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河在幼年时, 与天底下所有小孩子一样,有着数不尽的好奇心。
她看着各色的花,就会问为何这些花有不同的颜色, 看着后山的鹿, 就会问为何她头?上没有角, 看着飞流而下的瀑布,就会问是不是天破了一个大洞,仙河都流到了人间。
五岁的宋小河站在夜空下仰望星空, 在漫天繁星倚靠在师父的腿边, 问:师父, 为何今日没有月亮?梁檀也?抬头?, 朝着苍穹看去, 说道:每晚都有月亮, 只是今晚的你瞧不见而已。
宋小河固执道:看不见,就是没有。
梁檀说:月亮不会与?繁星同时出现?, 天象如此。
宋小河不懂,为何不能同时出现??梁檀不知如何跟年幼的宋小河解释, 就道:它们两个是仇敌, 夜间若是繁星先来,皎月便生气,不会来了, 若是皎月先来,星星便会黯淡许多。
宋小河说:师父, 你那么厉害, 能不能让它们同时出现?呢?梁檀瞪着眼道:我哪有这般能耐, 若是你要月亮我就给你摘月亮,要星星我就给你摘星星, 那我还在这人界做什么?早就飞升了!宋小河撇撇嘴,有一瞬的失望,但又很?快转移了注意力,问:那樱花树呢?师父能不能让樱花树不要凋零?宋小河最喜欢院中的樱花树,只是樱花的花期并不长,从盛开到凋零,也?就两个多月,宋小河不舍得那么漂亮的花瓣从枝头?掉落,今日看到了光秃秃的树干,还哭闹了一场。
梁檀揪着她的脸,没好气道:你这蠢徒,平日里不见你修炼有多积极,麻烦起我来倒是一点都不含糊。
宋小河扑到梁檀的怀中,抱着他的腰身,撒娇道:师父,你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师父,你一定?能做到的。
梁檀轻哼一声,嘴边有笑,佯装呵斥道:你给我站好,总是往人身上倒,像什么样子?画面一转,她拿着扫帚站在树下,正呜呜咽咽着,忽而一个小树枝砸在了脑门上。
有人说:吵死了。
她大怒,仰头?道:你是谁?胆敢打我?然后就有一人从树上跳了下来,高挑的身量,白俊的面容,他一张口,就自报家门,沈溪山。
宋小河想,不可能的,沈溪山这时候困在了酆都鬼蜮,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更何况面前这个人也?不是沈溪山的模样。
他双手抱臂,下巴微扬,姿态很?是随意,算不上高傲,但也?没有丝毫客气。
沈溪山不是这样的。
宋小河又想,沈溪山究竟是什么样的?这些年她都是站得远远的,眺望着众星捧月中的他,自六岁那场初遇之?后,她再没能与?沈溪山说上一句话。
那些遥远的记忆难免模糊,宋小河再去回忆最初遇见的沈溪山,又觉得好像与?面前的人有那么几?分?相似了。
但宋小河还是说:胡说八道,这是我小师弟的名!谁知那人一扬眉,笑中带着轻佻,眼眸也?眯起来,我说了你不信,那日后可就不能怪罪我欺瞒你。
宋小河便在这时候,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她又睡着了。
这段时间她总是嗜睡,有时候一睡就是六七个时辰不醒,吓得苏暮临将医仙阁的医师扛来给她诊断医治。
但宋小河自己清楚,她没有生病,身体更是没有任何问题。
她比谁都知道自己嗜睡的原因。
蒸腾的雾气将白玉莲花座染上水润,殿中寂静无比。
沈溪山搬了矮桌和坐垫,置放在汤池的边上。
他盘腿而坐,桌子上则摆满了书书籍,各种各样的。
灵泉殿被下了几?层结界,任何声音都无法传进?来,以至于整个空旷的大殿之?内,只有汤池轻轻流动,沈溪山缓慢翻着书,和宋小河平稳绵长的呼吸声响。
