天小芽对他的服侍,他的心,就再也难以自控。

仓促的亲吻着她的脸,她的嘴,她的脖颈,他一边颤抖着剥去了她的衣裳。

很快,小芽身上便只剩下了一件桃红的抹胸,有如一抹微云掩住山峰,迷朦之中透露出涩骨的春情。

朗赞深吸了口气,俯下身来钻入被子里,低头悸动地吮吸她的锁骨。

小芽喉口轻哼着,张开双臂,环住了他的脖子,两条腿适当的打开,屈起,朗赞适时腰腹压了下去。

二人的默契,已无需言语。

狂野而激烈的纠缠……这么多天,一个月了,他忍的心都碎了……完全不能再等,两个人的热情都瞬间点燃到最高点,呼吸急促的朗赞询问地看了小芽一眼,见她满脸陀红,迷情而迷人,不由眸光一缩,使劲一挺!呃啊!……小芽痛快而凄楚地叫出声来。

娇滴滴的叫声简直像给正欲火蓬勃朗赞一个刺了一针,他深深战栗了一下,猛地抬起臀,急切用力的挺动起来……嗯……得到满意的小芽微微一勾唇,仰起下巴,咬紧了下唇,尽情的享受着……次日。

当太阳脆生生照进窗户,打在她粉红的脸上,她醒了。

懒懒的睁开眼睛,转动了下眼球,缓缓支起胳膊,被子下滑,露出她肩膀上的吻痕。

她没有去看,也没有心情去关注,现在,她的心已经在另一件事上了。

不知为何,此刻,却非常的镇定。

她的心,很沉很沉。

慢腾腾的穿衣服,一边扫了一眼时间,这时候,他们俩都早已去田间了。

朗赞一定是不忍把她叫醒,就走了,于是她只要睡到自然醒,就会到这个时间。

不过,能在这种心境下睡到自然醒,她很庆幸。

说明自己没有被这事吓到。

梳洗完毕,她也不着急,到厨房看,有盖好的早餐,不用说,这也是朗赞准备的。

于是端到厅堂,一边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餐,一边暗自思忖着。

事实上,她没打算躲避,今天,看似阳光灿烂,平淡无奇,可是前院,现在一定炸开了锅,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不是都已经全知道了。

不管怎么样,她今天,是必须要面对的。

吃完了饭,小芽把自己稍作打理,尽量显得端庄得体,这才慢悠悠走向前院。

大门紧闭着,小芽顿了顿,侧耳倾听,果然,听得隐约有婆婆低一声高一声在厉斥声,显然,非常的生气。

小芽低下头,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抬起手,用力的敲响了门。

脚步声临近,门枝呀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脸沉重的朗赞,他只是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便握住她的手,拉她一同进来。

厅堂里的所有人,因为小芽的打断,暂时都闭了口,并将视线瞬间都转到了她的身上。

小芽低垂着头,却深刻地感受到了各种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有愤恨的,有沉痛的,有无奈的,有漠然的,有担忧的,有欣喜的……小芽不否认她从小就经常接受注目礼早就习惯了,但是,以前别人投过来的全是单调的嘲弄,而这次,是头一次接受这么丰富多彩的注目礼。

所以,还真有点受宠若惊。

表面上她冷静淡定,其实,她的心在随着每一步的走近而颤抖了,握在朗赞手里的手也开始冒冷汗。

一站到厅堂中央,她在一瞬间有头晕的迹象。

太多人了,强烈的气压无情的压向她的的头顶,让她差点儿顺不过来气,就像头一次吃槟榔,有被锁喉之感。

婆婆,族长,塔泉,大婶,布西和他大哥株召,全都在,满满的站了一屋。

小芽只用眼尾一扫,立即发现少了泊尔。

也对,他现在在读书。

媳妇儿!你终于来了。

婆婆跟她说起话,居然语气还缓和了起来,昨晚,睡得好吗?小芽垂着眸,机械地答,谢婆婆关心,我睡得还好。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看来,还是小看你了。

婆婆淡淡地哼了一声。

小芽更低了低头,婆婆,今天这事,是因我而起,我岂能有不来之理。

听起来是很通情达理。

婆婆吸了口气,抬起头来,俯视着屋内另一侧的布西他们,说:既然都到齐了,就不必拐弯抹角,这事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这时,族长沉声说:还有泊尔不在。

塔泉,你去学校唤他回来。

不用。

婆婆阻止道,我们泊尔跟媳妇儿并无恩爱之情,今天这事与他并无大关系,不用耽误他功课了。

族长微露毫异,你说什么?婆婆底下推了推他,叫他不要再问。

这时,吉桑大婶瞅好了时机,小心看了小芽一眼,便上前一步,说:亲家,既然要坦诚公布的说,那我就先说了。

小芽是我的养女,如果在她成婚之前,这位外村的小伙子布西,看上我们小芽,我自是对这婚事赞成的。

婆婆的眸色一厉,道:亲家,可是她已经是我们家的媳妇儿。

没错,所以,我才会来征求你们的意见。

我只能表示,站在我的角度,我非常愿意布西成为我的女婿。

婆婆脸一阴。

族长皱起眉头问:亲家母为什么会赞成?大婶淡淡一笑,说:族长亲家,身为小芽的养母,自然是想让女儿过得幸福。

当然,我对朗赞和塔泉,也是非常的满意,但是,天意啊,又来了一个布西,我这些天看得出他对小芽的真情意,非常感动,而且,为了加入这个家,布西也做了那么大的让步,我觉得这件事,不管对谁,都只有益而并无害,所以,我当然是要赞成。

哼,亲家说的倒是好听。

婆婆气呼呼地插话说,你说对谁都有益而无害,那么我问你,对我的儿子们呢?朗赞和塔泉?大婶叹了口气,照实说:我承认,在感情上,我们小芽确实有欠于他们二人,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呀,小芽也不想这样,所以一直在拒绝布西,为这事,这俩孩子都受了不少苦。

亲家,咱们都是过来人,这种事,是命 中注定啊,你看你用遣走小芽的办法,也没挡住他们要在一起的决心啊,还害我们小芽丢了孩子。

你……而且现在这一来二往,乡亲们也都知道了这事,您身为族长之家,如果推拒了布西这么痴情的孩子,恐怕有失信义,我们不如就把布西这孩子纳入咱们村,不就免去了他人的闲言碎语了么?亲家,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婆婆显得有点焦急。

怎么会,亲家,我们都是做母亲的,希望你也体谅布西的母亲。

大婶心疼的望了一眼布西,继续说:肯把鱼塘献出来,他们是很有诚意的。

婆婆气愤地望着大婶,一时说不出话来。

中央,小芽一直低着头,屏气凝神的听他们对话,这时候才吃惊的发现,原来,大婶的口才这么好?!媳妇儿!你说,我们朗赞和塔泉,对你这般疼爱,你为何,还要招惹外面的男子?婆似乎说不过大婶,终于将矛头指向这个罪魁祸首。

小芽匆忙的抬头看她一眼,余光中,也强烈地触到了塔泉冷漠的目光,她心里深深一疼,说:婆婆,此事,确属于意外,对布西也是偶遇,并不是我有意要这样做。

但是,我知道这件事确是我的错,伤害了夫家所有的人。

所以,在此,我向公婆还有两位丈夫,诚恳的请罪。

说完,她双膝一屈,直直的跪了下去。

这一跪,惊到了全屋所有的人。

小芽……朗赞心疼的声音,一只手还紧攥着她的手,微微颤抖。

小芽!布西紧锁了眉心,焦急地低喊,脚步失控的跨前一步,强忍下想要将她搀起的冲动。

只有塔泉,只是用眼角淡然的扫视着屋里的一切。

我说过,没有错我不会请罪,但是,这次确是我知道错了。

我隐瞒了婆婆,让丈夫们难堪,我不是个好媳妇儿,对不起大家。

小芽苦涩的缓声说,所以,我没有资格要求婆婆能够接纳布西,只请求,婆婆对这件事做一个权衡,能慎重考虑,最后不管你们做了什么决定,我都不会反对,也没资格反对。

婆婆气鼓鼓的盯着小芽,紧抿着唇说不出话。

族长吸了口气,威严地分别看了朗赞和塔泉一眼,沉声说:你们呢?没有话讲吗?94朗赞为难的看着小芽,缓缓抬起头,说:我听娘的决定。

塔泉这时候是紧紧盯着小芽,什么话都不说。

塔泉?你说!婆婆催促着,你的妻子现在要招另一个男人进来,你要怎么样?塔泉冷淡的垂下眼帘,好像在思考又好像只是在发愣,良久,等得众人都着急了,他才冷不丁说了句,我听小芽的。

小芽浑身一颤,仓促地看了塔泉一眼。

小芽知道,他们的心,其实两个人都心里很难过,根本不愿接受布西,但是,他们又知道,如果他们说不同意,肯定伤害小芽,所以,他们选择,把这球一个踢给自己娘亲,一个踢给小芽。

既掩饰了他们嫉妒的心,又显示了他们的宽容。

媳妇儿啊,你看,我们儿子们是如何对你的?你怎么能够做出这种事,伤他们的心?他们这么好,你为何还要选上别的男人?亲家,亲家……你别激动,如果我没有听错,方才你一开始说,说什么泊尔与我们小芽无恩爱之情?这……怎么解释?大婶及时堵住了族长夫人的口。

怎么,你的儿子可以不要我家女儿,我家女儿就不能再招入一个?这……族长夫人果然愣怔,但是,她立即又冷冷一笑,这应该是,媳妇儿的心向着外人,才疏远了泊尔。

小芽这时心都打颤了,婆婆好像说的很对。

可惜,表面上并不是那样。

所以,大婶胸有成竹地说:最近数日,我可是常见到泊尔与一女娃娃在一起。

族长和族长夫人着实愣住了,无言以答。

这时,大婶温婉的一笑,走到族长夫人身前,亲切地拉住了她的手,小声道:亲家呀,你又何必这么坚持呢?他来这儿后只是挂名又不住这儿,不会影响到小芽跟朗赞和塔泉的感情的,他不分财产,自力更生,也不会影响到您的家业,是不是?而且他那鱼塘子的收成,还不都收咱们家里来了?想来想去,都没有坏处啊。

婆婆反感地从大婶手里抽回手,怨恨地瞪了一眼小芽,又狠狠地剜了一眼布西。

这时,布西突然上前一步,诚挚的说:族长夫人,我娘有承诺,如果您还有其它的要求,我们一定尽量应承。

你当我们是贪图你们那点财资不成?布西怔了怔。

您误会了。

久不说话的株召接口说:家母如此说,除了是对我们家布西的爱护,更是出于对您的尊重,也是表示我们的诚意,也更有对小芽姑娘的重视。

几句话,又弄得族长夫人哑口无言。

他们这人多势众的,儿子们又不挺她,她不气急败坏才怪。

亲家……大婶又讨好的推了推族长夫人。

族长夫人头痛的揉了揉额角,费力的想了又想,才困难地说:这件事,关系重大,谁也不能一下子就做出个决择,况且,我们家泊尔还不知此事,允不允许这个布西入户,还要征求他的意见。

大婶皱了皱眉,不禁,也犯难了。

虽然泊尔现在有点儿勾三搭四的,但毕竟还是小芽的丈夫,确是不能瞒着他的。

众人也都随之缄了口,悄悄的你望我,我望你,僵持住。

然后,慢慢的,朗赞,塔泉,布西的目光静静的都放在了小芽身上,此时,她还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尊敬的婆母大人似乎忘了她,也不喊她起来,于是众男人的心都一点一点揪了起来,天这么冷,地上这么凉……尤其是,她还刚流了孩子……小芽,你站起来。

说这话的,不是婆母大人,是大婶。

此刻,她理直气壮地冲小芽点头,示意她要听话。

小芽胆怯地看向婆婆,正见她愤懑地瞪了一眼大婶,不过,也许顾及颜面,也没有阻止。

一旁的朗赞慌忙拉小芽站起了身,一边细心地低声问:芽,你没事吧?小芽沉默着摇了摇头,有点儿不敢看朗赞的眼睛。

永远,朗赞都是最体贴的一个。

在死寂一样的气氛中,族长沉重无奈的发了话,算是礼貌地请各位就坐。

虽然不是愉快的谈话,但是,做为一族长,这件事既然来了,他还得理性对待。

无奈的看了看低垂着头的儿媳,他顾自轻叹着摇了摇头。

当初将这个外来人纳入族册之时,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招来这么多事情。

朗赞为每人倒上了茶,大家就这么心不在焉的唱着茶,一边各怀心事地悄悄互相观望。

其实这种事,在邻近村族也不算才能奇事,而族长夫人如此排斥,如此发难,这是何苦?自然,吉桑大婶心里是有谱。

同为妇人,同为母亲,她晓得,那些表面上说的道理,自然是主要原因,但到最后族长夫人死咬着不肯松口,说到底还有一条,那就是不甘心,娶上小芽这么秀婉之女也算是珠联璧合,也许在族长夫人眼里,自己的三个优秀儿子配一个小芽,还已经有些亏了,可偏偏小芽还不安分,居然还给他们又招惹来一个外族男子,这,这让乡里人看来,难道是她的三个儿子不够出色么?小芽她凭什么不宜心去喜欢别的男人?这让儿子们,会多么伤心?唉,想到这里,吉桑也无奈的摇了摇头,愧疚的望了望朗赞和塔泉。

这边,布西心里也是一阵阵惶恐不安,族长夫人嘴里说的泊尔,他可是太知道了,那个小子年纪不大,可不简单,族长夫人这明里说要等他的意见,其实就是在推托,只是一时没办法想到的缓兵之计。

关键是,还不知道那个小泊尔回来后,会说些什么。

时间,一滴一答的过。

这么冷的天,小芽的额角却一直在往外渗汗水。

这次,她什么都没想,也没琢磨,就把一切交给大家。

现在对她来说,真的无所谓,男人多一个少一个,还不一样过,来到这个世界后,她的命运本来早就不归自己管理。

不知道有多久,就在大家都觉得空气都快被吸完了的时候,门,终于响了。

泊尔纤细的手打开了门,然后略带微笑的脸一抬头,看到了一屋子隐隐约约的人,他脸上的笑容,敛了。

微作停顿,他迈开步子,沉稳的一步步走进厅堂,然后,凤眼周围一扫,自然,是什么都明白了。

泊尔,你回来了,娘现在有事情要问你……我不同意。

未等族长夫人把说明,小泊尔就挺胸昂首的放了话,而且,一语惊人。

现在,惊的不光是他的不同意了,而是他怎么算那么准,居然准确地回答了族长夫人说过了很长时间的话。

静默的小芽不由扯嘴角一笑,看,就是这么个猴精的小家伙,她敢要不。

看来,今天的事,麻烦了。

而族长夫人,在瞬间的怔忡后,立即显得格外激动,现在总算有儿子和她站同一站线了。

而其他人,也将视线都投向泊尔,明显,大家都各怀着各的情绪期待他的下文。

泊尔也没有负众望,只见他眉尖轻挑,神色悠然,轻轻缓缓走到塔泉身边,冲塔泉眨了眨眼,又一个华丽旋身,望向一直低垂头的小芽,说道:我不希望家里突然加了一个陌生人,莫明其妙的多余,特别是我不喜欢的人。

小芽心里一沉,唉,就知道他这关不好过。

布西脸上有些涨红,吸了吸气,他说:我不住你们家,只是挂名,不会让你见到我,心里不爽。

泊尔从眼角斜向他,干吗对一个挂名那么巴望,真是有趣。

布西张了张口,又看了一眼小芽,硬是那将肚子里的话又咽了回去。

呵呵,泊尔啊,大婶这时候说话了,布西的意思,他人不常住在这里,每一年,只需要小芽去一趟鱼塘即可,这个,应该没有多少影响,你呀,就多担待些,嗯?泊尔疑疑惑惑的目光看向小芽,那芽姐姐的意思呢?小芽憋着气,冷声道:现在不是正在商量嘛。

泊尔淡淡一笑,眼睛里流露出灿灿的笑意,说:其实这有什么好商量的,既然这位仁兄执意想做你的丈夫,你二人情思难断,那么,你去他们家不就好了?众人惊愣。

面面相觑。

小芽忍不住抬起头,又惊又怒又恨的瞪向泊尔,你……然后,她又惶恐的看向朗赞和塔泉,不由自主的摇头,不……不行……朗赞和塔泉也未料到这小泊尔说出这种话,也一时气到,均皱起眉埋怨地看向他,朗赞见小芽如此惊惶,更是厉声训道:泊尔,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话?是办法。

泊尔也不生气,依然笑得云淡风清,反正,现在她也未有生下我们家的子嗣,走了也没关系。

95泊尔!怒吼一声的是塔泉。

他恨的是泊尔居然提到……没有生下子嗣,不是小芽的错,是他塔泉的错!反正我不能接受生人进入我们家,那感觉就像是龙潭里钻进一条蛇,破坏了一潭神水。

泊尔说完,冷漠的收回目光,下颌微抬,态度生硬。

从刚才就被泊尔的话振奋起来的族长夫人,如今,更是喜出望外,看,这就是她骄傲的小儿子!他的话,也正提醒了她,没错,她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个媳妇儿这么麻烦,现在泊尔也好像不再喜欢她了,不如就叫她滚!免得污了他们家的威望。

泊尔的提议,我觉得……族长夫人幽幽开口,但未等她说出可行二字时,朗赞和塔泉几乎异口同声的说:不行!族长夫人一顿,烦恼的望向二人,怎么不行?你们还要同别人分享么?她今天能找来一个,明天就能再找来一个,你们就能够一直容忍么?!娘,小芽不是那种人!朗赞急切的辩解。

塔泉也悄然握紧了拳头,眼睛冽冽的睨向泊尔。

小芽的双腿已开始发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说到了这个份上?另一侧,布西的脸上一阵苍白,他愧疚望向小芽,忍了几忍,几乎想现在开口反悔……然而,一直站在他身侧的大哥株召,悄悄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再等等。

