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2025-04-03 08:00:15

送走青峦回来,荷沅心中乱成一团麻。

又有发掘出宝物的高兴,又有青峦终于要走了的难过,更有发觉青峦可能没如她所想那样绝情的恍惚。

跟在祖海后面走进门,心中心事重重,也没顾到前面祖海已经止步,一头撞了上去。

祖海回身扶住她,知道她想什么心事,却笑着岔开:荷沅,挖到宝贝,是不是高兴疯了?怎么路都不会走了?荷沅愣了一下,怕祖海笑话她,忙也岔开道:我想到一件事,这些东西如果真是古董的话,放在家里怕贼,关在板壁里面我又看不见摸不着,不如卖了,拿了钱投资给你。

你不是总愁资金不足吗?祖海没想到荷沅的回答是这个,愣住,跟着荷沅去厨房拎了热水瓶,又跟到洗手间,直到荷沅笑说:祖海,你别跟着了,我洗头。

说完关上门。

祖海连忙站住脚,知道荷沅脸皮薄,洗脸都不愿被他看见。

他站在外面想了会儿,扬声道:荷沅,你先查查资料,看看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宝贝,大约值什么价钱。

不要像宁老那样匆匆忙忙把宝贝卖了。

我了解红漆的时候向一个文保部门的老师了解过你买的黄花梨,他说早四年他见人买过一张黄花梨太师椅,只值五百块钱。

你买的价钱虽然高了一些,但还可以接受。

可见古董之类的东西只会越来越涨价的。

你最近不缺钱,装修费用不足的小窟窿我可以先垫一下。

那些瓷器还是放着吧,你就当它没有出现过。

我不想用你的钱,不想搞得自己像小白脸一样没面子。

荷沅听着不是味道,打开一丝门缝,顶着满头泡沫冲祖海道:那我又要你出力,又要你垫钱,我是不是成那种名声很不好的坏女人了?祖海,不要那么见外。

祖海在生意场上,牵涉到钱的问题,一般都是亲兄弟明算帐。

因为他相信荷沅说的话是真心话,所以才分外感动,站在外面不能作声。

荷沅洗掉满头泡沫,放水的时候听外面一直没声音,不由又打开一条缝张望,没想到看祖海傻傻站在门口,她不知道祖海怎么认真成这样了,难道其中又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关键在?她想了半天,反而想到了比较悲观的路子上去,祖海,你说军阀还是汉奸的将那么大的夹缝藏那么少的几样东西,是不是很不合理?会不会是因为贵重要紧的东西都带走了,留下几件不太值钱又难带的扔这儿了?我看里面原来包装的是稻草绳,如果是宝贝的话,还能用稻草绳吗?早就用木匣子垫上棉花端端正正装起来了。

看它那样儿,就像走街串巷卖饭碗的小贩拿出来的包装。

祖海闻言回想,忽然笑出来:对了,我洗的时候还说怎么会洗出草一样的东西来,起码别的不说,你荷沅那些小宝贝,你都要敲一只木箱子存着,那些瓷器如果也是古董的话,军阀或者汉奸怎么可能那么随便拿草绳捆一捆算数?荷沅在里面道:我留着一只下面带印子的粉青小盘子,祖海你什么时候拿去给你说的文保老师看看,看究竟是军阀汉奸家用的碗碟,还是他们留下的古董。

我越来越怀疑不是什么古董,否则粉青荷叶盖碗怎么会有四套?如果是古董,手头有一件已经是很厉害的了。

估计只是民国时候烧得比较上等的好东西,军阀汉奸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所以捆了放夹缝里,万一哪天卷土重来又可以拿出来用。