他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低头?看得认真,耳朵却没闲着,在一瞬间就听出了宋小河呼吸的变化。
醒来的瞬间,她呼吸轻了许多。
紧接着就是白莲座轻轻晃动牵动了巨大锁链传来的声响,沈溪山抬头?,正与?上方的宋小河对上视线。
她不知何时坐了起来,衣袍被揉得有些松散,敞开了衣领,露出雪白的颈子和锁骨,乌黑的碎发揉乱在脸边,配上迷迷瞪瞪的表情?,看起来颇为可爱。
宋小河大概还没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坐起来后盯了沈溪山好一会儿,才?发觉自己身处半空。
沈溪山,你这是干什么?宋小河赤脚踩着柔软的被褥上,站起来,就将灵泉殿的全貌收入眼底。
殿中四角皆立着白玉高柱,柱子上嵌了灯盏,此刻只亮了两盏,导致殿中有些昏暗。
底下则是一汪方形的汤池,往上蒸腾着白色的雾气,但触及白玉莲花座之?后,就全部被吸收,一点白气也?没能飘上来。
充沛的灵力在周围蔓延,宋小河每呼吸一口,就感觉这些灵力在滋养她体内的业火红莲,于是整个身体都变得异常轻盈舒坦。
而她就站在白玉座当间的一张床塌上。
这床塌做得属实气派,比她的床大了四倍不止,铺在上面的被褥也?不知道是什么名贵料子,看起来像云朵一样,摸起来也?极其柔软。
宋小河就是在这被褥中一场好眠。
沈溪山坐在底下,手边和地上都摆了很?多书,看起来很?是用功的样子,约莫是打算考取人间的状元。
他没有回答宋小河的话,仍静静与?她对视。
宋小河就又道:你把我药晕,就是想将我带到这里?沈溪山这才?开口,不错。
你这样做没有意义。
宋小河说:放我出去。
她语气平静,既没有生气也?没有着急,甚至连想要出去的意向都不是那么明?显,像是随口一说。
沈溪山站起身,仰着头?与?她对望,反问:那什么才?有意义?放你去与?钟家人成亲?宋小河将他这句话思考了一下,然后道:与?钟家人有何干系?沈溪山忽而拿出一个储物?锦囊,打开之?后反手一抖,三颗沾了血的人头?就接连掉在地上,发出砰砰的闷响,他道:你看。
宋小河眸光一动,看着地上的人头?,愣愣道:这是什么?沈溪山冲她扬起一个笑,语气里竟有点邀功的意思,这里面有两个钟家长老的人头?。
宋小河问:你杀的?他们太吵闹了,一直喊着你的名字,我不喜欢。
沈溪山说:所?以就去杀了几?个,若不是顾及仙盟律法,我少说也?得杀上一半再让他们走。
或许是因为宋小河已经知道他便是沈策,现?在的沈溪山连半点伪装都懒得维持,说出来的话像个十?足的魔头?。
宋小河在床边坐下来,手肘抵着膝盖,掌心托着脸颊,问:你杀了他们,盟主岂非怪罪你?沈溪山道:我不过是依照仙盟法规行?事。
宋小河又问:他们走了吗?当然。
沈溪山看着她,问:现?在你知道答应钟浔元的求娶是多愚蠢的决定?了没?沈溪山在接到钟家人带着其他仙门讨伐仙盟,要仙盟交出宋小河时,他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只不过需要等。
要等他们耐心耗尽,伙同其他人一同前往仙盟大殿前闹事,这条法规才?能生效,沈溪山才?有正当的理由收拾他们。
只是还没等到沈溪山去收拾他们,就先等来了宋小河答应与?钟浔元成亲的消息。
他管不了宋小河做什么决定?,去什么地方,于是干脆将她藏在这里,能让他时时刻刻看到。