亲家,泊尔是个孩子,说出那种话也就算了,但是您,怎么能对我们家小芽这样?大婶早就生气了,此时,冷着一张脸,说道:我们家小芽流产,是你们两个儿子的错,但是我说什么了?我有为难塔泉和泊尔么?一桩婚姻是神圣的,怎么能说了就了?你一个不满意就想踢我们家小芽走?你怎么能这么无情无义?我……族长夫人脸上略露尴尬。

听到说小芽流产时,布西仓惶的看向小芽,眼睛里是深刻的心疼和痛楚。

还有泊尔,他那种不喜欢生人进家门的话根本不可取,因为这个家里头,以后他自己呆不呆还是另一码事,你说是不亲家?泊尔身子一顿,眼睛嗖地瞪向小芽,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捏了起来。

族长夫人无奈的看了族长一眼,族长也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但是泊尔,又怎么能轻易被人掐住脖子,于是,他轻转眼珠,在布西和株召身上来回打量,然后,轻飘飘地说:这两人既然敢到我们家里来,想必是有必胜的把握?布西张了张口,正要说,被株召拉了一下,株召踌前一步,对着泊尔说道,除了鱼塘,我们将按贵村的习俗来,另外,你们有任何条件,都可以提出,我们家一定尽可能的配合。

哦?泊尔挑了挑眉,转头无辜的看了看族长夫人,说:娘,听起来他们好像很有诚意。

族长夫人一时也晕了,弄不懂泊尔的话中意味了,只得硬生生的点头,诚意也确实有,但是……我确实……不……她想说,她们有不接受的权利!就算被乡亲们指责不尊重别人的感情,被人说她自私,她也要为自己的儿子争取!娘,又是泊尔打断了她,他表情冷静,思维清晰,完全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而是个睿智的成熟男子,这诚意……全是他们用嘴说的,我们可是什么都是没看见。

众人有点郁闷,他这是啥意思?哦,是啊,你们说愿怎样赠予鱼塘,可到底是什么样的鱼塘子,是好是坏,我们又怎么知道?既然你们要用鱼塘来表达诚意,至少要让我们知道它的价值。

嗯?族长夫人说道又望了望泊尔,虽然觉得这也算个借口,但是,也应该只是一时的推托之间吧,能不能解决问题呢?唉,这个泊尔。

我的鱼塘怎么样,小芽有见过,塔泉也见过。

布西及时回答。

哦,塔泉,是吗?族长夫人敷衍地问。

塔泉顿了顿,面无表情地说:确是见过,但那日雨大,我无法确认它的价值。

族长夫人又望向布西。

这时,株召说:夫人说的是,这点,我们没有异义,你们可随时去查看我家的鱼塘。

泊尔眼角一挑,娘,那就明日好了,等看过了再说。

族长夫人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

最后,族长终于总结了发言,下了结论,各位,今日这事就先议到这儿吧,明日一早,我们一同前往贵方鱼塘,其它事项,等待查看之后再商议 。

泊尔微微勾起了唇。

塔泉忧郁地看向小芽。

朗赞握紧了小芽的手。

而小芽的心,并没有一点点放松,反而更揪紧了。

若今日决定了还好,不管是什么结果,总算有个结果,可是现在,她还得等待着明日的宣判,这种心情,真不好受。

布西却微微松了口气,不管如何,看今天的商议情况,虽然他们还是很排斥他,但是,总的来看,他赢的可能性很大,塔泉家的人不过是在强撑门面,根本已无计可施,而且,他对自己管理的鱼塘很有信心,明天等他们看了后,看他们还能有什么借口拒绝他。

唉,为了这个女人,他真的多厚颜无耻的事都做了。

吉桑大婶拉了拉他,又笑着跟族长和夫人客套了两句,便领着布西兄弟走向门外,经过小芽身边,大婶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小声说:‘别担心,有娘呢,啊。

嗯,娘你慢走。

快回去歇着吧,天儿冷。

我走了。

大婶说完拉着布西匆忙的走出了门,布西回头深深看了小芽一眼。

爹,娘,我们也先回去了。

朗赞握起小芽的手。

回去吧。

族长说。

小芽冲二老鞠了鞠躬,默默的跟在朗赞后边。

塔泉一声不发,也抬脚往外走。

二哥,等一下。

泊尔看着小芽抬脚跨出了门中,突然出口唤住了塔泉。

塔泉顿了顿,回过身来,冷淡的看着泊尔。

泊尔不满地一笑,干吗?我帮你争取,你还不满意?塔泉冷哼了一声,多此一举。

泊尔皱了皱眉,不服气的跳到他面前,道:你这话,说的太早了吧!懒得理你。

塔泉说完就要走。

哎,你等等!泊尔强拉住了塔泉,硬拽着他往自己房间走,你跟我来,我有事问你。

你干什么,有事在这说。

不行,你先过来。

真是……天色,才刚刚有些微蓝。

尚有些泥巴的山间小路上,一前一后两辆马车疾驰如风。

前面的,是布西的简易双轮马车;后面的,是载了数个人的四轮马车,塔 泉在前面驾驶,后面的画箱里,则是坐着族长夫人,泊尔,吉桑大婶和小芽。

途中,小芽一直低垂着头,心里翻来覆去,无法安定,从昨天到现在,她的心一直在受折磨,她现在只祈望,能早一点完结这件事。

无论是怎样的结局。

风,很冷,大婶很心疼的拿被子给她捂着头,因为她没有受过苦,怕她落下什么病,她又愧欠的把被子捂在大婶头上,说娘年纪大了,更应该注意。

对面的族长夫人别过脸去,拒绝去看她们娘俩的互相关心。

泊尔也寒着一张脸,没有与旁人说话。

一队人马终于到达这块在山坡之间的大鱼塘时,已是日上三竿了。

车慢慢停下来后,两车的人,也相继下车。

再次回到这里,小芽抬起头来,眺望这片又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之前与布西单独相处的种种又浮上脑海。

在这里,布西给过她许多许多的关怀和乐趣……布西回过头来,礼貌的招呼大家,请跟我来吧。

说完,向着鱼塘迈开了脚步。

众人跟随。

离鱼塘越走越近,波光粼粼的湖面,越来越清晰地展现在眼前。

突然,走在前方的布西身子一顿,望着湖面呆住了。

其他人刚发现异样,布西就突然撇开腿疯狂的向着鱼塘奔过去。

怎么了?大婶被吓了一跳,小芽也惊愕的睁大眼睛。

其他人刚发现异样,布西就突然撒开腿疯狂的向着鱼塘奔过去。

怎么了?大婶被吓了一跳,小芽也惊愕的睁大眼睛。

那宁静的湖面上,一块一块飘浮的……好像是……株召反应过来,也惊惶的跑了过去。

小芽顾不得其它,仿佛心里最怕的东西被生生揭晓,她打了个冷颤,向前奔了过去。

天哪……怎么会这样?株召痴呆着望着湖面,不可置念珠 发现哀叫,怎么可能?这怎么会呢?布西已经呆了,双眼红红的望着他心爱的鱼塘,望着这依然浩瀚却飘满了一条条翻白肚死鱼的湖面,他的心,彻底的凉了。

小芽的泪,瞬间决堤,为什么,怎么都死了呢?怎么鱼都死了!果然是怕什么来玩么,果然是……没有那么轻易……我的天,这,这是怎么回事?大婶也慌张地说,她一把拉过布西,问:布西,你喂的鱼怎么会都死了?你不是说你的技术经验都很好的么?现在这是什么?布西的身体被大婶拽的随意地摇摆,像没有灵魂的木偶。

他没有什么话可讲,现在只能认知一件事,就是这出戏,他输了。

哼!族长夫人轻蔑地在后边高声说道:两位小哥,现在事实摆在眼前,现在我想问你们,这么个一文不值的死鱼塘,就是你们所谓的诚意?株召回过头来,痛楚地望着族长夫人,张了张口,他颤声说:这件事,绝不是外表那么简单,很明显,是有人搞鬼。

你当然可以这样说,但是你有什么证据?族长夫人得意地扫视他们一圈,说:听说布西这段时间一直在为入我们家而忙碌,恐怕没有亲情照顾了鱼塘了吧?连鱼死了都不知道,叫我怎么相信他的能力?布西低垂着头,眼睛微微颤抖,手脚也一点一点开始冰凉。

他自问他从来没有疏忽忽怠慢过鱼塘,这是一个男人的肩负所在,可是,这次的事……他百口莫辩。

小芽姜哀的转过头来,望向塔泉。

塔泉脸上微有惶惑,眼睛怯弱的迎向小芽,伸出手臂握住了她的手。

泊尔一直淡漠地看着这一切,没有惊讶,没有兴奋,也没有得意,他微张粉唇,雅声说道:拿一个死鱼塘来充当赔嫁品,不知道这是在戏弄我们,还是在羞辱芽姐姐?株召蓦地皱起了眉,小兄弟,你话不能这橛讲,这分明……大哥,算了。

布西气馁的拉了拉株召,失魂落魄地苦笑了笑,不要再讲了,鱼死了就是死了。

是,死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这就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就算是摆着被人摆了一道,可是,输了就是输了,就算输的是他们没有算得过别人,没有防得过别人,也是他们输了。

更何况,既然人家弄出这么明显的事来,明摆着是铁了心的不接受他,他,身为一个男人,又何必再自取其辱……小芽的手在塔泉手心里轻轻颤抖,泪光朦胧的看向了布西,见他一脸的颓丧,脸上身上没有一丝活力,她的心,痛了。

布西……一大早的把我们叫到这儿来,却是只看了一湖的死鱼,真是晦气!族长夫人以手掩鼻,作出嫌恶之态,就这种货色还敢拿来换取我们家的身份,真是笑话!哼,塔泉,泊尔,我们走!亲家……大婶着急的上前想去叫住族长夫人。

大婶,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对不起,是我没用。

布西眼睛望着湖面,瞳孔里是无尽的失望。

小芽难舍的望着布西,眼泪只得啪啪啪直掉,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媳妇儿!族长夫人的厉声突然传来。

塔泉立即拉起小芽的手,小声提醒,快走吧,娘要生气了。

小芽无奈的挪起双腿,身体不由自主的被塔泉拉着走,每走一步心痛更加一分。

是不是从此,就再也不会见到布西了……这一刻,她有点后悔,为什么她说不管什么结局她都不会反对,为什么,到了这个时间,到了这个地方,她才发觉,没有了布西,她的心会这样痛,这样痛……布西啊……唉……大婶沉痛的拍了拍布西的背,也只得摇头叹息一声,命苦的孩子……说完,扭过头来抹了抹泪,上前拉住了小芽的手,拖着她走。

走吧,芽儿,这是你们没缘份……布西始终没有回头,就一直呆呆的站着望着平静的湖面,眼睛里没有泪,只有一片漫无边际的孤独。

唉。

珠召站在布西身侧,担忧心痛的看着布西的侧脸,再微侧头,望向了含泪远去的小芽,心里充满了懊悔,为什么他就没有替阿布想到会有人使诈呢?以后,阿布要怎么办?人,越走越远,走上了山坡。

小芽再回头,坡下边,布西那一袭单薄的身影,像定了神一样,雕塑般的伫立着,没有一丝的生气可见。

他俊俏的脸庞,此时是模糊的,只有灰白一片,不再是那个活泼的永远咄咄逼人的布西,而只是一个任人宰割的,甚至是根本已不在乎是不是被人削刻的木偶。

芽儿……大婶的声音温柔的提醒着她。

塔泉也握紧了她的手,紧紧的看着她。

对小芽,他是愧疚的。

但愿,过了这一关,小芽能够慢慢忘掉……布西。

泊尔一直紧跟着族长夫人走在最前面,此刻,才缓缓转回头来,烁烁的水眸望了一眼小芽,眸子一缩,不屑的轻笑一声。

小芽,走吧。

大婶只得用力拽小芽。

小芽最后吸了吸鼻子,皱起眉,心下一横,猛的扭过头来,快速向坡下奔去。

小芽!塔泉慌忙跟着她往下跑,一边小心的拉紧了她的手,小芽,你小心!族长夫人冷漠的从眼角盯着跑到她前面的小芽,白了她一眼,又侧过头来,抓着泊尔的手,莞尔笑道:泊尔冷不冷?早知道只是白跑一趟,就不喊你来了。

泊尔没有说话,只是似乖巧的微微一笑。

大婶在后面看了看这俩演戏的母子,无奈的摇摇头,长叹了口气。

(苗 苗 手 打 )回到家,小芽一直沉默着,低垂着头,没有什么表情。

大婶在劝解了她一会儿后,也只得唉声叹气的走了。

族长夫人则是头也不回的直接拉着泊尔进了前院,理也未理小芽。

小芽精神恍惚的走回西院,塔泉紧随其后。

家里,一直紧张的等着消息的朗赞,看到他们进门,自是慌张想上前询问,但一看小芽的脸,他便明白了,于是小心翼翼的跟在小芽身边,想要安抚她。

哦,对了,你们都饿了吧,我去做饭。

小芽却突然转过身来,好像刚才只是在失神,现在才猛然想起似的望着他们,表情里,并没有过多的哀伤。

这让塔泉和朗赞都有点慌张,面面相觑却不知道如何答话。

小芽却只是无力的笑了笑,转身,就去了厨房。

这边,塔泉和朗赞半天回不过劲儿来。

然后,小芽开始忙不迭的做饭,忙碌的身影在厨房里转来转去,一点儿也不见张慌,好似平常一样,低垂着头没有任何表情。

却弄得两个丈夫,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不知所措。

做好饭,小芽便端着碗筷一一放到了桌上,只是比平时简略的招呼他们坐下吃,自己也坐在旁边,温温吞吞的吃了起来。

小芽……朗赞终于不忍再看她这样,开口想要安慰。

小芽却摆了摆手,疲乏的一笑,说:不用说了,我懂。

没事了,这事过去就算了,以后我们好好过。

你们不要多想。

说完,她不再看他们,低下头继续吃饭。

现在的她,已不能像当初一样,说走就走,现在她已经有太多的牵挂,终于知道人生有许多的选择,都是那么的无奈,她必须学着隐忍,学着放弃。

且,这事上,两位丈夫已经拿出了最大的容忍,已经很不容易了。

事情虽然弄成了这样,可是跟她的丈夫们有什么关系?他们没有任何错。

看着埋头吃饭的小芽,塔泉的眸中,深埋的愧疚再也藏不住,小芽,其实是……塔泉,跟你没关系,我说过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如果你们为我好,就不要再提,好吗?小芽表情认真诚恳,也完全没有责怪他们的意味。

她也确实是真诚的,既然已经这样了,她真的不想再让他们担心。

希望,她能慢慢的忘掉吧。

但是……塔泉还想要说什么,被朗赞按住了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讲。

塔泉惶惶的垂下眼帘,掩住了里面的情绪。

吃完了饭,小芽也尽职尽责的收拾了碗筷,把家里该做的事情都做了。

(苗 苗 手 打)做什么都很乖,只是有一点点没精神。

她不想让丈夫们担心。

下午,朗赞和塔泉一如既往的去田里干活。

小芽则躺回房间里休息。

说实话,今天她没睡好。

早上起得太早。

晕里晕乎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翻来覆去,也不知道躺了多久。

终于,她还是觉得有些东西她不能让它像空气一样消失,它存在,就是存在。

脑子里,全是最后那一眼,那个人萧条的身影,在空旷的山坡间,灰暗灰暗的。

忽地从床上坐起来,快速的下床,披衣,匆匆忙忙的就向外面奔去。

这个时间,不知道那个孩子放学了没有。

没关系,她可以在那条路上等。

像上次一样,等多久都没有关系,这件事,她还是想要问个明白,不然,她气不过。

走出门,她又折了回来,翻出那条被她织了很久的丝围巾,实实的勒上,然后才又重新出门。

嗯,她活得其实很认真,天儿冷啊。

实则,她是拿出了狠劲要把这件事问清楚。

一路不慌不张的走到小路上,为了不遇到过多本村的人,她顺着这条小道走出了很远,穿过了芦苇林,走到了田间,然后没有任何想法的一直走,一直走。

外面,真的很冷,今天天气不是很好,多云,天上的云彩一朵朵一团团,慢慢变幻出不同的形状,在一望无边的田地间,看这样的天,是与田地相接的,天特别低,仿佛离人很近,就在眼前。

可是伸出手,却什么也触不到,而且永远也触不到。

走在这样的地方,小芽的心境突然间,开阔了。

阴郁的心情也似乎好多了,深吸了口气,她垂下头,想着今早的事,眼泪还是不知不觉充满了眼眶,其实,她,也不怪那孩子,那个永远骄傲的孩子。

只是,布西太可怜了,她知道,布西痛苦的不全是因为输了,还有,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却未能站在他这一边。

哦,天真的好冷,微风吹佛,却如同丝抽面,她不禁又围紧了围巾,只露出了两只眼睛。

其实她也不知道她为何 这么固执要在冷风里等他,可是她又觉得,她不能控制的想要做点什么,可是现在除了这样做,她又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好纷乱的心情。

不知不觉,已走过了这片田地,过了一个堤,面前是一座小桥。

小芽纵观这周围,风景还算不错,而且她也累了,于是,走到桥头,坐到了石栏上。

转头,居然看到了那个学校,在一处丛林之后,隐隐约约的,应该是那个学校,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有次去给塔泉送饭的时候,从高高的坡上曾经看到过。