而原本放夹缝里的东西早被他席卷走了。

不说别的,就说那只小圆盒子如果是祭红的话,换了我宁可不带金条也要带上它的,怎么可能扔在安仁里没拿走。

再换了是我的话,当时如果情况紧急没拿走,我也一定会一代一代地交代下去,你们奶奶有一只祭红,价值连城,在什么什么地方,千万要找回来。

所以我越来越怀疑那些瓷器的价值。

不过民国的东西也可以算是半古了。

荷沅一边说,一边越来越相信自己的判断。

祖海听了想了一会儿,失笑道:有点意思,我明天就把你留出来的小盘子拿去给人看看,估计你说的没错。

换了我也会一代传一代的交代下去。

祭红真的那么名贵吗?荷沅道:我看书上那么说的。

我也没见过。

皇帝都追着要呢。

擦干了头发才肯出来,见祖海还站在原地,不由笑道:干吗呢?是不是在心疼发财梦的破裂?我进去洗一个头出来你都还没移开一步呢。

祖海笑着走开,道:满替你难可惜的,本来你可以一跃成百万富婆了,免得现在半吊子的只是半百万富婆。

荷沅也笑,不知为什么,想到那些瓷器可能不是古董,人反而轻松。

否则我明天上课去都坐不稳。

祖海在已经装修得宽敞平滑的客厅里晃来晃去地走,一边笑道:告诉你一件事,我终于让朋友把那个什么济源公从宁老嘴里逼问出来。

原来他们两个本来只准备六千块一扇屏风卖给你的,如果你买全套,他们还可压点价钱,没想到你那么大方。

哈哈。

荷沅听了生气,你还不如不告诉我,让我掩耳盗铃。

祖海笑道:别生气了,济源公已经承认做得不对,把他家唯一可能值钱的一套虎皮纹桦木瘿桌椅赔偿给你,桌椅的架子是黄杨,我听你说过黄杨不错,这才罢修。

你买贵了是一定的,不过现在好歹讨回一点公道,不会做了冤大头还被他们背后笑话。

荷沅见说这才不好意思地道:谢谢你,祖海。

怎么你做得到,我就做不到呢?旋即又兴致十足地问:桦木瘿是什么东西?黄杨撑脚雕得精美吗?桌脚雕了些什么?凳子呢?祖海站住了看着兴奋的荷沅,笑道:黄杨的桌脚几乎没什么雕刻,只有桌沿有一点花纹,也不多。

凳子四只,形状像节日里敲的鼓,面子也是虎皮纹桦木瘿。

据济源公说,桦木瘿是桦树的树瘤,能长到直径一公尺左右的树瘤,本身就是稀罕东西。

我看着这套桌凳放客厅吃饭挺好,算了,放他一马,那么大年纪出来骗人,不容易。

荷沅不由得疑问冒出,祖海,你只是做生意,怎么好像朋友特别多,而且那些朋友怎么都有点……有点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泼辣劲?以前对付被我砍的混混,也是你找朋友解决的,你朋友是不是比那些混混还狠?祖海想了想,又走了开去,走几步才道:混混不是怕警察吗?警察做事情狠是狠了一点,但还不坏。

荷沅噢了一声,这才明白,也放下心来。

祖海第二天找文保部门什么老师验证的结果证实了荷沅的想法,果然是民国时期烧得比较完美的瓷器,有一定价值,但还不至于成为藏宝。

看来夹缝里面原来还真是放宝贝的,只是宝贝早被取走,不知是被放进去的原主人取走的,还是后来的汉奸、王家人、或者刚迁出的那两户人家。

反正是与荷沅无缘了,荷沅终于彻底死了那条在安仁里探宝的心。

以后想起的时候,总不忘念叨一下,究竟是谁家取走了藏宝。

不过氤氲在三兄妹之间的低潮气氛终于得以缓解,三个人虽然不可能再如过去一样无猜,可之间的信任因此添加了理性的成分。

圣诞与元旦对于大学生而言,是一个学期里的最后精彩,过了元旦,再惫懒的人也不得不抄着笔记准备期末考。

圣诞夜晚,舞蹈班领衔举办了一次舞会,都知道场上一定会美女如云,男生们雀跃非常。

荷沅得了一张男票,犹豫了半天,还是打电话找到在系楼里面忙碌的青峦,接电话的是屠教授,笑谑了几句后才交给青峦。

青峦,我们舞蹈班圣诞晚上举办舞会,你那晚不会回家吧?我分到一张男票,你来好吗?青峦本来是要回家的,可听了荷沅的邀请,当然知道这个邀请里面包含的不止是邀舞那么简单,这是两人单独的话别。

