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说一句。
萧正冷冷的说道。
张氏顿时不敢再说什么。
父亲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我抬起头,问道。
这个父亲,我始终无法从内心接受他。
萧正看了我半响,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话说,他还真是绝情,萧老夫人再怎么说,也亲手给母亲写了一封信,还送上礼物。
萧正别说是信了,连句问候的话都没有。
我是彻底对他失望了。
挥别众人,由萧以晖送我们去码头。
码头上人来人往,姑娘,我们在这里。
是田武的声音,嗓门够大的。
他和洛玮迎了上来,众人相互见过。
这位是?萧以晖盯着洛玮问道。
他是我们在广州认识的一个朋友,正好也在长安游玩。
我半真半假的说道。
萧以晖似信非信的点点头,招呼了几句,洛玮的性子一向很冷淡,两人说了几句就没话说了,田武忙凑上去说话。
田武和萧以晖经年不见,极是亲热,不住的说些别后情况。
我忍不住提醒,时辰不早了。
是不是把行李先放上船?萧以晖听了,忙指挥下人把箱子抬上船,抱着绵儿对着李秋芬不住的千嘱咐万叮咛。
我不便打搅,走到赵生面前,交待了些事情,把温丙温丁两人留下来,给他作个帮手。
说完后,挥手招杏儿和他话别,这一别,有段时间不能见了。
让他们好好说一会儿话吧。
我四处看了一圈,田武极力平静却难掩兴奋的陪在佟惠身边说话,不远处茶花正抿嘴偷笑。
真是不厚道的丫头,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总算可以回家了,可以见到母亲了。
真是太好了,我不禁弯起嘴角。
要回广州了,心情就这么好。
洛玮的身边响起。
我转头一看,他什么时候过来的,我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你的心情不好吗?他抿了抿嘴,不说话。
我转转眼珠,笑道,你是不是担心那位珍珠姨奶奶呢?洛玮狠狠瞪了我一眼,眼里有些受伤。
不会吧,我就说了这么一句,他就受不住了。
洛玮哥,你生气了?真的生气了?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洛玮哥。
洛玮哥。
有些事是不能拿来开玩笑的。
洛玮板着脸,冷冷说道。
什么嘛?这也是事实啊。
虽然他当日跑了,但珍珠算是过门了吧,哎,这我也不是很清楚,这要看洛叔怎么说了吧。
洛玮哥,你好像变小气了。
我不满的扁扁嘴,我以前无论怎么说,他都不会生我气的。
洛玮轻叹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理我。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啊,都叹老了。
我心里嘀咕不已。
全然不觉自己的年纪在别人眼里也不大。
我只好拉着他的衣服袖子,低声赔礼,他才不生我的气了。
你和田武哥也坐这艘船吗?见他点头,我问道,那些货物怎么办?货物由程七哥在,不会出错的。
洛玮说道。
程七哥?我念了一句,以前他一向叫七少爷的。
这次遇上风浪,大家患难与共。
他看出了我的疑惑,简单解释了一句。
原来如此,一起共过患难,感情难免会好。
到时间了,船上的人来催,大家不得不忍痛上船。
看着哭的稀哩哗啦的绵儿,再看看船下恋恋不舍的萧以晖,我心里真的很难过,真想一把打晕他,再丢上船,带回广州去。
哥哥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放下所有的责任,毫无顾忌的过你想过的日子呢?萧以晖和赵生他们几个的影子越来越小,终于消失在我们视线中。
李秋芬表情一直到现在都很平静,看得出她克制的很,可他们的身影消失的那一刻却忍不住了,转身进了舱房,我见到她眼中泪水已经划下脸颊。
我默默站在船舷上,注视着那座古老的帝都,历史上最辉煌的大唐王朝正渐渐走向没落。
长安即将遭遇腥风血雨,沦陷在叛军之手。
不知道有多少人将在这场浩劫中死去,又有多少人将会在战乱中妻离子散。