等啊等,外面的冷气一点点往棉衣里钻,她一次次裹着衣服,暗自笑自己,真是自找罪受啊。

(苗 苗 手 打)时间……真的很慢很慢。

白云间的太阳,似有似无的放着昏晕的光,让人有琢磨不透这是何时的感觉。

其实时间说慢,也很快。

人的脑子里什么都不想,也就那么一眨眼,过去了。

当,一阵阵如鸟儿般欢唱的笑声,由远至近的传来时,夹着田野间丝丝的微风,小芽突然觉得,他们……真美好。

转过头,就看见三三两两的男娃娃女娃娃们结伴同行,已有不少孩子们向着她这条路上走来。

小芽突然有些着慌,可是这时候,躲也没处躲,藏也没处藏,于是叹了口气,决定就直愣愣的杵在这儿好了。

慢慢,有走过来的两个少年,好奇的一直瞧着她。

小芽垂眸,避开。

很快,又有男孩女孩子走过桥头,也咯咯笑着看着她。

小芽纳闷了,干脆把头垂得更低,心里暗想,恐怕这些孩子们在好奇怎么会有这么个傻冒大冷天坐在这里吧。

终于,有一袭熟悉的衣袍在她眼底停下。

她猛的抬起头,对上一双晶莹闪亮的眼睛。

她蓦地站起身,紧紧地盯着他。

泊尔,你认识?站在泊尔身后的男生充满趣味的问。

泊尔眼睛盯着小芽,口里却是回答男生的话,我嫂嫂。

嫂嫂?男生似乎兴趣更大了,大跨一步冲到小芽面前,把小芽吓了一跳。

他细细的对着小芽的脸打量了一会儿,轻轻一笑,回头问泊尔,也就是说,她是你的妻子喽?小芽的脸腾的红了,有点恼羞成怒,这么一小会儿,她被这些成精的孩子们给戏耍够了。

但是,未等她发火,泊尔一把拉开了男生,淡漠道:走你的路,休问这些与你无关的事。

男生撇了撇嘴,嘀咕道:真是,有妻子就有妻子呗,谁稀罕哪。

说完,一甩袖,扭头走了。

小芽看了看那男生的背影,见他快速走远了,这才松了口气,转回头,就对上泊尔一脸的浅笑了然。

你笑什么?小芽皱起眉头,下意识的摘下围巾,把整个脸露出来。

(苗 苗 手 打)没什么,很开心啊,嫂嫂来接我。

泊尔说得轻轻松松,表情纯真无邪。

但是他的眼神却是明显的告诉她,他就知道她会来。

越是瞧他一副人小鬼大的摸样,小芽心里的火越是压不住,左右看了看,忍不住沉声问:你为什么要那样做?说完,屏着呼吸,紧逼着他。

泊尔抿了抿唇,浅浅一笑,哪有为什么,想做,就去做喽。

说着,转过身,向着回家的方向迈开步子。

小芽不由得跟着他一起转身,紧随着他的步子追问:你到底有什么居心?为什么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泊尔没理她,仰着头不紧不慢的继续向前走。

小芽恼了,一把拽住他,厉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布西,但是你那么做真的太过分了!平时只知道你骄横,没想到你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这让我真失望。

泊尔面无表情的平视着前方,清雅的脸庞,如玉般润,细密的睫毛轻轻忽闪一下,眸子里的情绪一浓一淡,随后,他轻启薄唇,说道:嫂嫂早就对我失望了,也不在乎多这一回。

说完转过头,对她凄然一笑。

你……小芽想要怒斥他,却被他突然间对她绽放的笑容给震到了。

美……倒确是美到极致,而令她缄口的是,是她从未见过的那种噙含了苍白和戾气的笑。

泊尔就像一本她永远也读不完也看不懂的书。

等她回过神,泊尔早已翩然而去。

甩了甩头,她提着步子再一次跟上。

泊尔……与他走到并肩的位置,她松了口气,也放缓了步子,与他同行着,慢慢说:我知道,你在气我,气我之前对你的态度,但是,咱们的事是咱们的事,你不该把这个迁怒于他人。

布西他一而再的来找我,途中有多少艰辛?就算你不能体谅,也不该以毒计制人,这种耍心机的你,便是我最不喜欢的你。

泊尔的步子顿住了,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小芽。

小芽吞了吞口水,避开了他的目光,虽然那目光不是凌厉,却一样灼着她的眼。

嫂嫂一字一句,都在为别人说话,你能替别人着想,为何却从未想过我?泊尔嘴角含着似有似无的苦笑,声音艰涩的问。

小芽张了张口,有点敷衍的说:现在是在说布西的事。

泊尔眨了眨眼,幽然一笑,对我来说,他的事根本不重要。

(苗 苗 手 打)你……小芽心头一紧,开始生怒,因为不重要,你就可以随意的毁了别人吗?你太自私了!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有多大?这样做以后,你的心里会有多痛快?对你有多少好处?泊尔秀眉一簇,有些烦躁地说:是他先闯入我的视线,碍了我的眼,只需要讨厌他就足以使我这么做。

为什么?为什么讨厌?小芽冷冷一笑,你娘都已经在考虑为你迎娶那个女孩了,我们很可能就要分家,所以,我要招个丈夫关你什么事?泊尔呼吸一窒,身体定住了。

泊尔……小芽语气放软,看到他瞬间苍白的脸,她又不忍了,我们做人,不能够那样。

你想想,若是以后你……要去那女孩家的话,对方的人也千方百计的阻止你,你心里会是什么感受?泊尔的神情渐渐回笼,转眸,望向前方,又困难的挪动脚步,但是双唇紧闭,一言不发。

泊尔……小芽对他有些无奈。

其实她也知道,他跟那女孩的事现在还不可确定,这样说只是为了消弱他的气势,让他能从另一个角度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慢慢的走着。

气氛,很古怪。

过了堤,踏上这片广旷的田园,不远处,摇曳的芦苇是视线内最特别的景致。

(苗 苗 手 打)小芽长吸了口气,忧郁的抬眸望天空,只觉得,这一切,恐怕都只是命。

转头,她望向神情凝重的泊尔,说:算了,这件事,出了也便出了,现在再责怪你又有什么用呢?我只是想叫你知道,我很不喜欢你这样,你大哥二哥都是心思纯净之人,我希望你不要让邪气占了你的思想。

动小心思耍小聪明的你,一点都不可爱。

泊尔悄悄侧目,从眼角睨着她,眼睫轻颤。

小芽依然望着前方,淡淡的说:你年纪正值青春年华,花季少年,应该像那些孩子们一样,健健康康的,开开心心的,不要想不该想的事。

唉,其实这些天,我倒是也有些话要跟你讲,今天虽然冷,但是正好趁这个机会跟你说一说。

泊尔缓缓收回目光,眼睛里,一片迷蒙。

小芽吸了口气,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悄然瞥了他一眼,才轻声问:那个……女孩儿,你,是真的喜欢吗?泊尔神色顿了顿,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还是没说话。

小芽也觉得有点尴尬,笑了笑,说:我的意思,你个性太强,凡事总要论个胜负,不肯败下阵来,这一点儿都不好,到最后你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其实,我是觉得你跟那个女孩是有些仓促了,婆婆说你也不肯跟她说是怎么回事,你这样不清不混的,日后到底打算怎么做?如果真的喜欢倒还好,我是怕……你这一时的兴致,会误了一辈子。

误了也是我的终身事,嫂嫂会在意吗?泊尔突然冷不丁的开口。

这让小芽觉出那是自己在多管闲事,于是垂下头来,叹道:总是跟人负气,真是孩子气。

泊尔略带怨气的睨向她。

人家说,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可是你,又比旁人多出了几分。

你说的话做的事都比成年人还要老道,可又因为你什么都敢做偏偏又体现了你的年轻。

说实话,你真是让我又喜欢,又生气,又担心。

这是我的性格,我从来不觉得这性格有什么不好,如果跟哥哥们一样,那就不是我。

你还很固执。

难道嫂嫂就不固执?小芽停下了脚步,望着他,我固执,我没有故意害别人。

可是你呢?你到现在还不觉得自己做的事过分吗?我说一你就说二,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反省呢?(苗 苗 手 打)泊尔也转过身来,不服气的望着她,有没有害人,自己心里不清楚吗?骂我的时候,怎么不想一下自己呢?嫂嫂到底有什么理由来教训我呢?小芽眨了眨眼睛,有些怯意的垂下眸,可是心里还是有些生气的说:看来你还是觉得,那样对布西是对的,你就是这样,一意孤行,我反正说什么你也不会听。

好了,随你吧,我以后都不再对你指手画脚,就像你说的,那是你自己的人生,关我什么事。

说完,她吸了口气,瞪了他一眼,转身,加快步子向前走去。

泊尔的脸色又红又白,扭头看着小芽忿忿的背影,心头一揪,猛的张开双臂扑了过去。

小芽正气呼呼的走着,刚听到身后泊尔急促的脚步声,正想回头,就被他一个猛扑实实的从身后搂住,顿时,惊怔了。

我……我不想跟你吵的……嫂嫂……你不要讨厌我,不要恨我……泊尔紧贴着小芽的身子,双臂在她腰间越收越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啪啪掉了下来。

感受到身后这个纤细的身体的颤抖,听着他带着哽咽的声音,小芽的心,无奈的软了,缓缓侧头,他的泪滑过了她的唇,她的眼睫触到了他脸上的泪痕。

两眼相望……泪花破碎,他的眼睛里,纯净、无辜、委屈……几乎相贴的距离,他身上淡淡的清香一缕一缕呈线般层层将她缠绕,让她,只闻得见他的气息,只属于他的气息。

泊尔……她幽幽吐出他的名字,情不自禁的抬起了手,指尖抚上他的脸庞,抹着那两行凉凉的泪,无奈轻语:知道我会讨厌还去做,你说你傻不傻?嫂嫂……还说要把我赶出家门……嫂嫂!泊尔猛的再次搂紧她,圈着她的腰,下巴贴上她的耳际,重重的喘息间,闻着她身上特有的味道,沙哑着说:你知道我不想的,你了解的……对不对?我是一时太气了……你不会怪我,不会生我的气,是不是?……小芽深深叹息……泊尔低垂着泪蒙蒙的双眸,睫毛上还沾着点点泪光,视线里,小芽精巧的耳朵就在他唇边,那因为冷风吹而红的有点透明的耳朵,真的,如她的人一样娇小可爱……可爱到想让他亲……吻……颤抖着伸出舌尖,他吐着温热的口气,微眯起双眼,轻柔的舔了一下小红耳朵。

小芽身子重重一滞,猛的侧开头,双手推开他一点,惊疑的回头盯住他,你……干什么?说完,又觉得自己问的真傻,不由的,脸腾地红了。

泊尔羞涩的躲闪着她的目光,轻轻抿起了唇,而那触到她肌肤的舌尖,此时在嘴里正暗自欢呼雀跃。

小芽慢慢推开他,转身,低着头有点儿张慌的向前走。

怎么了啊,他不过是个孩子,她的心,怎么会跳的这样快?……(苗 苗 手 打)然而,泊尔的手并没有松开她,拽着她的衣裳,顺着又缠上了她的腰,一走一动间,身子也似有似无的贴在她身后。

刚才的泪花早就被适才的瞬间甜蜜而冲化,现在眼睛里,满满的溢的都是笑意,嫂嫂,我错了……泊尔知道错了,你别气我了好不好?小芽心里纷纷乱乱的,侧头白了他一眼,呼吸不紊着说:让你认错还真不容易,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

是的是的是真心的。

泊尔双臂一抱又将她拢在胸前,头亲昵的靠在她肩膀,侧睨着她绯红的脸,柔声说:嫂嫂的话我都会听,以后不再做让嫂嫂生气的事,还不成吗?小芽的心被他这一系列的痴缠搅得稀里哗啦的,脸上强装着镇静,刻意的避开他近在咫尺的脸,一边试着拉他的胳膊,好了好了,我信就是了,好好走路,不要再撒娇了。

泊尔也不难缠,竟乖乖的松开她,但还是握着她的手。

小芽松了口气,暗自调整了下情绪,一想到他刚才的话,心里就落了块石头,不管如何,这些天他心里头那股子气给消了,想必以后,做事就会理智了。

想着,嘴角便不自主的露出欣慰的笑意。

嫂嫂笑了?是问句,语气里的意味是肯定,还有丝丝的讨好。

小芽斜了他一眼,你说呢?我说,嫂嫂是为我而笑,因为我喜欢的不是别人,是嫂嫂。

泊尔眼睛望着前方,腼腆的语气,微红的脸庞,倔强的小鼻尖,透着少年的玲珑心事。

小芽微微一震,眼睛里一片惶然,不敢去看他的脸,放在他手里的手指,也微微的开始发抖,你……常与那女孩一起,没有感情吗?泊尔停了脚步,握着她的手将她往自己怀里拉,即使很羞赧却还是坚定的望着她的眼,嫂嫂难道看不出来吗?总说这种话,嫂嫂是在吃醋对不对?这样,好像比我更孩子气哦。

小芽听得脸上都开始发热,又气又羞,你……谁吃醋了,自作多情。

谁吃醋谁心里清楚。

泊尔抿唇笑。

小芽望着他心里却慢慢的冷却了,她来,是干什么的?怎么现在成了与这小子眉来眼去了,怎么像是情人间的斗嘴了?(苗 苗 手 打)泊尔,你也只是喜欢我。

步子已迈进了芦苇地,小芽淡声说。

嗯。

泊尔愉快地应着,然后,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敛了,她语气里德冰冷,话里的另一番意思……转头,又惶又怨地盯着她,嫂嫂是什么意思?小芽叹了口气,说:只是喜欢,平常的喜欢而已。

那不是爱。

泊尔的眸子一点点缩起来,嫂嫂因何这样定论?虽然,你比同龄人成熟,又精明,但是,你毕竟还只有十六岁,对爱情还是朦胧的。

小芽清淡一笑,摇了摇头,在你心里,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你只是想把我抢在身边,证明你更优秀。

你和哥哥们不一样的就是,他们是想着如何对我好,你是想着如何让我对你更好,你只是需要一个结果。

泊尔愣怔了,望着她,眼睛里有说不出的惊愕和困苦。

所以我现在告诉你,我喜欢你,真的挺喜欢你的。

这样,已经够了吧?把你的野心,放下吧。

放了我也放了你。

小芽无力的说完,转身,刚迈一步,胳膊被泊尔拽住了。

回头迎向泊尔异常肃然的脸,他向来没有这么认真过,没有这么严肃过,看得小芽不由的心口一缩。

泊尔……你,拽痛我了。

泊尔没有松手,手指依然捏得很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小芽,让她无处可躲。

嫂嫂为何把泊尔看得如此肤浅?虽然,我承认,嫂嫂说的没错,在最开始的时候,泊尔是有争强好胜之心,甚至也曾经以为,确是只是为了凸显自己。

但是……经过这么多事情以后,泊尔的变化,泊尔的用心,难道嫂嫂当真一点不知?(苗 苗 手 打)你……松手。

小芽用力甩开他的手,又气恼又羞惭的避着他的逼视,含糊说:我不知道,不知道。

我只知道,你为了自己的私欲,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我没办法也没兴趣知道你的用心……你!泊尔秀眉紧蹙,牙齿紧咬,犀利的眸子紧扣着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恨不得……你就是把我想的那么坏对不对?!你本来就是!小芽吼完才觉得自己太失控,慌忙压下了怒气,缓和着情绪。

好……好!说到底,你就是恨我,恨我赶走了那个男人!泊尔也愤怒了。

小芽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失望的睁开眼睛撇了撇他,淡声说:你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情,它不仅仅是对对方有好感,有念想,它更包括尊重,信任,理解,包容,付出……甚至是,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缠绵之情。

这些,你对我,有吗?泊尔身子重重一滞,怔忪了。

小芽一步踏出芦苇林,回头冲他轻柔一笑,幽声说:好了,我要先走了,回去不要想太多,以后记得要乖乖地,嗯?泊尔望着她,犹豫着正要说什么,她已经转过身去。

可是……泊尔下意识的跟着她跨了一步。

不准跟着我,回家去。

小芽猛的回过头,严厉地训道。

泊尔吓得收住了脚。

小芽暗自得意地瞄了瞄他,折回身,撇开脚步,快速跑走了。

泊尔顾自着急的干巴巴望着她的身影飘远,直到消失在视线,这才沉重的挪动双脚,转向前院的方向,一边不甘地小声抱怨:真是的……不让我随便跟别人在一起,又说我不是真正的喜欢你,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办啊……回到家后,小芽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原本,她去找泊尔并不是想弄出这样的,可是偏偏是这样,而且,说不成是哪样,反正,就那么奇奇怪怪的吵了一架,最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心里所想的说明白。

唉,总觉得,一切都没有顺着她想要的那样走。

好诡异。

算了,泊尔,就随他去想吧。

(苗 苗 手 打)可是布西怎么办?那鱼全死了,恐怕一年的心血全没了吧,现在,他算是人财两空了吗?唉,唉唉,怎么搞成这样!一连几日,小芽都显得心事重重,也不开心,一天到晚不知道该做什么。

塔泉实在看不过去,对她说,希望可以拿出些东西来补偿布西,但是小芽拒绝了,她知道,布西是不会接受的。

至于那个小毒物,她没兴趣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把鱼都弄死了,但是,那鱼塘的方向,除了她,仿佛只有塔泉知道。

这也是塔泉一直心怀愧疚的原因。

但是,她又相信,塔泉绝不是同谋。

他只是没有办法阻止那个小坏蛋作乱而已。

而婆婆。

似乎更加讨厌她了,只要没事,几乎不会与她碰面,更不会叫她到前院做事聊天。

小芽虽然有心想要孝敬她,可是,一想到布西的事,还是有些介怀。

于是,也便只得有空了往娘家跑,跟大婶才能说说心里话啊。

天气,一点点变暖。

差不多半个月,偶尔就见河边的柳条冒出了绿丝,地里,又开始忙耕了。

趁着好天,小芽在小院里给菜地浇了水然后洗了一推衣物,累得腰酸背疼的,确实是,自从流了产后,真的,感觉体力差太多了。

提了床单正往绳上挂,余光中,就瞅见院门外头有衣衫一闪而过,只瞄一眼,她就知道是谁了。

也不着急,她依然慢腾腾的把床单给整理好,然后,悄悄地走到院门口,挨着门缝往外瞧,勉强能看到躲在门外贴在墙上的人的鞋子,心里暗笑,果然,还是个孩子。

快速的打开门拴,猛地拉开大门,让惊慌失措的小人儿躲闪不及。

进来吧。

小芽眯眼扫了他一眼,转身,又走回院中。

泊尔羞羞怯怯的抬起忽闪的眼帘看了看他,这才抬起脚,听话的走在她后面。

一边走,小芽也一边暗笑,唉,对着这个小泊尔,虽然知道应该气,可就是恨不起来。

说吧,来干啥了?坐到厅堂,小芽有气无力的靠着椅子,下意识的用手指捏着手臂。

泊尔浅浅笑着看着她,嘟了嘟嘴,说:想你了,来看看你。

小芽猛地睁大眼睛,又干笑着眯缝起来,你还真是,我一说你不会想我,你就跟我来这一套。

不是……人家是真的想你了啊,这些天都会想你的,只是不敢来罢了。

泊尔脸红着急切的辩解。

小芽心底有些涟漪,也只得佯装不懂的敷衍,你还有不敢的事啊。

我当然有啊,你就是我的克星。

泊尔扬起下巴,答得理直气壮。

那样儿,让小芽禁不住的笑,你呀,真是。

见小芽嫣然失笑,泊尔内心亦是欣喜若狂,放下了心里的石头,他凤眼微瞟,见她神情疲惫,手指还在揉捏手臂,于是咬了咬下唇,站起身来,走到她身后侧,柔声说:我给嫂嫂揉揉吧?(苗 苗 手 打)小芽怔了怔。