好,荷沅,我什么时候去哪儿接你?晚饭后,你到我寝室,好吗?大妈说,圣诞晚上她不管门了。

青峦晚饭后也特意打扮了一下,穿上荷沅送他的深蓝镶白边毛衣,里面是雪白的衬衣,和深蓝的领带,外面穿的也是深蓝的西装套。

临出门,他又折返洗了脸,漱了口,他知道,荷沅有时候忽然会很计较小细节。

当他一身齐整地出现在荷沅寝室,发觉她们寝室早就人声鼎沸。

果然是二年级的女生最俏,寝室里面已经摆了不知谁送的一束献花,红白玫瑰相衬,非常娇艳。

桌上还有散乱的礼物包装纸,亮晶晶地在灯光下散放盛世的光彩。

已经有两个男孩坐在拥挤的寝室里,也都是西装革履,面目光鲜。

理工科大学里面能找到女友的男生一般都是才貌双全。

看到女孩子们化妆的化妆,梳头的梳头,团花簇锦,好不热闹。

青峦有点不好意思走进门,站在门口看了下,见荷沅不在,便敲了敲门。

宋妍一看见他,便冲上铺喊了一声:梁荷沅,快下来,童青峦来了。

荷沅从布帘子里探出头,叫了一声:我一会儿就好,你稍微等等。

青峦微笑道:慢慢来,不急,我在走廊等一会儿。

宋妍见了忍不住起身对钻在布帘里面的荷沅道:童青峦很怕羞呢,可他今天真帅,梁荷沅,你不要他的话,第一时间通知我,我立刻把老莫飞了。

啐,等下老莫来,我放录音给他。

可是,宋妍,他就要出国了呢。

荷沅一边借着从床帘透过的一丝灯光画眼线,一边轻声跟宋妍说话。

宋妍很爽气,道:怕什么,老莫也准备着出国呢。

我要他先出去打前站,打好基础了我再出去,那样就不会辛苦了。

梁荷沅,你家童青峦一向对你那么好,你们又是青梅竹马,比我们老莫可靠多了。

以后他们两个要是在一个地方的话,我还指着童青峦盯着老莫呢。

梁荷沅终于画好眼线,又染上眼影,稍微拉开床帘看了一下门口,揪揪宋妍的头发,轻声问:宋妍,我这样好不好?宋妍回头上下打量半天,道:很好啊,荷沅,你的粉饼给我用一点,看上去好舒服哦。

什么牌子的?高丝的,喏,小瓶子是粉底液,粉饼一个面我已经用了,你可以用另一面我没用过的海绵。

眼线笔是美加净的,口红也给你。

对了,给你伊思丽的摩丝。

随着这些东西塞进宋妍手中,荷沅打扮妥当跳下床来。

宋妍看她,一件黑色的高领紧身毛衣,胸口是金黄的蜻蜓胸针,下面是一条黑色闪光如缎子的及膝大蓬裙,一双漆皮高跟鞋。

等到荷沅将一条橙黄羊毛大披肩从床上掏出来披在身上的时候,满室倒抽冷气,宋妍更是瞪着眼睛道:梁荷沅,你还真会下血本,都是今天下午上街买的吧,想给他最好最美的回忆?说着,指指门外。

