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自己的行为,乔骁都体感莫名其妙。
他又自己生起气来,气自己脱离掌控的情绪,气她令人不解的行为。
就算是为了那日的亲吻吵闹生气,可真的算下来,也是他吃亏吧!她还点他的穴位了呢!他都没有生气,她为什么生气?这一日用过了早膳,余白芷倚靠在美人榻上看话本子,她看累了,准确来说,这些书她已经看了许多遍,此时此刻已经腻味了。
索性就将书给盖住了小脸,晃荡着美人榻,悠哉哉歇息。
看样子像是睡着了,乔骁也趁机看她,他的视线比往日的窥伺要多一些,要明显许多。
就在乔骁看得略微失神,她忽然将脸上的书册给拿了下来,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对上了。
前几日她都一直回避,今儿却是对上了。
乔骁心中又升起紧张,还有一点点庆幸,庆幸她没有回避。
看什么呢?她问。
这口吻听着,竟然与他往常问她话的口吻类似。
往常都是他在问,你靠那么近做什么?风水轮流转,今日竟然也轮到她来询问了。
没有看什么。
乔骁低声回了她的话,还别过了视线。
你在偷看我。
她没有让他回避,又接着提到这个话茬。
我.....他的确是在看,可她有必要说得那么清楚且直接么?看就是看了,居然没有办法反驳。
于是乔骁别过了脸,选择沉默以对。
你要看就直接看,不用偷偷摸摸的。
她这话像是在说他。
乔骁皮笑肉不笑一下,......他的视线转过去之后,又变成了余白芷在看他。
冷落了那么几天,他有些急了。
若即若离才是驯的精髓。
估摸着时日差不多,他身上的伤也养得好了,也到了该说话的时机,毕竟欲擒故纵,不能纵得过头。
你有话要跟我说?余白芷主动询问,将主动权交给了乔骁。
的确是有话要说,即便是没有,此刻也得找到一些话来,避免沉默的尴尬。
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已经在小阁楼闷好多天了,准确来说是闷在这室内许多日了。
外面的消息他一点不得而知,不知道朝廷被抓的兵马到底如何了,还有朝廷的风向,距离朝廷人手折损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差不离两月多,朝廷就没有再派出援军么?他在阴山,也没有听到什么动向。
即便是后寨与世隔绝,也不至于一点风声都听不见吧。
所以朝廷的援兵竟然还没有来。
他已经有些焦急了。
今日用了晚膳就能出去。
余白芷罕见的给了准话。
乔骁很是惊诧,你说真的?骗你作甚?她反问。
的确如此,他看余白芷的小脸,最后也没有吭声,她又拿起话本子要看,可是没有看多久,把手里的话本子给撂到另外一边,扯过旁边的小被褥,蹬开了她的小靴子,整个人就蜷缩了进去,蒙头睡了。
等了一会,那边的人没有动静,应该是睡着了,乔骁的视线才又转回来对上她那边。
......有了前车之鉴,他也不敢看得太明显,且随时做好了撤退的打算。
以免被她给抓包了,又被她借此调侃,谁知道她是真的歇息,还是假的歇息。
她应当是歇息了,好一会都没有动,乔骁就在这边坐着,透过窗桕往后看,看着阴山雾霾tຊ霾的天,这才过了多久,山顶竟然已经冷成了这样,也不知道山脚之下的天气如何。
他没有办法不忧虑,这边毕竟一点进展都没有。
余正身边的人都没有撤走。
指骨敲打着桌面的时候,乔骁在想,或许他真的要剑走偏锋了。
他和余白芷已经在小阁楼窝了许久,今日出去,余正的人肯定会一直随行,他必然要演好这场新婚燕尔的戏,让余正的人对他放心,借此把他身边的人给撤走,也好能够赢得更多的喘息时机。
余白芷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想到她的诸多纠缠,乔骁憋得那口气摁了回去,或许他真得低低头,由着她才是。
谁知道她所谓的交易合作,是不是一个幌子呢。
不论是不是,他都应该要占据主要位置,不能再被她牵着鼻子走,最好是做出被她牵着鼻子走的姿态,唬住她。
思及此,有了主意,乔骁的心里也算是安定了一些,就等晚膳之后了,如果她骗他....若是余白芷骗了他,好似也不能如何,但他一定不会再相信她的话了。
余白芷这一觉睡到了晚膳前,都不用人喊她,饭菜端上来之后,她耸吸着鼻子,竟然就醒了过来,脚步虚浮去梳洗。
用膳的时候乔骁几次忐忑,真的可以出去?但又保持了沉默。
为了酝酿一个良好的开端,乔骁用公筷给她夹了酸辣鸡翅,放到了一旁的瓷碟当中。
不仅仅是小丫鬟怔愣,就连余白芷都觉得新奇。
她先是看了看瓷碟当中的鸡翅,又看了看乔骁,她用膳的速度也随之放慢。
乔骁清咳一声,你不是爱吃这个么,离得有些远,我帮你夹...余白芷挑眉。
这不是有小丫鬟帮忙布菜,何必需要他帮忙,话虽如此,她自然察觉到男人的异常,还有他背后真正的意思。