他已抬起了双手,放在她肩膀上轻揉。

嗯……真的很舒服,小芽本想阻止,奈何他的手指纤长柔软,力度刚刚好,揉捏地她很是舒适,于是,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着。

泊尔的目光,顺着她微扬起的脸庞,细细的观赏着她的五官。

不浓不淡的细眉,眼睫长长一排弯下来,小巧的鼻子,特别是此时因为舒适而微嘟起的嘴唇,还有光洁的肌肤和尖瘦的下巴,这个女人的脸,说不上多漂亮,可是为什么越来越是吸引他呢?甚至……总有让他想要汲取之的冲动……但是……他不能,也不敢,现在,他要好好的收拢这个女人的心,虽然做了那件事他不后悔,也不觉得自己有错,但是,她生气了不是吗?他要讨好她啊。

好吗?嫂嫂?一路揉下去,她的肩膀,手臂,背,用心的按揉,体贴入微。

嗯,非常棒。

小芽满意的勾起唇角。

泊尔开心的咧开嘴笑,隔着厚厚的衣物,仍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曲线,骨感,她,真的很瘦。

嫂嫂身体不好,就不要每日做那么多事了。

哪能光闲着啊,呵呵。

那哥哥给嫂嫂按肩膀吗?看,就爱跟人比吧?小芽睁开看了看他,失笑,有是有,但是没有泊尔的手艺好。

而且他们干活那么累,不想再劳累他们。

以后……等泊尔搬来了,每天替嫂嫂分担,给嫂嫂按摩。

泊尔的声音极小极小,带着浅浅的试探和征询。

小芽心里一滞,眼睫颤了颤,没有睁开,嗡声说:这事,还不一定。

嗯?他的手放慢了。

泊尔,不说这个行吗?影响好心情。

泊尔的手继续揉着她的脖颈,声音甚是委屈,为什么不给说,我尚有十多天,就完成学业了。

到时候……小芽蓦地睁开眼睛,是啊,只有这些天了。

可是,最近因为不常见婆婆,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意思,当然了,婆婆是看泊尔的意思,这些天,倒真是没有发现他与那女孩来往过。

可是,要他搬过来?那不就是……要做她丈夫了吗?他们现在……怎么可以?什么都没说清。

泊尔,那天我跟你说的话,你都明白了吗?小芽低声问。

嗯,嫂嫂的话我很在意,也想了很久。

泊尔乖巧的答。

小芽顿了顿,有点……胆怯的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早搬?泊尔的手也只是顿了顿,神色一闪而过的激愤,随即又绽开温软的笑意,那嫂嫂准我什么时候搬?(苗 苗 手 打)小芽吞了吞口水,感觉跟这个小家伙绕真是费脑筋,于是心一横,直截了当的说:在你没弄清楚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之前,不准搬。

这回,泊尔终于停了手,无奈地垂目看着她颤动的眼睫,沉声说:我想清楚了,我喜欢的就是你,不是敏拉。

那个女孩叫敏拉?小芽有点恍神。

泊尔坚定的点头,急切的注视着她,敏拉是我的好伙伴,现在不在读书,倒是常去学堂找我,我们,真的不是那种关系,嫂嫂,你要怎么样才信我?小芽慌了,一时想不出要怎么说,……可……可是,我早就说了啊,你未必不喜欢她就是喜欢我啊,你现在还不定性,也许以后你才会遇到你真爱的人。

泊尔终于恼了,说了半天,你就是不愿意要我,你是不喜欢我,对不对?!小芽耸拉起脑袋,她想说,他们真的不合适,很多地方都不合适,她不想有一个这样的丈夫,任性,偏执,自傲,年纪小又不懂事,还有点阴毒……见小芽不吭声,泊尔的眼睛里一点一点蓄满了失望和沉痛,紧紧地瞪着她,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他不明白,他到底怎么了?怎么她就那么难接受他,他的感觉错了吗?为什么明明觉得她也会喜欢他,可是一到重点时,她总是要退缩?难道说,他的爱太烈了,把她吓到了吗……越想,越委屈,本想来些缓和他们的关系,没想到,还是这样!一咬牙,他忿忿的扭过头,快步向门外奔去。

小芽望着他仓惶而去的身影,心里,完全没有轻松,反而,更沉重了。

(苗 苗 手 打)其实她知道,他也会受伤,也会难过,可是,她目前不知道要如何和这样一个让自己还有芥蒂的男孩子在一起。

虽然布西的事已经过去了,可是在她心里……需要个时间。

人家说强扭的瓜不甜,所以,给他也给自己时间,好好看看会是怎么样,不行吗?能……不要他的话,她便不要他。

晚上,朗赞回来很晚,又去大婶家帮忙了。

小芽心疼他,悉心的伺候他用过晚餐,还主动拉他进了房间。

其实还有点,就是朗赞温柔体贴,小芽想和他说说知心话,因为今天白天,泊尔的事……她只是想把心里的堵给消消吧。

朗赞确是很知心,搂着她一直聊啊聊,把灯都着完了,两人这才宽衣,云雨一番。

这么些天了,因为那件事,她心情不好,还未和丈夫们有过亲热,感觉居然很激动。

虽然是半夜,小芽很有精神,叫得大声。

之后,她躺在朗赞宽厚的怀里,咯咯直笑。

朗赞眼中满含爱意,在他看来,小芽就是个小娇妻,让他不得不爱,不深爱,狠狠爱。

最后,看着她嘴角含笑的睡着,他强压下了那依然旺盛的欲火,温柔的环抱着她,非常困难的睡了。

迷迷糊糊中,窗外开始灰白了,朗赞不得已的睁开眼睛,难舍的低下头吻了吻小芽的脸,轻悄悄的起了床。

因为现在春忙,他要早些准备。

虽然他也不傻,他知道这个家外表平静,实则暗波汹涌,小芽不痛快,泊尔也不痛快,说不定哪天就会爆发,但是,他是这个家的老大,他要镇定要顾全局,他要带着这个家继续往前走,所以,每一天的事,他要做得认真尽责,回来了,还要安抚妻子。

连他也不好好过的话,谁还能是小芽的港湾?……穿好衣,回头,疼爱的看了看小芽熟睡的脸,抚了抚她微皱的眉,转身,走出门口。

丁丁当当,拿农具的声音。

扑塔扑塔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吱呀,院门儿开。

又吱呀咚咚,关上了。

北屋里,门打开。

一夜未入眠的男人,披着初晨的脆光,灵活的闪进了厅堂,大步流星,直奔向内屋。

床上,小芽酣睡正浓。

他悄无声息坐在床沿,低下头,闪着狂野的眸子烁烁的盯着她的眉眼。

(苗 苗 手 打)她睡得正甜,睡得正甜……颤抖着抬起手,抚上她的眉眼。

柔软的睫毛轻颤,她不满的嘟了嘟嘴,埋怨谁打扰了她的美梦。

男人勾唇微笑,宠溺的。

然后忽地俯下身,压着急促的呼吸,轻啄她丰润的唇。

正安逸的享受睡梦中的小芽,意外的被惊扰,她不适的扭动了下,意识稍有回笼,当感觉是有人在亲她的唇,她猛地一惊,下意识的开始挣扎。

然,男人却倏地加重了唇上的吻,更是顺着她因惊吓张开的嘴,舌头一举进入她的口中,饥渴的吮吸,搅弄……突如其来的侵犯虽然吓得小芽不轻,但是下意识的她觉得没可能会这么荒唐,而且,当唇上的吻一加重,鼻息间嗅到的那种特殊的气息,唇齿相依间的那种熟悉的触感,她立即就知道了,就安定了。

睁开朦胧双眼的同时,她已抬起双臂,勾住了塔泉的脖子。

塔泉只觉得心头一热,小芽的主动回应虽让他心潮澎湃,可更让他悸动的是,小芽居然能在迷糊中也辩得清他,也感觉得到吻她的是他,这让他,几乎喜出望外。

排山倒海的激情几乎淹没了二人。

没有任何迟疑,没有多余的动作,塔泉几乎用撕的将衣服扔掉,快速钻入棉被中,直接将还在半裸的小芽紧紧压在身下……唔……小芽半迷乱半清醒的睁眼看了看他,娇吟一声,痴痴冲他微笑。

勾引的塔泉身下一绷,壮大到了极致。

小芽皱了皱眉,那东西,热乎乎的,抵得她,想退又退不了。

不待她犯完愁,塔泉邪邪的挑起唇角,一只手有力的握住她一条腿一拉,将欲望对抵上了那娇滴滴的小柔软,然后,急不可耐的腰腹一顶,饥渴的巨物瞬间滑翔入其中……呃嗯……小芽喉口溢出娇啧的哼声,不要嘛……太快了,人家还没准备好呢……而这时候的塔泉,哪里忍得了,匆匆在她耳边安抚了声,芽儿,乖……双手一边揉搓着她尖挺的胸房,一边大力的挺动起来……嗯……唔……坏……小芽嘴里吐着破碎的娇啧,身子却极快的适应了他,红红的脸庞越来越润,娇弱的晨光从窗口照进来,映得她慵懒地眸光亦烁烁如辉。

这样的小芽,最能吞噬塔泉的心,激烈的几个狂击,几乎要控制不住……但是他不舍得,不舍得这么快……强行忍下那一触即发的冲动,他颤抖着低下头,重重的呼吸,豆大的汗从额角滴下来,滴在小芽瓷白的胸上。

他眯起眼,俯下身,用力的吮吸那粉红的樱桃……啊……轻点……塔泉……小芽忍受不住的举手去推他,啊……呃啊……就是这样的叫声,折磨了他一夜,一整夜……(苗 苗 手 打)松开口,微抬身子,迷离的望着身下的女人,不知道要怎么办,要将她怎么办才好……缓缓凑近她耳际,愧疚的说了句:芽儿,对不起,原谅我……小芽蓦地睁大眼睛,却即刻迎来了他又一波狂野的冲击……嗯……********中午时分,艳阳高照。

这几日,把家里的事情都大体的整理过一遍了,今日,小芽决定去给两位丈夫送饭。

许是一个冬天没怎么出门,这一出来啊,就惹得田间劳作的几个嫂子调笑,弄得她很是害羞,直别开脸跑走了。

一边走,心里呀还特别美。

看,这丈夫疼爱她的事大家都知道,真开心!想一想,她也真够幸运的,能有两个这么棒的老公,出得厅堂,下得厨房,下的田园,更上得战场!真是要什么有什么,这生活,这滋味谁有能比?只是……唉,这种看似平静的日子,不知道能处多久。

如果……如果没有泊尔,没有布西……哦,那日,塔泉在耳边的道歉,定是为这事吧,唉,傻瓜,根本不会怪你的啊,自己的丈夫她可是很护短的。

泊尔这边的事……掐指算算,也不过十天的时日了。

怎么办?唉,没法办,现在不想那么多了,反正,婆婆一直不露面就随她去,别人不动她也不动,到时候,船到桥头自然直吧?不过话说,这句话真有道理没?一直不清楚。

甩甩头,不去纠结这个了,有快乐时且快乐,现在,她要开开心心的找朗赞去啦!远远的,看见朗赞劳作的身影,那健壮有力的身材,真是让她暗自啧啧称赞,帅呀棒啊,这可是谁的老公哦!哈哈!飞奔着向田边儿跑过去,一边高声喊:朗赞!朗赞!朗赞猛的回过头来,看到奔跑的小芽,脸上一惊一惶,忙丢下锄头顺着地边儿向小芽跑过来,别跑啦小芽!我过来了。

小芽笑得红红的脸望着朗赞来到面前,把篮子一举,嗯?快吃。

朗赞却先是捏了捏她的脸,责怪道:跑那么快干什么,摔倒了怎么办?看累的。

小芽缩了缩脖子,淘气的吐了吐舌头,人家哪有那么笨。

朗赞笑,接过篮子,拿出自己的一份,再递给她,快给塔泉去吧。

不,我要看着你吃完。

小芽撒起娇来。

(苗 苗 手 打)朗赞自是感觉很甜蜜,但是……乖,别闹,一会儿凉了塔泉怎么吃。

小芽气呼呼的呃跺脚,那我下次就送一人的!说着,撅着嘴,抱着篮子悻悻的走了。

朗赞看着小芽气鼓鼓远去的背影,宠溺一笑,垂下眸,掩去了眼底的苦涩。

站在山底下,小芽就开始琢磨,塔泉会在哪儿呢?举手遮眼,向着山坡上望去,唉,牛呀羊啊倒是不少,可她认不出哪是自家的,最近没有来送过饭,那个家伙肯定会随意走动,唉。

好吧,今天就锻炼身体吧。

盼着树枝,小芽一点一点沿着人走出来的隐约小路往坡上走,小心的翻了一个小坡,举目望去,不见踪影,于是再往更高的地方爬,因为站到最高处好观察他在哪里嘛,所以她就一直低着头,向着更高的地方去。

有点晕晕乎乎的,走得有点儿累了,她靠着一棵小树打算稍作休息,这时,就听得身后有声音传来。

下意识的,她转过头,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却见,在稍高的一个土堆上,有两个人影,一人背靠着一棵树坐着,在聊天。

一个是泊尔,另一个,是那个敏拉。

小芽惊了一下,下意识的向树后面躲了躲,只要他们不回头,应该不会看到她。

唉,真是的,怎么约会约到这里了,害她有些难堪。

不过,心里头怎么还有点别扭?呵,果然还是个孩子心性,前一分钟还在说跟人家只是什么好伙伴,现在呢……她喜欢大哥,喜欢二哥,她不喜欢我……泊尔忧伤失落的声音,惊到了小芽,正准备悄无声息转走的她,不由的定住了。

可是为什么呢?泊尔这么出色,为什么她不喜欢你?敏拉的声音很平静,就好似真的是泊尔的红颜知己。

这也让小芽吃惊,难道他们的关系只是……我不知道,无论我怎么做,她都不高兴,我也不知道,以后还要怎么办……听得小芽心窝里一酸,不由得转回头,悄悄的越过树干,看到泊尔微扬下巴向远处眺望的侧脸,他眼神迷茫,眉宇疲惫,好像有万千的心事萦绕在他心间。

这样的泊尔,是小芽从未见过的。

我想……她会喜欢你的,只是一时有些误会。

女孩安慰的笑容后,有些难以捕捉的情愫。

泊尔失望的摇头,不是误会,她就是不喜欢我,哪一点都不喜欢,全部都不喜欢。

泊尔……你不要灰心啦,你不是一直对自己很有信心的吗?不知道是不是我的信心太过了,才会这样一败涂地。

泊尔……你……唉,不过话说回来,她比你真的大好多哦。

泊尔无所谓的一笑,那又怎么样,谁让我,是老幺呢,大哥都比我大九岁,嫁进来的女人总会要比我大的。

年龄大的妻子会更疼小丈夫吧。

泊尔辛酸一笑,好像是啊,可是为什么,总是我疼她呢?她还不领情……我用尽全力的护她,她却不知道……那次她逃跑,是我坚持说如果赶她走我就陪她走,娘才实在没办法……在外面遇到那个贱人,如果不是她跑得快,我刺伤的就不是她的马……小芽惊骇的瞪大眼睛……什么?他说的是……(苗 苗 手 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会那么喜欢她呢?她这样对你!女孩有点不服气了。

泊尔不满的盯了她一眼,说:她本来就是我的妻子啊,虽然猛地一看也许没什么特色,但是,跟她在一起的感觉很舒服,她有时候像个长辈,有时候又像个小孩,我觉得很可爱,而且她笑得很温暖,让我觉得很安怡。

他说着说着眸光变得越来越柔和,带着丝丝的迷离,似沉浸在美妙的回忆里,尔后,抿唇一笑,凄婉而靡丽。

敏拉徐徐收回放在泊尔身上的视线,将头转向一边,沙声说:但愿她能喜欢你,我也希望你开心……谢谢你,敏拉。

泊尔长叹了口气,头微仰,靠着树干,轻轻闭上了眼睛。

完美无缺的侧脸。

小芽屏着呼吸缓缓转过身来,心里的震惊令全身都颤抖不止,捂着胸口稍作停顿,她匆忙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才小心的扶着树,蹑手蹑脚的往坡下走去。

待,小芽娇小的身影隐蔽在树丛之后,泊尔慢慢睁开眼睛,转过头来,望着那被她一路穿过还在摇摆的枝叶,幽深的眼眸一眯,薄薄的唇角勾起。

泊尔,你看什么?敏拉扬起下巴顺着他望的方向看去。

哦,没什么。

对了,敏拉……泊尔快速拉过她的胳膊,声音放低,轻声问:我娘如果要问你,你就说……这边,小芽惊慌失措的逃到另一个坡地,回头看不到二人了,才大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疲惫的放下篮子,努力的调整紊乱的思绪。

原来有这么多事,她都不知道,都不知道……为了她而威胁娘亲,这是多么坚定的维护?!为了她,去刺艾莉……这是多么坚韧的呵护!(苗 苗 手 打)为了她为了她,泊尔,居然都是为了她……为了她伤心,为了她失落,为了她痛苦……可是,却还是满心的觉得她可爱……怎么会有,这样的男孩……眼泪,唰唰的掉下……她一直以为,他不懂爱,不会爱,可是,他也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表达爱,虽然,有些稚嫩,过于冲动,也并不是她想要的方式,可是,现在谁能说他不爱呢……好纠结……怎么办?怎么办啊?哞——远处,一声响亮的牛叫。

