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梨下个楼走到驿站门前的功夫,两人就打完了,鹤承渊踏下阶梯的脚步跟在她身后。
分出胜负了?嗯。
鹤承渊长腿跨出驿站向前走去,破旧的红色发带与他的发丝在阳光下纠缠,随风洒脱而扬。
他的背影挺拔,消瘦褪去比当初救他那会要结实了多,在药谷这半年倒是过得不错,阴晴难定的性格也明朗不少。
若是遇上前世的鹤承渊,哪会屡次忍受宋安的挑衅留条性命,早不知在他手里死多少回了。
前方的少年止步回身,你在看着我?不能看吗?沈知梨越过他朝街上走。
不能看算了。
鹤承渊:去哪?沈知梨张开双臂,舒展身子,找个地方吃饭。
你有钱吗?没有。
不过君辞给了宋安一些……对了他人呢?怎么没下来?宋安要不来,她找谁付钱吃饭去。
鹤承渊轻描淡写道:敲晕了。
啊!沈知梨眉角抽动。
果然还是那样手下凶残。
最后两人坐在了面摊前,沈知梨低头看了眼面前冒热气的馄饨,都不敢吃,小声凑过去询问:我们没钱,吃霸王餐吗?鹤承渊:我有。
沈知梨边吃边说:你哪来的钱?鹤承渊:你藏我兜里的。
噢……想起来了。
沈知梨津津有味闷头吃着馄饨,最后几个馄饨还没吃进嘴里,一根棍从天而下,劈在她面前,紧接着鹤承渊摁住一人脑袋,往桌上一砸,木桌禁不住一击,裂成两半!馄饨汤水飞溅,碗顺着砸到地上碎了,沈知梨手里拿着勺呆滞在原地,勺里还拖着最后一粒幸免于难的馄饨。
她僵着手塞进嘴里,瞳孔地震,目睹鹤承渊把那人踩在地上,抢走棍子压住他的后脑勺,手肘一派悠闲搭在曲起的腿上。
怎么又……打起来了。
那人在地上挣扎两下,被鹤承渊压制回去。
摊主甩下帕子走来,急得捶胸顿足,客官,客官,别在我这小店里打啊……我这还怎么做生意啊。
不少避祸的人起身走了,趁机钱都没付。
鹤承渊从怀里掏出碎银丢给摊主,身后袭来阵风。
小心!沈知梨对持剑之人丢出手里的瓷勺。
勺在他脑袋上碎了,令他迟钝半秒,咚!人都没回过神来,一棍敲他脑袋上,整个人掀飞出去,额间鲜血的血顿时流下,那人捂着脑袋坐在地。
师兄!趴地上的人忙爬起身去扶头破血流的人。
沈知梨下意识躲到鹤承渊身后,两指夹住他的衣袖拽了拽,这是……什么情况,出门在外,别惹事。
不惹事?鹤承渊棍子潇洒一丢。
!!!沈知梨愣了下神,瞥了那两人一眼,趁他们不注意,立马捡了回来,塞他手里,你别乱丢啊。
你不是说我惹事?她的小手紧紧包裹住他的手,生怕他再丢了,那……那这不是他们已经挑起来了吗?沈知梨教育他道:你要知道,出门在外,武器断不可丢。
鹤承渊:……他是便宜打手吗?她又强调道:尤其是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更不能丢,多件武器,多条退路。
……头破血流的人看着自己满手血,破口大骂,瞎子!果然昨夜的事和你脱不了干系!阿林上!阿林拾起剑高举过头就向鹤承渊头顶砍来,沈知梨缩着脖子躲到一边去,临走前还推了鹤承渊一把。
你你你,快去。
……今早在面摊就发现你有问题了!果不其然,你从旁边驿站出来!阿林倒是机灵,这一剑半空转换招式,朝他脖子割来,废了师兄胳膊的就是你!鹤承渊手腕转动,棍灵活转花,在阿林靠来时,面无表情抡起棍一挥,闷声一响,阿林毫无反手之力,如球般被轻易打了出去,剑脱手。
阿林圆嘟嘟的脸肉撞在一起,掀起波浪,巨大一声倒地。
沈知梨眉眼皱起,看着都疼,倒吸一口凉气。
阿林吐出一口血,两颗牙,张着血盆大口,死瞎子!鹤承渊棍子往他身边随意一丢,吓得他一哆嗦。
怎么还给人送武器啊!沈知梨见状一把拉过他,刚和你说完话,你就忘了!围起来!突然来了一队人,将他们围的密不透风。
一人捂着断掉胳膊走上前来,指着鹤承渊,就是你!!!他立即对身边人道:给我弄死他!本是站在鹤承渊身边的人又缩到他背后去了。