荷沅眼圈一热,垂下头轻轻地嘀咕了声: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

宋妍忙抱抱她,扬声大叫:童青峦,来接你的梁荷沅。

一边轻声对荷沅道:化妆了就别哭,否则成花脸猫了。

走吧,童青峦也打扮得很齐整呢,你们真应该到校外正规舞厅去跳舞。

荷沅抱着宋妍点头,虽然知道宋妍看不见她的点头。

青峦惊讶地站在门口看着荷沅朝他走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尽显女人一面的荷沅。

今天,她的头发高高束在脑后,露出一张娇小玲珑的脸。

没戴框架眼镜的脸上,星星般的两颗眼珠如小兔子般闪闪烁烁。

一直只知道她可爱,从没想到她那么美。

荷沅伸手将钥匙交给青峦:我没口袋,你帮我拿着钥匙。

一瞥之间,已经看到青峦黑色呢大衣里面露出一觉她给他买的毛衣。

青峦伸手连着荷沅的小手一起握住,凝视着她,问:不会冷吗?要不要披一件大衣。

不冷,我穿着两件毛衣呢,大披肩也暖和。

手被青峦握着,她明显地觉得很不好意思,不由偷偷回头看了寝室里面一眼,不出所料,大家都看着他们两个。

忙拖着青峦的手走开。

青峦和寝室里的女孩男孩道了别才走。

正好老莫进来,宋妍看着老莫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气不打一处来,直咕哝的半天才起身跟老莫去舞厅。

搞得老莫莫名其妙。

出门时候老莫说了一句梁荷沅今天穿得真漂亮,宋妍奉送他一个白眼,告诉他童青峦不日即将远行,他有机会了。

吓得老莫陪了一夜小心。

通往食堂二楼舞厅的路上,到处都是成双结对的人,学校虽然对大学生恋爱提出三不政策,但大家都没当一回事,年轻的心哪是教条能管得住的。

荷沅一手被青峦握着插在他的大衣口袋里,一手捏着胸前的披肩,捏得死死的,把全身的紧张都集中到了那只手上。

青峦今天真好看,虽然这一阵他瘦了一点,可依然斯文淡定,他特别配穿这种长呢大衣。

青峦也是时时低眉看荷沅,发现今天全新的荷沅让人耳目一新,只觉得满眼看到花枝招展的女孩没一个是比得上荷沅的,荷沅一直都是他心头的宝。

未来也一定是。

学校舞会的规矩,一开场都是慢慢的三步四步,学校简陋的舞厅并无什么桌椅,所以有伴的进场便顺势滑入场中,一曲跳到底,没伴的男生在一声接一声的《恰似你的温柔》中绕场三匝,寻找今晚的舞伴。

理工科大学7:1的男女生比例,对于女生来说无疑是天堂般的理想环境,略微平头整脸的女孩都可享受一把众星拱月的待遇。

而对于男生来说,严酷的求偶环境,尤其是大学舞会,正是他们强化训练,展示自我的最佳猎杀丛林。

荷沅无疑是今日的焦点,而青峦在一边相映成趣,两人进了舞厅,也没在旁边逗留,就直接进了舞池。

圣诞的夜晚与以往不同,一开场舞池里面就跟下饺子了似的,人挤人。

水平不好的不知进退,一个大步出去,便撞在别人身上。

不过大家都是图个热闹,撞了都反而笑嘻嘻的,大不了自己也滑上一步撞回来。

荷沅经常被人撞进青峦怀里,非常尴尬。

虽然人声鼎沸,音乐嘈杂,但两个人离得那么近,说话还是方便,不过不得不大声了。

青峦跳了几步后就问:你不是跟的是伦巴之类的学习班吗?四步也得心应手啊。

有点没话找话。

荷沅才要说话,又是被一撞撞入青峦怀里,回头一看,原来是老莫和宋妍挤眉弄眼看着他们。

青峦笑了笑,干脆与场上那么多对人一样,微一用力,讲荷沅抱进怀里。

荷沅紧张得背脊发直,将头用力后仰,能离多远就多远。

青……峦,你……那么多人面前,你好意思。

山不转水转,青峦俯下脸去,几乎是贴着荷沅的耳朵,轻道:荷沅,我错了。

我一直局限在学校里,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还有别的,当外界的压力纷至沓来的时候,我茫然失措,不知道应对,还想将你也局限在我的小世界里。