他正走神地想着,就听宋小河说:你在说什么?恍然抬眸,沈溪山看见宋小河乌黑的眼眸,神色平淡,但眼睛仍是明?亮的,她说:钟家是我师父师伯的仇家,自然与?我也?有着血海深仇,我怎么可能会答应与?钟浔元成亲?沈溪山神色一怔。
就听宋小河继续道:况且我对成亲没有兴趣,我所?追逐的大道上,没有这件事,你为何会如此认为?沈溪山顿时明?白,自己这是被那些捕风捉影的谣言给乱了心智,又因为这些日子里,不论是缠在宋小河身边的钟浔元,还是半夜来找他说一些戳心窝子话的关如萱,抑或是将共感咒切断的青璃,似乎所?有事都不顺心意,更何况宋小河还对他生气,不愿好好跟他说话。
沈溪山从未面对过这种情?况。
以往再难的困境,无非就是诡谲凶猛的妖邪,他有一剑在手,便什么都不会怕。
可这次面对眼前的事,他的剑刃就变成了软刀,未战先怯。
就是想解决问题,也?无从下手,毫无头?绪。
尤其是在他放低姿态挽留未果,宋小河依旧是选择跟钟浔元离去时,他脑中的理智烧了个干干净净。
他只想将宋小河留在身边,其他的并未多考虑。
宋小河会生气也?好,师父会责罚也?罢,总之?不能让宋小河走。
沈溪山沉默不语。
宋小河就提出要求:放我出去。
他眉眼瞬间就拢上一层冷漠,想也?未想,脱口而出道:不可能。
你将我关在这里,很?快就会有人发现?。
宋小河问他,你不怕受责罚吗?沈溪山道:不知道。
什么?这回答牛头?不对马嘴,宋小河没听明?白。
就见沈溪山微微扬眉,面容是一派淡然,说道:我又不知你宋小河去了哪里,为何要责罚我?你……宋小河愣愣道:你要骗盟主大人?我骗的人还少吗?沈溪山反问。
沈溪山毫不掩饰本性?,看起来竟有些像个危险人物?,宋小河将他看了看,总觉得若是她再提一句要出去,他就会生气。
于是她道:我在这里也?挺好。
她重新躺回床榻上,说:左右不过是睡觉,在哪里睡又有什么不同?沧海峰没了樱花,没了师父种的菜,也?没有了师父,宋小河不明?白自己还留在那里做什么。
她躺下来,拥住温暖的被褥,心想着,不过是换一张床睡觉而已。
正要闭上眼睛入睡,却听见身边传来轻响,紧接着沈溪山的声音就贴在边上响起,不准睡,你才?刚醒,现?在该吃东西了。
宋小河原本情?绪平静,似乎对自己的遭遇和处境并不在意,就算是知道自己被沈溪山关在这里,也?没什么反应。
但就在她听了这一声不准睡之?后,她忽而生气起来。
沈溪山拽住她的手腕,一下将她从床上提起,宋小河就用力挣扎起来,被握着的手腕挣扎不动,就用另一只手去捶打他的肩颈,后背,怒道:你放开我!我要睡觉!我说了不准睡。
沈溪山神色淡漠,对于落在身上的拳头?一点知觉都没有,力道有几?分?强硬,将宋小河从被褥中拖出来,让她坐着,说:我给你带了吃的。
宋小河怒视他,我现?在不想吃东西!你必须吃。
沈溪山的语气根本不是在与?她商量。
宋小河拒不服从,坚决与?沈溪山抗争到底,情?绪立即有了起伏,气冲冲地一头?扎进?被褥中,迅速将自己裹在其中。
沈溪山见状,脱鞋上了床榻,两三下就找到了藏在被子里的宋小河,将她挖了出来。
宋小河挣扎个不停,用力地扑腾着双脚,一下踹在沈溪山的胸膛上,用力蹬着要他远离自己。
你放开我!宋小河大喊道:我不吃!沈溪山的力气极大,见宋小河反抗剧烈,就干脆攥住她纤细的脚踝,先将她蹬在自己心口的脚拉下去,再用臂弯一用力,把人整个就扣进?了怀中。
他有些用力,动作也?迅速,导致宋小河在刹那间感到威胁,于是寒意在她的双掌间极速地释放,白霜攀上沈溪山的手臂。
宋小河。
沈溪山低声唤她。
下一刻,宋小河就散去了所?有寒意,然后抓着沈溪山的手臂吭哧咬了一口。