多谢你。
她没有拂却乔骁的好意。
不仅如此,她也给乔骁夹了一只大大的鸡腿,你吃。
...谢谢。
乔骁也跟她道了一声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
余白芷摆手,她吃了两口之后,又对着他说,我跟夫君之间,不必说上这谢与不谢。
话是这样说,两人还面对面互相假笑了一下。
小丫鬟们背地里面面相觑,这两位祖宗,这是和好了?前些时日还冷得不行,谁都不说话,大寨主还寻了人问,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跟在身边的人总不好说,是因为前一晚床榻之上听到的动静不对,小姐和姑爷闹了床帏之间的别扭?这怎么好说的啊。
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且先等上几日,今儿可算是好了,众人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
用过了晚膳之后,两人都换上了袄衣,又披上厚厚的斗篷,余白芷更是在手里揣着暖炉,这才出了门。
乔骁跟在她后面还有些忐忑和行风,时隔多日,他总算是能出去了。
后寨灯火通明,基本上都在用晚膳,能够闻到饭菜的香味,有些用好饭菜的人,已经出来了,见到了乔骁和余白芷,纷纷跟两人问好,还说上了许多吉利的讨巧话,说两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乔骁不认识这些人,就跟在余白芷的旁边,听着她叫什么,譬如二婶子,万芳嫂嫂,大伯娘,陆家姐姐等,然后他也随着她喊人问好。
当初你父亲说这乔家儿郎好,我们都担心他不懂怜香惜玉,如今看着你的脸色比之前好多了,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就放心了。
脸色?乔骁看了一眼,她的脸色似乎比刚成亲的时候好多了?她是病了?恕他直言,他没有看出来。
或许是因为成亲那一日,她上了红妆,平常又不怎么多看她,他看不出来太大的区别。
如今回想,她除却红妆之后,小脸确实很白,后面她没怎么抹红妆胭脂了,看着脸色比那日的苍白是好了许多。
此刻的乔骁却也顾不上这许多了。
因为这些人又将话茬的矛头对准了他,姑爷可要好好对我们芷儿啊,咱们阴山最好最漂亮的姑娘都被你给娶到了,真是你的福气。
乔骁,......心里不屑呵笑,面上却端得恭敬从容,喊着长辈们的名讳不说,受的训斥都应了下来。
余白芷就在旁边看着他演戏,不得不说,他装得挺像那么一回事,她都无法从他的皮相当中看出他流露的真实情绪。
难怪把这些婶婶嫂嫂们都给唬住了。
训完了乔骁的话,转而又夸起他来,说他生得好,问他家里还有没有堂兄哥弟,说是自个家里还有姑娘待字闺中,虽然比不上余白芷,却也生得不差,重要的是勤快手巧,尤其能够伺候人。
乔骁不是很习惯应付这种场面,要被盘问得招架不住了。
他面上笑着,说是有的,届时帮忙问问,话含糊其辞地说着,转脸对着余白芷,用眼神向她求助。
见他如此,她倒是没有让他吃了一个大瘪,毕竟还有正事要做,她也就帮他出手解围了。
婶婶嫂嫂们,改日再叙吧,我们还要过去中寨呢,若是回来晚了,只怕耽误。
原来如此,那快些去吧,改日来家里坐,咱们一道说话。
余白芷笑着,好。
可算是绕过了后寨的人,原是要上马车的,乔骁却阻拦,这里过去也不算太远,不如我们走着过去,毕竟方才用了晚膳,消消食也好。
他想要观察阴山山寨的地势。
即便天色黑了,到底还是能够看清不少东西,尤其是山寨四周的防守。
后寨地势险峻,安放在巡视哨台上的人很多。
走了没一会,乔骁被迫随着余白芷停了下来,他以为她察觉到了,佯装寻常问,怎么了?她看着他,伸出手,我走不动了,要你牵我。
第26章 第26章 吃醋。
(含入v公告)……乔骁顿了一下,垂眸看着她从斗篷里面伸出来的小手。
小小的一只,在四处灯笼照耀下,显得莹润如暖玉。
她裹得相当严实,腕上的银镯套在了衣衫的外面,另外一只手,某人揣到了暖炉套子里。
她的确走得很慢,如果牵着她能够走得快一点,乔骁很乐意,因为他不想再慢吞吞被人围观追着问话了,况且还要演戏啊。
余正果真疼惜他的女儿,随行跟着的小丫鬟婆子还有山匪,人数众多,比起京城里的贵女郡主出门的派头都差不到哪去了。
他没有犹豫太久便牵住了她的手。
虽然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也尽量克服碰上她的不适应,要伪装得正常些。
可真的牵上的那一刻,乔骁依旧僵了。
她的手看着小,牵到手里更是小,重要的是绵软极了,他都不敢用力牵,其次不可避免想到一些东西,乔骁连忙甩开脑中思绪,抵唇清咳一声,有些手忙脚乱体贴地给她整理了敞开的斗篷。