荷沅听了吃惊,扭头想看青峦,却撞在他的脸上。

青峦没等荷沅说话,继续话题:我很不愿意离开你,荷沅,那么多年,我们几乎没离开过。

我很自私,所以你报考大学的时候,我想尽一切办法要你考到和我在一起,对不起,我拘束了你。

学校的舞会,你都是第一次来吧?荷沅听着又伤感起来,是的,他们两个一直没离开过,除了她上高中,青峦上大学的那两年,可还是可以周末见面。

青峦回家第一件事总是检查她的学习,他手中一直拿着一把鞭子催着她上进。

毫无疑问,青峦考在离家那么近的大学,就是为了她。

眼泪早又在眼眶里面打转,快掉下来的时候,宋妍他们两个又撞了上来,撞了一次不够,还来三次,大家一笑,荷沅的伤感减了许多。

青峦等着荷沅收回眼泪,这才又道:我在想,早点出国也好,这几年你在学校,学校的环境到底是简单一点,我可以少一点担心。

我希望我可以在国外学习的同时历练历练,免得走出来总是一介书生,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

荷沅,我想一直保护你,想有这个能力,可是我现在……荷沅知道青峦要说什么,忙伸手掩住他的嘴,他是那么少年得志的人,他今天能说出这些话,荷沅相信他肯定是下了很大决心。

但又想着不好,连忙将手撤了回来,吞吞吐吐地道:我……我还以为你不要管我了呢,那么没义气。

青峦听了愣住,什么,原来荷沅心里想的是这个?不是他以为的因为那次安仁里逼得她不得不出手砍人所以看不起他?原来她不理他是因为怪他没情没义离开她不管她?原来两个人误会那么深。