小芽打了个哆嗦,猛的回神,哦对对对,要送饭呢,算了算了,这事回头再想不迟,现在,得赶紧去找塔泉。

慌里慌张的走了不远,还好,就看到塔泉了。

两人坐下来吃饭,小芽一直不吭声,面容苍白,眼睛无神,一副的心不在焉。

小芽……怎么了?塔泉轻轻放下了筷子,望着小芽。

小芽眨了眨眼,有气无力的看了看他,摇了摇头。

小芽……有什么事,你说啊。

塔泉一手拢了拢她头发,关切的追问。

小芽抿了抿嘴,觉得,塔泉是她的丈夫,应该和他能说知心的话吧。

而且,她也需要听听他的意见。

塔泉……上次我们一起从外面回来,路上……我晕倒后……泊尔他是不是做了什么过激的事?这样问,不是不信泊尔,他能做出那事她是绝对相信的,她现在只想知道的更详细些。

塔泉的脸上掠过些微的窘迫和刺痛,他垂下眼帘,稍作停顿,便沉声说:他拿刀子去刺艾莉,结果刺伤了她的马,把她摔了下来。

小芽的心里猛地一颤,臭小子,好样的!妈的跟怎么老娘一样有种!塔泉悄然抬眸,小心翼翼的看着小芽的表情变化,见她瞳孔散发出一种痛快的野性,心里放下的同时,也有些着慌,芽,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小芽吸了口气,抬头,望向远处的羊群,说:我刚刚知道,心里有点吃惊。

以前不知道,泊尔原来是个披着羊皮的小狼,不过,挺可爱的。

塔泉迷茫的看着她,微微拧了拧眉,淡然一笑,如果早知道,你不会赶他走了是吗?塔泉,你说,为什么是在他害了布西之后我才知道呢?小芽摇头苦笑。

塔泉收回了目光,转向了远处,思虑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你会很介意这件事,泊尔这次确实做得太过分了,他性情乖张,受不得气,一时的冲动才会不顾后果。

但是,我们从小长大的,我知道他绝对不是心眼儿坏的孩子,这件事,出了便出了,我们可以想办法弥补,而且我也有责任,所以对泊尔,你不要太过生气了。

给他个机会。

看看,这就是兄长,唉。

这么放纵他,难怪会长成这样。

(苗 苗 手 打)就由着他肆无忌惮吗?小芽漠然问。

塔泉悄悄望向她,我想这次,也是对他是一个教训。

小芽勾唇一笑,垂眉看了看饭碗,撇嘴道:人家很辛苦给你送来的哦。

嗯,我吃。

塔泉忙拿起筷子。

小芽长吸了口气,望向远处,不再说话。

唉,泊尔,你要如何才能成长起来?自己做的事,不能总让父母和兄长们买单吧?小家伙,是不是该……自己承担?如果……真的在乎她的话。

哼。

静悄悄的吃完了饭,塔泉就催着她快些回去,山上,还是有些冷的。

小芽挎着篮子,下坡时下意识的去望向原来泊尔所在的地方,人,已经走了。

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于是继续往山下走。

想着刚才的情形,看来是小敏拉之前在配合泊尔演戏,但是,她又看得出,那小敏拉对泊尔是有意思,而泊尔,也一定知道……这个孩子,唉,真是个祸害。

可爱的敏拉,对不起哦。

如果,不是她跟泊尔吵嘴,泊尔也不会把无辜的敏拉抓来,明明自己喜欢他,却为了帮他追喜欢的人去做这样的事,该会有多心痛呢?一定很煎熬吧。

人家十来岁的孩子都懂得为爱隐忍和付出,为何,她就那么没胆量呢?!但是,泊尔,是真的爱她吗?真的只是跟她在一起很安怡,就爱了她吗?他这样的爱,有几份成熟能保持多久,她,要如何去分辨?他的爱,太过任性太自我了,她又真的有些不喜欢,不知道以后他会不会改哦,她是那种一付出感情就不会收回的人,这种事,她怎么敢轻易冒险……而且,年纪差这么多,再过十年,二十年,哦……年老色衰的她该怎么面对一个……天哪天哪,不能想,想一想就好可怕……可是这个小家伙,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啊!哎!芽妹子!想啥呢?!突然耳边听到一声响亮亮的声音,小芽猛的抬起头,才发现已走到田间了,玉罗嫂就站在她面前,手里还拿着工具,看来正忙着呢。

呵,嫂子,这块也是你家地啊?小芽忙扯开笑脸。

可不,累死了。

来,正好你走到这儿,陪我坐下来歇歇。

玉罗嫂说着拉小芽坐到了地头上。

小芽回了回神,坐下后,扭头往她地里瞧,看到另一头有个人正在用心的做活。

不由心里一笑,问:嫂子?你家哪个?(苗 苗 手 打 )玉罗看了看,脸上露出难得的害羞的表情,老二。

小芽眯了眯眼,仔细瞧上了一瞧,果然,这男人长相形体都还不错,而且,也比玉罗看起来年轻了些,嫂子,你也很有福气啊,很好的男人呢。

切,真是的,天天足不出户,连我家男人都没见过。

小芽脸一红,难道我要到处打听哪个是玉罗嫂的丈夫不成?玉罗扑哧地一笑。

哎,他比你年纪小吧?嗯,三岁。

玉罗好奇的看看她,很奇怪吗?我家的才比我小三岁而已,你家呢?连郎赞我都听说还比小半岁呢,塔泉小你四五岁吧?泊尔就更不用说了。

啧啧,老牛这嫩草吃得挺香吧?哎呀嫂子你……小芽羞红满面的连连推她,太坏了你!咯咯咯……得得得,不逗你了。

哎,刚才你那脸上皱巴巴的啥意思?小芽忙摸了摸脸,有吗?玉罗瞅了瞅她的篮子,给丈夫送饭应该很开心才对,怎么,他们兄弟俩骂你了?哎呀没有啦!怎么会!我就说嘛,这么体贴的妻子,疼还来不及呢。

不过,可是你怎么脸色怎么这样啊,苦瓜似的,是泊尔惹得?你别说,这玉罗的脑袋转得挺快。

小芽怔了怔,慢慢低下了头。

咦……果然是吧,我猜对了是吧。

玉罗连连摇头,你那泊尔啊,真不好弄,你呀,好好管管他。

小芽苦笑,我没本事管他。

没本事也得管,那孩子要是没个方圆,以后不是个好东西!小芽怔了怔,又一想,可能啊,关于布西的事又被她这个爱打听事的听了去。

哎。

他太小了,以后不定是谁家的人。

(苗 苗 手 打)呸,你咋又这样说啦?你这丫头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我说泊尔是个可塑之才,好好管教会是个了不起的人,就差你这一捏字。

玉罗的嘴撇到了耳朵后,从眼角嫌弃地瞥着她,真是不知好歹,那么好的宝贝不知道握手心里。

成了祸害你得有责任。

我……小芽想张口辩解,又发觉嫂子说的忒准了。

对了,啥,你还是嫌人家年纪小是吧?玉罗嫂说着站起了身,向着另一个方向眺了眺,对小芽说:哪,你看!那块地里的瑞妮,还有旁边那个小男孩,看到没?小芽放眼望去,果然看到了这两个人,女子有些熟悉,只是没有说过话,也只能算不认识。

瑞妮跟你年纪差不多,那男孩才九岁,差了十五岁,是她最小的丈夫。

小芽猛的睁大眼睛,下巴差点儿掉下来。

嫂……嫂子你说什么?玉罗无奈的摇了摇头,别这么吃惊好不好?真受不了你。

那……可是……说亲的时候,那个瑞妮家的人怎么会同意呢?小芽确实不理解。

其实呢,瑞妮给夫家说亲的时候,才十三岁,只是举行了婚礼并未入夫家,到十五岁才入,偏巧,那一年,她婆婆生了这个男孩,得,不要也得要。

啊?小芽彻底石化。

这样也可以?可不,遇到兄弟们年纪跨越大的,谁也没办法啊。

你这算是好的了,你嫁进来的时候人家泊尔也算是成年了,好歹没让你去带养他。

(苗 苗 手 打)小芽生生吞了吞口水,自己,还真是幸运啊。

所以你才该好好地过日子嘛,怎么一天到晚这么不高兴咧?玉罗不客气地拧了拧她的脸颊。

小芽多不好意思了。

捂着脸垂下头,我……我什么我?你呀,来这儿这么久了,怎么就不能学点女人精神呢?干吗非要用有色眼光看你的丈夫呢?玉罗长叹口气,难得语重心长的说:咱们女人哪,对丈夫不能有无理的挑剔,为了一个家族懂得顾全大局,要懂得爱丈夫们,给他们每个人以完整的爱。

小芽听得好别扭,女人只有一个,怎么给每个人完整的爱?就是因为女人只有一个,你得到的爱更多,所以要付出更多倍的爱,对每一个人的爱都是从头到尾的。

玉罗认真了起来,比如说,爱是一个大西瓜,你呀,要从心里结出数个大西瓜分别送给他们,每人一个,而不是把一个西瓜切成几瓣,每人分一块,明白不?小芽蓦地睁大眼睛,望着玉罗,愣了。

我考,强大的比喻啊。

但是……真的……能做到那样吗?小芽呼吸都觉得困难了。

玉罗嘿嘿一笑,不过啦,这是理想状态,但是,很多家庭还是基本做得到的,小吵小闹的也是在所难免的嘛。

小芽吸了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回了回神说:话是这么说,可是就像刚才那个瑞妮,年纪差那么多,怎么会有爱情,待把男娃娃养大了,她也老去了男娃娃要面对一个年老的妻子情何以堪……唉,那就看他的良心了,如果能过久过,不能呢就嫁他出去,反正妻子问心无愧。

玉罗也深表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芽心动了,抬头望去,那个女人还在地里弯着腰劳作,男娃在身边跑来跑去,看似多美妙的一副景象,谁又能知晓,若干年后,会有什么变化呢?不过无论怎样,这个妻子,她尽到了自己的责任,是一个好女人。

哎呀你跟她的情况不一样啦,人家瑞妮对这小男娃娃不知道有多好,哪像你一天到晚只为自己合计,哼,我看你呀,就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小芽心头一抖。

玉罗!你累了?突然身后一声轻唤,两人均回过头,就见玉罗的丈夫提着锄头走了过来,看到小芽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再望向玉罗,剩下的活儿不多了,你和这位妹子一起回去吧。

玉罗站了起身,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不累啊,我就是碰到妹子唠唠嗑。

走吧,咱们一块儿快些干完,早点回家。

玉罗说着回过头来,对小芽挥了挥手,回去吧小芽,改天我们再聊。

小芽温婉的笑着与她摆摆手,眼望着他们夫妻成双成对往地里走去,小芽心里生气一股艳羡之意,挪动双脚,一步一步向村里的路走去,又忍不住回转头来,看他们的身影,心里直想得四个字:相敬相爱。

(苗 苗 手 打)这,才是一家人啊。

一边走,她一路想。

玉罗说的没错,她反反复复想了想自己来莫尧家后这来龙去脉,果然是,因为有了朗赞,有了塔泉,她有了爱人的足够的滋养,便可以不需要泊尔了,所以她一直不想接受让人不踏实的泊尔。

但是,泊尔不同,他只有她一个,她不要他,他的爱一片空白,所以,他才那么不择手段的一定要抓住她……这样一想,泊尔也好可怜……她确是比不了瑞妮这样的女子,她一直以来活得这般爱惜,她只在乎自己。

这样的她,真的很可恶!她可以不必学瑞妮那般无畏的精神,至少,也得对得起关爱自己的人,无情无义的女人,日后如何获得丈夫们的爱怜?她有心,现在就去找婆婆细说原委,把泊尔要回……脑海里,又出现了布西……泊尔啊泊尔,你为何要害布西,为何是你啊!要我如何办,如何办?!浑浑噩噩又过了两日,小芽想了很多。

现在主要是关于布西,塔泉上次说可以想办法弥补,但是要怎么做才好呢?赔钱?她早就想过了,布西不会要,所以要怎么弥补呢?现在关键的问题是,鱼塘要如何快点重新兴起来,那鱼塘应该是布西家的一项大产业,如果被布西的父母知晓,不知道会怎么样,唉唉唉,真是麻烦啊!要不,先找个机会跟朗赞和塔泉一起商量商量,看看大家的意见,有什么办法能帮到布西,唉,说实话这一行她也不懂,这地方也没有个百度啥的能找找资料……唉,但愿布西,能坚强一点……至于泊尔嘛……呵呵,她心里呀,多少有点算定了。

所以,不急他。

等到他该搬来的那日,看婆婆如何说,她适时应对即可。

天,干冷干冷的,还有点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

一想到这个比喻,她就想起了,刘、胡、兰。

冷天,真是受罪啊。

她躲在被窝里,望向窗外,脑子里想着朗赞和塔泉现在还在外面干活,她这心里啊,一揪一揪的,早知道这么冷,就叫他们哥俩今天在家歇着了,反正少这一天,地里的草也长不满,那牛儿少吃一天鲜草,也饿不瘦。

不过真奇怪呀,为什么这么冷呢?感觉连下雪天都比不得,马上要春天了,冬季还死赖着不肯走。

只听得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小芽以为他们回来,急切的往外看,咦?怎么是他嘞?(苗 苗 手 打)泊尔一身墨绿色的棉袍,围着白色的毛茸茸围巾,手提一瓶酒,大步走进来。

小芽皱了皱眉,不知道这小子又来干什么。

很不情愿的下床,穿齐衣服,走出屋门,正迎上泊尔一脚踏进厅堂,望见她,灿然一笑,嫂嫂!小芽虽有心与他谈笑,但上次他从这儿发脾气走了,她也不能当它没发生过,就算装,也得装着有介怀。

于是,挥挥衣袖,她转身,坐到椅子上,什么事?泊尔也不介意,大方的走到她对面坐下,将酒往桌上一放,要嫂嫂陪我喝点酒,暖和暖和身子。

小芽挑眉尖看他。

他面露窘迫的笑了笑,是……来跟嫂嫂赔罪啦。

我太孩子气了,嫂嫂莫跟我一般见识。

小芽唇角一勾,我,可不会喝酒。

泊尔转了转眼珠,偏说:嫂嫂,这个,是咱们自家酿的酒,喝了对身体有好处。

你呀,炒个花生米,咱俩边吃边聊。

小芽眨了眨眼睛,她没听错吧,嗬,这个小家伙,怪不当自己是外人的。

哼哼,眯上眼睛,从眼角警惕的盯着他。

泊尔也不慌,垂下眼帘,忒无辜的说:我也是有事要跟你说,那……边吃边说不是不怎么尴尬么?嫂嫂给人家点面子啦。

小芽忍不住心里要笑了,但是面上,只是微露了一点施舍的表情,便施施然站起身,说道:那好吧,你等着。

见小芽走出厅堂,泊尔眼睛闪闪的望着她的背影,悄悄地,脸颊儿红了。

眼睛不由的望向桌上的酒瓶,抿唇,笑。

小芽进得厨房,手脚利索的炒起了小菜。

其实,她心里挺高兴的,一开始是因为想钻着被窝才会不想他来,但既然出了被窝了,看到泊尔还是……这两天没见着他,今天,她也不想对他太差了,想着想着,又着手多炒了个菜。

虽然,她也觉得跟一个小孩子记仇不怎么的,但是,布西的事绝非小事,她,现在还不能对他太好。

做了坏事就想轻而易举的一笔勾销?没门。

(苗 苗 手 打)丑女不愁嫁by多彩蒲香102-104于是端着两盘菜返回厅堂的时候,小芽的脸上是没有笑容地。

泊尔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神色,内心,虽有不安,却,并不害怕。

他就不信,这女人,真的是铁石心肠。

喔~~嫂嫂炒的菜就是香,泊尔就不客气啦!拿起筷子,兴味盎然地吃了起来。

小芽端坐下,从眼角看着他贪吃的模样,不由的噘起了嘴,小声嘟囔:小馋猫。

泊尔耳朵尖,听到了,微不可见的一笑,继续吃。

哎,你不是来有事说吗?别光顾着吃。

小芽敲了敲桌子。

泊尔抬起头来,伸出粉红的舌头舔了舔唇瓣,看她一眼,再低下头给两人分别斟上了酒,来,嫂嫂,先喝一口。

小芽急着等他说什么,便也利索的端起酒杯,仰头一喝,嗯……虽然不烈,但是,酒这个东西是真难喝。

呲牙裂嘴中,苦咧咧地问:快说,啥事?嫂嫂,我这几日,有去附近 山头观察过。

泊尔也不再卖关子,认真地说:而且,经过我不断的打探和缜密的思索,我已经选好了一块山头,那是西方邻村的地盘,但是他们因为隔了一个山谷,并不方便前去整理,一直也没怎么耕种,山上现在已经有许多树木灌丛,前期只要稍作管理,也会出不少木材,如果我们买下来,虽然花不少钱,但是倒是很好的选择。

小芽凝起眉,也认起真来,听他这样说,确是不错,可是这毕竟也是个大工程啊。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山上的树无人管理,一定长得歪歪扭扭,恐怕得不了多少钱。

泊尔微微一笑:这个嫂嫂不用担心,我已经大致看过,树木生长得不错,只需要稍有修剪,不待三五年,一定是好料子。

不过比较稀疏,我们可以清理一下灌丛,再继续栽种新的好树苗。

小芽一边思考一边慢慢点头,这个,会很费力啊。

嫂嫂放心,只要嫂嫂点头,这事就包给泊尔了。

泊尔胸有成竹地拍了拍胸膛。

小芽却担心他年少气盛,泊尔,你并没有经验,我怕……放心,我会让大哥二哥帮忙的,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他们吗?泊尔笑了笑。

小芽有点不自然的收回目光,不过心里头想想,也确实是,事虽然大了点,但是有计划有耐心的做,总会有结果的。

难道这小娃儿有这么大的雄心,要干一番事业,肯定是得支持他哦。

不过……这得等我看了看山再说。

泊尔欣喜地点头,泊尔随时奉陪。

可是你有没有问过要多少钱?就算对别人是块废地,可也是个山头啊,不是他们这个小家能买得了的吧。

嗯,我明天就去问。

小芽微微点头,再思索着,如果,价太高的话,我们……可以先承包下来,给他们两三年的租金,这样也可以看看效果如何,免得浪费时间和金钱买了一块没用的山。

如果好了,我们再用卖木材攒下的钱来购买,这样是不是更为妥当?泊尔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嫂嫂好计策。