走吧。
他牵着余白芷往前走。
说是想要带着她走得快,脚步却不自然顺着她放慢了一些。
余白芷侧眼,看到男人悄然爬上了红霞的耳后,忍不住勾唇。
她方才就看到了乔骁正在悄悄观察阴山的地势,他好奇之余,应当也藏了一些用心。
做得倒是隐蔽,父亲身边的人没有怎么留神,可他再接着看下去,后面的人保不齐会发觉,除却后面跟着的人,还有暗中跟着的人呢。
余白芷这才开口让他牵手,目的也是转移注意力。
当然了,也是想逗他玩玩。
他怎么还是那么容易就脸红。
他牵得很轻柔,若是再松一些,只怕就要脱开了。
余白芷自然不会让他得偿所愿,只是......刚牵没一会,余白芷就脱开了他的手,乔骁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转过身问她怎么了呢。
旁边的少女把手里的暖炉套子递给小丫鬟,直接两只手抱住了他的臂膀,贴合得严丝合缝不说,她穿过来的手腕甚至往下再一次牵住了他,这一次牵得很稳。
趁着他不防备,竟然穿过了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乔骁,......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把注意力放在什么地方。
她明明穿着小袄做的褙子,可柔软贴合过来的时候,他的手臂感受到了沉甸甸的重量,甚至被夹杂得左右为难。
还有她的手,扣得好紧。
夫君,要认真走路哦。
余白芷踮着脚,凑到他的耳侧温馨提醒他道。
她看着乔骁的脚步,如果再不说,他只怕要同手同脚了。
乔骁又一次被她弄得沉默,好一会,他的心神勉强缓和过来,温声笑着,凑到她的耳边,多谢娘子关心,只是...你能不能松开一点。
余白芷也对着他笑得璀璨,脱口而出的话却无比混蛋,不能。
两人声音压得低,又是贴着耳朵说话,跟在后面的人压根就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就跟偷看两人的寨中人一般,认为两人郎情妾tຊ意,密不可分。
乔骁被她气得牙根痒痒,面上却还要维持微笑。
他压下心气,罢了。
暂时得罪不起。
见男人吃瘪受气,余白芷又忍不住笑了一下。
起初的时候尴尬难以适应,还念了一会清心咒,好一会,乔骁竟然也渐渐有些适应了。
总算是走到了后中寨的交界处,见到了一个不是很想见到的人。
乔骁的神色冷了下来,眼神也瞬间凛然,周身竖起了防备。
本来余白芷没注意,她是察觉到乔骁的变化,才看过去的。
白芷妹妹,今日你怎么有空出来了?中站的石台处站着许多山匪,后面一个山匪看到了两人,连忙跟解令邧禀告。
他扭过头,立马大踏步朝着余白芷走了过来,喊着妹妹不说,笑得跟朵花似的,对于他这副不值钱的样子,乔骁很是不屑。
出来逛逛。
余白芷回他话的时候,忽然松开了十指相扣牵着的手,臂膀上感受到的柔软也随之撤离。
这一直都是乔骁祈盼的,不知是不是外面好冷,方才她非要抱着,明明已经适应了柔软温热,这会松开,他竟有些不适应了。
等等,她早不松晚不松,为什么这个姓解的男人一过来她就松开了?余白芷只是觉得乔骁的臂膀太硬邦邦了,站定之后稍微松松手调整一下,谁知道她方才抽离,男人侧过身,薄唇没有笑意动了一下,将她的手给牵了回来。
虽然不是十指相扣,但是男人的大掌收拢,牵的依然很紧,余白芷感觉自己的手被牢牢扣住。
她微不可查挑了一下眉,靠着乔骁靠近,补上了适才退离的距离。
她黏上来的时候,乔骁在心里哼了一声。
解令邧看到两人的亲近,脸上的笑也落下来,他总算是把目光从余白芷身上挪到了她旁边的乔骁身上。
对着的时候笑,对上乔骁也是笑,不过...是嘲讽的冷笑。
乔骁也不甘示弱。
两人的视线隔了十几日,再次交锋对上。
周围的人纷纷静了下来,边看好戏边偷偷议论,余白芷可不想在这里跟猴子一样被人看,她打圆场笑问,天色已晚,令邧哥哥又怎么会在这?她开口之后,局势稍有缓和。
可只是转移而已,因为两个男人的矛头都纷纷对准了她。
解令邧笑着回她的话,想见妹妹,可又不知道妹妹何时出来,习惯了在这里等...没想到今日真的等到妹妹了,妹妹的身子好些了么?天气冷,出来怎么不多加件衣裳,不多叫人跟着,也不坐软轿,万一出事怎么是好?乔骁,......好啊,旁若无人体贴到这种地步了是吧?妹妹妹妹妹妹!叫得好亲热啊。
什么叫做想见妹妹,可又不知道妹妹何时出来,习惯了在这里等?这是什么阴山驻扎台么?不就是一个石台,没看错的话,方才他是在这里领着人议事的吧,临时起意还能说得如此好听。
堂堂一个大男人,为了讨人欢心,搞这种把戏,真是恶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