但不知道是她本身就没什么力气,还是因为清楚地知道这是沈溪山,这一口并未下死力气,以至于沈溪山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他盘腿而坐,精瘦有力的臂膀将她抱起来,在怀中调整了一个角度,然后说:你知道你瘦了多少吗?我就出去了一个月,你身上就剩下这几?两肉。
沈溪山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而坚固,宋小河被桎梏其中,闹腾的手腕被一同擒住,脊背被他的手臂揽着,将她用力往怀中按,于是宋小河的耳朵就贴在他的心口处。
挣扎累了,宋小河也?不动弹了,只瘪着嘴负气。
乖乖把饭吃了。
沈溪山的手上不知何时变出来一碗汤饭来,里面似乎用炖烂的猪肉与?白米一起煮的,另加了豆皮,青豌豆之?类的东西,热气腾腾。
新鲜的猪肉炖出来的味道极香,在空中迅速散开,以往宋小河只要闻到这股味儿,立马就要流口水,现?在却紧皱着眉头?,抿着唇,以表情?抗拒沈溪山。
不过这没什么用。
或许沈溪山先前披着温善的假面时,会对宋小河温顺礼让,只能以一副故意放低姿态的可怜模样让宋小河自己陷进?来。
但是现?在的沈溪山不会。
他简直原形毕露。
他将宋小河圈住,让碗漂浮在空中,另一只手拿起汤匙,舀了满满一勺,道:张嘴。
宋小河偏头?,将嘴死死抿着。
沈溪山也?不说第二遍,直接用手掐住她的脸颊,不知在什么地方用了巧劲,宋小河一下就把嘴张开了。
她下意识伸手攥紧沈溪山的手臂,被迫仰起头?,嘴里就这么被送了一口饭。
宋小河被烫红了眼,一口全喷了出来,喷在沈溪山的身上,侧脸,哪哪都是。
这么烫我怎么吃!你就是存心的!宋小河的情?绪有了巨大的起伏,起先是恼怒,然后是伤心,被烫了之?后就在沈溪山道怀里闹起来,又咬又打,不像是埋怨他,更像是发泄某种情?绪。
沈溪山默不作声,面容平静,就这么让她闹着,直到她累了,才?放下汤匙,施了个清尘法诀,然后将她往怀里拢了拢,低声说:我不是存心的,我给你吹吹再吃。
他又舀起一勺饭,呼呼吹了几?口,接着说:你连着许多日没有好好吃饭,就算你是多厉害的龙神,现?在也?是凡人,不吃饭迟早饿死,知不知道?饿死鬼什么样,你见过没?他语气平缓,慢慢地说道:就像咱们之?前在鬼国那会儿碰见的妖尸,皮包着骨头?,像个套了人皮的骷髅架,脸上身上堆叠得全是褶皮,你愿意变成那样?宋小河红着眼眶不说话,便成了挨训之?后才?老实的乖小孩。
沈溪山将汤匙送来,又说:张嘴。
这次宋小河乖乖张开了嘴,让这满满一汤匙的饭进?了口中。
从宋小河嗜睡开始,她的饭基本就没好好吃过了。
苏暮临每顿都会给她准备,但要么她在睡梦中没醒,要么就是吃了两口就放下。
苏暮临是魔族,他虽然知道凡人需要进?食,但脑中没有凡人不好好吃饭会有什么下场的相关知识,他只以为宋小河每日只要吃了,就饿不死。
却不知道凡人需要吃肉,吃菜,吃米和面,否则身体就不健康。
沈溪山一口一口地给她喂着,鲜炖地肉和泡了汤汁地米饭进?了宋小河的胃里,她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变好了。
毕竟从前的宋小河是那么喜欢吃东西,口腹之?欲极强,有时候一天能吃上四五顿。
沈溪山低头?看着她,看见她红着的眼眶,鸦黑密长的睫毛轻颤着,时不时眨一下,吃饭的时候白嫩脸颊鼓起来,嚼得很?慢。
她看起来像是受了什么委屈,有些可怜巴巴的。
沈溪山也?就脸上装得冷硬,心里早就软成一片。
最后一口咽下去,宋小河下意识伸出软嫩的舌尖,将唇上的汤汁舔去,落在了沈溪山的眼中。
他看了两眼,然后拿出锦帕,胡乱给她擦了几?下,就把她从怀中放出去,道:早些老实吃了还不行?,非要往我身上咬几?口。