哎呀这算什么计策,有点文化的人都该想得到了。

小芽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到了这边以后,什么都退化了。

唉,也难怪,她本身就不聪明,这儿又没电,就是她想改造一下种田工具也没基础没条件啊,那么多人穿越到古代,也没一人造出个手电筒来。

所以嫂嫂也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小芽猛的抬眸,回神,看他笑得诡异的样,抿了抿嘴,哼,让人家骄傲一回都不行?你聪明好了吧。

嫂嫂要吃哦,泊尔夹了花生米递到她眼前,要陪我吃嘛,不然我会不好意思的。

小芽撤着身子,眼睛盯着他步步跟进的筷子,你你你先放下。

嫂嫂张开嘴嘛。

泊尔使起了性子,把筷子硬是往她嘴里塞,小芽仓惶无奈之下,只得张口吃进了嘴里。

泊尔望着她又气又羞的嚼着,一动一动的润唇,不由得,绽颜一笑。

笑得琉璃般流光溢彩。

小芽无意间一看他,竟也微微怔住了。

小家伙,最近长得真快,越来越出落得精致了,跟个妖精一样。

来,嫂嫂莫只看我,喝酒。

泊尔不动声色的递给她酒杯。

小芽脸一红,清咳了声,下意识的就接过酒杯,心跳不稳的喝了下去……咦?再喝的话,还有些甘醇。

怎样?这酒好喝吗?小芽点头,是比平日的好喝。

那就多喝点。

泊尔积极地给她倒,她忙一把遮住了酒杯口,不必了,我不胜酒力,还是少喝点。

喝多了要是出了丑怎么办?这酒不醉人,最多有点晕晕的,但是感觉很好,嫂嫂可以试试。

泊尔不急不缓的说着,伸手拉开了她的手,继续给她倒上。

然后,也不催她喝了,就拿起筷子吃小菜。

小芽警惕的瞅了他一会儿,见他神情自若,再呼了口气,也悠然的吃起小茶,泊尔今天怎么没去学堂?今天老师放我们假。

为什么?没为什么,放假就放假了。

小芽抿了抿嘴,又想起那两个人,今天天这么冷,你们倒是放假的,你两个哥哥还在地里头呢。

泊尔看她一眼,嫂嫂担心哥哥们?小芽叹了口气,有点心疼哦,天太冷,塔泉还是在山上。

泊尔望了她一会儿,默默的拿起酒杯,顾自喝下。

小芽觉得心里沉闷,也拿起了酒杯,喝下。

泊尔不着痕迹的低头一笑。

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不着边际,也没有重点,吃着,偶尔也喝一口。

不知不觉,已经有一盘菜空了。

小芽开始觉得头有点晕了,暗自警觉:不能再喝了。

但是,气氛有点别扭,她咳了一声,试着站起身,说:啊,那个……我再去炒个菜吧?说完端起了空盘子,忍着头晕走出桌位,可刚走到泊尔身边,就觉得眼前一阵剧烈的眼花缭乱,身子一斜。

泊尔及时站起了身,张开双臂,一把接住了全身软下来的小芽。

当……盘子落地的声音清脆,提醒了迷糊中的小芽,她极力的挣扎着,别……扶我,没事,我……喝点水……就……好了。

泊尔微颤着手指一点点将她搂进,眼睛里弥漫起充满梦幻色彩的光晕,低下头,嘴唇俯在她耳边,用沙哑的声音说:嫂嫂果然不胜酒力。

说完,打横一把将她抱起,向屋内走去。

突然被打横小芽更加晕眩,难受的捂着头,一边去推他的胸膛,放我……下来,你……你要做……什么……泊尔没答话,而是直接走入内屋,将她往床榻上一放。

小芽有点惊慌的在床上翻腾,可是无论怎样集中精力,就是爬不起来,你……酒里,放了……什么?什么都没有,泊尔温和的说,看着她在床上挣扎,眼睛里的光晕更加浓烈,坐到床边,他伸手去摸她涨红的脸,哑声说:嫂嫂,你醉了,真漂亮。

小芽终于意识到不对,伸出手想拍开他抚在脸上的手,却被他反握住,然后一个翻身,轻而易举地将她困在身下。

你……小芽睁了睁眼睛,可是一点力气也没,声音颤抖着说:你……好坏……你、你敢……嫂嫂……你错了,是你在勾引我……泊尔面带着纯净的微笑,却说着让小芽欲哭无泪的话,这种酒,就是能暖你的身子,烈得很,像你这样的体质,喝一点就够了……可是你,太贪杯了……我知道,嫂嫂是故意的,对不对?小芽气得张口结舌,你……你……你了半天,辩解不出,主要是,现在她头晕得厉害,还有点辨不清他的面容,伸出手,都摸不到他的脸。

胸口处,火辣辣的,似乎有团火挤塞在心口,吐又吐不出,咽也咽不下去,真真的折磨人啊。

泊尔,就这么微眯着凤眼,看着身下的人儿顾自妖娆翻转,他根本勿需用力,就可以完全的将她困住,这个平日里嚣张到不行的女人,也有今天……但是,看着眼神迷乱又苦于不能解脱的小芽,那微皱的小脸,额头上细细的汗珠,他的心,蓦地泛起了无限的柔情……没错,今天,是他们最好的机会,他,会给她完美。

窗口,洒进来的银辉映射在他半边脸,素净精巧的小脸显得梦幻而张扬。

小芽迷迷蒙蒙的望着上方的他,她看到了一个悄无声息长大的泊尔,少了初见时的稚嫩,尚留着一点青涩。

他秀气的脸庞,纤细的身骨,飘若出尘,淡雅清新中藏着一丝阴邪,娇滴滴中又透着坚韧。

小芽的呼吸不知不觉地加重,越来越急促,按在他胸脯上的手指,更是紧张的抓紧了他衣衫,硬生生拉回钉在他脸上的视线,她强压下情绪极力的让自己清醒,你起来……快走开,快走啊……泊尔内心猛的腾起一股无名火,就是这般难受,她也这么的排斥他?!咬了咬牙,他狠了狠心,颤着手指,开始解她的衣衫,眸中却不经意地透出无尽的爱怜与疼惜……小芽睁了睁眼睛,想要阻止,又缓缓放下了手……顷刻之间,被窝里,两具雪白美妙的身体终于裸裎相见。

暖融融的……第一次接触小芽娇媚的身体,泊尔的心跳几乎停止,真的……好美!其实在褪去她衣裳的瞬间,他的那物就不由自主的开始膨胀了。

此刻,真切地贴上心上人的肌肤,他的心,他的身,完全不受控制了。

迷离中的小芽,不是不知道身上的人是泊尔,只是她也无力抗拒,无暇顾及,其实,也不必顾及!现在,这个身体是她所需要的,情不自禁的伸出了双臂,她环住了他的脖颈,身体里有什么在蠢蠢欲动,想要解脱,她知道,那是欲望,是欲望!她只有……全心全意的抓住他,贴近他……小芽的妖娆让泊尔感动不已,心里的紧张被激情代替,低下头,颤抖着吻住了她的粉唇……唔……小芽积极回应,泊尔纯洁的小唇瓣,好甜地……动起情来的小芽,令泊尔微有震惊,身下之物被情催得肿胀不已,也只能欲罢不能的含吮着她的唇,直到快要窒息,才松开她,长吸了口气,吻向她的脖颈,慢慢下移,直到舔到柔软的丰盈,他心跳更快,望着两颗红艳艳,颤动着眼睫,张口含住了其中一个……他说过,在心里给自己发过誓,要给她最好的,最棒的……!嗯……小芽挺起了胸脯,半眯着眼睛享受着……泊尔的心,揪紧了……恋恋不舍的松开口中蓓蕾,抬眸深情地望她一眼,他轻盈的移飘到她身下,双手珍爱地捧起她的娇臀,小芽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顺势就打开了双腿。

哦……那儿,美丽的花蕾如睡莲一样娇美,一样圣洁。

泊尔眸子里迅速泛上了红丝……虔诚地低下头,扬起下巴,伸出粉舌,轻轻地舔了上去……好柔软,好娇嫩……一时间,他感动的想流泪,辛苦了这么久追寻了千百度的爱人,真的已经接受他了啊,他的芽姐姐真的愿意要他了,不是吗……小芽甜蜜地闭上眼,紧咬下唇,呼吸急促,红润的脸庞上荡起销魂的神情。

这个可心的小男儿,真是刚柔并济,使人爱不释手……嫂嫂……芽姐姐……泊尔心里又苦又甜的默念……恨不能将她全数吞入心腹之内,与她的骨肉相融在一起,永不分离!泊尔……小芽难耐的扭动着身体,嘴里含糊不清地轻唤着,泊尔……嗯……泊尔浑身一震,太好了,她知道,她在叫他泊尔!她知道现在爱她的男人是他泊尔!真的太好了!……缓慢的抬起头来,伸舌舔去唇瓣的一抹银丝,充满欲火的眸子一眯,他缓缓提起了身,激动不已地握紧她的娇躯,猛地,亢奋一击,将通体发紫的硬物全部塞入……啊…………小芽高声欢吟……没想到,泊尔身形纤细看似柔弱,其实,他真的并不单薄,思及此,小芽睁开朦胧双眼,疼爱的望向他,却正见这娃儿陶醉的眯起了眼睛,神色销魂,肩膀轻抖,几乎要受不住。

正当小芽以为他会失控,有点儿后悔自己刺激到了青涩的他时,这娃儿,居然慢慢长吸了口气,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非常非常……魅惑的眼睛,风情无限的神情,充满情欲和野性的眼睛。

小芽心底一颤。

她从来没有试想过,泊尔妖起来会是什么样。

他缓缓提起身子跨坐在她身上,墨色长辫柔软地滑落下来,趁着他雪白情奇的身骨,显得既冰魂雪魄,又香风艳骨。

他粉润的唇角妩媚地轻勾,清滟的眼睛微微弯起,妖异瑰丽的让人透不过气。

小芽要窒息了……泊尔双手拉起被子实实地裹遮住小芽的身,被子里,纤指抚过她曼妙的腰腹,惹得她情绪再次高涨,体内一波波的激流又被唤醒……她不舍得闭上眼睛,因为他的美让她无法移开眼。

直到,他慢慢退出再一次深深挺入,她受不住的仰首娇吟,心底,也终于明白了,泊尔,原来是……妖、精!唔……泊尔……小芽身体禁不住的连连颤抖……泊尔突然扑下身来,激情地亲吻她的嘴唇,同时,身下的顶弄慢慢加快了……窗外,白云遮日…….傍晚,外面景色好美,西边是通透的蓝天加片片白云,东北大半边都是红彤彤的火烧云,火烧云上还有长长的一条彩虹,映得满窗满墙漫天漫地的金红色光。

金光烈刺刺的照射进来,阴影里,隐隐透出床榻上裹在被子里两具紧贴的身躯。

空气里靡丽的气息还留恋地在半空,不忍散去。

小芽费力地张开眼睛,头隐约还有些晕,但她不想睡去。

这个时间了,也不能再睡。

悄悄侧目瞥向身旁的泊尔。

实在难以想象,适才的疯狂是真的吗?现在的泊尔,依然那么白皙细嫩,那么精致乖巧,睡得像个弱不禁风的俏孩子,哪里像一只永不知足的兽。

暗自哀叹,虽然身体像断了数个节,她还是努力地翻转了身,背对着他,刚想闭上眼,身后,他温热的胸膛就贴了过来,惊得她猛地张大了眼睛,心跳笃快……嫂嫂……他的声音低哑,隐带着喜悦,一只手臂悄然地绕过她的腰,将她搂住。

她一动不动,颤动着眼帘闭上了眼睛。

你……生气了么?语气突然谨慎不安起来,环在她腰上的手,慢慢的收紧,他显得开始慌乱,别生气,嫂嫂,别生气……小芽仍是不语,感觉到他的惶然,她居然有种小小的报复之感。

哼,谁叫他那么坏,那么贪,居然给她使诈!本来正想收留他,他却突然压倒她,这让她不爽!小芽的沉默,吓坏了身后的人儿,他急了,慌了,声音抖擞不定,嫂嫂……芽姐姐,我错了,我实在是太怕了,等不了了……真的对不起,你别不理我,求求你……腰间越来越紧的搂抱勒得小芽终于无法沉默,放开你的手。

泊尔一怔,忙撇开手,手足无措的看着小芽曼妙却冷漠的背影,急得红了眼睛,嫂嫂还是……不想要我么?问出这句话,他的心猛然刺痛,眼眶中迅速弥漫了泪光,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溢出,含着一丝的希翼,倔强地乞求地盯着她的背影。

酒醒后的芽姐姐,后悔与他欢合了吗?她真的,就那么讨厌他吗?无论他怎么做,她还是决定不要他么?他是真的,无法挽回了吗?听着泊尔小心翼翼的呼吸,感受着他轻颤的身体,小芽的心软了。

可是,这个小毒物不趁机教训他怎么行?!真的……不行吗?芽姐姐……他还在不死心的追问,哽咽的声音绝望而凄怆。

小芽又犹豫了一小下。

我再也不敢了,我会听你的话,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是真的好喜欢你,喜欢得不知道怎么办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忤逆你,我知道我很坏,以后会改的,我会很乖很乖的,再也不做气你的事……小芽听得阵阵心颤,可是又拉不下脸面,只得狠下心,生涩的打断了他:我好累,你不要吵。

泊尔愕然住口,睁着惶恐的眼睛观察着她,几乎要窒息。

僵持了好一会儿。

小芽轻叹了口气,沉声说:时辰不早了,你回去吧。

泊尔眸子缓慢地灰暗了下去。

小芽翻过身来,猛的望住了他。

泊尔紧张的胸口一窒。

怎么?吃饱喝足了你还不走?要赖在这里吗?说着,小芽心里好生羞涩,只是面上还得强装生气。

嫂嫂……泊尔不知所措的坐起身。

小芽顺手扯过他的衣服,裹在他身上,遮去他胸前的几块红痕,冰冷冷地说:回去吧,一会儿你哥哥就该回来了。

泊尔心痛了,哥哥们就要回来了,她怕……被他们知道吗?嫂嫂……真的不相信我的真情? 还是当真的无法爱我?泊尔眼泪啪啪啪掉下来,是冰凉的。

小芽蹙了蹙眉,叹了口气,淡声说:相信又如何,不相信又如何,我的心现在很乱,你让我静一静。

要让这个心高气傲的家伙真心知错,真心改过,确实有点困难,她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泊尔也郁闷了,这样的小芽,他难以捉摸,到底,她是接受了他,还是没有接受?其实,小芽也很为难,虽然之前有心要他了,可是,这般突飞猛进的关系,真的让人有点难为情啊。

不如……缓一缓再说吧,反正,就只剩三四天了。

唉,怎么会这样了呢?两人默默的各自穿上衣服。

泊尔悄悄的怯怯的望着她,祈求她能给他吃个定心丸。

走这一步,他也迫不得已啊,希望……芽姐姐,你让泊尔怎么做?小芽眼睫颤了颤,内心纷乱不安,一咬牙,她抬起手猛的将他一条推,故作气愤的说:你还不走,我心情不好,你不要惹我。

泊尔内心混乱了,张着嘴唇,不知如何做。

小芽硬是推着他往外走,哎呀,你先回去,先走啦……芽姐姐……泊尔仓惶着被推出了门口,正转过身再去找她问个明白,谁知她那边,却只是赏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红唇一噘,哼了一声,猛的关上了门。

转过身,背靠在门板上,小芽重重呼着气,颤动的眼睫里慢慢迷上朦胧的色彩,脸颊上泛起羞红,然后,润唇一扬,欣喜一笑。

而……门外边的泊尔,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过了一会儿,也只得转身,失魂落魄的往外走。

其实啊,小家伙就是没恋爱经验,通常女孩家这般撒泼蛮横,本就是羞赧的跟他撒娇,可是他呀,却是无法猜得透,这番,心里面,好生的别扭…….次日,中午将近,小芽慌里慌张的收拾着饭菜。

今天吧,有点晚了,昨天……晚上她抱着郎赞结实温暖的身体,一直在想心事,想了很久很久才得入睡,害得她今天早上睡过了头,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唉,那个小孩真是气人哪。

抿嘴一笑,她低头,把篮子盖好,再抬头看了看时间,哦哦,要快些了,不然两兄弟要饿肚子了。

匆匆忙忙跨出门,刚走到院子里,就听得门口当当,当当很礼貌的叩门声。

小芽皱了皱眉,走上前,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外的人时,她愣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你好,小芽姑娘,打扰了。

株召面色略带歉意的点了点头,站立的身子有些局促。

哦……是株……召大哥。

小芽心跳加快,潜意识中觉得会有什么事,侧身,慌张的请他进门,请进吧。

谢谢。

株召抬脚进了院门。

有……事是吗?进屋里说吧。

小芽也有点无措的说着,示意他上屋里。

株召垂眸看了看她胳膊上的篮子,便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只有几句话要说。

请说。

小芽心提了起来,紧张的望着他。

株召顿了顿,也不再耽搁,道:我这次来,是有个不情之请。

希望你不要见怪……是布西吗?他怎么了?小芽紧盯着他,着急地问。

我希望,你能去看看他。

株召说着垂下了眸,微皱起眉头,显得很不安。

他病了?!小芽的手指攥紧了。

株召摇摇头,神色为难地望向她,说:上次的事后,我们担心娘的病,便商量着先瞒着她,给她说你夫家已同意,但是要先看看鱼塘的收成,所以就说布西一直在忙鱼塘的事,因为他……不能回家。

布西不能回家?为什么?株召的神色很让人担心,你……看了就知道。

现在,我娘突然说很想见见你……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又冒昧的来到这里。

真的很抱歉。

小芽眨了眨眼,愧疚的低头叹着,是我们才要说抱歉,把事情弄成这样……但是,你娘要见我?那……小芽犹豫了,她要怎么去见布西的父母呢?见了后又怎么办?我的意思,是你见到布西,商量一下,你们俩做决定。