阵仗浩大,惹来一群人围观,沈知梨:你又惹谁了?!阿林见来靠山,立马贴过去说,吴师兄!这瞎子有问题,我今早听说旁边那家驿站昨夜也有异动,巧了,他正好从里面走出来,他们绝对和邪宗有关系,肯定是忌惮我们,想在宗会开始前削弱我们的战力,昨晚要不是有师父在就着了他们的道了!沈知梨抓着鹤承渊胳膊,探个脑袋,不爽道:你吃错药了吧!驿站异样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照你这么说这个驿站的人都可疑,你怎么不怀疑他们!再说了整个镇百家仙门,怎么就我们两家出事,怎么不是别家忌惮我们?她先发制人道:又或者说,你们与邪宗勾结夜袭我们?你!!!阿林本来就被打的两眼冒星,气得只憋出个字来。
沈知梨:你你你,你什么?我知道是你!阿林总算把舌头捋直了,短肥的手指指向她,整个近水镇也只有你们报不上名号!沈知梨颦眉道:别指个人就说是他干的!你从哪来回哪去!谁家链子没系紧,把你放出来乱咬。
她拉着鹤承渊要走,被这群弟子堵住了,让开!吴师兄:呵,那我这胳膊怎么说?沈知梨:你胳膊废了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吴师兄:这胳膊!可赖不掉!是他打断的!怎么?这也要抵赖?沈知梨将鹤承渊拉到身后,心里不悦极了,欺他眼盲,你乱咬人?是我打的,怎么了?鹤承渊不屑冷笑。
沈知梨:???这才几个时辰啊,就惹上大事了?她立马改口,他打你,那也只能说明你欠揍了!怎么了?!我的侍从,从不乱打人。
她环顾一圈亮出剑锋的人,单打独斗打不过,喊人了?吴师兄寒声说:他是你的侍从?那这账是不是该找你来算?沈知梨低声问鹤承渊,你一大早忙什么去了?鹤承渊:他给我一笔钱,让我往死里打他。
沈知梨以为自己听错了,哈?这是什么要求?太长宗这个百年仙宗无论何时何地都受人尊敬拥戴,几时受过这屈辱,赔了夫人又折兵,钱没了胳膊也废了,吴师兄气得两眼红丝都能生火。
沈知梨:所以…………你没把他打死,他来让你退一半钱?她这话,把鹤承渊都逗乐了,低沉一笑,我可没打过退钱的斗局。
沈知梨舒口气,那就好。
吴师兄咬牙切齿道:给我把他们废了!周围弟子蜂拥而上,鹤承渊拽过沈知梨,回身出刀,双刃刀从袖口窜出,他一把握住,指间翻转,拦下一柄剑,甩袍拂袖一举一动一招一式凌厉压迫,动如夜兽闪过幽光。
沈知梨还是提了一嘴,别伤人!又改口道:别杀人!鹤承渊袖摆一扬,从她头顶盖下,压下她的脑袋让她躲过一剑,随后刃刀一出,直断敌剑。
铮——!一柄剑从空中飞来,直入在地。
做什么!!!宋安冲了过来,一来就充满干劲,瘸着个腿也要上去打上一架。
紧接着药谷弟子尽数加入混战。
住手。
清冷之声在人群里响起,随即,吴师兄紧张的声音紧随其后。
住手!都住手!众人回过头去,君辞站在吴师兄身后,将剑架在吴师兄脖子处,他道:我不过离了几个时辰,就给我惹祸了。
宋安:又是他!把我敲晕了,还要我来救人。
君辞睨他一眼,转眸对吴师兄说:让你的人退开,不然,废得可不是个胳膊。
你是哪家仙宗!可知道我是谁?!君辞扫视沈知梨,确定她无事,才加大剑力怼入吴师兄皮肉,太长宗。
鹤承渊抓着沈知梨的手腕,在宋安走来后才松开,长腿一跨,刀尖直上停在吴师兄眉心。
你想再打过一场?我奉陪,让他们走。
无论是鹤承渊的刀还是君辞的剑,哪一个都足够取他性命。
君辞手搭上吴师兄脱臼的那只胳膊,想来是一场误会,太长宗以为呢。
吴师兄僵着不敢动弹。
君辞手用力捏住往上一抬!啊啊啊啊啊!!!!吴师兄疼得苦叫不止,又不敢动一寸,刀剑随时能要他的命。
君辞收起剑来,收剑之势剑尖轻挑,碰上鹤承渊的刀,而他也十分配合收起刀来。
君辞拍了拍吴师兄的衣裳,仿佛是在帮他理去褶皱,没记错的话,太长宗一向以修为第一自称,宗内弟子也是勤加苦练,一夜为歇在斗场里花大价钱与人同练。
胳膊已无碍,听说昨夜邪宗来犯,没休息好,早些回去养精储蓄。
吴师兄顶着的气,长呼出,走!人群慢慢散去,鹤承渊转头发现沈知梨在收拾残局,他顺手接过她手里的残木,你喜欢馄饨?沈知梨:比面好吃。
是……吗?君辞:师父让我带你们携贴入宗。