宋小河说了句你活该,就又往被褥里扎。
沈溪山一把将她拦住,宋小河怒道:放开我!我都已经吃了饭,你还想做什么?你刚睡醒,现?在还不是你睡觉的时间。
沈溪山声音平静地宣布,现?在是辰时,六个时辰之?后你才?能入睡。
宋小河震惊地瞪大眼睛,奋力去推他的手,你凭什么规定?我的睡觉时辰?我就要现?在睡!不准。
沈溪山还是那句话。
说着就指尖凝起金光,往她眉心处点一下。
一股霸道的力量涌入神识,瞬间将宋小河所?有的困意清理得一干二净,方才?又刚吃饱,此刻只觉得充满干劲。
她瞪着眼睛看沈溪山,满是怒火。
沈溪山恍若未觉,反而从储物?袋中取出了几?个扁扁的锦盒来,一一打开。
这些都是给你的。
沈溪山说了一句。
宋小河本正在与?他怄气,但听到沈溪山似乎是送东西给她,她又生出了那么一丝好奇。
沈溪山又道:你看看喜不喜欢。
你将我锁在这里,却又给我送东西,你以为我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宋小河一边从被褥上翻过,爬到锦盒旁边,一边道:待我出去了,一定?向别人揭发你!说着,她定?睛一看,就见那几?个锦盒之?中,正摆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裙。
锦盒里的衣裳大多都是雪白的颜色,其中还掺杂了一两件黑色,也?不知用了什么料子,乍然看上去,像是普普通通的白色麻布所?制,然宋小河捧在手心上细细一看时,就能看见着上面泛着细细的莹莹流光,还有用银白色的丝线绣了图案,摆动衣料让光芒照射,她隐约分?辨有些是仙鹤,有些是长松。
宋小河神色怔怔的,站起身后将衣裙抻开,通体的白色映入眼中,从衣料到做工,无疑一不是上乘,但最珍贵的怕是上面的绣工了,虽说在这样的灯下不太明?显。
在阳光下就能看到了。
沈溪山顿了顿,说:这是江南特有的织雪锦,绣纹用的是浮光绣的手艺。
宋小河看了许久,问他,当真是给我的?沈溪山嗯了一声,又道:睡觉和这些衣裳,你自己选。
宋小河攥着手里的衣裙,只觉得着衣裳如蝉翼般轻薄柔软,入手几?乎没什么重量,比先前在长安衣阁里所?试的冰蚕丝衣裳摸着更加舒服。
她知道沈溪山所?送的这几?件衣裙,其实是孝服。
宋小河平日里性?子活泼,更喜欢色彩鲜亮的东西,所?以她的衣裳几?乎没有什么素色的,仅有这一件黑外衣和白裙,自长安回来,她就一直穿在身上。
宋小河没有银子,也?不愿下山,买不了新衣裳,所?以为师父守孝,她只穿这一件。
沈溪山看出来了,所?以送了她几?套白裙当作孝服。
为何送我衣裳?宋小河缓缓坐下来,有些迷茫,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谁知沈溪山听闻,原本平静的神色忽而一沉,眉梢泛出了些许冷意,他掐住宋小河的下巴,将她的脸扭过来。
一时间,两人的距离挨得极近,险些蹭上鼻尖。
沈溪山盯着她,眼眸像是深不见底,他道:宋小河,你我之?间有什么利益关联吗?宋小河眸光怔然,对这样的沈溪山下意识有些瑟缩。
你没有任何家世背景,体内的业火红莲我更是半点都不稀罕,我与?那些惦记你寒冰之?力的小人不同,我只会从你身上索取一样东西。
宋小河声音发紧,什么?沈溪山却不答,眼眸稍敛,掩了掩情?绪,你现?在不必知道。
他的拇指在宋小河脸上轻柔地蹭着,有些暧昧,轻声说:我希望你能乖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