株召露出乞求的表情,诚恳地说:哪怕,是安慰一下我娘也行,以后等她病好了,再给她说实情,不会让小芽姑娘难做。

小芽低头思虑了一会儿,再抬头,问:布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株召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迟疑着说:我也说不清,那算不算是……好,我跟你走。

小芽转身,快速跑进屋,拿出纸和笔,用她学得不太熟练的巴斯字,歪歪扭扭的写下:布西有事,我去鱼塘,会回来,别担心。

于是,她急匆匆的跟着株召,走出院门,从小路随他走出村头,走到了大路上,就看到了株召的马车。

她现在无心去想其他,两眼不看风景,只一心想要赶去鱼塘,早一点看到布西。

马车,很快的开始在大路上奔驶。

也追不上小芽的心,她的心,早就飞到布西那儿去了,这些天,她没有忘了惦记他,担心他,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现在,正好,她想知道布西怎么了,株召说的那么奇怪,会是什么情况?又没生病,难道,是疯了?!!。

小芽猛的拍上脑门,不会不会的,不要吓自己,她喜欢的布西,不会那么脆弱,是吧,就算再伤心失望,他也会负责的把他的鱼塘给重新整理好,株召不是说,两人还商量着瞒着母亲吗?所以他一定在悄悄的修理鱼塘。

但愿吧,上帝保佑吧,布西你不要有事……虽然不算太远的路途,却让人觉得遥遥无期,小芽扳着马车的扶手,翘首张望着。

怎么还不到,怎么这么慢呢?唉,还有多远啊……风,刮在脸上,也不觉得冷,不觉得痛。

株召一而再的提醒她盖下帘子,可是她在里面闷不了几分钟,又急切的伸出头来,遥望着前方。

看她这样着急,株召扬起了马鞭,又加快了速度。

终于,翻越了一块大的山坡,又一次来到了她熟悉的鱼塘。

湖里的水依然很清,而且,很绿,水波闪闪,像一块镶嵌在山地里的镜子。

小芽下了马车,就一边往湖边跑,一边四处张望着找着布西,布西!——布西!株召拴好了马,也跑步过来,先是冲着帐篷喊了几声,不见回应,于是,便对小芽说:别着急,可能在水底。

小芽愣了,水……水底?啥意思?株召大步走到湖边,对着鱼塘,高声喊:阿布——快出来!你看谁来了!!!小芽也不管奇怪不奇怪了,慌张的跑到株召身侧,大声尖叫:布西——布西——你在哪儿?我来了!是我来了——!哗啦!突然,湖中心由里至外翻起一片水花,像出水鬼似的,从里面猛的冒出一个白色的东西。

小芽眨了眨眼,定睛一看,这……这是布西么?!!!!是的,是布西!依然是那么俊俏的脸庞,明亮的眼睛,尖削的下巴,清瘦的身骨,但是……但是……他怎么顶着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小芽,彻底惊呆了。

布西带着一脸的水花和茫然,向岸边望过来,当看到是小芽,他明显的怔忪了,片刻,又欢腾地扑到水面上,快速挥动着四肢向岸边游过来。

这……这……小芽吓坏了,仓惶的转头看向株召,为什么?为什么?……株召叹了口气,低声说:你那天走后,第二天,我来找他,他就变成了这样子。

小芽的泪……如雨而下。

布西……一夜白发。

他竟然一夜白发!!!!双腿一软,她跪在了地上,布西已游到了她脚下,迅速利落的爬上岸,上前就拉着小芽站了起来,小芽,你来了。

言语中,听不出有多少的动情,但是,声音很哑。

小芽颤抖着身子,若不是在他的扶持下,她几乎要站不住,抬头,心疼万分的看着漂亮的布西头上那白得透明发光的头发,那长长的辫子,那脸颊上贴着的碎发,没有一丝的黑乌,全部是通体发亮的银白,白得刺目,灼伤着她的心。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哽咽着说不出话,小芽只觉得心碎了,痛得快要不能呼吸。

抬手,颤抖着的手指几乎不敢去触他的发。

布西却是一脸的不在意,反而露出欣喜的笑容,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水,说道:没关系,白了就白了。

小芽哭得更厉害了,抽泣着说不出话。

布西慌了,双手去捧她的小脸,又突然像条件反射似地弹了回去,甚至,还松开她一下子向旁边跳开了两步,然后,慌里慌张的抬起手臂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小芽又惊呆了。

之前,他一个人捞湖里的死鱼,弄得浑身都很臭,好多天都洗不掉气味。

株召好心的解释。

小芽一抹眼睛,上前一把抱住湿淋淋的布西,没关系!你身上不臭,就算臭,我也不嫌你……布西的瞳孔一缩,又缓慢的扩大了,脸上露出难言的微笑,机械的握住她的腰身,拉开她一点,担心的问:你……怎么来了?他以为,永远再也见不到了,曾经以为。

小芽望着他的脸,在白发的映衬下,他这张脸,更俊逸脱俗了几分,但是,她却好心痛,好心痛啊……就算他多么大条多么开朗,可是能一夜之间熬出了白发,那是心里有多大的煎熬啊!别……别哭啊小芽,没什么的,我……我这不是愁的,布西仓惶的望着她,胡乱的解释着:其实是……是这水里头被什么东西污染了,我在水里种水草时,给漂白的……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小芽猛的抱住他,大哭……这个混蛋,到现在还在跟她扯皮,他还在乱说话……亏他编的出来,他还跟她瞎编得出来!……布西也不再说话了,强装戏谑的表情,一点一点变得凝重沉痛起来,眼睛里,缓缓弥上了泪光,双手情不自禁的抱住她的腰身,一点一点的收紧……株召悄然转过了身,走向了帐篷。

小芽这回抱着布西,哭得这个痛啊……这么多天,她虽然想过他会不好,会很不好,也没想到会至于这样,没想到把个天生活泼乐观的小布西,硬是逼出了一头白发,怎么会这样……布西,真的有这么深的爱,那么沉的痛么……她好不该,不该把他一人丢在这里,她一转身走了,自己心里就算再担心牵挂,可是他也不知道,他一人是多么的无望,多么的悲凉,她,她她她这个挨千刀的怎么就没想到呢!!!!布西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见她难过非常,心里这些天的委屈痛苦,不知不觉的缓和了些,但又心疼她这样哭,几番犹豫,他握着她的肩膀,慢慢推开她一些,连声轻哄:好了好了,小芽不哭,眼睛都要哭肿了。

说着抬起手为她抹着眼泪,只是那泪,刚抹去又流了下来,连绵不断,小芽像是个泪人儿,再也止不住,弄得布西好生慌张,不知如何是好,小芽……我没事的,真的,你瞧,只有头发白了而已,身体很健康啊。

小芽剧烈地抽泣着,说不出话。

这个家伙……身体上受了伤可以缝补,可是伤了心才是让人生不如死啊!无奈何,又气又急,挥起小拳头,一下一下碎碎地捶在男人的胸膛。

布西先是微惊,身体不由的轻轻往后退了一步,再看她又娇又气的模样,不由得心中宠溺生出,抬起手,紧紧将她的身体拢在怀里,然后温柔地轻抚着她的背部。

靠在布西肩头,在他安抚之下,小芽总算慢慢恢复了些安静,抽泣声也一点点缓轻。

直到,布西轻打了个喷嚏,小芽才猛然惊觉,慌张的上下看他,你……这么冷的天,你你……快去换衣服!布西灿然一笑,拉起她的手,向帐篷走去。

在帐篷门外,小芽靠在了柱子上,等着布西去里面换衣服,心里不断的埋怨自己,竟然让他站在外面这么久,只顾着自己发泄情绪,一点也没考虑到他,哎,她这个自私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啊!!!布西出来,身上换上了干爽的棉衣,手上拿着换下的湿衣,转身就利落的去晾。

小芽忙上前,帮着给他展开衣服,愧疚的看了看他,小声说:对不起,都是我,耽误了这么久,你感冒了吧?布西又是不在意地摇摇头,不会,这些天都习惯了,而且现在也不冷,太阳还没下山。

小芽抬头看看天,天很晴朗,她的心情也尤其沉重。

见惯了,每天都在水里泡着是吗?晾好衣服,布西拉过她的手,抬头去细看她的脸,别愁眉苦脸的,会不漂亮的。

小芽白他一眼,低下头,不语。

布西抿了抿嘴,想了一想,再望向她,显得有些不安和小心,小芽……那个……你……你能不能,陪我一会儿,就……一个时辰好吗?小芽抬起头看他。

哦,我保证会在天黑之前把你安全送回去,不会让他们发现的。

小芽苦涩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柔声说:放心,我来之前,留了字条的。

布西怔了怔,留了字条?那不就是……是,我今天不走了。

晚上他们看到字条,就知道她在这里。

既然是留了条让他们知道,本就不打算走了的。

布西脸上一点一点露出羞涩的喜悦,但是立即,又担心起来,你在这里,他们不会放心的。

小芽抓起他的手,布西,这个你不要管了,我来都来了,自然要陪陪你,我们一起说说话,再说,你大哥说的事……我们也得商量商量怎么办,不是吗?说起这事,布西脸上露出愧疚的申请,斜睨了一眼帐篷,都怪大哥,干吗要去找你……小芽又心疼又埋怨的啧怪他,你就硬撑吧,看跟你娘给不了交代怎么办。

布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先瞒一天是一天呗,不是想等着她病好了再说嘛。

哎,那现在,打算怎么办?布西拉着她的手,这样不好吧,我想她也是因为未见到你,心里不安。

布西停下脚步,望着湖面,眉宇间慢慢凝起一丝犹郁,实在不行,我去跟她说明。

跟她说我不想去别人家,就留在自家里,和弟兄们一起承担家里的责任。

小芽望着他的脸,不说话了。

他曾经说过,心里有人了,不可能再和兄弟们顶着共妻的名声,可是现在,他只有妥协了,而且说的时候,也不见眼睛了有多悲伤。

他这,不是绝望,是麻木。

抬起手,轻轻抓过他的头发,还很湿。

于是帮他解开辫子,有太阳,晒晒吧。

布西不语,侧目,望着她微笑。

你说,在水里种什么水草,干什么?小芽想到他潜到水里头,每天这样多辛苦啊。

哦,因为死了很多鱼,把水草都破坏了,这几天刚弄净了湖水,在澄清过程中,因为不知道水里多了什么物质,不敢轻易喂鱼,种水草可以净化湖水,等水草长得差不多了,湖水里的不良物质也应该可以沉淀了,然后再买些鱼苗做实验。

小芽心里更生气了,暗骂这个泊尔真是做恶啊!好麻烦,布西,这次的事,真的太对不起你了。

你一个人,做这些太辛苦了。

布西摇头笑笑没关系啊,反正都是熬日月,有事做更好一些。

而且做什么事都难免碰到天灾人祸的。

小芽凝着眉心看他,阳光下,他笑得依然灿烂,真是不知道,这家伙的心态还真是好,怪不得以前,不跟她吵骂几下就不过瘾。

也幸好,他心态还好……那个……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小芽小声说,一边细看着他的脸上。

你能帮什么?布西好笑的瞅瞅她,满眼的宠爱,我又舍不得你跳下水去摸鱼。

你……小芽无语地瞪了他一眼。

布西心情显得良好,拉着她的手,握在手心里,难得温情脉脉地说:没想到,你还能在这儿陪我片刻,这真是上天的恩赐,我会好好珍惜的,这次就算你打我骂我,我也绝不再跟你争了。

小芽心里一酸,侧身靠在他肩膀,涩声道:我明天在这儿陪你一整天,后天,我回去。

后天,泊尔就该读完书了。

布西的身体微不可查的轻颤了颤,然后,又欣喜又苦涩地揽住她的腰身,谢谢,明天,我带你去山坡上看风景。

小芽抬目,从眼角睨向他,心里主意已定,嘴角,禁不住的上扬,我回去后,你该怎么办?布西身子一顿,眼睛里的悲伤几乎快要掩不住,咧嘴一笑,哑声道:没事的,你不要担心。

就按我刚才说的做就是了。

小芽抬起头来,拉正他的身子,对他面对面,直勾勾地看着他。

布西不自然地皱了皱眉,怎么了?不想我走就说出来。

小芽挑了挑眉。

不想怔了怔,即而,松开了她的手,苦涩的一笑,小芽,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斗玩。

给我三天时间。

小芽干脆地说。

什么?布西紧张的眨了眨眼。

小芽也不忍再逗他,认真地说:我说服他们兄弟,同意你入门。

布西明显的身子颤了颤,但很快,他像回神似的,惶乱的摇了摇头,不要再说了,小芽,我不想他们为难你,我没有关系,反正都已经过来了。

小芽一眯眼,真的不用?布西仓皇的盯住她,不说话了。

小芽温婉一笑,你放心,其实朗赞和塔泉他们都还好,也只有泊尔……你为我如此,我不能再无情无义,一个农妇岂知道做人要无愧于心,我怎么能辜负你这样的好男儿。

回去后,我自有办法让他们同意,就是泊尔,这次我也一定不会让他再放肆。

只要,兄弟三个同意了,就算婆婆再反对,也于事无补。

她会让他们去劝婆婆的。

布西又惊又喜又担忧,望着小芽的眼神儿让人难以捉摸,薄唇张了张,又闭上,不知所措。

小芽用手指轻点了一下他的唇,笑得:不用想来,我说的都是真的。

小芽……你什么都不要说,这两天我们就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回去以后,我处理完事情,就会来接你。

我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到时候,我再陪你去你家里见过婆母大人。

布西担忧的望着她,看着她说的轻巧欢欣,但是他知道,这并不是易事,小芽,你不要为了我,再得罪他们了,我看得出来,他们很讨厌我。

小芽,算了,万一以后他们对你不好,对我来说,更是痛苦。

小芽忍下了心底的辛酸,吸了口气,笑靥如花的望向他,你放心吧,这些天发生了很多事情,总之,不会像你说的那样,我有信心做好他们的工作,你不要多想,乖乖的接受我的安排,我这次主意已定,不会再放弃你。

布西轻颤了颤眼睫,眼睛里,慢慢弥漫上浓浓的浓情和柔情,小芽……辛苦你了。

虽然喜在心头,可同时又有同样的惶恐在心头,前两次,被人拒绝得都快心死了。

如今小芽这般表心意,他虽然很感动,可又有不真实的感觉,思潮起伏间,他动情的一把抱紧了小芽……烈日高照,他爱的人,是真真实实的在自己怀里的啊……感受到布西的矛盾心情,小芽也安抚的回报了他。

从见到布西从水中出落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已经确定了。

既然决定要对爱自己的人好,泊尔可以,布西也可以,她不能厚此薄彼,何况布西又比泊尔更可怜……哎,她也不是光可怜他们,感情这事,是很奇怪的,本来她就对布西有喜欢之意,看到他为她所受的痛苦,她真的再也抵抗不了了……再也之前的所有纠结,一旦解开了,一旦她打开了心房,她爱的男人,一个,都别想跑。

不管如何,她一定要想办法让泊尔低头!至于朗赞和塔泉,她是百分比的有把握。

哎,其实想一想,按她的思想,是觉得好亏他们啊,她一个人要他们四人男人陪着,不过,她一定会好好待他们的。

从心里头结出四个大西瓜来……帐篷里头,慢慢走出来株召,两人情深意浓的只能暂时分开,布西拉着小芽的手走到大哥面前,跟他说:大哥,你回去禀娘亲,就是小芽现在在我这里,需要过几日才去看完她。

株召听言,眼睛里溢出喜气,高兴的回应,好,你们放心,我一定带到。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后天把马车送过来一下,我要送她。

好,我一早就来。

大哥路上小心。

布西望着株召一步步走到马车处,跨上马车,走了。

待人影过坡,两人才收回目光,对视一笑,布西忙拉着她进帐篷,外面冷,快进来。

进得帐篷,两人如久别的小夫妻,亲亲热热地坐在炕头,诉说衷肠。

小芽情绪高涨,仿佛又回到了当初曾经吵吵闹闹的欢畅日子,只是这次的情况更为复杂,上次是小芽忧心忡忡的逃跑途中,而布西是心无芥蒂的拿她乐趣,而这回,小芽心放开了,布西却是面上欢喜内心纠葛。

虽然小芽说的轻松,可是,他见识了她夫家那一家人,个个都不简单,除了老实的老大朗赞,其他人,要让他们安安生生接受他,小芽得用多少精力多少努力?她还许诺三天之内……哎,真的怕她再受委屈,可是,可是,他也真的好开心好开心,小芽愿意为他争取,终于能够出面坦言要他了!就算,就算……终不得结果,有她这片心,他,也足矣。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

看我,光顾着说话,你早就饿了吧?布西懊恼的抓抓头发,就要慌忙起身。

小芽一把抱住他,仰着脸儿嘟起嘴,我还不饿,再让我靠一会儿。

布西冲她淘气一笑,伸手捏了捏她鼻尖,那也不能饿着啊,吃完饭我们尽情聊。

那要吃什么?小芽扭头去看,这里的东西,恐怕这段时间都是株召给他送的吧。

布西起身,去旁边桌子上拿吃的,一边说:来,我们到外面升火做饭,很快的。

啊?小芽眨了眨眼,随想起小时候曾在外婆家的苹果园里,用砖头堆砌成一个底锅架,弄点苹果枝点着,一会儿就煮出香喷喷的苹果粥,可好玩了。

呵呵,这么一想,来了兴趣,她跳起来跟在布西后头,我也要帮忙!你要离远一点,别熏着。

不嘛,我可喜欢烧火了。

你那是玩火吧。

布西一边找碎枝条一边笑道肩膀抖。

小芽撇撇嘴,玩火就玩火,跟你在一起呀,本来就是玩火。

布西抿唇笑,不再吭声,用心的开始烧火。

小芽找了个合适的地儿,坐下来,托着腮看着布西忙活,火光点着,照黄了他的脸,给他的肌肤添了点血色。

望着望着,小芽就觉得布西长得真是漂亮,光是脸上那永远也不悲观的神情,也让人赏心悦目。

人啊,就是要想开点。

空旷的山野里,偶尔上空传来一两声燕叫,本来是一片宁静,但是,突然的,布西猛的转过头去,望向通来这里的路上。

小芽也同时听到了马蹄声,转头去看,隐隐约约的夜色里,一辆马车已越来越近,无需多想,从马车熟悉的轮廓,她也知道是谁来了。

布西紧张的看了小芽一眼,内心里一直担心的问题一下子炸开,放下手中的柴火,他机械地站起身来,干望着疾驰而来的人。

他们……果然还是来了。

娇妻不见了踪影,丈夫们怎么可能视若无睹。

看到他们这么在乎小芽,布西的心里一半喜来一半忧。

马车很快在帐篷附近停了下来。

就见,车厢里的朗赞噌的跳了下来,直奔向火堆旁的小芽。

小芽!你真的在这里!小芽!小芽回头看了布西一眼,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这边,朗赞已跑到了她跟前,略顾虑了一下,但苦于心情太激动,还是忍不住一把抱起小芽,你这个丫头……怎么说跑出来就跑出来,知道我们有多着急吗?小芽歉意地笑着,拍了拍朗赞,两人松开,朗赞还两眼泪光的望着她,见到你我就放心了,只要没出事就好。