要不是今天他鼓足勇气放下以往积累起来的架子,说出他心中最实在的感受,不知两人还会误会到什么时候,怪不得体育馆前说到他要走的时候,荷沅会哭。

原来一直是他错了,他不说出来,害得两人误会。

他不由紧紧抱住荷沅,两人几乎是原地踏步,而此时舞厅门口检票的关卡被热情的同学冲破,大批兴高采烈的男女涌入,舞池几乎水泄不通。

人和人几乎都是挤在一起,谁都不会觉得青峦与荷沅异常。

荷沅,原来……我还以为你不要我管了,嫌我碍手碍脚。

到这时,青峦什么顾虑都没有,心里想什么都说了出来。

荷沅歪着脸道:我以为你嫌我大手大脚,放弃我了呢。

你不能不管,但是不要管得那么严,我是大人了。

青峦点头,道:我会改,你说了,不能总牵着你走路,我会试着做到。

荷沅,不过你也答应我,不要变成暴发户,为人行事,注意点低调含蓄,你毕竟是个从小看两遍宋词就会背下来,暑假寒假红楼梦不离手的人。

荷沅想起自己前阵的行事,不由脸红,我是不是很张牙舞爪? 青峦微笑,伸手摸摸她的头发,道:我前一阵也很酸儒,我们两个正好两个极端。

荷沅听着也是微笑,情不自禁将脸贴在青峦肩上,他的大衣感觉起来糙糙的,很温暖的感觉,还有一股烟味。

你吸烟?青峦不好意思地笑笑:本来高中时候就会的,前一阵心比较烦,多吸了几根。

荷沅吐吐舌头,道:我去舞蹈班跟着他们群魔乱舞,心情可以好上很多。

出国可别吸了,再说野外吸烟很危险的。

青峦此刻心情舒畅,笑道:好,听你的。

你跳了两个月的舞,有什么收获?荷沅哼哼地道:老师说我跳得没激情,不柔美。

像是做广播操。

你怎么会跳舞的?原来你们禁止我跳舞,其实你们自己都会的。

你还小嘛。

说完脚上就挨了一脚。

既然是你们舞蹈班办的舞会,怎么尽是慢三慢四? 荷沅笑道:这么多人,跳别的还怎么跳?青峦忽然笑了一声,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跳不好拉丁舞了,拉丁舞是热情男女之间的舞蹈,你还……小。

荷沅有点脸红,可不是,都是一男一女竭尽挑逗之能事,她有时真有点做不出来。

这时舞曲一变,变为节奏强劲的迪斯科。

人都转不开身,还怎么扭。

青峦见荷沅站着不动了,便附耳大声道:走吧,我们到咖啡馆去喝一杯。

荷沅心说咖啡馆怎么可能还有位置,但这儿太挤,还是先出去了再说。

两人杀出人阵,见门外楼梯还是涌上参加舞会的人群,不由相视骇笑。

奋勇逆流而下,走到楼下空旷处,两人才长长吐出一口气,荷沅拍拍胸口,道:缺氧,严重缺氧。

青峦依然拥着荷沅,笑道:咖啡馆肯定也是这种情况,不过那里需要消费,可能情况好一点。

走吧,去看看。

荷沅指指食堂门口的一张布告,道:青峦,我们去图书馆门前听两校摇滚乐队对擂吧,在露天,应该不会那么挤,即使挤也不会缺氧。

不怕冷?青峦看着穿那么少的荷沅,总觉得她会冷。

不过没关系,裹在我大衣里面就行。

就是,没有条件创造条件,走。

荷沅一蹦就起,却被青峦拖到小卖部,买了四罐啤酒,青峦先拎着。

图书馆门前也是人山人海,上面唱,下面大家跟着一起唱,不是麦克风压倒人声,就是人声压倒麦克风。

陆续还有同学围过来,荷沅和青峦才站下一会儿,立刻就有后来的人把他们围进人堆。

人墙压人墙,怎么还可能冷。

谁能不受环境的感染?荷沅和青峦都跟着人潮高唱高喊,一会儿是《花房姑娘》,一会儿是《一无所有》,一会儿是《Don’tbreakmyheart》,一会儿是《石头记》,个个都唱得双颊红红,两眼晶晶。

青峦适时掏出两罐啤酒,真是大旱逢甘露,两人极其豪爽地饮酒唱歌,羡煞旁边没有准备的诸人。

快乐的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一人两瓶啤酒下去,耳边响起十、九、八、七……的倒数声。

荷沅跟着大喊,忽然感觉脖子上有什么,低头一看,见青峦将一条细细的项链系在她的脖子上。

圣诞快乐。

荷沅抬眼看青峦,在最后一声零中,两人紧紧相拥,好久才跟着周围的人一起跳跃高喊MerryChristmas。

似乎是舞会歌会都同一时间散场,但大家又都似乎是意犹未尽,游游荡荡在校园的各个角落依旧欢笑歌唱。

荷沅裹在青峦的大衣里,两人趴在图书馆外的栏杆上看乐队收拾音箱等道具。

这个时候荷沅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只想紧紧贴着青峦,傻笑着等青峦亲她抱她,心里快乐得想飞。

终于乐队收拾完毕,灯光撤去,此时头顶一弯新月才显亮光。

青峦看着想到明天他就要回去家里,与荷沅在一起的快乐才开始又不得不结束,不由吟了句: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荷沅傻兮兮就接上:此时古……还没出口,嘴被青峦掩住,只听青峦急促地说了句:别说下去。

荷沅这才知道不对,一时,心中的离愁别意也涌上心头,这回与体育馆外面不同,荷沅可以放开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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