大唐,无数中国人曾为之自豪的帝国,就这么踏上了灰飞烟灭的道路。
我的心情又酸又苦,又无奈。
人生有太多无可奈何的事,面对那衰败结局,我只能叹息一声。
叹什么气?小小年纪什么好叹气的?洛玮的话,差点让我下巴掉下来,这几句话我刚刚在心里说他的吧。
洛玮哥,我突然很难过,很难过。
我喃喃道。
有什么好难过的,如果实在舍不得,过段时间再回来。
洛玮淡淡的说道。
我摇摇头,我不是难过这个,而是为这个即将没落的帝国难过。
虽说好像有些矫情,却是我心中真实的想法。
如果。
如果。
如果唐朝能一直辉煌下去,那后世。
后世是不是不会那么悲惨。
如果大唐能一直列于世界之颠,那些列强一直对唐朝俯首称臣,那些可恶的棒子国东X国一直是唐朝的属国,那。
明知无用,可还是会这么想。
一件披风披到我肩上,我抬头,洛玮眼里十分担心,看着我,这里冷,进去吧。
要想什么进里面想。
是啊,想这些有什么用。
我能做的就是,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一进舱房里,茶花就拿着热水泡茶,我喝了一口茶,热热的,又吃了块点心,整个人才舒服了点。
船上的房间并不多,我和杏儿几个一个房间。
李秋芬和她身边的人分了二个房间。
洛玮他们几个也是一个房间。
出门在外,小心点,这也好有个照应。
吃完点心,想想,还是不放心。
我站起来,往李秋芬的舱房走去。
李秋芬已经恢复正常,正抱着绵儿说话。
嫂子,累不累?我问道,当她红通通的双眼没看见。
不累。
李秋芬招呼我坐下,妹妹,我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我问道。
我有些担心你哥哥,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守在萧家,没个亲近的人。
连说句贴心话的人也没有。
李秋芬皱起眉。
我低下头,静了半天,才开口道,我真的很希望哥哥能陪我们一起回广州。
我何尝不希望。
李秋芬苦笑道,可是萧家是他的责任,在他心中,萧家是最重要的。
嫂子,你。
你别怪哥哥。
我心里一惊,她是不是对哥哥不满。
我怎么会怪他呢,你哥哥是个有担当的,这才是顶天立地的男人。
李秋芬一脸的景仰,对哥哥的深情一览无余。
我放下心,刚才还真担心她对哥哥有怨恨之情,这样就不妙了。
还好,没有。
不过也是,她能把所有的妾室留在长安,陪在萧以晖身边,这种肚量不像是小气的人。
虽然我不理解这些妻妻妾妾的事,但还是能明白,李秋芬希望她在离开长安后,还有人能照顾好萧以晖,有人能陪在他身边,不让他那么孤单。
我心里实在好奇,她真的不在乎吗?真的不吃醋吗?虽然不明白,但也知道这不是我能问的问题,只有放在心里偶尔想想。
船上的日子其实很无聊,两岸的景色又一成不变,吃食又不能照着自己的想法来做(没有齐全的食材)。
但有李秋芬母女的陪伴,好了很多。
我给她们介绍广州的环境、吃食、风俗等等,听的她们兴致盎然。
绵儿的可爱和童言童语也逗的我开心不已,我经常抱着她,说起她未见过面的祖母。
而佟惠帮了我大忙了,她把李秋芬照顾的妥妥当当,肚子里的孩子也很健康。
李秋芬对此很是感激,想赏她点东西。
我笑着说道:嫂子,其实佟惠姑娘并不是我的丫环,这次北下长安,她不放心我,所以才以丫环的身体陪在我身边的。
那我实在是太失礼,一直把她当成丫环待,等会我要亲自向她陪个不是。
李秋芬有些不好意思,佟姑娘是什么人?她是佟大夫的女儿,佟大夫的医术很高明,她的医术就是得自她父亲亲传。
我笑着安慰道:佟姑娘不是小气的人,你放心吧,不过不要再说什么赏不赏的话了,如果你真心感激她,等她出阁时多送点贺礼吧。
李秋芬点点头道:妹妹说的极是。
对了,佟姑娘定亲了?定了。
从小指腹为婚的。
我说道。
那田武他……看来李秋芬也看出来了,我淡淡说道:田武会有分寸的。
她听了,不再说些什么。
转开话题,说起绵儿的生活起居来。
嫂子,你的人手够吗?照顾绵儿的人手够吗?如果不够,到了广州再挑些。
我有些担心,在萧家时,绵儿身边总跟着一大堆的佣仆。
这次虽然人带的不多,但已经足够了。
就我和绵儿两个人,不用那么多人服侍。
李秋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