没事,不是留了字条了吗?小芽没心没肺地笑道脸红通通的。

留了字条就完事了?塔泉黑着脸走上前,从朗赞怀里一把拉过小芽,重重按进自己的怀抱,低沉着声音说:下次再这样,看谁还来找你!小芽笑道更美了,抱着塔泉的身体撒娇地摇晃着,对不起嘛,人家走得很急,没办法去通知你们啊。

塔泉叹了口气,放开她,抚了抚她的脸,这才转头,望向一直有些窘迫的站在旁边的布西,顿了顿,突然的对布西行了个礼,对不起,这次给你造成了麻烦,我们会尽量的弥补。

布西怔了怔,连忙摇头,不用了,我已经基本上快弄好了。

朗赞上前一步,感谢你照顾小芽,但是你……望着布西的白发,朗赞住了口。

塔泉什么也没说,刚看到布西时,他心里已全明白了。

那么……我们要带小芽回去了。

朗赞迟疑着说。

布西眼睫颤了颤,望向小芽。

我不回去。

小芽高声答。

朗赞和塔泉脸上一沉,眼神惊慌的看向她。

小芽却是绽颜一笑,是今天不回去,我陪布西一天,后天再回去。

可是……朗赞想要阻止,塔泉却拦住了他,说:也好,我到时候来接你。

小芽对于塔泉的应允觉得有些吃惊,但还是非常高兴地连连点头,好,好。

布西这里却说,两位,不用麻烦你们来接,我答应你们,后天我一早就送她回去。

哎呀不要争了,好像驾马车多好玩一样。

小芽后退一步,正好站在三个人的中间,转头看了看他们三个,心里喜滋滋的,一个个,都是青年才俊啊,忍不住喜不自胜的咧开嘴儿,恨不得跑上前去,挨个儿抱着猛亲几口。

费了好大劲才压下心底的小恶魔,清咳了咳,才继续说:现在,你们俩也累了,急着找我还没吃饭吧?呵呵,先坐下来,烧好了饭咱们一块儿吃,后天的事后天再说。

几个男人愣了,一时还适应不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小芽也不觉得难堪,反而觉得吧,早点培养他们适应对方的存在,未免不是好事,于是继续热地招呼大家,来来来!看看煮的什么?哇,好香啊……说着打开锅盖,陶醉地嗅着。

小心热气会烫到。

朗赞皱起眉,蹲到了她身边,夺过她手里的盖子重新盖上。

呀,火快灭啦。

布西慌忙去添柴火。

小芽暗自心喜,余光中瞥见塔泉冷着个脸呆站着,便急忙挤出一脸灿烂若花的笑容,单着谄媚的态度,厚脸皮的拱到他跟前,拉他的手,塔泉……塔泉微吐了口气,眉头依然微皱,眼帘慢慢垂了下来。

小芽知道他认输了,开心的一把环住他的腰,我知道塔泉最好了。

塔泉却拉开她的手,双手捧起她的脸,深情叮嘱,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大哥……紧接着,他转头看向朗赞,我们快回去吧。

布西望着他们站起了身,夜里行路要特别当心。

朗赞沉默的走了过来,眼睛忧虑地看了看小芽,便头也不回的向马车走去。

小芽想张口唤他,又觉得……哎,算了,他们难免会失落,再说现在就让他们与布西一起吃饭,是太早了点能留她在这里,已经是很多的宽容了。

就拜托你了。

塔泉对布西招呼了句,就毅然放开了小芽,大步跟上朗赞。

小芽眼巴巴看着朗赞和塔泉匆忙的上了马车,转身披着月色向大山外的路上驶去,心里头,怪不放心的。

路这么远,天这么黑……布西悄悄搂住了她的肩膀,低声安慰,没事的,前半夜天色还会有些亮。

路上也平坦。

小芽回头,对着他笑了笑。

在心里祈祷他们平安。

布西脸色有点尴尬,都是因为我……小芽立即回神,伸手掩住了他的口,别多想,是我怕他们不肯让我来,才没去通知他们,结果……又弄巧成拙。

以后,我不会再这样考虑不周。

布西望着小芽,眼睛里慢慢溢出心疼来,辛苦你了,小芽。

要为每个丈夫考虑,她并不是圆滑的人,现在却要学着圆滑。

小芽轻快一笑,好了,快让我吃东西吧,我饿死了。

吃过饭的二人,满足地躲进帐篷,相拥着坐在床头,聊了一会儿。

布西便给她铺了床,叫她快些睡。

小芽有点害羞,又觉得吧,以前两个人都能那样过了好多天,现在应该不必尴尬了。

却不想,内心的纠结更多。

思潮起伏后,小芽便拍了拍枕头,对他说,你也来吧,我们一起睡。

布西的脸颊噌地红了,眼睛不安的恍惚着,不敢看她,还是……你睡吧,我在地上铺块棉被。

小芽柳眉一竖,上前一把拉过来他,双手一按将他按坐在床上,厉声道:叫你睡床就睡床,以后就算为我,也要多疼疼自己。

布西虽然感动于她的话,可是与她同被……终是不好,她丈夫们宽宏大量,许她来陪自己,自己更应该自觉啊。

不然,你先睡吧,我坐在这里就好。

小芽知道他的意思,于是叹了口气,贴着他坐下来,侧头靠上他的肩,轻声说:我即已决定要做你妻子,就不忌讳这种事了,而他们即已同意我留下,就知道我的意思了,所以你不用有顾虑。

那不一样,布西握住她的手,脸上带着浅浅的幸福,我希望我在他们心里,是有资格与他们一起照顾你的男人,不是个趁虚而入的小人。

我喜欢你,是想与你长相厮守,不能贪恋一时的欢欣。

不想她再被她婆婆抓了什么把柄,又让他们的成婚之路成空。

小芽皱了皱眉,无奈的叹气,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怕你这样会很辛苦。

虽然她很害羞,但还是说了出来。

布西,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啊。

布西也羞得脸红心跳,转过头去,哑声说了声:我没关系。

小芽抬眼悄然眺了他一眼,勾唇失笑,就这么个外表大条暴躁的家伙,其实是相当的内敛和腼腆,尤其呀,觉得可爱。

有时候想想,这家伙跟泊尔是正好相反。

你……笑什么?布西屏着气问。

小芽连连摇头,嘴角的笑却更加张扬,没什么,就觉得你越来越可爱。

布西咬了咬牙,想跟她冲,又被心里头的甜蜜给压倒,禁不住地扯开唇笑了。

小芽吸了口气,抬起胳膊搂住他的脖子,认真地说:布西,我们裹两个被窝,一起睡床上。

语气很坚定,不容他拒绝。

布西犹豫了。

别想了,就这样。

小芽欢快地去整理床被。

很快,弄好了两个被窝,硬是按着布西脱了外套,塞他入被子,自己跳进另一个被窝里,又使劲地向他靠了靠,虽然隔着两层厚被子,还是能察觉到他僵硬的身体,看着他的表情,小芽宠爱地拧了拧他的脸颊,不要那么紧张啦,又不是头一回跟我一起睡。

……布西还未争辩,小芽就又捂住他的嘴,好了好了不惹你,我们好好休息,嗯?你给我讲个故事。

布西错愕的眨了眨眼,看小芽一副纯真的神情,不由心中一软,怜爱地一笑,说:好,你想听什么?什么都好,能听到你的声音就好。

小芽吸了口气,满足地闭上眼睛。

这些日子来,她真的已经习惯了有丈夫在身边,才睡得暖和安稳。

布西望着她的容颜,眼睛里融入了更多的愧疚和温情,又有一丝恍然,知道现在,他似乎才能感觉到,小芽是真的在他的身边,这样安静的与她同睡,看着她就在眼前的睡颜,抚着她柔顺的头发,他的心,安了。

白日的山间,鸟语花香,山明水秀,远看绰绰约约的山脉,夹着淡淡的飘渺雾气,更似一副彩色的水墨画。

近看,是一大片的绿草和叫不出名的小紫花,星星点点,充满生机。

小芽蹲下身,就地而坐,抱膝,呼吸着早晨的新鲜空气,感受着阳光沐浴。

这次和布西出来赏风景,与上次心情不同,虽然都很愉悦,但是此刻,她心里更是充满着希望。

若不是想好好陪他一天,她真想立刻就与他确立关系。

也好让他心安。

虽然他不说,笑道也很烂漫,但是她知道,他的心里一直有惶恐和不安。

以前她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喜欢布西,可是昨天来到这里看到他后,与他单独相处,又让她追随到以前与他在一起的感觉,唤醒了她的意识,也明白到自己的内心,其实是藏着他的。

甚至,再看到他,她是真的舍不得他了。

就算他没有白发。

也一样。

布西悄然坐到她身边,放眼望着这美丽的景色,因为有她在,这景色有更美了几分。

两人心照不宣的不提婚姻之事。

谁都不想影响了约会的心情。

布西,你一个人在这里守了那么久,不会觉得闷吗?小芽有时候觉得,会很好奇,像他这么活泼的男孩子,怎么呆得下去?而且以后……布西一点都不纠结的摇了摇头,答得很乐呵,不觉得啊,我很会玩,追着个野鸡也能玩半响。

小芽无语了。

也确是,山里头有的是供他玩的生物,哈。

这丫,就和泊尔不一样,泊尔是心里头做事,表面乖,叫他困在这里肯定不行,没有人给他算计,他会活得很没趣。

但是布西不同,心思单纯,啥也不想,瞎玩。

鱼塘要啥时候才能缓过来劲?目前,这个应该是她最大的忧虑了。

布西摇摇头,这个得一遍遍看实验结果了,水的毒性不大,那天我喝了一口,你看,也没事。

小芽气到无语了。

怎么能喝呢?!你傻啊!突然爆发怒吼。

布西吓得一抖,又理直气壮地解释:人的级别高啊,鱼都没毒死完,应该没多厉害,指定喝不死人。

小芽气得胸口的起伏更大了,这个……二愣子!转念,又心疼的快要死掉,这个家伙,可能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意念了,所以才会用自己的身体去检查水毒性……啊啊啊啊……………………泊尔!要是布西毒死了,老娘跟你没完!!!别,别气别气……布西诚惶诚恐的去轻拍她的胸口,我错了错了,以后不再那么傻了。

那你发誓!好,我发誓,会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见布西一脸认真,小芽这才长吸了口气,好不容易才把心里的纠结给压了下去,然后,靠近他怀里。

过去就算了,她以后不会让他在这么耍二愣,不会让他再有机会。

现在,应该好好享受着独处的机会。

就是以后,她也知道,和布西在一起的机会也不多,她会好好珍惜。

别的事情上吵嘴时生活的小乐趣,但是……这事,她越想越心痛。

布西抚摸着她的头发,嘴角露出笑意,然后抬头,看向远处飞过来的一对蝴蝶,小芽,你看,这是一对儿老情侣。

小芽失笑,白他一眼,你咋知道?我看到过很多次。

它们经常在这周围飞来飞去。

整天刺激我,今天,我报复的机会来了。

说完,低下头,飞快的在小芽唇上亲了一口。

小芽还未反应过来,脸上不出息的红了,这还是,他们之间第一次亲吻呢,比蜻蜓点水还……咦,他怎么脸比她还红?刚才还那么主动……想着,小芽气呼呼的在他胸口拧了一下,他吃痛嘶嘶地倒吸气,用手揉了揉胸口,眼角瞥的一眼,又呵呵呵笑了起来。

傻样!小芽纵了纵鼻,再次倒在他怀里,抬眸,不自觉地去看那对蝴蝶,我想,这是梁山伯与祝英台吧,来带给我们好运的。

梁山伯与祝英台?就是我们那里,传说中的一对苦恋人死后变成了一对蝴蝶。

化成蝴蝶就是好运?布西皱了皱眉,似乎不怎么理解。

小芽怕他说出什么惊天地的话来,就赶紧转开了话题,哎,我记得你唱歌好好听的,你来一段。

说到歌,布西笑了,笑的羞羞答答的,我觉得你上次唱的歌蛮好听的,虽然歌词听不懂。

小芽想了半天,你说……藤缠树?嗯。

小芽来劲了,来,我给你翻译翻译……于是绘声绘色的给布西讲了歌词内容。

布西笑的眼睛弯弯,叹:很纯的爱情表达。

那你们村子里有什么特别的爱情小曲嘛?其实我来这么久,还不知道大家是怎么求爱的,应该很有趣吧。

我们村啊,其实和其他村子差不多了,还不都是利用过节呀什么的玩游戏来交流感情,不过我们村有个特别的节目,就是在夏天的桑树节,年轻的男孩女孩会在桑树下约会,这一天大人们都不会去干涉他们,他们可以随便做想做的事情。

布西说着,脸颊又有点儿红了。

小芽瞧着他,心生怀疑,忍不住问:什么都可以做,那会发生关系吗?问完,见布西遮掩的转过脸去,她也尴尬的脸红了,呃……我就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嘛。

确……是的。

布西虽羞涩却还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啊?你们村这么开放?小芽眼晕了。

只有那一天才可以。

布西还忙着解释。

小芽还是打了个哆嗦,那也好别扭啊。

其实一般就是本来就有好感的男孩女孩才会,也不是全部都……小芽眯起了眼睛,寒声问:你有没有过?布西猛地张大眼睛,连忙摆手,我没有啊!……以前很小,长大了就一直长年在鱼塘,根本没有参加过桑树节。

小芽其实心里是信他的,只是想逗他玩,于是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有那么好的事,你还在这里呆得住呀,肯定早就跑过去了。

真的没有啦!布西有点紧张的从后面抱住她,你知道的,在你之前,我都没有喜欢的女孩子,怎么会约人家到桑树下呢?我根本没有兴趣啦。

小芽被这个习俗吸引到,也懒得逗他了,忽然转过身来,八卦的问:哎,那他们都是怎么约会的,在哪种暴露的地方,怎么可能肆无忌惮的做……那个事?布西还没反应过来,盯着她半天,才窘迫的回神,吞吞吐吐地说:这个……我不清楚哦……也可能,先到桑树那边约会,然后再到附近的灌丛中吧……小芽听的好好玩,咯咯咯笑起来,想的挺周到的……呵呵,哎,不过,要是都跑到一个灌丛里,那不是热闹了?布西脸要红到耳后了,我……我真的不太清楚了,你不要再问了。

小芽笑得更厉害了,上前攀住他的脖子笑得花枝乱颤,我只当我们那么现代的时候,至少也还包个房呢,你们到挺省事,哈哈……哎,对了,要是从此女孩怀孕了呢,怎么办?布西立刻一脸的认真,只要有了孩子,就一定要结婚。

小芽笑容里的戏谑部分少了,认真部分多了,慢慢的还多了一份敬意,恩,还是你们这儿人好啊,我们那里的,通常女人有了孩子,男人就吓跑了。

布西一脸不解,愤愤得问:为什么?因为不想负责任啊。

小芽收住了笑,摇头叹气,我们那儿的男人,很多都不可靠,特别是有钱的公子哥们。

布西望着小芽,眼睛里升起深深地怜惜,怪不得,你一直很排斥我。

小芽抬头看他,满眼的愧疚,对不起,我让你受苦了,你们的爱都很单纯,也很忠贞,是我顾虑太多了。

那不怪你,在那种环境下长大,怎么会没有一点自我保护意识呢。

不过你在哪边的时候,一定也受了很多辛苦,小芽,我好心疼。

小芽抿嘴一笑,看着他纯真柔情的眼神,心底一热,抬起下巴,吻住了他的唇。

布西稍愣了愣,嘴角笨拙的不知怎么办好,幸亏小芽不算生手,直接将舌头启开他的双唇,探入,勾引……布西的身子迅速僵硬了,但是,嘴里却学得极快,小芽只两下勾缠,立即会意,热情地与她的香舌嬉戏起来。

男人的青涩让小芽很激动,越发的狼吞虎咽,肆无忌惮,几乎想把他吞入腹内。

热情的女人让布西也悸动了,喉咙里发出一声沈闷的鸣咽,身子一纵,将她扑倒在地,滚在花草之间疯狂激吻……从来没有尝试过,没有过的感觉,太美妙了,他几乎快要把持不住……山风翻卷,花瓣纷飞。

眼泪,滑落在双唇相贴之间,咸咸的。

小芽睁开了眼睛,望见上方,他的白发轻扬,眼泪晶莹。

激情化为浓情,两人久久缠绵着,缓缓的松开了彼此,小芽伸出手,拭去他脸上的泪痕,对不起……我让你太伤心了……不……不,我是开心的,是幸福的……布西轻扯开嘴角,笑的酸甜交加,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太快了,我有点受宠若惊,又有不知道是不是该相信的感觉,患得患失……小芽心里一疼,哎,最近这些男人,个个都叫她心疼,看来以后,她要每人分两个大西瓜才好……放心好了布西,我不会再让你有这种不好的感觉,这种幸福你早就该得到,她已经来得太迟了。

小芽……谢谢你。

布西深情的拥抱她,浓密的眼睫轻颤,在泪花的浸泡下,如同齐密的水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